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不只醒了,還來到了第十一神道。”紅菱深入解釋道。
她的意思是,那位大人到了這里?
小丑有點懵,搞不明白那樣的大人物怎么會對一群拿著冷兵器的人類士兵感興趣。
他回頭看了一眼。
也就在這個時候,紅菱的手往地面一拍,一股風席卷周圍,吹得草葉沙沙作聲。
轟隆隆。
悶響由地底傳來,整片區域都在晃動,一道道裂紋在地面蔓延開,后面驚呼不斷,拿著劍盾的士兵立足不穩,橫七豎八地倒下去。
前方沖刺的騎兵情況更糟,胯下戰馬發出尖銳嘶吼,一匹接一匹地倒下去,十二名騎士頓時人仰馬翻,在地上滾成一團,有的竟然摔暈過去,武器不斷地震顫,抖動。
轟隆隆!
轟鳴不絕,大地在咆哮,塌方自小院門口向前蔓延,剛才喊打喊殺,滿腹鐵血豪情的副隊長坐在地上,兩只手撐著身體不斷往后爬。
現在的他跟剛才的他完全是兩個人,臉上寫滿恐懼,鐵盔也不知掉到什么地方,拖在前面的腿哆嗦不停。
塌方向外蔓延的同時,中間的坑洞里緩緩升起一個大石塊,隨著土壤向下流散,石塊變得越來越黑,身上開始出現流動的火焰紋理,就像誰把火山里的巖石召喚到這里一樣。
哈羅那蓋倫人都嚇傻了,呆呆地看著那些透著熱氣與硝煙的石塊飛上天空,拼接成一個人形怪物。
蜂群,毒蛇陣,長發女妖,還有前面的火焰石巨人。
這都是什么啊?
前面那個村子里的人不是說就一個騎著掃把的小巫女嗎?這完全就是謊報敵情,謊報敵情啊!
“跑啊!”
后面的步兵序列不知道誰喊了一嗓子,那些還有行動能力的人把進攻命令拋在腦后,手腳并用地往回跑。
黑色巖石巨人從天空落在地上,附近倒地哀嚎的士兵直接被震起半寸高度,戰馬的前腿不停蹬踏,掙扎著想要爬起來。
哈羅那蓋倫在地上打了個滾,拖著那把用銀剛石打造的騎士長劍就往回跑。
他完全失去了戰斗信心,現在腦海里想的都是怎么逃離戰區。
那些人太恐怖了,小院里的人太恐怖了,什么小巫女,里面隨便拉出一個女人差不多都是大巫師級別的存在。
這玩意兒怎么打?過去就是送死啊,現在就別管什么騎士精神了,趕緊跑吧。
硝煙的味道十分刺鼻,旁邊是被蜜蜂叮咬的滿臉是包的步兵喊痛呻吟,不遠處三名劍士被毒蛇圍困在一個狹小的空間里,用力揮舞著長劍,試圖阻攔它們繼續前進,更遠的地方是被青絲纏繞成木乃伊的弓兵,他們好像離開水域的鯉魚那樣在地面不斷扭曲、跳動,嘴里發出嗚嗚的聲音。
而他的副隊長康巴特,已經被地面鉆出的粗壯樹根纏住右腿,全力揮舞長劍也只是削掉堅韌的外皮,不能斬斷主干。
哈羅那蓋倫跑的更快了,連回頭看的勇氣都沒有,只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
他超過了一名倒地騎士,越過兩名抱著臉打滾的步兵,從毒蛇與飄搖青絲的間隙走過,已經快要逃離前線。
也就在這個時候,他注意到側方閃出一個白色身影。
那是一個女人,穿著白色修身長裙,上面繡著沒有見過的花,頭發盤在腦后,耳朵上帶著銀耳墜,在陽光照射下閃耀著奪目光輝。
是一個美人,開始的時候他想著打下這座女巫堡壘,把她們統統帶回伯爵府,然后在封賞的時候說出自己的要求希望能夠留下一個女人做奴仆,那個穿白色修身長裙的女人就是幾個候選人里的一個。
她娉婷走來的樣子很優雅,很美麗,很賞心悅目。然而這一刻,哈羅那蓋倫毫無愛美之心,有的只是恐懼與絕望。
那個女人前一刻還在百米外,后一刻便出現在二十米外,再一眨眼就到了身邊,那根本不是走路,硬要用一個詞語來形容的話,他能想到的是“瞬移”。
是的,就是瞬移。
飛退的景物突然一頓,哈羅那蓋倫感覺腳下一空,整個人飛了起來。
不,是被人提了起來。
那個不帶一絲煙火氣的女人抓著他胸前鏈甲,很輕松地把一個大男人提到兩尺高的空中。
哈羅那蓋倫只覺頭皮發麻,對死亡的恐懼使他生出一股反抗的勇氣,右臂一擺,手里握的精美長劍向著下方美人的頭斬落。
這個時候他可沒心思再管美人不美人,秀色可不可餐什么的,保住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一道寒光由劍柄生出,沿著劍鋒流向劍尖,光可鑒人的劍身照出怡春的臉。
劍落下的時候,一條白蓮藕般的手臂逆勢而起。
哈羅那蓋倫的瞳孔驟然一縮,眼睛里的恐懼向外輻射,臉色一下子白如草紙,連絲血色都看不見。
他的臉同樣映在一個東西上,但不是劍,是不規則冰塊的橫截面,那里有無數的他,無數張恐懼的臉。
那只白皙嫩滑,沒有一點贅肉,也不見膨大肌肉的女人手臂在伸展過程中先是浮現出點點霜白,然后是雪花,再后面是增長的光華,光華在接觸騎士劍的瞬間消褪,然后就變成堅硬的冰塊。
長劍被接住了。
要知道他這把長劍連伯爵大人看了都說好,一般騎士所用長劍跟他硬碰硬格架幾次,長劍大概率出現卷刃、崩裂的情況。
她的手掌與小臂鋪了厚厚一層冰塊,用銀剛石打造的騎士劍居然一連塊碎冰都不能斬落。
哈羅那蓋倫人都嚇傻了,呆呆地看著那只附著堅冰的手。
“撤手!”
這時陡聽一聲嬌叱,劍身隨之傳來無可抵御的力道,震得他虎口發麻,五指連顫,那把被他珍之重之的騎士劍從手里一下子飛出去,挑破旁邊一名步兵的皮甲,帶起飛濺的鮮血,唰的一聲刺入馬路那邊樹林邊緣一株柏木,劍身沒入大把,后面鑲嵌寶石的劍柄左右震蕩,發出嗡嗡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