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莉是個利索的女人。
當著李睜的面便是一個電話打了出去，與那頭溝通了不到十分鐘，掛斷后，道：“去問了，下班之前會有回復，不過別抱太大期望，離十一剛好還有一個月，最遲提前兩周投放廣告，現在白金寶就算廣告案還沒最終定下，也肯定與腦金磚一樣，到了最后的刷選階段。”
李睜嗯了一聲：“看運氣吧。”
隨后，又想到了什么，道：“對了，譚光月已經專輯立項，一首主打3個點，一二主打5個點，協議什么的，你跟他的經紀人簽。”
譚光月首張專輯兩首主打，李睜享3個點分成，那時李睜只是詞曲小咖，如今隨著他自己，何靜蕓，寧蘭的專輯三過三白金，搖身一變，成了如假包換的詞曲大咖，價格或者分成比例自然要提升。
這和私交無關，而是代表他的身價。
喬莉應了一聲。
下午一點。
阿德的新專輯發布會，在藝術中心北廣場進行，明晚的演唱會，也是在藝術中心內館舉行。
到場33家媒體。
主席臺上，并排坐五人，依次是曙騰唱片市場部總監，阿德的經紀人，阿德，蘇婷，以及貝卡唱片市場部副總監。
蘇婷當眾宣布，阿德新專輯的宣傳費用為150萬，并且由曙騰唱片，以及貝卡唱片共同發行！
消息一出，引起了圈內不小的轟動！
150萬的總費用，這是超一線的最低標準，而單單宣傳費150萬，就算比起二月發片的劉明量，以及三月發片的莫菲，也是不遑多讓。
可以這么說，若是拿不下白金，華璨絕對有虧無賺，由此可見，華璨對于阿德的新專輯寄予了多高的期望。
此外，由兩家唱片同時代為發行，在過去僅有屈指可數的幾列。
本周唱片市場，算上阿德，攏共14個歌手發片，費用標準來說，6人達到超一線，2人達到一線頂流，由此，刷新了國內樂壇歷史上，單周唱片總費用的記錄，并且將之前的記錄遠遠甩在了后頭。
當夜，阿德的新專輯同名第一主打《三萬英尺》在全國十六地電臺，次黃金6點檔，以及黃金9點檔，輪播了兩次。
阿德本人，上了深市娛樂頻道，8點黃金檔的專訪欄目。
周六，早八點。
李睜，喬莉，張林曉，司機，兩保安，一行六人在公司樓下碰頭，開車前往機場。
喬莉出任李睜的經紀人之后，提過兩次有關助理人選，李睜都是含糊其辭，喬莉看他態度有些消極，便沒有再提，平日里一些本該助理的小事，她會代勞，外出商演時，作為助理有一份額外收入，便讓她的秘書張林曉臨時擔任。
八點半到了機場，通過安檢，又在候機廳等了近二十分鐘，九點三刻，上了飛機。
李睜靠窗，喬莉坐在他邊上，起飛后，喬莉側臉道：“昨天你提前走了，下班前廣告商給我回了電話，白金寶的廣告案還沒最終定下，對方表示愿意將你的廣告策劃案作為候選之一，具體的要面談，白金寶的總部就在深市，下周一下午我們過去一次，你有沒有問題？”
李睜搖搖頭：“沒問題。”
喬莉嗯了一聲：“那行，等下了飛機，我就和廣告商那邊敲定。”
“好。”
這時，空姐推了一輛餐車過來，喬莉問了李睜后，要了一杯橙汁一杯咖啡，將橙汁遞給李睜，換了話題：“陶亮今晚在美奇大戲院開歌迷會，昨天下午就來了深市，約我吃了頓晚飯，本來是希望我叫上你的...”
看李睜側臉看來，她解釋道：“轉會來時光唱片之前，我是迪美唱片旗下音樂副總監，陶亮是我手下歌手，當時他只是出了一張單曲的新人，單曲單月銷量20多萬，算是不錯的成績，尤其還是在一家二線唱片公司，被公司作為力捧對象。”
“隨后專輯立項，選歌的時候，他對南市音樂學院作曲系一個大四生的投稿作品非常中意，約對方談了之后，對方要價2千，而對方只是一個還沒畢業的學生，之前也沒有其他作品，算是處子作，按照圈內價格標準，新人的作品封頂價是1千，最后是我找了老總，拿自己的年終獎金作保，買下那首歌，并作為專輯第三主打。”
“而那首歌就是《傷心的雨》，陶亮的成名作，那張專輯最終破白金銷量，由此，陶亮得以轉會滾雪唱片，我也得以這件事，轉會時光唱片。”
李睜眼中閃過一道明悟，點頭道：“我聽倪老師說過，陶亮曾是你的手下，能夠出頭，你是他半個恩人，原來是這么回事。”
說罷，有些不解道：“那你當初怎么沒有隨他一塊轉會滾雪？”
喬莉道：“轉會滾雪是可以，但坐不上音樂副總監的位置，只能作為陶亮的制作人，在滾雪內部相當于資深級別，我有自知之明，在音樂方面的造詣，和那些資深音樂人差距很大。”
李睜哦了聲：“那你可以作為他的經紀人轉會啊，他可是小天王，小天王的經紀人，收入肯定比時光唱片音樂副總監高。”
喬莉看了他一眼，玩笑道：“小天王哪比得上無冕之王，同樣是伺候主子，肯定要找個實力強的。”
李睜莞爾，一本正經地道：“那倒是，你這人比較現實，對錢看得比較重。”
喬莉翻了個白眼，一個年入千萬的人，說一個年入百萬的人現實，對錢看得重，是不是很讓人無語？
好吧，喬莉習慣了，又轉回了原題：“我大概猜到了他想要叫上你一塊的目的，就找了個借口幫你推掉了，事實證明跟我猜測差不多，他有意請你出任他冬季巡演的嘉賓，至于找你約歌，沒有明說，但我聽得出，有這個心思...”
只是一提，就繼續道：“此外，我們還聊了一些圈內的事情，我這才知道，華璨對圈內的影響比我想象中要大得多。”
李睜眨眨眼，沒接話，等待下文。
“華璨到目前七個歌手發片，其中六個新人，最近發片的新人增加了么，男女團雨后春筍般一個個冒出來，還有蘇婷接受采訪時那句‘把新人當作天王天后對待’，現在歌手發片，沒有費用不超標的，新人的唱片都是百萬打造。”
“這是明面上看得到的仿效，而看不到的各唱片公司內部，調整也是非常巨大，就拿滾雪唱片為例，旗下一二線歌手，現在人人感覺到危機，就連陶亮也不例外，因為他們的專輯總費用，提升幅度并不大，也就是二線破格到一線標準，一線上升到一線頂流標準，公司對他們的重視程度，明顯不如新人，一旦成績不理想，很可能就會邊緣化。”
“不僅滾雪唱片，華格，貝卡，匯麗經，乃至最老牌的尼索，都在對內部做出類似的調整。”
“原本我以為滾雪入股時光唱片，將時光唱片作為試驗田，只是特例，現在才知道，已是普遍現象，各大唱片公司調整幅度大小不同而已。”
“這就是我說的，華璨對圈內的影響比我想象中大得多，已經是在顛覆原本的歌手結構了。”
說到這，喬莉一頓聲，凝視李睜，深深道：“你說華璨剛起步，資金少，歌手條件差，不得不以奇取勝，那你有沒有想過，其他唱片公司不惜大動干戈，紛紛仿效之下，沒了這個奇字，華璨接下來該如何生存？”
“難道真的一直這么下去，拿新人當作天王天后對待？或者，索性將待遇越推越高，日后新人唱片費用增長到200萬，300萬，乃至500萬？”
“凡事都有一個上限，過了上限，公司就賺不到利潤了，如果同樣是虧，華璨熬得過大型唱片公司嗎？”
一連三問，李睜聽出了她語氣中的那份憂慮，很容易就聯想到昨天阿德新專輯發布，足足150萬宣傳費，說句不好聽的，叫作阿德的專輯一二三主打是李睜的作品，要是從圈內其他詞曲大咖那邊約歌，三首歌60萬起步，加上其他歌曲，以及錄制期產生的費用。
總費用怕是不會低于220萬！
220萬，已然超過了劉明量，莫菲的專輯總費用。
正如喬莉說的，凡事都有一個上限是不能突破的，否則就是無利可圖了，無利可圖也意味著一家公司進入虧本狀態！
華璨底子薄，比虧本，肯定先死在巨頭，以及一些一線唱片公司前頭。
“莉姐，將新人當作天王天后對待，對于這個觀點，其實你是持保留意見的，之前只是藏在心里沒提出來，對嗎？”
李睜道：“昨天阿德發行新專輯，宣傳費高達150萬，再加上和陶亮吃了頓飯，了解了更多的圈內信息，在你看來，華璨已經有了生存之憂，這才不得不提，對嗎？”
喬莉只是看著他，沒接話，沉默代表默認。
李睜同樣沉默，一會兒后，吁了口氣，點頭道：“你的預見不能說錯，也不能全對。”
喬莉有些茫然：“什么意思？”
“將新人當作天王天后對待，那就是句鬼話，真話是華璨給予新人的待遇，才是我認為新人該有的待遇。”
喬莉似有點明白，又有點不明白，李睜看著她道：“如今的唱片市場在我看來還有很大的潛力，而這潛力靠唱片質量提升去挖的話實在太慢了，要靠資本去挖。”
喬莉眸光一閃：“你的意思是，華璨的高調是故意的，就是要引得圈內紛紛效仿，歌手的發片成本整體提高，以此來撐大整個唱片市場。”
李睜眼中閃過贊許之色：“沒錯，你不是說了，音樂協會很可能會提升歌手等級標準，這已經反應了整個唱片市場在擴大，華璨做的不過是推波助瀾。”
頓了一下，瞇眼道：“在我看來，國內唱片市場在半年一年內，增大一倍，并非天方夜譚。”
前世地球，隨著國人收入水平的提升，到了新千年前后，大陸的唱片市場極具擴張，最高峰的時候，周董的唱片觸及過500萬銷量，最后是因為互聯網的全民普及，mp3徹底取代隨身聽，智能手機的出現，才真正對唱片業造成了致命沖擊。
而這個世界的華國，人口15億，比前世地球更多一些，而唱片市場，還有一個前世地球沒有的盜版保護期，盜版泛濫程度遠遠小于前世地球。
這樣的情況下，在李睜看來，單張唱片賣出10白金都不是不可能，可當下圈內，三白金就是超高銷量，四百金近乎天花板。
他若只是一個歌手，倒是不會有過多的想法，而現在開了工作室，明明有著前世地球作為參照，明明市場有著巨大潛力，卻不去開拓，這就有點說不過去，也不符合人往高處走的本性！
喬莉被驚到了，國內唱片市場擴大一倍，不是不可能，但半年一年內，這就太驚人了！
她吸了吸氣，一字字道：“沒想到，你的野心那么大。”
李睜有些無語，明明是眼光，卻被說成了是野心，好吧，野心就野心吧，開公司的，要是一點野心也沒有，公司還有什么前途？
“伺候有野心的主子，這樣才更有前途，不是嗎？”李睜攤了攤手，眼中透出一絲戲謔。
喬莉與他對視，莫名地笑了一下，若若大方地點了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