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端過后,隨著藺重陽將八岐龍首帶走,幽界的高溫亦隨之緩緩退去,天地重歸寧靜之時,只聞一聲怒喝:
“欺人太甚!”
看著幽界地氣上涌,在劍意的牽引下所化之屏障,萬魔驚座雖是怒上眉山,卻又無可奈何。
他們都是新生代的魔,即便修為很不凡,但也只是相較于同代而言,對比苦境成名已久的強者,還是不夠看。
不然,早就重整旗鼓,揮軍苦境,再行焦土魔宇大業了。
無限苦笑道:“如今的幽界,不能賭,更賭不起。”
一道深淵,一道屏障,是對幽界的“保護”,更是對幽界的限制。
取幽界地氣為用,看似是解決了地氣不穩的問題,然而,這道屏障亦是因此,與幽界地脈融為了一體。
這也就代表著,攻擊屏障,便是攻擊幽界之地脈,后果……
不堪設想。
而那道天塹,亦或者說天淵之內,亦有殘留之劍意,為屏障的安全提供了保障。
當然,若幽界當真沒有入侵苦境的想法,這確實是對幽界的保護,可是,幽界當真不會入侵嗎?
即便是無限,對于入侵苦境一事,亦不反對。
畢竟,若是不進攻苦境,又如何能夠找到魔君的生命之源,以及醫治圣母的方法。
“若是魔君尚在,我界又豈會如現在這般,任人魚肉。”萬魔驚座語帶不忿。
在當今幽界,萬魔驚座絕對是鷹派,他能夠理解無限,卻看不起夔禺疆,哪怕昔日之時,自己曾敗于他手下,畢竟繭族的缺陷,就活生生的擺在那里。
此番還是多虧無限出面,不然……
幽界說不定就要沒了。
此次異變,也讓萬魔驚座意識到,他之實力遠遠不夠,若他如魔君那般強大,又何須像方才那般任人拿捏?
無限先是嘆了口氣,隨后出言道:
“先讓擅長這方面的人前來,試探這道屏障的具體效果吧。”
現在的情況再怎么差,也比直接被滅掉要好得多,起碼,還有轉圜的余地。
高峰上,看到歸來之人,伏字羲輕嘆道:“你這一手,未免做得太絕了。”
在這段時間之中,他也曾思考過,這位會如何對待幽界,事實證明,他格局還是小了。
這一手,絕,太絕了,直接用幽界地氣來限制幽界,誅心之舉啊。
藺重陽卻是不屑道:“幽界,邪魔也,畏威而不懷德,何以德而待之?”
在以應龍將幽界的龍首鎮壓封存后,如今的八岐龍首,便只差盲劍林那一顆;八部眾更是只剩眾天邪王,御邪王以及邪獄明王,最多再加一個御天者。
如此,八岐對神州大地的影響,幾乎被縮減到了最小。
至于幽界的問題,他一式「補天裂」下去,也已經不再是問題,只等未來需要之時,再具體擬訂戰略,希望他們能夠創造出應有的價值。
“如此說來,鬼者該慶幸嗎?”
伏字羲抬起手,拭去額頭上不存在的冷汗,然后出言道。
果然啊,與方才應對幽界之時相較,現在要隨和多了,伏字羲覺得,自己在這位的眼中,應該還能算是人……
最少,這位對他的態度,可要比對待幽界好了不止一籌。
藺重陽掃了他一眼:“你現在應該想的是,與離經見面之后,如何與他交流。”
“自是將一切坦誠相告,不然還能怎樣,你給鬼者這個機會,不就是想將隱患徹底杜絕嗎?”
伏字羲沒有在意,對方既然答應,便不會現在把他揚了:
“為了辰初將來能過得舒心,鬼者可以放棄自己這條命,也可以配合你。”
他能肯定,藺重陽必然有算計在其中,只是如今看來,那所謂的算計應該是順帶,在某個過程中順其自然,便能達到目的,這樣說的話,壓根談不上算計。
君子論跡不論心,論心世上無完人,作為一個死人,伏字羲同樣放棄了在這方面繼續深究,索性將擺爛貫徹到底。
他總不能,等到之后與辰初見面時,一上去就講,他敬重的長輩在算計他……
結果不用想都知道,他這個親生父親,必然會被比下去,一想起這件事,他就想在心中罵君奉天那個鐵頭娃幾句。
《鬼獄粗口》
只聞藺重陽忽然出言:“在血河戰役之前,我曾去過一趟閻羅鬼獄。”
故鄉被提及,伏字羲雖有些訝異,但再想想當年的事,以及方才幽界的遭遇。
好了,那要是說這個,他可就有興趣了。
只見他饒有興味的開口:“哦?有意思,愿聞其詳。”
“女帝后魃身亡,所屬勢力被一并清算,你之族弟伏夜笙,有幸交到一個好朋友,接替了你當年的位置。”
藺重陽通過三言兩語,給伏字羲講述了昔年發生在鬼獄之事,而他這么做的目的,那便只有天知道了。
“他活下來了嗎?這樣也好。”
隨著天鬼被暗算,伏家也被劫珠一并鏟除,聽到還有故人存活,甚至在動蕩之后,能夠重新肩負起那份責任,身為伏家當代家主的伏字羲,心中還是非常欣慰的。
畢竟,以辰初如今的身份,是斷然不會回去鬼獄的,家族香火未斷,也是一件幸事。
只聞藺重陽又說道:“不準備回去看看?”
“物是人非的傷心之地,回去又能如何,可惜,未能看到她身亡之時,是何種表情。”
落葉歸根,對如今的他來說,已經沒有意義。
在伏字羲的人生中,屬于鬼獄的過往,只有當年在深淵之父帳下的那段時間,值得他懷念,既然根都沒有了,又談何歸根?
“你若有興趣,我可以滿足你這個要求。”
藺重陽的話語,讓伏字羲進一步判斷出,辰初在其心中的地位,定然非同小可。
不然就這位的性格,豈會像當下這般,想著事事周全。
然而,感情并非無由來的存在,亦不可無止無盡的進行消耗,分寸一詞,非常重要。
“此事便算了,人生何須事事美滿,留下一點遺憾,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他拒絕了對方的好意,只要辰初無恙,其他皆不重要。
“看來,你已經做好了準備,那便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