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睜有些無語：“朝陽，你這是干嘛？”
朝陽直起身，表情有點尷尬，墨跡了一下，才道：“我以前冒犯過你，我向你道歉，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別跟我一般見識。”
他出道快5年了，太明白音樂圈的生存之道。
除了極個別超大牌，歌手的命運都是掌握在公司手里的，公司愿意捧你，你不愁紅不起來，只是大紅中紅小紅的區別，反過來，公司不捧你，你就算現在紅，要不了一年半載，也會變得暗淡無光。
shf重組后，剛和公司續約了5年，眼下賭約勝負未定，但憑上周銷量表，華璨的贏面顯然更高，這意味公司大概率會易主。
想要未來好好發展，或者說，至少不被穿小鞋，未雨綢繆地與李睜了結過去的恩怨，是非常有必要的。
本來琢磨著私下找個機會，可李睜那一笑一眼，讓朝陽產生了一股擇時不如撞時的沖動。
而他這一沖動，將周圍大片目光給吸引了過來，搞得李睜好不尷尬。
李睜撇嘴道：“你這算什么，逼我，毀我？”
朝陽怔然，下意識搖頭：“沒有...”
李睜截住他的話：“當眾鞠躬加道歉，我要不接受，在大家心目中我就是小肚雞腸，你這是不是逼我，我要是接受了，在大家心目中我又成了小人得志，你這是不是毀我。”
朝陽被噎，不等他開口解釋，李睜哼了聲：“我和你的恩怨，還沒深到公報私仇的份上。”
話末，轉身而去。
朝陽消化了片刻，想明白意思后，暗松了口氣，了卻一樁心事。
一下午時間。
先后三名歌手的經紀人找上了李睜套近乎。
譚光月與李睜一塊在健身房跑步時，將黃曉天的拜托轉達了一下，并且替后者說了好話。
張林曉也找了李睜，把馬燕二人的主動坦白，轉述給了李睜，并幫著后者二人求情，讓李睜不要追究。
李睜一概含糊其辭，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下班前，李睜接到徐千秋的電話，約他一塊吃晚飯，寧蘭也會去，正好有事找他。
下班后，李睜打了個車，來到夜一夢酒吧。
酒吧后頭的房間里。
一張四方餐桌，李睜，寧蘭，徐千秋，風墨一人坐一邊。
晚餐中西合璧，紅酒，面包，蛋炒飯，炸豬排，兩個炒菜，羅宋湯...
風墨給李睜倒上紅酒：“今天上午，公司高層例會上的情況聽說了嗎？”
看李睜搖頭，風墨繼續道：“鄭光明幾個公司老臣子和宋思賢等滾雪系高層鬧起來了。”
李睜哦了聲，很配合地問道：“為了什么事兒？”
“娛樂最當時那篇有關你潛規則的采訪文章，曝光內幕已經過了塊一個星期了，鄭光明幾個提出，公司要盡快對外交代，但葛光奇，宋思賢等人卻想拖著，借口調查，實際是要保季曉蘭。”
風墨塞了片面包進嘴里，邊咀嚼邊道：“這件事的根源是賭約，華璨的贏面大于滾雪，這幫老臣子是要提前見風使舵了。”
徐千秋客觀道：“不能說見風使舵，圈內早有傳言，當初滾雪注資時光唱片，時光唱片好多高層是抗拒的，而且注資之后，那班高層大多被調去了閑職，他們心中本來就有怨氣，之前不過是因為自己錢交在別人手里玩，不得不忍著，現在，賭約勝負大幅偏向華璨，自然是不愿再忍...”
說著，拿手指指李睜：“他們在會上提出盡快交代，是向你釋放善意呢，看著好了，他們會想盡辦法做成的，甚至不惜破公司條款，乃至破圈內規矩。”
李睜笑了笑，看了寧蘭一眼，后者收到了他的目光，卻是沒什么反應，李睜就知道，昨晚電話里說的事兒，寧蘭不準備當著徐千秋，風墨的面談。
六點差幾分，徐千秋打開了電視，調到深市娛樂頻道，六點一到，風云榜開始了。
三首選播歌曲后，乙榜公布。
第十一，《不得不說》
第十二，《遨游天下》
第十三，《枯等》
第十四，《心太軟》
第十五，《我是一只小小鳥》
第十六，《花心》
第十七，《夢醒時分》
第十八，《約定》
第十九，《雙節棍》
第二十，《別離》
其中三首對唱歌曲，蘇雅箐與凱奏樂隊對唱《別離》，舒甄與金屬鳥樂隊對唱《不得不說》，以及周子鳴與金屬鳥樂隊對唱《遨游天下》。
羅雨生的作品一首，為舒甄的專輯一主打《枯等》。
剩下六首，均為李睜的作品，最讓人意外的是《雙節棍》的上榜，四伏天樂隊的專輯三主打，從上周五才開始宣傳。
乙榜公布后，再選播兩首乙榜歌曲，三首甲榜歌曲，隨后甲榜公布。
第一，《后來》
第二，《夜空中最亮的星》
第三，《愛如潮水》
第四，《人間》
第五，《卷簾夢》
第六，《綠光》
第七，《寬容》
第八，《女人花》
第九，《你不是真正的快樂》
第十，《愛情36計》
蘇雅箐的專輯一主打《卷簾夢》，羅雨生的作品，從上周乙榜第二一下子躥升到了甲榜第五。
其余九首歌均為李睜的作品。
其中，最為可圈可點的自然是《后來》，《夜空中最亮的星》，直接取代了蟬聯前三一個多月的寧蘭的專輯主打，占據了榜首和次席。
待風云榜甲榜公布后，風墨對李睜豎了豎大拇指，吐出兩個字：“賭約穩了。”
四伏天樂隊不光上周銷量表第一，本周風云榜入圍歌曲數量與名次，都是要優于蘇雅箐，舒甄，后續強大潛力已經顯現出來。
憑借上周銷量表，以及這張風云榜作為判斷依據，滿月銷量，蘇雅箐與舒甄要同時壓過四伏天樂隊的幾率非常低！
寧蘭微微頷首，表示認同。
徐千秋謹慎道：“就怕滾雪那邊再整出什么幺蛾子。”
風墨皺眉道：“不會吧，娛樂最當時自曝采訪文章的內幕，定是受到了壓力，說明滾雪被人盯上了，違規操作要是一而再，音樂協會怕是也不會繼續沉默。”
徐千秋不置可否，卻也沒有反駁，這種事防不勝防，擔心了沒用。
他一看李睜，換了個話題：“公司未來的發展，有沒有想過？”
李睜攤攤手：“算上本周，賭約最終分曉還有三周，現在想是不是早了點？”
徐千秋慢慢抿了口紅酒，慢慢道：“不早了，凡事有備無患嘛，要是賭約輸了，你是重新成立一個工作室，或者收購一家唱片公司，還是，老老實實當個歌手與詞曲人？”
李睜答道：“要是輸了，那就安安分分的，等我與時光唱片的合約期滿再說。”
徐千秋唔一聲：“那如果贏了呢，華璨合并時光唱片，下一步，會不會考慮沖擊巨頭？”
李睜理所當然地嗯了聲。
徐千秋卻是擺手：“這個念頭我勸你不要有。”
李睜目露疑惑，風墨與寧蘭也是不解。
徐千秋掃了三人一眼，緩聲道：“華璨合并時光，旗下歌手陣容要強過任何兩家巨頭，乃至三家巨頭的總和，這樣的情況下，一旦沖擊巨頭，五大巨頭必然抱團阻擊，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也在所不惜。”
聽他這么一說，風墨大受啟發地點頭。
可李睜，寧蘭還是云里霧里。
寧蘭道：“代石沖擊巨頭，五大巨頭不也是抱團阻擊。”
徐千秋搖頭：“不一樣，代石沖擊巨頭成功，那個層次的蛋糕，由5個人分變成6個人分，代石是6人中最弱的，不過是分一塊最小的。”
“而華璨并時光沖上巨頭，蛋糕也由5人分變6人分，卻是6人中最強壯的一個，會分走最大的一塊，還有更重要的一點，華璨有改變蛋糕分法，也就是游戲規則的資格，這才是五大巨頭的最最底線。”
“是以，同樣是抱團阻擊，力度截然不同。”
說著，看看李睜，神色有些復雜：“而且，華璨只要沖擊巨頭，不光與五大巨頭之間，公司層面的是敵非友，五大巨頭旗下歌手也勢必同仇敵愾，到時，和你關系不錯的幾個歌手，他們會很難自處。”
李睜想了想，道：“老徐，你的意思是，華璨不該急著考慮沖擊巨頭？”
“沒錯。”
“安于一線，老老實實地沉淀幾年？”
“不。”
徐千秋看著李睜道：“華璨在國內的定位，最合適的與現在的你一樣，無冕之王，未來的發展，以國內為根，把目光投向亞域歌壇，國際歌壇。”
“這樣一來，國內歌壇，華璨與巨頭之間，競爭大于合作，而國外發展，合作大于競爭，如此大家都能和睦相處，競爭氛圍也會是良性的。”
“這也是為何，我說你該早點考慮，接下來兩榜頒獎禮大家會見面，你不找五大巨頭，五大巨頭的高層也會主動找上你。”
李睜聽后若有所思，片刻后，點頭道：“我有數了。”
八點多，四人去了前頭酒吧大廳。
還是3號卡座，邊喝酒邊聊天，到了十點多，寧蘭給李睜使了個眼色，而后兩人起身告辭。
到了外頭，李睜又看到了那個賣冰糖葫蘆的小販，買了兩串與寧蘭一人一串。
兩人沿著酒吧街，邊吃邊往前走。
李睜從兜里摸出一個信封遞過去，寧蘭有些詫異，接過從里頭翻出一張折疊的a4紙張，對著路燈拆開看了起來。
眼波流轉，片刻后，寧蘭臉色錯愕，不敢置信地看著李睜。
李睜道：“胖子的女朋友董菲提供的。”
寧蘭怔了怔：“董菲...滾雪唱片市場部的董菲？”
“嗯。”
“我聽說李姐提過她，她是市場唱片董事長助理，韋浩南的女朋友，兩個人談了快兩年了...”
“被胖子橫刀奪愛。”
聽到這話，寧蘭的聲音戛然而止，一臉驚容。
李睜笑了笑，隨后把胖子與董菲的情況說了一下。
上周二晚上，胖子便按照李睜說的約了董菲，向董菲要她提過的滾雪唱片旗下幾個歌手的黑材料。
董菲當面沒答應，說要考慮考慮，這一考慮就是三天，直到上周五晚上，董菲主動約了胖子，將四份材料交給后者。
從這一刻，她與滾雪，與韋浩南之間，真正的劃清了界限！
寧蘭聽后沉默了一陣，把a4紙重新折好塞回信封遞還給李睜：“你準備怎么處理？”
李睜把信封收好：“用來震懾，等明天娛樂最當時的事情告一段落，就給滾雪那邊傳真一份，要是滾雪再有違規操作，我這里也會把滾雪旗下四歌手的黑材料曝光，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寧蘭思索道：“那娛樂最當時的事情，你準備？”
李睜道：“既然是你老領導的女兒，你幫著求情，還能幫你沉冤昭雪，那就放過她吧，不過，我有兩個條件，第一，不要傷及無辜，時光唱片對外交代，只說季曉蘭道聽途說，給她一個內部處分，并且公開向我道歉，我接受了也就過去了，第二，你老領導務必保證，滾雪不再違規操作，這份材料就傳真到你老領導的辦公室。”
“一旦有違，不光是材料曝光以牙還牙，我還會回過頭來再盯著季曉蘭不放。”
寧蘭聽了頗為意動，思考了一下，發現并無不妥，便點頭應了聲好。
季曉蘭在深市的住處，租的一套二居室。
客廳里，季文武指著女兒，臉色沉怒道：“你爸我不是傻瓜，你支持賭約，就是因為韋浩南，違規操作，也是因為韋浩南，現在又要鋌而走險，還是因為韋浩南，而韋浩南是洛地北的助理，實際在操控你的是洛地北。”
季曉蘭繃著臉，冷聲道：“爸，你少沒根據的亂猜，你也說了，李睜盯著我不放，他要我死，既然是這樣，我也不可能讓他好活，要是大家一塊死。”
季文武看女兒一副死不回頭的倔樣，氣得七竅生煙，拿手指著她喝道：““曉蘭，被同一個人騙一次是無知，兩次是愚蠢，三次就是無可救藥，一個無可救藥的人，你要瘋，沒有人能阻止你，但也沒有人會陪你，包括我這個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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