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空投街的路上，凱特琳顯得憂心忡忡。
李林挑了挑眉，今天早上出門的時候她還沒這副模樣，“你在擔心瓦倫蒂娜嗎？”
“不只是她，還有另外的事情。”凱特琳張了張嘴，略顯遲疑道，“我不知道這種事情該不該和你講……”
李林搖搖頭,展開右手的裝甲，輕輕牽起她微微冰涼的左手，“不管什么時候，不論什么困難，我都會和你一起面對，只要你需要我。”
凱特琳心頭一暖,纖細的五指岔開，和李林的右手扣在一起，憂郁的俏眉舒展開來。
“謝謝……有你在身邊真好。”
而跟在他們身邊的卡莎眨了眨水潤的眼睛,小臉泛起一朵暈紅，紫色的眸子中透出大大的疑惑。
他們到底說了些什么呀？這可是大街上，怎么能表現得這么親密呢……
凱特琳抿嘴又沉默幾秒，將要說的話快速組織一番：“其實，瓦倫蒂娜的狀態讓我有種熟悉的感覺。”
“你是說……煉金藥劑的問題？”
“不，是只是她狀態。”凱特琳的語氣有些不確定，“她說，自己這一段日子一直做噩夢，并且還覺得陰影中有什么恐怖存在如影隨形，這不是正常現象。”
李林感到有些詫異，“嗯？這難道不是因為煉金藥劑的影響，讓她產生了幻覺么？”
他側目盯著凱特琳精致的側臉，想了兩秒，馬上反應過來：“你想表達的意思是……最近你手頭上有類似于瓦倫蒂娜目前狀況的案子？”
凱特琳輕輕點了下頭，表情變得嚴肅起來，“前一段日子，有個叫阿貝爾的小男孩找上了我,說他的父親突然失蹤了。”
“失蹤？具體情況呢？”
“阿貝爾是個8歲的孩子，母親早逝，父親名叫賽爾溫，47歲，一位鐘表技工，他們居住在南部城區商業街，在那里開了家鐘表維修店。
“阿貝爾說，他的父親很愛他，天天跟他講睡前故事，據我的調查，他們家里條件還算說得過去，你的機械手表上市后，他們父子二人很快擺脫了債務，正走向正軌。
“這就排除了賽爾溫拋棄阿貝爾的情況，第二種解釋就是祖安的綁架案……可隨著我深入調查，發現這件事跟綁架壓根沒有絲毫關系。”
凱特琳頓了一下，神情稍顯復雜，“阿貝爾說,賽爾溫在失蹤之前連著做了好幾個月的噩夢,內容是什么賽爾溫倒沒提過,但好像與什么影子……還有恐懼有關。”
李林的心臟猛地一抽，一種濃濃的不安感浮上心頭。
一提到恐懼，他忽然想起了永恒夢魘魔騰的事情。
在原世界線里，它確實通過噩夢來過皮爾特沃夫，還襲擊了一個家庭，最后吞噬了一個男人。
具體的細節李林已經以往，但聽凱特琳這么一講，他才回憶起來，魔騰襲擊的似乎就是一對父子……
“你的臉色不太好看。”凱特琳注意到李林表情的變化，“你想到什么了嗎？”
李林搖搖頭，“你應該還沒講完吧？還有細節內容嗎？比如……你有沒有找到什么？”
“硬要說的話，是一本很古怪，名為的恐怖故事書，看樣子有些年頭了，裝訂的樣式有艾歐尼亞的風格，連上城最大的書店都沒賣的。
“這本書講的是一個年輕騎士侍從對抗一位惡毒國王，阻止他將全世界籠罩在黑暗中的故事，最終是大團圓結局。
“按歷史事件來看的話，應該有參考符文戰爭末期的暗影戰爭的傳說。
“我答應了阿貝爾幫他找到父親，然后開始搜集線索，可后來又過了一段時間，阿貝爾也突然失蹤不見了。
“我把這件事上報給了格雷森警長，請求她派執法官搜尋他們的蹤跡，然而，阿貝爾如同蒸發了一般……沒有任何的線索，這件事也沒了下文。”
凱特琳說完，李林心中更加確定了，這件事就是暗影惡魔魔騰搞得鬼。
“——嘶！”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臉色變得難看至極。
魔騰是暗影魔法的產物。
符文戰爭末期，每個國家的秘密團體為了搶奪世界符文，贏取戰爭的勝利不擇手段，尋找各種方式打壓敵人。
后來，有人發現了暗影魔法的存在。
隨后的幾年，無數舍棄肉身遁入精神領域的暗影法師互相追獵，塑造出各種由自己的潛意識、思想和情緒組成的領域。
暗影魔法被濫用，負面情緒幾乎影響到整個符文之地的人類，并催生出了一個由恐懼化身的無實體惡魔——永恒夢魘·魔騰。
為了防止世界被毀滅，符文戰爭結束之際，幾乎所有的暗影和精神法師同仇敵愾，共同抗擊魔騰，將其封印在精神領域。
之后，曾經的強大暗影法師幾乎在一夜間便銷聲匿跡，而其他的法師則約定俗成，將暗影魔法列為禁忌之術，禁止所有人使用。
雖然被封印進精神領域，魔騰依舊能通過人們的睡夢，尤其是噩夢影響到物質領域，并以噩夢帶來的恐懼為食糧。
從凱特琳的說法判斷，那對父子被魔騰吞噬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而她又說瓦倫蒂娜的癥狀和阿貝爾講述的賽爾溫相似……
說不定，瓦倫蒂娜的感覺是對的，陰影之中確實潛藏著一個恐怖的怪物，一個以噩夢和恐懼為食的惡魔！
深思熟慮后，李林愈發覺得自己的猜想接近了真相。
原本世界中，瓦倫蒂娜就是忽然消失，沒有任何人知曉她究竟去了何處。
現在來看，她并非被某個家族收買的煉金男爵處理。
畢竟微縮符文之地技術他們也想要，可最后卻成為不可知廣場上失去動力的報廢裝飾品。
也許正是因為“精神混亂藥劑”的影響，瓦倫蒂娜產生了幻覺，心生恐懼并被噩夢折磨。
種種情況綜合之下，引來魔騰再正常不過了。
可要真的是一只惡魔作亂，憑李林現在的技術和實力，完全奈何不了這么個來無影去無蹤，在物質領域沒有實體，又會趁人做夢時偷襲的惡魔。
注意到李林明顯的異常，凱特琳面露絲許疑惑，連卡莎都忍不住問道：“你怎么了？”
“這件事，可能沒我們想象那么簡單……”
“啊？”
剛剛二人用的是皮爾特沃夫語，卡莎并不了解前因后果，小臉上爬滿了疑惑。
李林暫時沒跟她解釋剛剛自己跟凱特琳的談話，不過使用的語言換做了恕瑞瑪語。
他棕黑色的瞳眸轉動，和凱特琳寶石般眼睛四目相視，神情十分嚴肅：“還記得我曾經跟你講了一半的遠古恐懼的故事嗎？”
凱特琳挑了下眉，立馬想明白了李林的意思，“你是說……這些事跟惡魔有關？”
“沒錯，這也是之前你問我那只恐懼惡魔的名字，我沒說的原因。”
李林深吸口氣，緩緩道來：“凡有言必被知，那些原初時代便誕生的半神如此，年齡和它們相近，由生靈負面情緒化身的惡魔更是如此。”
“可……惡魔不是傳說嗎？它們真的存在？”
出生在皮爾特沃夫，受家族教育的影響，凱特琳向來秉持眼見為實的理念。
一小部分祖安人傳的神乎其神的風之女神迦娜最近的傳說還是兩百多年前，大運河開鑿失敗時現身過一次，隨后這么多年里壓根就沒露過面。
說不定，那些被尊稱為半神，或是惡魔的存在只是強大的法師而已，就跟恕瑞瑪的飛升者一樣。
李林很了解凱特琳，知道她對這些事情持有保守的態度。
如果像沒有任何魔法存在的地球，那些傳說真的就只是傳說而已，是勞動人民經過自己藝術加工代代傳承下來的故事。
可像這種魔法世界，那些傳說指不定就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
雖然可能也有藝術加工的成分在內，不能全信，但也不能全不信。
“它們確實存在，凱特。”李林嘆了聲氣，“遠古恐懼是符文之地所有生靈心中恐懼的化身，而這只惡魔，它誕生時間較晚，是符文戰爭催生的產物。”
“你們……說的是惡魔嗎？”卡莎忍不住插了一嘴。
李林和凱特琳同時低頭看向臉色有些蒼白的卡莎。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爸爸跟我講過一個故事，是肆虐巨神峰一帶的惡魔，被當地人稱為困心婆。
“它會奪走人們最重要的能力，偷走聰明之人的智慧，搶走強壯之人的力量，以人們的痛苦、懷疑和不幸為食。”
說完，卡莎害怕凱特琳不信，馬上又補充道：“這可是真實存在的！我們村子里，曾經就有個向導前往巨神峰朝圣，結果被困心婆偷走了行走的能力，癱瘓在家數年都無法下地行動！”
“這……”凱特琳復雜的目光回到李林身上，“如果真的是惡魔作祟，就憑我們，完全沒辦法應付它們啊？”
她緊緊咬著沒了血色的下唇，表情十分糾結，“可是……我們也不能就這么拋下瓦倫蒂娜不管。”
李林沉吟片刻，“惡魔們沒有實體，要是按尋常的辦法，根本沒辦法對付他們。”
“不過……黑默丁格教授見證過符文戰爭，他或許有對付惡魔的辦法。
“但在此之前，我們得先解決煉金男爵和幕后黑手的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