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位大劍宿平生第一次,體會到了湯藥的苦。
昔日與命蕭疏劍決,意琦行雖解開劍封,成功在劍道之上往前踏出一步,但是,不管是意念交鋒還是身體受創,都給他帶來了極大的負荷。
赤麟帶著一留衣與疾無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將他帶回了住處。
基礎癥狀由凜若梅以孔雀妙法解決。
調養,則是請翠蘿寒開了藥,每日按時服用。
就算意大劍宿不樂意,有三名兄弟看著,他再不樂意也沒辦法,借宿在兄弟這里,每日認真調養按時喝藥,不至于讓兄弟為他白費人情。
將人安排好之后,赤麟終于能空出手來處理自己的事情,這也算是兩人在苦境的第一次見面。
昔年夏承凜成婚時殢無傷在閉關。
而殢無傷出關之時,凜若梅與赤麟在東武林。
等他們兩人來到萬堺朝城,殢無傷則順利繼任劍儒無涯之位,平日中需要坐鎮昊正五道。
來到萬堺朝城的赤麟,則需要為天疆計。
兩人都有各自的事情需要處理,都有各自的責任需要肩負,數次擦肩而過,終究還是成功換來一次兄弟之間的重逢。
「赤麟兄,苦境再見。」
「哈,苦境再見。」
飄雪的院落中,遙見一人,坐在屋頂,乘著半規涼月。
等一個約定,等一段情。
“天寄綿雨潤山青,放歌滄野牧仙心;神來一筆熾焰盛,燃盡蒙昧隱龍吟。”
吟詩的而來人,手提兩壇酒,足踏一尺盈雪。
此行,只為應一個約定,接續一段情。
天迸大雪,站在地上的人抬眼,與坐在屋頂的人對視,白色的世界中有了另外的顏色。
“慈光之塔的舞臺對你來說,確實太小了。”
“在掙脫束縛之后,為何重新帶上鐐銬?”
“這一次,我心甘情愿。”
“如此……”
坐在房頂的身影,起身一躍而下,穩穩落在來人面前,那俊美而淡漠的面容也柔和了許多。
只見他右手握拳抬起。
“赤麟兄,久見了。”
“久見了,無傷。”
來人將左手握拳抬起。
碰在一起的拳鋒,一如當年,未曾改變。
倒映在彼此眼中的影子,則是最真實的自己。
“可愿與我講一講這些年的經歷?”
“我也想聽聽赤麟兄的經歷。”
“哈,此事確實應該拿出來講一講。”
如今,殢無傷已不再是瀆生暗地那方天井下的少年,赤麟也不再是詩意天城的熾焰赤麟。
自始至終,殢無傷都未曾打擾過赤麟,那是對兄弟最基本的尊重,而且,他一直知曉,對方若覺醒宿慧,自然會像今天這樣,來與他見面。
在觀看完那場劍決之后,暮成雪先閉關了一段時間消化所得,超軼主則靜等她出關,短短十余天對他來說比三十余年都長。
等暮成雪出關,他給友人發飛信約好地點。
萬堺朝城中央廣場,一對男女到來,兩人的配色就算在江湖上都極為顯眼,更遑論這里。
萬堺朝城中央廣場,一對男女到來,兩人的配色就算在江湖上都極為顯眼,更遑論這里。
不過,也沒有人去招惹他們。
半刻鐘后,淡淡的藥香隨風傳來,再聞——
“素心尋圣何處去,清心閱遍天下書,文章自存四境事,淵思歸賦奏賢途。”
只見一道年輕身影迎面而來,黑發被銀藍兩色的發飾束起,白底儒衫上暈染有不同的藍色,手中持有一把高雅的藍面折扇,扇面上繪蓮花。
其人雙眉生漩,眉間一點朱砂,如此特征,在這萬堺朝城中非常有辨識度。
暮成雪就算沒有見過對方,也聽過他的名字。
文淵先生·素清閱。
一名交友甚廣,并且醫術過人的儒生。
只是,暮成雪沒有想到,超軼主口中提到的那位朋友便是對方。
走到兩人面前,只見素清閱主動致歉道:“出發前臨時幫先生煎了一副藥,是素某失約,勞煩兩位在此地久等。”
“無妨,我二人也是剛到。”超軼主回道。
“想必這位便是好友口中的青霜臺,那割海一怒覆千軍之名,素某也有所耳聞。”
昔年游歷至南武林時,素清閱聽說過烈武壇。
不過,他與超軼主結識乃是偶然,一名有意識尋找醫生的先天人,遇到一名是醫生的先天人,交流起來自然會有共同話題。
超軼主因為手邊無其他事,能放更多注意力在暮成雪身上,所以自然會知道她有宿疾。
但具體是怎樣的情況,他不知曉。
素清閱自他之形容有了推測,甚至,還去找翠蘿寒進行過確認,方才給這位朋友留了地點。
但超軼主認為,直接登門可能有些不合適,所以才有了先前那封飛信,勞煩好友幫忙引薦。
“朝如青絲·暮成雪,幸會。”暮成雪見禮道。
“在下素清閱,先生這幾天正好有時間,兩位請隨我來。”
就這樣,兩人被素清閱帶著,前往儒門駐地。
正常人來到這里的第一反應自然是——
此地,有高手!
路過掛有書法作品的院落,路過有飛雪飄蕩的院落,裊裊弦音傳來,伴著清脆的笛音,時而還能聽到幾聲劍吟,令人側目。
三人一路長驅直入,在道路盡頭,看到一處外面平平無奇,但有藥香自其中飄出的院落。
素清閱推門而入:“先生,我帶病人回來了。”
“人放這,收拾兩間屋子出來,然后把煎好的藥送去司樂那邊。”隨他一同回來的兩人,聽到有女聲自院中傳出。
超軼主與暮成雪步入院中,只見一名柔美女子坐在桌前,停下筆,抬頭看了過來。
“先前忘與兩位介紹,先生名喚玉手九針·翠蘿寒。”素清閱幫雙方進行引薦:“先生,這兩位是風軒云冕·超軼主,以及朝如青絲·暮成雪。”
幫暮成雪治療一事正式定下。
其身上宿疾,以翠蘿寒如今的醫術,解決起來綽綽有余,但治病從來就不是簡單的事情,不然她也不會讓素清閱收拾屋子出來。
當笛聲停歇,提著藥壺的素清閱步入院中,與坐在院中的凜若梅說道:
“司樂,這是今天的湯藥。”
“勞煩了。”凜若梅起身同時回道。
素清閱將藥壺放在院中桌上:“我與先生還有病人要診治,便先回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