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所,沒有長輩再側,玉離經很是隨意的舒展了一番筋骨,然后與鬼麒麟介紹道:
“這便是我住的地方,往后,還請多指教。”
在將他送回天都之后,師伯未做停留,直接選擇了離去,看起來,此行是特意找他的,從頭至尾便沒有準備與承凜他們見面。
可以理解,畢竟他們身上的壓力,如今已經夠大了,按部就班來便好。
不過,臨走之前,給他留下一個好消息,應當不需要太久,天都便能迎來下一批的支援。
此言若出自他人之口,玉離經必會覺得,這是在安慰他,亦或者拿他開涮。
身為儒圣明德一脈下一代二把手,門內如今是個什么情況,他心中還是有數的。
他所能想到的支援,便是把仁宇明圣或者文風谷的人手,給一并抽調過來,但這顯然不可能。
天都與天策王朝如今正在做的事情,仁宇明圣與文風谷雙方,也在以另一種方式,對東武林與南武林進行潛移默化的影響。
然而,既是師伯所言,他只需最好準備,在天都等待援手即可。
同時,一些尚處于計劃之中的方案,便能考慮拿出來執行了。
有儒門在背后支持,天都接下來這段時候,既然準備休養生息,便該著手建設自己的學府,以此推行教育普及,進而批量產出高素質人才,自給自足才對。
只要核心思想未曾改變,那便是一筆春秋麾下學府,合情合理合法,此事等之后得與鳳卿好好商議一番。
不然,以西武林的廣袤程度,千年內能不能拿下來,還是未知數,他與承凜另有責任在身,不可能一直留在天都。
“指教談不上,我不出事,就謝天謝地了。”鬼麒麟嘆了口氣。
玉離經理了理思路,似是想起什么,對鬼麒麟說道:
“說起來,我有一件事很好奇。”
“什么?”鬼麒麟疑惑道。
玉離經緩緩開口:“你自生來便是這樣嗎?”
“很早之前,閻羅鬼獄尚不叫閻羅鬼獄,或者說當時鬼獄還沒有誕生,陰界、鬼界、冥界之間尚有境界之限相隔。
后來,帝龍與獄龍爭奪蟠龍之珠,雙雙墜落到三界六道三千丈,打破了異界封印,使各界開始聯通融合,最終成為了閻羅鬼獄。
深淵之父在群雄爭霸之中,打下了鬼獄大部分疆土,才開始揮軍苦境,至于說我,當初誕生之時便是這樣,彼時鬼獄還未誕生。”
作為閻羅鬼獄曾經最古老的存在之一,鬼麒麟先為玉離經科普了鬼獄歷史,然后才簡單回答了他的問題。
“這樣嗎?我還以為……”
玉離經輕輕頷首,語氣之中有些遺憾,鬼麒麟接上話頭,說道:
“以為我曾經是正常麒麟,身亡之后才變成如今這樣?”
“嗯。”
“我不是,不過我的先祖可能是,亙古之前發生了什么,誰又知曉呢?”
“多謝解惑。”
相較于那些術法與武學,作為護獸的鬼麒麟,才是伏家真正的底蘊,古老雖然不代表強大,但經過簡短的交流,鬼麒麟已經證明了牠的廣泛閱歷。
麒麟這種生物,在這個世界極其稀少,甚至比龍還要少。
玉離經在見到鬼麒麟之前,也只有在與師姐凜若梅通信時,曾聽她提到過,天疆之中,有一位長輩的本體便是麒麟。
更多的信息,便只有儒門典籍之中,有過相關的記載,一筆春秋供奉的圣物,便與麒麟有關。
扭頭看了看剛升起的太陽,鬼麒麟對玉離經說道:
“想知道什么事情,以后多得是時間,現在你該去休息了,若是有人前來,我會叫你。”
“那便勞煩了。”
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確實不少,而且都非常關鍵,故而,不止玉離經需要時間進行消化,藺重陽同樣需要緩緩。
雖然,以他的根基與算力,完全能把自己當機器用,但人終歸不是機器,因為人有感情與人性。
在將玉離經送回天都后,藺重陽并未直接回返德風古道,而是前往了一處舊地。
歲月更迭,曾經滄海如今皆化桑田,數不盡的烽火舊事,早已被黃沙掩埋。
只見一道身影,踏著晨光漫步山間,赤色發絲飄灑,隨著人影的一動一靜,泛起幾分弧度,玄裳隨風輕揚,似要將往事重演于眼前。
百里焦土盡復生機,再經兩千余載歲月,一切皆被葬下。
當年之人故地重游,在一條深不見底的溝壑之前駐足,無限的感慨與懷念,于深邃金童之中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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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千六十余載之前,便是在此地,天鬼一刀讓我認清了現實。
當初曾言,三千年也好,五千年也罷,這蒼生黎庶之中,終會有能撐起這片天的人站出來。”
眼前的綠水青山,在藺重陽眼中,卻是另一幅畫面:
慘綠色刀光破空而來,穿云掃落,將一名初出江湖的愣頭青,斬成了重創。
也讓他認清現實,為自己前十甲子的人生,蓋棺定論。
“無數同道的犧牲,一代又一代的傳承,終是掀起了變革之風,奠定了如今之大勢,這天下,已然開始向著積極的一面發展。”
生老病死,乃是世間固有之定律,時間對生命的侵蝕,亦是無可避免。
當親身經歷之事,成為被書寫在典籍的歷史;當自己熟識之人,成為被供奉在圣地的名字;當過往的一切,成為他人口中的傳說;直至被黃沙掩埋,被世人遺忘。
人心,也會在這個漫長的過程之中,隨著歲月更迭而不斷衰老。
作為出道以來第一位正式的對手,作為天鬼治下的閻羅鬼獄,入侵苦境的最后一名當事人,伏字羲的身亡,對藺重陽自然有一定的影響。
因為,這件事所代表的,是一個時代的落幕。
當年所發生的一切,如今皆被葬下,不管是仇與怨,亦或者恨與血……
故地重游,是給過去的自己一個交代,也是給過往的血仇畫下一個終點。
“曾經,因為立場之別,你我之間只有敵對一個選擇,如今人死仇消,希望你在另一個世界,能夠得償所愿。”
清冷的聲音在風中回蕩,臨風而立的身影,其兩鬢垂落的發絲之中,那一抹雪白,于此刻悄然壯大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