見生滅的提議直接被藺重陽婉拒:“我無恙,不必為我浪費功力。”
他自己的情況自己清楚,就算是空前強大的佛魔合體,都經不起這般消耗,即便只是簡單的幫他穩定傷勢。
療傷這種事,只能他自己慢慢來,而且他能做的事都已經盡全力完成,剩下的,就看眾人了。
對于藺重陽所說的理由,見生滅自然是不會相信的,若是這都能算無恙……
這個世界怕是不會有人受傷了。
不過,藺重陽接下來的話語,讓他無瑕去思考這些了:“事態緊急,我說你聽……”
經過與厄禍的短暫交手,甚至以天令讓其幾番受創,藺重陽大概摸清了其與八岐七魂的關系。
先說厄禍,她確實沒有自己的靈魂,抽象一點來說,她就是個升級版的邪兵衛,簡單來說,就是一份擁有獨立意識的黑暗力量。
不過在位格上,她是這個世界的暗面,只是在擁有意識,并將自身具現出來之后,因為未知的原因,直接拉了胯。
若否,以她之位格,絕對會是一尊天神,而非是如今這種野路子。
其中的差距,不用說都知道十分巨大。
而他如今的狀態,以正邪不破之軀為元精,以自身神能為元氣,以八岐七魂承載自身意識,作為元神。
只差最后一步,他便能完成終極一躍,讓自身極盡升華,真正歸于圓滿。
也就是在這一步,出現了意外,一方面,是他咒封未解,另一方面,則是八岐七魂擁有了與他分庭抗禮的資本。
這也是獄嵐愿意一賭的原因。
不管是厄禍徹底將八岐七魂吞噬,還是獄嵐借著這個機會,將厄禍削弱,真正奪取主權。
他們都能完成最后的終極一躍。
在之前的戰斗中,梟,天回宗,夜誅以及無間常暗皇,被藺重陽給直接換掉,但罪愆法準已被八岐七魂合力改造,使之不再完整,故而雙方勝負不太好說。
總而言之,不管是破壞神獲勝也好,八岐邪神獲勝也罷,他們都會極盡升華成那最終的形態,那才是見生滅真正的對手。
“多謝先生解惑。”
對此,見生滅在承接天命時,便有所感應,此刻藺重陽幫她將信息補全,方才豁然開朗。
“現在,便是拼底蘊的時刻。”
藺重陽一邊運轉血穹蒼緩慢療復傷勢,一邊望向遠方正在與天劍塔交鋒的厄禍,及至此刻,天命也該有所改變,正道方面還會有戰力再出,逼使厄禍或者八岐邪神走向最后一步。
“不過是一口劍,又如何能阻神之腳步?”
幾番交手之后,厄禍也大概摸清了天劍塔的情況,此刻的劍氣不過是開胃菜,真正的殺招,還是遠天的那四口劍。
而他愿意與其不斷消耗,除了身為神的驕傲之外,自然也是有其他方面的考量。
再加上罪愆法準的存在,能讓他源源不絕的吸收世界的負面能量,所以他耗的起。
至于說先前那道攻擊,固然威力強大,不僅破掉了八龍神天護,甚至使他受到不小的創傷,但也算幫了他一把,如今那所謂的平衡被打破,他終將歸于圓滿。
倏然,只見天劍塔上赤雷閃動,一股浩大劍勢在孤憤搏上匯聚,渾如天罰,直指破壞神厄禍。
同一時間,萬千流光先行,化無盡劍雨,碾壓而至。
剎那間,只見厄禍首運極招——
“銀宇風暴!”
縱觀厄禍生平,這一招都沒用過幾次,但此時此刻,他選擇用一次。
浩瀚神能席卷擴散,闇能風暴化作鋒銳至極的利刃旋渦,使暗沉的天地變得昏昏沉沉,一時間內上下四方難以辨別。
萬千劍雨同樣化作旋渦,呈反方向與毀滅風暴絞殺在一起,極端交匯,乾坤傾覆,兩股力量不斷摧折,似要將天地萬象一同剝離。
轟——!
伴隨一聲轟鳴,赤雷劍罡殺至,將已經現出頹勢的風暴洞穿,直指厄禍本體。
極端過后,天地一片蒼茫,沉陷的大地被余勁犁了一遍又一遍,終于在此回的風暴之下,變成了一處橫跨萬里的盆地。
其中佇立的那道身影,身上氣機衰落了不少。
遠方的天劍塔亦停止運轉,片刻后消失無蹤。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厄禍并未進行下一步的動作,而是一直停留在原地,眾人也在抓緊時間療復自身功體。
直至,三刻鐘后……
一陣月桂清香,伴隨著風煙流轉各處,只見一道意外身影步入戰場,正是劍謫仙之胞弟,玉樞丹桂月無缺。
“胸中小不平,舉酒以消恨;世間大不平,舉劍以銷恨。”
只是他此刻的形象,已然與過往不同,黮月天火不斷自周蔓延,不僅使月無缺的臉上出現特殊的紋路,更讓一頭長發盡化火紅。
記憶也隨著堅定不移的腳步,回到了從前。
“靖玄客,我才不要參加,聽起來充滿了愚蠢的味道。”
“哪里愚蠢?”
“強者不群,你神通至此,何必找一群人,苦累羈絆。”
“世上仍有許多潛藏的危機,單憑你我,力有未逮。”
“反正組隊這種事,我沒興趣。”
“那吾便獨自前往處理。”
“你去哪里?”
“天地之大,江湖無曉。”
“不跟著下去,還真怕我這個白癡兄長,不明不白死在外面,可惡!”
當兄長復生,當被封印的記憶回歸,月無缺也在這段時日,逐漸理解了兄長的信念。
“兄長,你又以一敵百負傷了,為什么你擁有如此奮不顧身,你期待百年后的史書,將你記成救世者嗎?”
“你知道嗎?這世間的法則,是為道。大道之運,無形無跡,正如空氣一般,難以察覺,卻守護著我們的世界。
我所守護的,正是我認知的道。”
“比你自己還重要嗎?”
“這是靖玄之道,也是一日一心的恒山,是傳續的精神。”
“那我討厭它。”
那如空氣一般維系世間的法則,他也曾不屑一顧,不愿服膺。
但,今日,他想通了。
“天火,月無缺愿以身為薪,換除惡務盡。”
恒山之道,他已盡曉,不止是舍身護世之心,更是在有限的燭焰中,盡燃一己,照亮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