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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父子相見終離別

  就這樣,俠菩提請辭離去,藺重陽給自己斟了盞茶,一飲而盡。

  “以他之性格,在知曉一切之后,必會自最初的源頭出發,怪販妖市,接下來要變天了。”

  在方才的談話之時,他只有一點,沒有與對方說明白,不過俠菩提也沒問,那便是應天王戒曾失落過。

  深海主宰與七元的締約之中,便包括:待他脫困后,持有王戒之人必須將王戒歸還。

  這一點,重要,卻又不是那么重要,至少不會影響俠菩提之決策。

  經過今夜之事后,怪販妖市與紅冕邊城,便不再需要他操心,待戰栗公,龍戩,以及九輪天先鋒三方先在妖市爭出勝負,再談其他。

  話說回來,森獄如今被地冥那么霍霍,閻王竟然還未將其余五王解放,想來,他們雙方應當達成了某些合作,畢竟閻王可不是愛護子民之人。

  不過,無所謂,區區一個黑海森獄,已經翻不起什么風浪。

  “這步棋落下,六王之中,便只剩彩綠險磡之燹王置身事外。

  既然太古先知都有所準備,那么,同為近神之靈的圣痕者,是否借機做過相應的布置?”

  手指輕叩桌面,藺重陽思考著這一可能,三六九讖言并非絕對。

  看來,他需要找個時間,前往拜訪一下這位前輩了。

  山頂之上,因為自成天地,所以伏字羲兩人并不知曉山腳下的變數。

  在玉離經將劍器收起后,伏字羲便從昔年輔左天鬼談起,自天鬼率軍入侵中原,到他與藺重陽的初見,再到鬼獄政變之后,重傷的他被八岐邪神所救。

  從東瀛到原始幽界,再到認識寰靈……

  一件又一件往事,被伏字羲道出,玉離經雖然已經鎮定下來。

  但是,這不代表他能接受,或者說,他其實有些無法接受,實在是,太過于離譜。

  當年跟著亞父與義父,與鬼麒主斗智斗勇,甚至還當過俘虜,玉簫姐姐也因此而亡,結果……

  現在跟他講,鬼麒主其實是他親生父親,當年設計讓他被亞父他們收養,是為了在戰中保護他。

  畢竟,就當時的情況,跟在君奉天他們三人身邊,定然比跟在伏字羲身邊,更加安全,事實也確實如此。

  犧牲已經鑄下,結果現在才跟他說這些,這不管換誰來,都很難接受吧!

  看玉離經隱隱展現出的排斥,伏字羲多少是有些無可奈何:

  “我的時間快到了,雖然無法等到你喚我一聲父親,不過,能見到你我就滿足了。”

  聽到對方話語中的蕭瑟,不知道為什么,玉離經覺得,自己似乎,能夠接受一些事實了。

  隨之而來的,便是疑惑:“什么時間?”

  以及,連他自己都不知曉的,一點擔心。

  聽到他話語之中,那微不可查的擔心,伏字羲反而灑脫了不少:

  “你以為,本該被封在天劍名峰的為父,又是如何能站在你面前,那位又為何會放心,讓為父與你獨處?”

  話語甫落,原本尚且凝實的“軀體”,此刻竟是變澹了些許。

  “隨我去山下找師伯。”玉離經見狀,話語幾乎脫口而出:“師伯修為通神,必能……”

  “傻孩子,為父這一生,太過于跌宕起伏,如今也累了。”

  尚不待他說完,便被伏字羲出言打斷,辰初在潛意識里,已經認可了自己的出生,死前能看到這一幕,對他來說,已是意外之喜。

  玉離經沉默了良久,方才說道:“你,還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嗎?”

  如今站在他面前的伏字羲,與昔年發動血河戰役的鬼麒主,明明是同一個人,給他的感受,卻是大不相同。

  雖然,他還是有些無法接受,心中卻也沒有方才那么排斥了,因為只要他還活著,有些東西便無法割舍,或許在今后,他會嘗試著讓自己接受。

  “我還以為你不會問。”伏字羲輕嘆道:“辰初若是愿意,便將為父的尸體,自覺龍海打撈上來,與你母親葬在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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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過你之后,為父也有臉去見寰靈了,希望她不會怪我。”

  “好,我答應你。”玉離經頷首道。

  “這是為父唯一能留給你的了,如何使用,要不要使用,看你自己。”

  出言同時,只見伏字羲凝指一點,將包括伏家傳承在內的一應記憶,匯成一道幽微靈光,融入玉離經眉心:

  “玉離經,很好的名字,以你如今的身份,確實不適合再用伏辰初了。

  那便將這個名字,刻在為父的碑上,也算給為父與你母親,留點念想……”

  隨著話語落下,他之視線,亦開始變得模湖。

  隱約之間,伏字羲似乎看到,有一道魂牽夢縈的身影,在向他緩緩走來:

  「薄命生遭風雨妒,多情枉受蝶蜂憐;更無一語歸何處,再欲相逢動隔年。」

  記憶中開始變得模湖的容貌,在此刻,重新變得清晰。

  「寰靈,你知道嗎?我見到辰初了,他過得很好,很好……

  此番回來,我便不會再走了,這些年,我真的很想你,你知道嗎?」

  隨著劍意徹底散離,伏字羲的元神,亦化作點點靈光,為今生畫下了一個,不那么完美的句號。

  正如他所言,人生何須事事美滿,留下一點遺憾,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山腳下,桌凳與茶具皆消失不見,藺重陽臨風而立,感應到山頂劍意散離,輕聲感嘆道:

  “朋友也好,敵人也罷,終歸,又走了一位故人。”

  說著,將先前自客棧買的酒化出,揭了上邊的泥封,一敬昔日故人。

  這一幕,被從山頂下來的玉離經,看在眼中。

  深埋心中的疑惑得到解答,他卻沒有感覺到開心,雖是如釋重負,心中更多的,卻是復雜。

  “師伯與他,似乎沒什么交情,為何還會提前準備?”行至藺重陽身邊,玉離經不解道。

  “歲月更迭,如今的江湖已與當年大不相同,朋友是故人,敵人豈非是故人?”

  將空了的酒壇收起,藺重陽繼續說道:

  “人死則仇消,既是昔日之故人,又與你有些關系,便是送他一程,又有何妨?”

  話語之中,是對歲月流逝的感慨,一旁的玉離經甚至能感受到,一股滄桑的氣息撲面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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