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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章 北上的和南下的

  “你好好睡一覺吧,睡醒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江瑜好說歹說將劉思思哄上床,坐在床邊,幫她蓋好被子。

  “嗯,”劉思思輕輕應了一聲。

  “我回去了,啊嗚”江瑜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都這么晚了,他也困死了。

  劉思思問道:“你回老胡那里嗎?都這么晚了。”

  “不然嘞?”

  “要不然你就在這睡吧……”

  “跟你一塊睡?”江瑜逗她,“我沒問題啊。”

  “哎呀,我不是這個意思,”劉思思急得拍了他一下,“我是說你去酒店開個房間吧。”

  “那多浪費錢啊,你睡覺打呼嚕嗎?不如我們一塊擠擠?”

  “哎呀不行……”劉思思叫道。

  江瑜看著她羞惱的樣子,笑得開心,劉思思干脆將臉轉過去,哼,不搭理他了。

  這家伙就知道欺負她。

  “好了,不逗你了,”江瑜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小腦袋,“你乖乖睡覺,我走了啊。”

  說完便走到門口,關了燈,帶上房門,出去了。

  劉思思聽到房門關上的聲音,才轉過頭來,在黑漆漆的房間里,睜著大眼睛。

  她對江瑜的感情有點復雜。

  在她心里,那個男人多討厭啊,老是欺負她,管她叫大侄女,占她便宜。

  可是呢,那個男人也會大晚上的跑過來安慰她,給她買粥,為她唱歌,說著笨拙的笑話哄她開心。

  雖然爺爺去世了,她傷心得快要死掉,但因為有個人陪伴,那些悲傷似乎也都被分擔了。

  她知道,還有人在對她好,在關心她。

  “謝謝,”劉姑娘在心里輕輕地說道。

  她眼前又浮現出倆人以前相處的點點滴滴,許多她以為已經忘記的事情,此時又回憶了起來。

  這樣胡思亂想著,漸漸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劉思思睡到十點才被尿憋醒,她揉揉眼睛,翻身起床,赤著腳走進衛生間,肚子里傳來咕咕叫的聲音。

  昨天晚上江瑜給她帶了碗瘦肉粥,現在早就餓了。

  劉思思簡單洗漱了一下,換上熱褲和白T恤,戴著眼鏡,穿著拖鞋,露出雪白的長腿,出了門。

  也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早點,餓死了,她摸著肚子,前往酒店餐廳。

  結果果然不出意外,早餐已經停止供應了。

  “算了,不吃了,”劉思思便又踢踏著拖鞋,準備回房間去。

  以前劉媽出去上班,她放暑假一個人在家也這樣,經常睡到十點才起來,有吃的就對付點,沒吃的干脆就和午飯一起吃,還能省一頓。

  走到房門口,正準備開門,就聽背后一個欠欠的聲音傳來,“明天你好啊,劉姑娘”

  是他?

  劉思思心里一喜,臉上露出驚喜的笑容,趕緊扭頭一看,果然是江瑜。

  不過那點笑意迅速地被劉思思藏了起來,她鼓著臉問道:“你怎么在這兒,你昨晚不是回老胡那里了嗎?”

  江瑜道:“我昨晚是想回去的,但是忽然想起來,我沒有老胡家房門的鑰匙,總不能半夜把他叫起來給我開門吧,就只好在酒店開了個房間住了一晚。”

  “喏,吃早飯了嗎?”他提起手里買的早餐,“一塊吃點?”

  “好啊,”劉姑娘痛快地答應了,她正餓著呢。

  倆人來到劉思思的房間,分坐在兩張沙發上,茶幾上放著兩碗粥,一籠小籠包,還有些蝦餃。

  窗外春光正好。

  江瑜一口干掉一個包子問道,“你什么時候回燕京啊?”

  劉思思喝著粥道:“我在網上訂了下午的飛機票,明天我爺爺就出殯了,可惜,沒能見到最后一面。”

  說著這里,劉姑娘的眼神又黯淡了下去。

  “沒事的,你有這個心就好。”

  “嗯,”劉思思的眼淚差點又掉下來。

  江瑜的爺爺奶奶、父母早就去世了,體會不到這種生離死別的痛,看著難過的劉思思,心頭一熱,道:“要不,我陪你回去?”

  劉思思抬起頭,“什么?”

  “我是說,要不我陪你回燕京?”

  “不用了吧,”劉思思眼角還掛著淚水,有些意動,看向江瑜說道:“你不是還要去下門拍戲嘛。”

  她向來如此,從來不會主動和別人要求什么,心里明明很想要,嘴上卻在說不。

  江瑜以前總是能洞穿她的小心思,然后主動配合,幫她安排得妥妥貼貼。

  但這一次就只是點了點頭,“那你自己注意安全。”

  陪她回燕京只是江瑜看見她流淚,腦子一熱的想法,冷靜想想就知道他不可能真的這么做。

  現在還開著機呢,劇組一旦開動起來,就等于燒錢,一天都不能耽擱。

  要知道每個演員的檔期都是有限的,什么時候進組,什么時候殺青,都是寫在合同里的。

  江瑜飾演的東海,后面跟著三個小弟,他們四人總是一起出鏡,江瑜耽誤一天,等于他們三人也要一起耽誤。

  他不可能真的拋下劇組,跑回燕京。

  實際上,能抽出幾天的空來盛海試戲,就已經算是寧皓特別關照他了。

  見江瑜點頭,劉思思心里小小地失落了一下,但也并沒有怪他。

她并不是那種無理取鬧的女孩  想了想說道:“昨晚……謝謝你了。”

  “謝我的粥,還是謝我的冷笑話?”

  “謝……”

  劉思思本來想說,謝謝你昨晚愿意來陪我,但這話一出口,豈不是說明我想讓他來安慰一樣。

  便改口道:“謝謝你那么晚帶著粥來看我。”

  “哦,那我的笑話不好笑嗎?我記得你還笑出鼻涕泡了。”

  “誰笑出鼻涕泡了!”劉思思叫道。

  “那這些紙巾怎么說?”江瑜指指滿滿一垃圾桶的紙巾。

  這丫頭可真能哭,好像水做的一樣。

  劉思思:……

  呸,這家伙可真是討厭鬼。

  劉姑娘恨恨地用筷子扎著小籠包。

  江瑜笑了笑,飛快地吃完早飯,說道:“回燕京后,好好安慰下你爸爸,他應該是最傷心的人了,你已經長大了,要堅強一點,就像那首歌里唱的那樣。”

  “嗯嗯,我知道的。”

  “那我就先走了,有什么事,隨時打電話給我。”

  “這么快嗎?”劉思思起身送他。

  “我下午兩點的飛機,晚上還有夜戲要拍。”

  “嗯,那你一路平安……哎,等等。”

  “什么?”江瑜走出房門,又回過頭問。

  “你后背上蹭了灰,”劉思思靠過去,伸手拍了拍,“好了,你在劇組注意安全。”

  江瑜看著她的側臉,仿佛一低頭就能吻到她的臉頰,有淡淡的香味鉆進他的鼻子里。

  “謝謝,”他柔聲道。

  對普通人來說,除了出差旅游外,基本可以一直安穩地在自己的城市里呆下去。

  成為了明星后,就基本和安穩兩個字告別了,注定要四處飛來飛去。

  江瑜也在漸漸地適應這種生活。

  回到下門后,便投入到了緊張的拍攝之中,眨眼就到了六月下旬,天氣越來越熱。

  黃柏、呂孔等人已經徹底被繞暈了,根本理不清劇情線,連自己拍到哪了都不知道。

  沒辦法,劇情線實在是太復雜,在成片出來以前,恐怕就只有寧皓自己知道,這到底是個什么故事。

  當然,江瑜除外。

  這一天,下門某寺廟里,江瑜帶著仨小弟坐在門口,等待著交易。

  是一部非常優秀的喜劇電影,它并不靠裝瘋賣傻,或者演員的滑稽去逗笑觀眾,每個人物抽離出來,反而有點苦情戲的感情。

  比如說主角耿浩吧,好好一個自行車運動員被終身禁賽,師父也死了,好容易湊夠錢買了塊墓地,準備將師父安葬,結果將還把師父的骨灰交到了黑社會的手里。

  而黑老大東海呢,帶著兄弟們來內地交易,結果接頭人泰國佬掛了,據他分析,肯定是本地的幫會想要黑吃黑,等他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買回來的居然是特么的骨灰。

  兩伙人都被命運玩弄,都在自己的命運里苦苦掙扎,觀眾站在上帝視角,看得哈哈大笑。

  這才是高級的喜劇。

  “這不黑社會嘛,就這么幾個人?”黃柏抱著個黃布包著的盒子走出來道。

  江瑜看了看仨小弟,尷尬地道:“時間倉促,人少,好辦事。”

  說著坐下拱了拱手,沉聲道:“生意和誰都是做,希望大哥多多關照。”

  在江瑜的設定里,東海就是一黑二代,表面上看拉風得不行,實際上就一傻白甜,一通腦補,居然把黃柏飾演的耿浩當成了交易對象。

  而黃柏呢,則以為對方是殯儀館派來的“十八相送”,來取他師父的骨灰。

  兩伙人開始了跨服聊天。

  “什么亂七八糟的啊,錢帶了沒?”

  江瑜沖后面使了個眼色,“阿貓,錢。”

  一個小弟將手提箱放到桌子上,打開一看,里面全是扎好的美元大鈔。

  “就這么點兒?”黃柏問道。

  他心說給死人燒的紙錢,就只有一箱?

  “行情價了大哥,”江瑜往前探了探身子,神神秘秘地問道:“敢問大哥,貨帶了沒有?”

  黃柏將骨灰盒拿了出來,江瑜當時就懵了,將面粉裝在骨灰盒里?

  “原來內地是這樣帶貨,佩服佩服……”

  “咔!”

  寧皓在一旁看得極爽,喜得像個上躥下跳的猴子。

  這段戲他在心里想了好久了,如今被拍出來,那叫一個酸爽。

  “怎么樣,用再來一條嗎?”江瑜問。

  “不用,你們倆演得都很好。”

  在寧皓看來,黃柏的演技自是沒話說,演這種小人物極為傳神,有意思的是江瑜,這家伙演這種神神叨叨的黑社會二代,居然非常帶感。

  其實江瑜的長相是不適合演喜劇的,在里演謝小萌,就有些過于浮夸了,但是當他嚴肅起來演正劇,那就非常合適了。

  而這場戲好也就好在這里,他們倆都是用正劇的方式在表演。

  黃柏就是一惹上麻煩,不得不把骨灰交給殯儀館的小人物,滿臉的苦相。

  江瑜呢,完全就是一個初出茅廬、毫無經驗、卻又不停腦補、故作高深的黑二代,臉上的那份俊逸和嚴肅,顯得那么恰到好處。

  他們倆沒一個人是在搞笑的,可放到一起,卻偏偏能讓人捧腹。

  寧皓拉著江瑜不停地說著接下來的戲,嗨得不行,甚至萌生了自己來客串一把的想法。

  “來唄,”江瑜慫恿道:“都說導演導演,你不會演,怎么導?”

  “那我真演一個?”這家伙就像情竇初開的高中女生在宿舍第一次使用仙女棒一樣,又緊張又興奮。

  “反正你是導演,想演什么你自己說了算。”

  “那,我跟你演吧,”寧皓看向江瑜道,“今天這場戲有個出租車司機,我來試試?”

  這廝也是欺軟怕硬的,要是和外人搭戲,他還真有點羞澀。

  江瑜呢,和他比較熟,演起戲來就像老夫老妻玩角色扮演一樣,彼此知根知底的,但又多了點新鮮感。

  “我沒問題阿,”江瑜自無不可。

  第二天下午,劇組拍完寺廟里的戲份,轉移到了攝影棚里。

  出租車里的戲份,自然不能真的在大街上找輛出租車來拍,而是要在攝影棚里使用綠幕。

  只見寧皓頂著個雞窩頭,一臉腎虛的樣子,坐在駕駛室里,轉悠著方向盤。

  江瑜雙手合十,雀躍道:“佛祖保佑啊,一切順利。”

  “噗嗤,哈哈”寧皓沒忍住直接笑場了。

  “你笑什么?”江瑜問他。

  “你不覺得好笑嘛,哈哈哈,我在這開車,車連動都沒動,我前面還頂著攝像機,哈哈哈,你們真能演……”

  江瑜道:“現在你知道演員不好當了吧,要忍住,多好笑,都不能笑。”

  好容易等這廝笑夠了,繼續開拍。

  “大佬,這分量夠不夠啊?”后排一個小弟問道。

  江瑜故作深沉,往后遞了一個眼色,“阿貓。”

  名叫阿貓的小弟扯開黃布,露出里面的骨灰盒來,直接打開,用食指沾了點骨灰,嗦了一指頭,表情有點不對勁。

  “怎么了?”江瑜問。

  小弟將骨灰盒遞到前面來,江瑜也用手指頭沾了點,嗦了一指頭,裝模作樣地嘗著。

  “大佬,味道有點不對啊。”小弟道。

  寧皓這下徹底笑瘋了,再也不用忍了,“那味道能對咯,腦子讓門擠了吧,哈哈哈……”

  江瑜“噗”地吐了出來,掏出槍來,說出了那句經典臺詞:“本地的幫會,太沒有禮貌了!!!”

  “咔,過了!”

  “感覺怎么樣?”江瑜問他。

  “爽!”

  寧皓過了把戲癮,亢奮得不行。

  拍到這里,江瑜差不多也就快領盒飯了。

  后面的劇情大致就是,這伙黑社會跑去找賣假貨的耿浩算賬,誤打誤撞找去了李法拉家。

  結果因為太專業,開槍之前要先扔打火機吸引注意力,好死不死的,李法拉家煤氣泄漏,直接引起了大爆炸,三個小弟直接團滅。

  最后只有江瑜一個人活了下來,準備找耿浩報仇,最后開著卡車,和騎自行車的耿浩開始了一場瘋狂的賽車。

  這就算是點題了。

  一個星期后,江瑜拍完最后一場戲,殺青走人。

  他收拾一下,準備前往橫店,的拍攝也開始了。

  對他來說,比可能更加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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