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塔,理論上并不是佛門組織,但在分類時會把這處所在劃分到佛門。
它坐落在南武林,是三教法宗的一部分,也是紫耀天朝的一部分,宏觀來說,應當將之看做大乘佛法的體現。
但金光塔中其實不強制要求人學經,念佛。
創建這處所在的襲滅天來,被稱為覺者,在佛門的聲望甚至壓過一步蓮華。
他基本不講經,為人解惑不會局限于一門一派的理念,有時候,甚至只是講些簡單的見聞,但能夠發揮的效果并不會比講經說法差。
金光塔的主要職能,還是幫助被送到其中的人掌握一技之長,除了武道之外的一技之長。
比如,機關,鍛造,術算,醫術等等,加起來一共被分成八個大類,天文地理無所不包,畫風與其他佛門組織可謂是格格不入,導致很多人根本不把金光塔當佛門組織看,三教法宗與紫耀天朝的罪犯會被送到這里,幾乎代替了阿鼻地獄島,與世隔絕的海外終究不如本土方便。
無論是身為三教審判庭之主的金鎏影,還是協助量刑的帝如來,以及殷末簫,宗佛,以及原無鄉等參與者,在宏觀上都不提倡死刑普及化。
量刑要有一個標準,但三教門人犯法罪加一等的條例,并未被廢除。
于是,諸如有期徒刑,無期徒刑等標準,被他們一同制定出來,比起過往要寬松不少,監禁也不是把人關在監獄里那么簡單。
而是封了功體,按照要求進行勞動改造。
地點便是襲滅天來創立的金光塔,大多數人在刑期結束后,都能掌握至少一門技藝。
滅度梵宇與云鼓雷峰雙方,對渡世三昧的開發方向不同,對待死刑的態度也不同,在量刑時雙方皆盡可能求同存異。
至于問菩提這個看上去不太佛門的因果之子。
如今定位,與加入云鼓雷峰的赦無心相同,職責便是守住律法最后的底線。
金光塔的中央,有一棵干枯的菩提樹,樹下有一片池塘,看上去普通到不能再普通,池塘邊上的蒲團由作物秸稈編制。
坐在上面的人還是那身法袍,滿是歲月痕跡。
“契約歸命,遍行為諸眾生。
乘修彼方得道我。
見相解脫,法悉不取為禪。
經量尺寸惹塵埃。”
襲滅天來睜眼望向來處:“尊駕,久違了。”
清風捎來微妙淡香,水池泛起陣陣漣漪,金光塔的覺者知曉是故人來。
話語落,只見一道修長身影從容邁步而來。
“昊德柔照覽九州,尊皇自坐問仙侯;殺生亡人存己壽,邪道猖妄應何求?
止武干戈非全事,實舉教民似半功;清河澈影問心否,春秋獨盛公羊舟。”
行至池塘邊,藺重陽并未介懷,坐在襲滅天來對面的秸稈蒲團上,輕聲一嘆:“確實久違了。”
“去過欲界?”他轉頭看向身旁的池塘。
“圣威者與三教之子有邀請我留下,可惜,那不是我的道路。”
襲滅天來也看向池塘,神色一片平靜,水面上蕩起的漣漪回歸平靜,他未曾訝異面前之人會看出這一關竅,亦未進行掩飾。
收回目光,藺重陽拿出一本薄冊:“欲界的法嚴格來說不夠完善,若不介意,可以拿這一卷做個參考。”
“這是尊駕開創的法?”襲滅天來將之接過。
“輪回,它的名字。”池塘中的水面隨著話語落下再起波瀾。
每一個漣漪,都是一段記憶。
只是它們的主人選擇放棄,讓自己解脫,但它們并未被集中銷毀,而是存留下來,將來的某一天或許會有人選擇將它取回。
藺重陽繼續說道:“可以幫你更好的保存這些記憶。”
“尊駕果然看出來了。”
襲滅天來將書冊放在左膝上,并未直接打開。
“與我當年在滅境造的輪回海異曲同工,只是沒想到你會選這條路,不過,作為驗證道路的一個環境,卻也足夠。”
金光塔的存在,與藺重陽的那些劍器同樣,只承載了襲滅天來的一部分道。
可以看做是他證道的一個過程。
“多謝。”水面再次歸于平靜:“這些年怎么沒有聽聞尊駕的消息?”
“哦?前幾年不是剛幫你們冠名?”藺重陽打趣了一句,而后話鋒一轉:“走了趟宇外,不久前才回到苦境,南武林在你們手中的變化,比我原本那份計劃可是要快不少。”
在此之前他已經去過元圣峰,某種意義上,可以看做是天下風云碑的補充插件。
一百年論衡一次也不錯,比真龍妙道強多了。
在另一個時空,六禍蒼龍掀起三月浩劫,最終創出的那套《創世訣》,不僅與《六禍禁式》的功體相沖,還存有致命缺陷。
即,如果對手本身與《創世訣》同樣,擁有兼具陰陽剛柔融合變化之功體,那么《創世訣》修出的真元便會為其所化,容易關鍵時刻掉鏈子。
如今手中掌握有更好的資源,以六禍蒼龍的謹慎總不至于突然犯傻,迫不得己之下自封玄機門。
“那個造天計劃?”
“看來六禍蒼龍與你們說過了。”
“勵精圖治,雖然不是仁君,卻是一位明君。”
對于紫耀天朝的禍皇,襲滅天來給出的評價還算比較客觀,每個人追求不同,能把這個臨時拉起的王朝穩定下來,可見其本人能力不差。
剩下的部分便無需太過苛求,南域都派遣了高手入朝為官,這是監督,也是南域方面的考驗。
“無論仁君明君,都要能經得起時間考驗。”藺重陽的態度也差不多:
“左右,他已經選好了終結生命的劍器,若他將來走上不可挽回的道路,屆時我會親自出手。”
“尊駕可要準備去紫耀天朝?”
“他的江山,自當由他憑借自己的能力坐。”
“哈。”
關于泥婆暗界與熠堊族之事,藺重陽已經修書給了六禍蒼龍,就當是一場考驗,既然歸于紫耀天朝治下便是他之子民。
總不至于他這邊鋪了路還能出問題?
“看你這樣,就知道還沒想好,怎么處理與一步蓮華的事情。”
“非也,不能說完全沒有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