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維因所謂的杜·克卡奧想要贖回兩人完全是無稽之談。
憑借李林對這位諾克薩斯傳奇刺客將軍的了解，他完全就是個眼中不能含任何沙子的存在。
卡特琳娜只是失敗了一次就被其拋棄，完全不給她第二次機會，這還是他的親生女兒。
泰隆雖然實力很強，在刺客之道上有極佳的天賦，可畢竟他還是失敗了。
幾個月來諾克薩斯方面都沒派人，哪怕是戰爭石匠或者刺客打探兩人的消息，就代表杜·克卡奧已經徹底放棄了他們。
刺客是沒有第二次機會的。
雖然上古時期經歷了符文戰爭，導致諾克薩斯生存資源異常貴乏。
可憑借如此龐大的國土面積，再尋找一位天賦不弱于泰隆的刺客苗子不算難事。
這是李林換位思考，代入杜·克卡奧的角色腦海中的想法。
只不過，對于刺客大師來講，女兒和弟子都是棄子，但對斯維因可就不一樣了。
有了拉莫的能力，他清楚地知道未來卡特琳娜和泰隆能給自己提供的助力。
杜·克卡奧對門徒要求嚴格，可以隨意將他們當做棄子丟棄，斯維因可不行。
黑默丁格完全不懂他們在說些什么，卡特琳娜、泰隆的事情李林都沒告訴他。
其實就算說了，這位只專心研究科學的約德爾人也不會太在意。
凱特琳、卡麗娜和梅爾不約而同移轉視線，注視著接過紙條查看，一抹驚訝從其眼底一閃而過的李林。
為了交換卡特琳娜和泰隆，斯維因真是下血本了！
先不說跟雙城的金海克斯匯率差不多接近2:1的諾克薩斯金劍，大統領直接給出了20萬枚，還有幾十噸諾克薩斯盛產，以鐵礦和煤礦為主的各種礦物，甚至包括了幾項貿易優惠政策。
按李林原本的想法，其實斯維因大概出個幾萬金海克斯，他再示意一下自己比較為難，這是賣斯維因了面子才能放掉卡特琳娜和泰隆，讓對方覺得欠自己一個人情就行了。
可現在一看，斯維因完全沒給李林留任何算計自己的機會。
再怎么說，卡特琳娜和泰隆是他派出來試探這位皮城突然崛起的新星的。
他可不能讓這兩位未來在諾克薩斯刺客界有舉足輕重地位的刺客就這么折損在皮爾特沃夫。
李林盯著紙張沉默了片刻，將其傳遞給凱特琳、卡麗娜和梅爾過目，幾人的眼中均流露出驚容，不過努力壓制了下來，并未流于表面。
十萬枚金海，對于位列前茅的家族只是九牛一毛，哪怕是鐵礦和煤礦都不算什么。
但更重要的是花多少錢都弄不來的貿易優惠政策。
卡麗娜趕緊給了李林一個眼神示意。
由于最近的各種開銷，尤其是對大家族的改革，使得皮爾特沃夫明面上的財政收入對比以往減少了數個百分點。
但現在有了斯維因這么優厚的貿易優惠政策，還只用付出兩個無關輕重的刺客作為交換，完全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哪怕是凱特琳和梅爾，還有對此不怎么關注的黑默丁格，都希望李林答應下來。
斯維因看不透李林，但還是能看穿他們心中所想，嘴角勾起澹澹的弧度。
自己忍痛付出了這么大的代價用來交換未來的不祥之刃和刀鋒之影，看樣子差不多算成功了。
想到這，他心里不禁有些后悔之前因為沒怎么重視李林而做出的決定了……
“斯維因大統領，你給出的報酬確實優厚。”
李林的話音到這戛然而止，對面的斯維因和德來厄斯不由自主地皺了下眉。
他們都覺得，面前這個愣頭小子胃口似乎有些大了。
“李議長，我記得艾歐尼亞有一個傳說叫：貪心不足蛇吞象。”
斯維因語氣略顯不悅，但話還沒說完，就被李林輕笑著搖頭打斷：“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斯維因。”
“哦？”
他稍加停頓，瞥了眼德來厄斯，繼續道：“其實，我只有一個無足輕重的附加條件，硬要說的話，算是一個請求吧。”
斯維因沉吟片刻，“但說無妨，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你擁有拉莫的力量，想必應該知道虛空吧？”李林不假思索道。
虛空……
一聽到這個詞，斯維因忽然感到一陣沒由來的季動和慌張。
尤其是左手，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起來。
但這并非他本人情緒的變化，而是被他接納為自己身體一部分的拉莫表現出來的。
惡魔竟然害怕了……
斯維因心中一凜。
就連曾經肆虐瓦洛蘭大陸，囚禁拉莫的鐵鎧冥魂都沒讓它如此畏懼，區區一個它從未提及的虛空，怎會令它有如此表現？
“很遺憾，我只知道恕瑞瑪曾經爆發過虛空戰爭，但我對虛空了解的并不多。”
斯維因搖搖頭，動作自然地用右手按住衣擺下的左臂，沒使其顯露在空氣中。
除了李林和發現了些許端倪的凱特琳，另外三人均未注意到異常。
諾克薩斯建國接近千年，盡管曾經有過暗裔占據了瓦洛蘭大陸東邊的領域，但暗裔們大多受虛空影響，遺忘了當年發生的事情。
再加上帝國大圖書館隨同太陽之城湮滅于太陽圓盤墜落所產生的龐大星界魔法中，有關虛空的記載更是稀缺。
諾克薩斯主要面對過的威脅只有符文戰爭和莫德凱撒，因此對虛空不怎么了解還算比較正常。
“我們的世界并非只有我們眼前所見這一部分組成的，就像符文之地有物質領域和精神領域之分，天界也有與之相對應的維度。”
為了斯維因能夠更加方便的理解，李林沒涉及到亞空間和反物質位面，直接說起了虛無位面。
“伴隨著天界的開端，與之對應的虛無位面一同誕生，它代表著境界彼端某種不可知的虛無。
“它們曾經不止一次想要入侵符文之地，吞噬這個生機勃勃的世界，讓世間所有的一切全都化作虛無，只是全都失敗了。
“但事到如今，歷經了數千年的沉睡和耐心等待，符文之地地底深淵的虛無正在蠢蠢欲動，它們即將卷土歸來。”
李林深吸口氣，“四個多月后，恕瑞瑪東南部曾經的港口城市，一位自稱虛空女皇的虛空生命體即將破土而出，將虛無帶給這個世界。”
“此話當真？”
“自然是真。”
斯維因鎖緊了眉毛，眼中的紅光閃爍，一眨不眨地注視著面色同樣凝重的李林。
他似乎并未說謊。
緊接著，斯維因借助拉莫的能力探知了另外幾人的秘密，心情逐漸沉重。
除了注定將再度返回生者領域鐵鎧冥魂·莫德凱撒，諾克薩斯……
不，是整個符文之地，將提前面臨一次危及世界的危機。
斯維因從來都不喜歡戰爭，在他看來，戰斗只是為了活著。
只是他從未在公開的場合公開發表過自己的這種見解。
因為如果不戰斗掠奪其他國家的資源，諾克薩斯帝國就會分崩離析，徹底走向崩潰瓦解的命運。
這跟諾克薩斯當前的國民理念并不符合，將自己的一切都奉獻給帝國的斯維因也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況且，黑色玫瑰還會借此對他口誅筆伐，扇動民眾和貴族們彈劾他下臺。
如果那幫目光短淺，完全沒有自我思考能力，只在乎自己利益的家伙們真聽信了蒼白女士，諾克薩斯就全完了。
斯維因抽了口氣，只覺得胸口悶得慌。
他本以為自己已經拼盡全力提前做足準備，盡可能地幫助諾克薩斯度過未來亡者大軍從不朽堡壘返回生者世界。
沒成想，現在竟然還有個堪比鐵鎧冥魂回歸，甚至更嚴峻的危機 議事大廳中一片死寂。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斯維因才將亂糟糟的想法全都拋之腦后，重新抬眼看向李林，“你想怎么做？”
“首先，據傳說，曾經的一位暗裔，拉亞斯特被封印在了諾克薩斯沿海城邦，我想請求你準許我的機械工兵進入諾克薩斯境內，找尋暗裔的活體兵器。
“阿茲爾已經掌握了接觸暗裔封印，重塑其天神之軀的方法，我們有把握應付虛空女皇。”
首先？
你剛才不是說只有一個懇求么……算了。
與其糾結這個，還不如愁一愁崛起的飛升帝國的問題。
感受到拉莫終于穩定了下來，斯維因心底不禁嘆了聲氣。
“我同意了，然后呢？”
李林快速整理了一下思路，“還有有關建立人類最后防御陣線——英雄聯盟的事情，相當于人類的聯合國。”
注意到斯維因臉上的疑惑，他又補充道：“卑爾維斯只是虛空的一部分，它的威脅算不上什么，真正能危及整個符文之地的當屬虛空的主人，我通常稱其為——虛空監視者。
“當虛空監視者降臨符文之地時，就是時間、空間以及世間萬物終結之日，我們必須集結所有有生力量阻止它們。”
明明剛才還只有虛空女皇，現在怎么越說越嚴重了。
斯維因嘴角不由得抽了一下。
思索了片刻，他說道：“你想組建英雄聯盟，我這邊其實沒有問題，但我勸你慎重考慮。”
斯維因用右手撫平了衣服的褶皺，“你知道，諾克薩斯前幾年入侵了艾歐尼亞，雖然不是我下達的命令，但作為敵人，你家鄉的人可不會在乎這個。
“恕瑞瑪方面暫且不談，阿茲爾最近想要收復失地，重新奪回北方的三個港口，我重新還給他就是了，沒必要兵戎交接。
“但德瑪西亞……”
斯維因抬了抬下巴，給了李林一個眼神示意。
諾克薩斯和德瑪西亞是數個世紀的宿敵，兩個國家互相仇視對方的程度，要遠比艾歐尼亞敵視諾克薩斯嚴重得多。
想要讓這兩個國家聯起手，光是統治者層面同意可不行，民眾們必然不可能答應。
這是個棘手的問題。
“這件事交給我就行了，你不必擔心。”李林說，“我要的只是你的態度，大統領。”
他瞅了眼坐在斯維因旁邊，有些漫不經心的德來厄斯。
注意到李林的視線，他撇了撇嘴，“別看我，這事全權由大統領安排。”
斯維因哈哈一笑，站起了身，李林等人一起跟著他從座椅上站起。
“就像我剛剛說的，我并不介意，只要你能解決德瑪西亞的問題。
“要不然的話，沒有德瑪西亞，光有諾克薩斯加入英雄聯盟，自然是符合我心中的想法。”
李林無奈地搖搖頭，沒把他后邊的話放在心上。
“既然你同意加入，那就再好不過了，不過籌建英雄聯盟目前只是我的一個想法，想辦起來，還需要考慮諸多問題。
“現在已經來不及了，等我們應付完卑爾維斯的事情，我會親自拜訪不朽堡壘，找你詳談這件事。”
李林走到斯維因旁邊，伸出了右手。
在中年男人爽朗的大笑聲中，同樣伸出手跟他握在一起。
“那我可就期盼著你的來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