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棵嫩綠的小草青青翠翠,比來時路旁剛冒頭的小草要高上一些。
向四周望去,被雨水浸得松軟濕潤的土地上,密密麻麻長出了一大片。
對于見識過這塊地荒廢程度的王聚勝來說,是極度震撼的。
“是啊,以前都是光禿禿的白地皮,這都十來年了,咋今年突然長出草芽了哩?”
王素素也是驚奇不已,彎腰拔了兩棵,發現長得還挺結實,便愈發驚訝了。
陳凌在一旁收拾著犁耙,回了一句:“應該是時間長了,地力也開始恢復了吧。”
“你忘了我上次給你帶回去的兩堆土了么?其實這塊地并沒有我們想得那么糟糕,花時間去整治一下還是能種的!”
“能種!相當能種啊富貴!”
王聚勝看上去比陳凌夫妻倆還要激動,掐了兩根草葉放到嘴里嚼了嚼,隨后又用手在地上挖了兩把土,在手上抓捏了幾下,走到陳凌跟前。
“你瞅瞅這土,比以前可好太多了,要是這三十畝地都是這樣,你換到手里還賺了!”
“嗨呀,什么賺不賺的,瞎折騰吧!”
陳凌搖搖頭,把板車解下來,準備給毛驢上套裝犁。
王聚勝見狀急忙伸手幫忙,倆人其實都不是干農活的好手,這毛驢也不咋老實,很費了把力氣才把犁裝上。
“富貴,你跟俺說實話,你答應和二柱換這塊地,是不是就沒打算種?”
“你其實想干點別的?對不?”
趁著裝犁的功夫,王聚勝悄悄的對著陳凌問道。
“你想多了聚勝哥,咱們這山坳坳里還能干啥?”
“建個燒磚窯?還是再辦一個石灰廠?”
陳凌笑了笑,喂了毛驢一把花生,就準備開始犁地了。
“這些肯定不能行啊!二柱他老子都試過了,咱們這兒的人建房買建材還是喜歡往王八城走。”
“不過俺覺得你可以搞個養殖的廠子!俺看鄉里有養雞養鴨的,做得紅紅火火的,賺錢快著哩!”
王聚勝一邊說著,一邊用眼睛緊盯著陳凌,觀察他的反應。
反正不管村里別人怎么說,憑他跟陳凌打這兩次交道,他并不覺得這是個沒腦子的人。
和陳二柱交換耕地,恐怕是有自己的小算盤、小心思。
“養殖啊,我可費不了那個心思。”
“到時候還得把這邊圈起來蓋個廠子,完全是浪費時間。”
兩人一邊趕著驢犁地,一邊聊著天。
“浪費時間?咋就浪費時間了?”
王聚勝聽得一頭霧水,疑惑的問道。
陳凌笑了笑,沒有答話,他總不能說還有三個多月就要發洪水吧。
雖然95年大洪水,這個地區沒啥人員傷亡,但是損失卻堪稱慘重。
有想法也沒必要這個時候去做,完全可以等洪水過后嘛。
于是陳凌換了個話題,問道:“下雨這幾天,你就在家歇著?”
“是啊,除非有緊急情況,或者值班,不然碰上下雨天俺一般是不去鄉里的。”
王聚勝點點頭,隨后見距離王素素比較遠了,就鬼鬼祟祟的壓低聲音道:
“富貴,你聽說了沒?你家對門的漢子在鄉里風流的很哩?都養起小的來了!”
好家伙,我就不該跟你往你鄉里扯。
陳凌頓時無語,心想咋沒看出來這個濃眉大眼,面孔方正的家伙內心竟然還帶著八婆屬性。
看來還是工作太閑。
暗自腹誹之際,就聽王聚勝繼續道:“也就是這兩年流氓罪不兇了,要不然一封舉報信,可有他個龜兒子好受的,讓他亂搞男女關系。”
“咋了聚勝哥,你眼紅嗎?”
陳凌聽著他有些發酸的語氣,笑著調侃道。
“呸!你這個富貴,瞎說啥子嘞,俺可是正經人,咋可能眼紅這種事。”
王聚勝瞪著眼睛斥道。
隨后瞧著王素素沒注意到這邊,就又嘿嘿一笑:“不過不得不說,那個小婆娘長得水靈的喔,看著就帶勁……”
“等你啥時候去鄉里,俺指給你看。”
陳凌憋著笑點了點頭,說了聲好。
同時覺得王聚勝這個家伙挺有趣的,有些地方跟他后世的一些朋友倒是相似得很。
慢慢心里倒也生出一絲親切,聊得也越發起勁。
一邊東扯西扯的瞎聊,一邊趕著毛驢犁著地。
等到太陽快下山的時候,居然犁完了兩畝多地。
“喲呵,咱們今兒犁得還不慢哩!”
王聚勝蹲在地埂上,端起碗喝著水說道。
四個多小時,犁了兩畝多地。
基本上就是一個小時半畝地,用毛驢拉的犁,這速度的確不慢了。
“是不慢,主要是這三十畝地,一大半都是平平整整的,不然得每畝地沒有三四個鐘頭別想犁完。”
陳凌點點頭說道。
這時,他和王素素一人拿起來一個耬地耙子,正準備把犁過地的大概耙一遍。
兩人身后跟著一黑一黃兩只小不點,兩只狗崽子才半個月,但一直喝著兌了洞天溪水的羊奶,小身板嗖嗖猛長,精力旺盛的很,這大半天跑過來跑過去都沒停過。
“汪汪!汪汪……”
黑娃和小金肉嘟嘟的,像是兩朵小旋風,一邊跑著,一邊豎著小尾巴汪汪叫著,向毛驢挑釁。
毛驢剛拉完犁,正臥在田埂上歇息,根本不理會兩只小家伙。
王聚勝瞧著有趣,就伸手去摸它們,結果被黑娃和小金機警的躲開。
王聚勝又試了幾次,根本摸不到,只好無奈的放棄,嘴上道:“這么說倒也是,當時二柱他老子開荒開出來這塊地,本來是想種果樹的,那時候地還沒這么平整。后來辦了石灰廠,不弄平整了也不行。”
又過了半個小時,陳凌夫妻倆大概的把地耙了一下。
乘上驢車,王聚勝騎上自行車三人在夕陽的余暉下返回村子里。
“聚勝哥來我家一趟吧,再給嫂子拿點花生。”
進了村子后,陳凌扭過頭朝后邊知會了一聲。
“好嘞!”
王聚勝痛快的應道。
他和陳凌在一塊干了半天活兒,天南地北的聊得開了,兩人也熟稔起來,自然也就不會跟陳凌客氣。
只是到了陳凌家的時候,院門外竟然有兩個人,一大一小。
大的坐在外邊的石門墩兒上,抽著旱煙,小的自顧自蹲在地上,在那兒玩玻璃球。
“獻哥,六妮兒,你們咋過來了?”
陳凌一眼就認出了眼前的父子倆,便急忙勒停驢車,從上跳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