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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見者有份

  暖色調的房間里打著空調,24度正是人體舒適的溫度,何靜蕓佇立在窗前,望著樓下的中心花園。

  天還沒有全黑,可以看到花園里帶著孩子散步的大媽,以及坐在木椅上閑談的老夫婦,畫面悠然,祥和,卻不知為何,總感覺平淡了些。

  或許未來,她也會習慣這種生活的平淡,甚至會覺得平淡是一種美好,但絕不是現在。

  她很清楚父母對她的人生定位,優秀卻不出彩。

  初一的時候,她考出了鋼琴十級,少年宮演出活動邀請她,卻被母親攔下了,高考的時候,以她的成績完全可以上本省最好的西江大學,甚至考上京城,魔都的知名大學,卻在母親的要求下,第一志愿填寫了西江師范大學(簡稱師范學院)。

  她不是叛逆的性格,但不代表雙十年華的她,心中沒有火花,沒有年輕人的憧憬。

  她也渴望絢爛,哪怕只是一次,哪怕只是剎那,烙印在青春歲月里,也足以回味一生。

  回來的路上,當她委婉表達拒絕,李睜雖然看似全不在意,但她能夠感覺到李睜內心的失望,一如當初,她受到少年宮表演邀請時被母親阻止,又如當初,她給自己的目標是西江大學新聞系,卻在母親的意志下,改填了師范學院。

  她從小就愛好唱歌,因為愛好唱歌,才學習了鋼琴,吉他,小提琴,乃至詞曲創作。

  這是她第一次報名社會上的唱歌比賽,究竟是止步復賽,還是晉級決賽,能夠在臺上手捧獎杯接受臺下的掌聲,還是在臺下為臺上手捧獎杯的他人鼓掌,自己真的不在乎嗎?

  何靜蕓在心中問自己,輕輕哼唱了起來:“...我,如果對自己妥協,如果對自己說謊,即使別人原諒,我也不能原諒,最美的愿望,一定最瘋狂...我和我驕傲的倔強,我在風中大聲地唱,這一次為自己瘋狂,就這一次,我和我的倔強。”

  聽李睜唱這首歌的時候,她表現的很平靜,但正是過分的平靜,才說明了她內心的不平靜。

  對自己妥協,對自己說謊,別人原諒,自己也能原諒嗎?

  這一次為自己瘋狂,就這一次,我和我驕傲的倔強...

  天漸漸黑了下來,下頭的花園里,昏暗的燈光映照下,座椅上的那對老夫婦已經不知去向,帶孩子散步的大媽也只剩下一位,正拖著還沒玩夠的孩子往花園外走。

  歌聲停了,房間里又恢復了安靜,空氣仿佛減緩了流速,時間好似不存在一般。

  忽然,何靜蕓雙唇緊緊一抿,唇角勾起一彎淺淺的,卻倔強的弧度,仿佛做出了某個重大決定般。

  “爸,媽,我們系開了個暑期課程,每天從早到晚八節課,沒有雙休,我決定報名參加,明天我就搬去寢室住,一直到8月10號結束,星期六的晚飯我沒法去了,幫我和李阿姨,耿叔叔,還有輝哥說聲對不起。”

  何靜蕓打開房門,輕吸了一口氣,這才走了出去,片刻后,從廳里傳來她珠落玉盤,平靜如水,又堅定不移的聲音。

  正如何靜蕓感覺到的那般,李睜的確有些失望,青歌賽本來規格就不高,只是省級比賽,別說入圍復賽,就算是晉級決賽,若不能拿到一個好名次,基本無緣入唱片公司的眼。

  何靜蕓的嗓音條件是很好,卻還沒有好到只需要發揮六七分,便能技壓群雄,艷壓群芳。

  更何況,復賽的地點是電視臺演播大廳,聚光燈往舞臺上一照,你就是滿場的焦點,那種氛圍給選手帶來的壓力,用屁股想都知道,要比今天的初賽大許多。

  一次出位的契機,在何靜蕓回絕之時,已然灰飛煙滅。

  “你傷害了我,還一笑而過,你一句玩玩我夢想成空...刻骨銘心,就這樣的被你一笑而過...”

  李睜邊騎邊咬牙切齒地唱著,最后一句唱完,負面情緒也被排得差不多了,輕輕吁了一口氣,臉上露出釋然的笑容。

  八月份有個全球華人歌唱賽,全球設了十幾個分賽點,其中國內兩省一市三個分賽點,西江省正是其中之一。

  這才是他原本鎖定的目標,軌跡出了點偏差,如今不過是歸正,權當多了一次歷練。

  回到家,吃過晚飯,母親洗碗,父親看電視,正要一頭扎入房間的李睜被李冉拽住,非讓他陪著到樓下散步。

  看李冉眼珠子直轉,李睜就知道這丫頭心中有鬼,也不點破,下樓后,任由著李冉引領,兄妹兩有說有笑地出了新村,穿過兩個路口,進了一家書店。

  李冉假惺惺地轉了一圈,最后拿了一盒磁帶,巴巴地看著李睜。

  磁帶是情歌小天王,周子鳴兩月前發的新專輯不對的季節遇到對的你。

  李睜怎么會不明白這眼神的意思,求贊助唄,沒好氣地道:“盯著我看干嘛,這個月一半都還沒過,你自己的零花錢都光了?”

  “我那點零花錢要攢起來,八月份小天后鄧雅萱來南市開歌迷見面會,我和同學約好了一起去。”

  “又是周子鳴,又是鄧雅萱,還有你房間墻上貼的那張妖女的海報,我的小姑奶奶,你到底追幾顆星啊?”

  “什么妖女海報,那是天后莫菲,加上量仔,我總共也就四個偶像,我同學姐姐有二十幾個偶像呢,家里墻壁上貼滿海報,一書櫥磁帶CD。”

  “......”

  “快點嘛,那天早上不是你自己說的,錢不夠只管問你要。”

  李睜臉色發黑,我就裝逼隨口說一句,你當真了?

  還只管問我要,你哥我現在很窮的好伐,四首歌注冊花了一百二十,動用的是銀行卡里最后的兩百儲備金...

  李冉看李睜沒掏錢的意思,撇撇嘴:“你撿到二十塊錢,見者有份。”

  李睜懵道:“什么我撿到二十塊錢,你哪只眼睛看到的?”

  李冉眨眨眼:“是冰哥說的,今天中午他打電話找你,你不在,他讓你回電話給他,說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還說那天你在校門口撿到二十塊錢,是他先看到的,結果他沒分,他那份算在我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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