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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牽牛胃

  凌晨的夜風呼呼的吹著,無數顆璀璨的星星凌亂的點綴在夜空,在沒有月亮的夜晚,隨著風的吹拂在不斷閃爍。微熹的星光灑在樹木的柴垛上,猶如披上一層朦朧的薄霜。

  陳凌換上大衣出門,跟著陳澤兩兄弟出門往村北四奶奶家行去。

  四奶奶是趕年爺爺家的。

  就是那個從狼嘴里撿回來一條命的陳趕年。

  也是村里婦女小隊長王秀華的婆婆。

  兩位老人以前待后輩是很不錯的。

  只是被繁重的體力活累垮了身體。

  四奶奶腿腳不便,這兩年已下不來床。

  陳趕年在以前精神上也出過問題。

  因此平日里兒孫就不怎么讓他們出門,一天三頓飯往老屋送著。

  沒想到,這才沒幾年,就要不行了。

  都是老陳家的。

  紅白喜事于情于理都不能缺席。

  四奶奶居住的老屋與陳三桂家相鄰,院房后是個土山坡,有棗樹陳刺等雜樹生長,洪水后老屋已經過修繕,只是沒補建院墻和院壩。

  三人到了之后,院子里燈火通明,來了不少人,共同守在老屋前,低聲說著什么,大兒子陳永勝還在淚流滿面的悶聲哭著,空氣彌漫出悲傷的氣氛。

  “俺娘她啊,昨天晌午還好好的來著,還吃了一大碗面條,咋說不行就不行了……”

  “不過前幾天做夢說,閻王爺來叫她了。”

  “這幾天也是明白一陣糊涂一陣的,凈說些雞呀狗呀的小時候的事。”

  “倒是修了個痛快,沒受罪。”

  明顯,這個時候,四奶奶人已經走了。

  身為大兒媳的王秀華,抹著眼淚走出來準備操辦喪事。

  王秀華膽小,生來怕鬼。

  自從四奶奶倒床之后,便伺候的周周到到,生怕四奶奶在心里念她的不是,死后變成鬼回來找她。

  這樣以來,倒是讓村里人都說她賢惠。

  現在她已經取出事先備好的壽衣,趁著婆婆還有體溫進屋去給換上。

  她丈夫,四奶奶的大兒子陳永勝則仍跪在老娘身旁,接過本家叔伯遞到跟前火紙,邊哭邊一張張的燒著。

  這些火紙要九斤四兩,也是提前稱好備好的。

  因為只有這個斤兩的,死者才能帶走,這叫上路錢,馬虎不得。

  火紙燒完了。

  便開始放炮,深夜三聲炮響,向村民宣告有人去世。

  陳凌他們這些年輕的后輩,基本上就是干這個的。

  有的提溜著二踢腳去院外放炮,有的則去當八仙。

  八仙就是八個青壯漢子,四位把棺材里外擦洗干凈,另外四位將人抬進棺內。

  但是按照本地的習俗,入殮是不能過子時,也就是過了夜里十二點就不能入棺了,要等第三天才可入殮。

  而現在已經凌晨兩點多了,所以八仙就將四奶奶放到了靈床上,便算完成。

  陳凌和陳澤他們很多是孫子輩。

  孫子輩第一晚需要幫忙做的不多,八仙輪不到他們上,也就是放放二踢腳,幫忙收拾收拾家里,把堂屋客廳雜物清理出來,設置成靈堂等。

  但是陳凌跟其他孫子輩的人還是有點不一樣。

  他這半年表現比較令村民認可,覺得他有本事了,愿意叫他一塊幫著多分擔點。

  這在很多長輩看來,是重視的一種表現。

  所以放完炮就被陳大志喊去跟著找裁縫置辦孝服去了。

  其他人則去喊村里的扎紙匠,把紙錢、紙花、過門吊等物帶過來。

  忙活一通后,凌晨四點全部準備完畢。

  院外掛上了過門吊,也就是吊紙幡。

  “咚”、“咚”、“咚”的炮聲便再度響起。

  陳家的男女后輩通通披麻戴孝。

  按著輩分排成長隊,跟在送魂的老人身后,趁著夜色,邊哭邊往村西走。

  送魂的老人,挎著竹籃,裝著剪刀、火紙、香燭、炮仗,領著隊伍走出村子,到達土地廟的附近,剪幾刀燒紙,燃香點燭,放炮,跪在地上又是一通路。

  這叫“送紙”,也叫做“報廟”。

  但在許多農村,甚至這個傳統的來源上。

  最常叫的還是“壓紙”。

  壓紙去時哭,回來不哭。

  揭紙去時不哭,回來哭。

  傳說,唐朝初期,藥王孫思邈以四海為家,為窮人治病,他會使人起死回生。

  為了不讓百姓往返找他,他對病人說:“你們不要到處找我,只需將病人的名字、地址寫在紙上,壓在十字路口,我路過見到,就到家去醫治。”

  眾人都照藥王的話辦,果然很多病人得到了醫治。

  人們一般去壓紙時悲痛欲絕,回來時還覺得有望;揭紙去時充滿希望,回來幻想破滅。

  由于體現了生死無常,慢慢就演變成了鄉下喪葬的習俗。

  這趟走完之后。

  陳凌和陳澤兩兄弟解下白色的孝帽,各自返回家中。

  明日天亮,各家婆娘也會上門吊喪,也會分給不同樣式的東西。

  農村辦喪事行孝也是有講究的。

  如孝帽的樣式,孝巾、孝帶的長短,依據子女、堂兄弟、姐妹,出嫁的姑娘、媳婦等輩份也是各有區別的。

  有的東家往往考慮不周,為了一點孝禮,當場吵鬧的事也是常有發生的。

  鄉里有句話:叫“孝薄人”。

  容易鬧笑話。

  次日。

  陳凌等王素素跟老陳家的姑娘媳婦吊完喪回家,就把碗筷桌凳打上記號,幫忙給抬了過去。

  之后,就蹬上自行車出了村。

  這次四奶奶的輩分大,是本家的陳三桂來管事,王來順和陳國平也去幫忙記禮單。

  而陳凌本來是讓他當廚子的。

  他不樂意干。

  這紅白事廚子村里專門有人做,能得不少好處,他沒事搶人家的活干嘛?

  這活又累,平白無故的還得罪人。

  最后陳三桂只好讓他去給各個地方親戚上門報喪。

  這倒是不錯,不用在跟前捆著了。

  迎著秋風,陳凌蹬著自行車一路翻山梁,過水橋,率先抵達了金門村。

  金門村依山而建,不過兩三百戶人家。

  陳凌從橋上騎車入村,沒幾步遠,便遇到了二妮兒小夫妻倆。

  兩人正在院外挖紅薯井呢,看到陳凌便停下手頭的活,露出笑臉。

  “富貴叔,好長時間沒見你了啊,要是不忙,就去家里坐坐,喝口水吧。”

  二妮兒的丈夫劉紅星從紅薯井上來,走到車子跟前道。

  二妮兒也跟著往家里讓。

  “不了,不進家了。咱們村四奶奶沒了,我是來報喪的。”

  陳凌搖搖頭,說道。

  接著從胸前口袋掏出一張名單,詢問:“劉廣軍家是哪個?這是四奶奶的大侄子,我得趕緊過去通知一下。”

  金門村以金劉二姓為主,沿著金水河的大部分姓金,剩余的則是姓劉的。

  所以還要往村內再走一點距離。

  兩人指給陳凌位置后,他就找上門去了。

  老年間上門報喪必須來去急速,不進人家大門,只能在門外高聲喊叫,報過喪之后,討一口水漱口,來驅除不詳,然后馬上返回,片刻也不逗留。

  但現在早已沒那么嚴格。

  只要不進門就行,其余是再沒啥忌諱的了。

  “廣軍家的,這后生是哪個村的啊?成沒成家?沒成家給俺閨女說說,瞧這又白凈又好看的,配俺家閨女正合適……”

  “你可拉倒吧嫂子,這是俺們家廣軍他姑村的,老陳家的后生,人家早就娶了媳婦了。”

  “啊?這么年輕就成家了啊,俺看著還不到二十歲。”

  “啥不到二十,那是人家干活少,臉皮子嫩,才顯得年輕哩,跟咱們這些風吹日曬的不一樣。”

  “說起這后生,你肯定也知道,他達以前是送信的,叫陳俊才,當真又俊又高,也是個頂好的相貌哩。”

  “啊,俺知道了,陳王莊陳俊才家的懶小子,沒人敢說媒那個。”

  “要不說長的這白凈,懶得不動彈,啥活也不干可不白么?”

  “就這娃也能討到媳婦?”

  陳凌悶頭騎著車,身后還能聽到兩個婆娘嘀咕聲,讓他一陣好笑。

  隨后,繼續去下一個村里打聽,上門。

  就這樣,從金門村、桃樹溝,往南往東,來回轉了十幾個村子。

  才把四奶奶的兄弟姐妹,侄子侄女,外甥外甥女通知完。

  這也沒辦法。

  以前的人家孩子多,各種親戚就一大幫,近親遠親都要讓人知道。

  也有去了不在家的。

  這個告訴其家人之后。

  就免了上門吊喪隨禮的事了。

  俗話說:“紅事禮到人不怪,白事禮到人不收”。

  白事禮錢不能讓家人替代去給。

  心不誠,不吉利。

  而陳凌的衣兜里,也被塞滿了煙。

  現在上門報喪雖說沒有喝水漱口了。

  但煙是不少的。

  有的給一支,有的直接就給一盒。

  講究的是這個。

  也不用客氣推辭。

  眼看著就要到中午了,陳凌把煙收進洞天,準備再通知最后一家,就去黃泥鎮上吃頓飯。

  今天報喪是東南方向走的,距離長樂鄉越來越遠,但是和黃泥鎮卻越來越近了。

  黃泥鎮不大,但吃的卻不少。

  燒雞、牛肉湯、鍋盔、泡饃、羊肉饸烙……

  陳凌老遠就聞到了香味。

  到了鎮上就點了大碗的羊肉饸烙。

  他上學時最饞的就是這個。

  但平常根本吃不到。

  家里沒那個條件。

  就非常想得慌。

  羊肉饸烙上桌。

  羊肉臊子、紅的辣油湯、青灰色的饸烙面條,熱氣騰騰,香氣四溢。

  大口吸溜進嘴,無比的過癮。

  陳凌一碗不夠,再來一碗。

  正吃著第二碗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人叫他……

  “凌哥,你咋來黃泥鎮了?”

  抬頭一看,是韓闖的對象江曉慶那姑娘,正驚訝的看著他。

  “啊,我過來辦點事,你今天不去單位啊。”

  “今天不忙,正好我娘說老家有事讓我回去看看,我就偷偷跑回來了。”

  “凌哥,你夠不夠吃啊,知道你飯量大,不夠我去給你添面,這是我家的館子,你隨便吃。”

  “你家館子啊……”

  “夠吃夠吃,量很足,饸烙也好吃,比縣城的好吃多了。”

  陳凌連忙應道。

  心說好巧啊,到底是以前出門少了。

  今天這出來轉了一大圈,老遇到熟人。

  江曉慶以為他在客氣,就走進里面去把她爹喊了出來,重新添了碗羊肉,油汪汪的,全是大塊。

  這家伙,把陳凌都搞不好意思了。

  “跟闖子是同學就不是外人,安心吃,以后知道這是咱們自家開的館子,啥時候走到鎮上餓了,就過來,叔沒別的本事,管你頓飽飯還是行的。”

  江父身量不高,是個精悍敦實的漢子,臉上坑坑洼洼,還有一雙三角眼,看著有點不好惹,但熱情起來卻令人覺得親近。

  稍后,江曉慶也端出來碗筷。

  正好晌午了,今天不逢集沒啥人吃飯,三人就坐一塊吃起來。

  話說的多了。

  陳凌也慢慢放開。

  跟江曉慶父女聊著天,他這才知道江曉慶是因為爺爺家的牛病倒了,才被喊回來。

  她在縣農業局做技術員,家里想讓她托熟人問問,找個獸醫,但也沒啥結果。

  而黃泥鎮太小,這里的人,很多像韓闖家那樣,開廠、做生意的,造紙廠、罐頭廠、煤廠等,全奔著賺錢去的。

  畜牧站又掙不到錢,早就沒人了。

  所以找個獸醫不容易。

  有懂點的也就是讓買藥喂給牛,不愿往鄉下跑,覺得麻煩。

  病牛治不好,想賣掉,價錢也要大打折扣。

  而且一直治不好,拖著病也會越來越瘦,要掉不少斤兩。

  這樣下去自然不行。

  “找到獸醫了嗎?要是沒找到的話,我給去看看。”

  “凌哥,你……”

  “我現在是我們鄉里畜牧站的獸醫,除了太嚴重的病,需要這藥那藥動刀子的,一般的小毛病我是能看好的。”

  “哎呀,這不正巧了嗎?俺達家的牛也并不是啥大毛病,就是老拉稀啊,拉了快兩個月了,剛開始喂了點草藥就沒咋管,結果現在越來越瘦,睡的時候也不愿意臥下,平日放牛也不咋動彈,都要瘦的皮包骨頭了。”

  老江愁的嘆氣:“本來就是養的肉牛,這咋能行嗎,你說說……”

  陳凌道:“是不行,不過拉稀的問題有大有小,不管是豬馬牛羊,還是雞鴨鵝,常常是有病就拉稀,有的拉稀好治,有的是大問題,咱們還是先去看看到底是個啥情況吧。”

  “遠不遠?”

  “不遠,就在鵓鴿營,不過耽不耽誤你辦事啊凌哥。”

  “事已經辦完了,走鵓鴿營,我正好順路從縣城回家,走吧。”

  反正報喪完了,也沒啥講究的了。

  “我要是治不了的話,給你們找個老獸醫,在我們鄉里認識兩三個,最近的離縣城也不遠,就是人家平常有別的活計……”

  “那行啊,得虧今天遇到你。”

  ……下午兩點,趕到的鵓鴿營,江曉慶爺爺家。

  這是一處由土房子,亂石矮墻圍成的小農院,院外的牛棚之中,有三頭老黃牛。

  一頭公牛,兩頭母牛。

  在兩頭母牛之中,有一頭黃白花的母牛站在牛棚角落,屁股朝外,病殃殃的,跟另外的牛比起來明顯瘦很多。

  “達,娘,俺和曉慶找了個獸醫回來。”

  老江進門就喊。

  隨后就見里面兩個身著淺藍粗布衣衫的清瘦老年夫婦出來,跟他們父女說了兩句話后,有點驚訝的瞧著陳凌,大概是覺得年輕,有點不太相信。

  不過臉上也沒表現出來什么輕視,就帶他們到牛棚去看。

  進了牛棚,陳凌圍著病牛轉了轉。

  摸肚子,看牙口,檢查牛糞……

  一通下來,微微沉思少許,對老江道:“叔,家里有吸鐵石嗎?給我找一塊過來。”

  “吸鐵石?”

  眾人不解,但還是大大小小的,給他找了兩三塊過來。

  陳凌拿到手里后,挑了塊磁力強的,貼近牛肚子來回試了試。

  這一試就發現,吸鐵石在肚子左邊出現了反應。

  “你們過來看,吸鐵石有反應,這明顯是吃進肚里鐵了,估摸著已經傷了到胃。”

  陳凌指著,讓老頭老太太,還有江曉慶父女全都上前試了試。

  發現果真是如此。

  紛紛驚訝不已。

  “后生有兩下子啊,真給瞧出是啥問題來了。”

  “爺,奶,這牛咋還能吃進肚子鐵哩,它能嚼得動,能咽得下去?”

  江曉慶想不通。

  “這個啊,這牛可不像咱們人,吃東西的時候還細嚼慢咽的。舌頭一卷,就囫圇著吞進去了,有鐵它們也不知道啊。”

  老頭說著,對陳凌問道:“后生,這牛是肚里有鐵了,才拉稀的吧?能想法子,用點藥讓它把鐵拉出來不?”

  陳凌聞言搖頭:“鐵在瘤胃里,反芻倒嚼的時候草料泡軟上去了,鐵泡不軟還在瘤胃上不去,根本進不到正經消化的胃里,吃藥也拉不出去的,只能用吸鐵石吸出來。”

  “江叔,你去再買兩塊新的,磁力強的吧。”

  “啊?找了這么幾塊還不行啊?還要買新的?”

  老太太聽到后覺得浪費。

  陳凌也不見怪,解釋道:“鐵有咸味,牛喜歡這味道,也有很多牛把鐵吃到肚子里,但是像病成這樣的,肚里就不是一般的鐵了,估計是釘子這種有尖有刺的吃了進去。”

  “這樣的東西,用磁力不強的磁鐵,要是吸到一半被哪里卡住,不僅吸不出來,重新掉進瘤胃里,還會傷到牛,這樣容易壞事的。”

  老太太這下知道好歹了,急忙帶著江曉慶去買。

  留下老江父子給陳凌幫忙。

  “原來是吃了釘子了,牛肚子里沒事吧?”

  老江問道。

  “嗯,沒其它癥狀就沒事。”

  陳凌點點頭。

  牛有四個胃,瘤胃、網胃、重瓣胃和皺胃。

  皺胃才是牛真正的胃,也是唯一具有消化功能的胃。

  牛吃東西急,食物不咀嚼就進了瘤胃。

  不小心吃的鐵也是在瘤胃。

  反芻倒嚼后,其它食物進了皺胃,消化吸收,排泄出去。

  瘤胃的鐵仍然出不去。

  不是尖銳的鐵其實沒事。

  像鐵釘這樣尖銳的,就不行了,時間久了很危險。

  嚴重了會出現胃穿孔,扎穿瘤胃網胃等。

  或者創傷性心包炎,就是扎到心臟死掉。

  出現這種情況的時候,牛的身上會有腫大的部位,靜脈曲張之類的異常反應。

  那時候也就晚了……

  根本不用治,盡早殺了賣肉,還能多賣點錢。

  現在這頭牛也就是胃里發炎而已,發現得早,沒啥大事。

  稍后,江曉慶兩人把磁鐵買了回來。

  陳凌就讓他們去準備溫水,準備取鐵釘。

  牛胃取鐵不難。

  先給磁鐵系好結實的線,喂溫水把磁鐵從牛口中送服下去。

  只要牛肯張嘴,其實它自己會下意識的吞咽下去。

  而不斷喂水,是怕磁鐵卡在食道。

  江曉慶爺爺家這是從小養大的牛,也穿了牛鼻環,由兩位老人牽著,即便感覺很不舒服,也把磁鐵完全吞咽了下去。

  磁鐵進入瘤胃之中后,不急著往外拉拽。

  先牽著牛來回溜一會。

  上坡下坡的來回轉轉。

  讓瘤胃的鐵完全吸附到磁鐵上。

  “凌哥,要遛多長時間啊?”

  “有個半小時二十分鐘的,就可以了。”

  “好嘞。”

  很快,江曉慶遛牛回來,可以往外取了。

  但是往外取磁鐵的時候,要小心注意,避免傷到牛胃。

  這時不能急躁,也不能用太大力。

  只需要順著牛胃的自然反應,像是反芻又像是嘔吐一樣的這股勁,慢慢往外拉就行。

  這過程有個有趣的叫法,叫牽牛胃。

  陳凌讓人按著牛頭,緩緩拉扯,花了兩三分鐘,才覺得突然手中輕松不少。

  這就是出了瘤胃,到達食道了。

  然后小心翼翼的把磁鐵從牛嘴拉扯出來。

  扯出來后放在手里一看,果然吸了兩根歪歪扭扭的鐵釘出來。

  除了兩根鐵釘,磁鐵上還吸著一小塊一小塊的鐵片渣滓。

  “俺滴娘啊,牛肚里真進了釘子哩。”

  “這么長的釘子一直在牛胃里,怪不得牛一直拉稀不停不舒服哩,想想就嚇人……”

  江曉慶一家子既驚訝,又是后怕不已。

  等回過神后,一個勁的對陳凌表示感謝,“好后生,真有本事!”

  便熱情的拉到家里,端茶遞煙的招待起來。

  一家子事后想想鐵釘從哪里來的。

  估計是大水后,翻建房屋時,不小心被牛吃進去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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