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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坐月子

  把王素素和孩子接回家中,陳凌也就守著老婆孩子高興了半天,然后就忙活起收油菜、割小麥的事了。

  六月的天氣變化無常,說不定啥時候下雨,趕緊把地里的東西收了心里也踏實。

  所以六月初五這天,翁婿兩人就起了個大早,趁早晨天氣涼快,把相熟的人家喊上,就下地去了。

  這時候,天蒙蒙亮,各家還沒吃早飯,聽到陳凌來家里喊人,就紛紛從床上爬起來,漢子們把鐮刀磨得锃亮,婆娘們也幫著整理其它農具,把草帽頭巾之類的也收拾出來,家里有小娃子的,還幫忙套上車,一大幫人浩浩蕩蕩殺向村外。

  只是村里的牛車與驢車不多。

  陳凌又把大隊的拖拉機開了過來。

  家里今年的小麥和油菜都是十畝地左右,油菜稍微少一些。

  這二十畝的東西,陳凌翁婿兩個累死也沒法完好的將它們收進家里,不找人幫忙肯定不行。

  上次回村老丈人提醒過之后,他就早早跟人打過招呼了,就是擔心到這臨收獲的時候找不到人。

  所以今天來的人就比較多。

  比如王立獻家,除了王大娘沒來,其他都來了。

  人多總比人少好。

  人多了干活快,說說笑笑也熱鬧。

  “還是得先割麥,早晨油菜桿子是潮的,割起來比麥稈子費勁多了。”

  陳大志叼著煙站在地埂上,一手叉腰,一手撥動了兩下亂糟糟的油菜,說道。

  “那就先割麥,咱們來的人多,干起來快,先割啥都一樣。”陳凌笑笑,從拖拉機上跳下來,把后車斗的擋板放下,開始收拾農具。

  正收拾著,六妮兒跑到他跟前,舉著把小巧的鐮刀嘿嘿笑:“富貴叔,你看俺的小鐮刀好看不?”

  “喲,這小鐮刀確實不賴啊,誰給你弄的?”

  “俺達給弄的,是專門來幫你收麥的。”

  六妮兒憨笑著。

  “行啊,好小子,上了二年級就是懂事了,知道來幫叔干活了。”

  “那富貴叔,俺幫你收麥,你能開拖拉機載著俺跑兩圈不。”

  “你啊,我就知道你小子沒安好心,待會兒好好干活,別說載你了,叔明年直接教你開拖拉機。”

  “哇,真的嗎?達,富貴叔說明年要教俺開拖拉機哩。”

  “知道了,喊什么喊,今天好好幫你叔干活。”

  “嗯,俺肯定好好干。”

  “趕緊讓你娘給你戴上套袖,把褲腿口也扎上,要下地了。”

  今天來下地的不止是六妮兒一個小娃子,玉強家的,王立山家的,一大幫子跟娃娃軍一樣。

  跟著大人們在麥田里熱熱鬧鬧的忙活著。

  這時候天氣也涼快,割起麥來非常快。

  割麥⼦可是個不折不扣的體⼒活,身子要朝麥穗深深地彎下去,⼀手攬過⼀把麥⼦,⼀手揮起磨得鋒利的鐮⼑,緊貼地⽪,握著鐮⼑把的⼿臂向后勐拽,⾦黃的麥⼦,便在鐮⼑下⼀叢叢的倒下了,整齊地躺在⼀起。

  陳凌割起麥子速度極快,起初很是令人咂舌,大伙說他和這架勢和羊頭溝的楊鋼蛋都差不多了。

  但是當他給割下來的小麥打捆的時候,就很令人大跌眼鏡了。

  他娘的,根本不會。

  瞅著別人一邊收割,一邊“打繞”,捆起來輕松得很。

  扯起來四五根麥稈子一擰一扭,再往一束割下來的麥稈子底下一伸一拉,膝蓋這么一頂,手上一緊,輕輕繞幾下后一別,這麥子便打好捆了,看著跟玩一樣。

  陳凌試著捆了兩把麥子,怎么捆怎么不對,不是捆少了,就是捆不結實,伸手一提,整捆麥子就散落一地。

  所以,別看他現在熟悉農活了,其實掌握的大多還是出體力的農活。

  給麥子打捆這個不適合他。

  “富貴你就只管割麥吧,割完讓大妮兒她們給你打繞。”

  王立獻無語了,對幾個女兒說:“你們別割了,就跟在你們富貴叔后邊,幫他打捆。”

  王存業見了也說:“你割麥快,那你就只管割麥吧。”

  陳凌嘿嘿笑了兩聲挺不好意思的,但也沒多說啥,繼續埋頭投入到割麥大業當中,相比給麥子打捆,還是這個干起來快,那家伙鐮刀揮舞起來,周圍的麥子唰唰唰直接倒下一大片。

  大妮兒帶著二妮兒和四妮兒在他身后邊打著捆,竟然跟不上,被落下好遠。

  王存業見此,只好也去跟在陳凌后邊幫忙。

  隨著太陽慢慢升起,小麥一片片的倒下,一捆捆麥子整齊的堆在麥田,大伙也終于感受到熱了,身上開始出汗。

  將近九點的時候,王真真駕著牛車過來,給他們送早飯吃,他們才停下休息會兒。

  休息半個小時,又起來繼續干活。

  只是小娃娃們干起活來沒啥定性,越往麥田深處收割,藏在里面的野雞兔子等小獸便越多,有時候正在割著麥子,就有野雞在眼前咯咯嘎嘎的撲棱著翅膀突然飛起,他們哪里忍得住這種誘惑,扔下鐮刀,大叫一聲就跑過去追了。

  最后只有六妮兒惦記著陳凌明年教他開拖拉機的事,硬撐著不去看那些活蹦亂跳的野雞兔子鵪鶉,任由別人逗他,他也不應,目不斜視的在麥田吭哧吭哧的干活。

  把大伙逗得笑個不停,紛紛說讓陳凌別吊著娃娃了,待會兒就開拖拉機載六妮兒轉兩圈吧。

  陳凌也怕把他累到,便喊上這娃,讓他坐在自己一側,把拖拉機開進麥田中。

  一邊開著,眾人就抱著一捆捆小麥往車斗上扔,一個個甩開膀子,揮灑汗水,當真是忙活的熱火朝天。

  如此忙活了兩天,小麥和油菜全部完成了收割。

  由于種的晚,陳凌也沒特意用靈水去澆灌,小麥和油菜的長勢一直是普普通通的。

  產量或許不太高,但肯定是在及格線上。

  也就是說說,這十畝地小麥和十畝地油菜,完全能賣大幾千塊錢的。

  先說小麥吧,今年的收購價是每斤六毛五左右,具體價格評完級后確定,但是和六毛五比起來大差不差。

  有句話叫:糧不差分。

  意思就是這年月的糧食作物,差價就在兩三分錢之間浮動而已,糧站收購價是每斤六毛五,那就完全能按照這個價格來算。

  而小麥的畝產量保守估計五百斤吧,十畝地是五千斤,拉到糧站就能賣三千兩百五十塊。

  至于油菜作為榨油作物,價格比小麥更高,在每斤一塊二毛錢左右,差價也是不大。

  不過畝產量稍微低了些,大概在每畝三百斤上下。

  這樣算起來也是三千多塊錢。

  保守估計,兩樣加一塊賣個六七千塊錢還是很輕松的。

  “先晾曬完,讓小麥干透徹,軋完收拾好,再拉到糧站賣,油菜籽過兩遍篩子,就還送到油坊。”

  農莊的竹樓外,陳凌光著膀子,拿起瓢咕冬咕冬喝了半瓢山泉水,頓覺涼意沁入心脾,渾身清爽不少。

  小麥和油菜籽收完后,已經拉到了打麥場,地面上也鋪了塑料布,下雨也不怕了。

  不過忙活完之后,他熱的沒胃口吃晌午飯,就到農莊這邊,先給老丈人送飯吃。

  “嗯,你自己拿主意就行,要覺得心里沒底的話,過陣子娃娃滿月你二哥過來,讓他給你看看。”

  王存業摘了五六個西瓜,放進水渠中,讓山上流下的山泉水沖泡著,等著待會兒讓陳凌帶回家里,給高秀蘭娘仨吃。

  “不用麻煩二哥,曬完我自己收拾就行,反正娃下個月初一就是滿月,這個月我是閑不下來的,家里該忙活完的我就抓緊忙活完,素素坐完月子我也能幫她帶娃。”

  陳凌笑著道,其實他也想現在就自己抱著兒子玩,然而自己粗手粗腳的,怕把嬌嫩的小家伙傷到。

  “再說了,今年這夏天熱得很,日頭足,糧食曬得快。”

  “是啊,熱得很,著急忙慌的把糧食收了,老天爺也不下雨。”王存業抬頭看看天,晴空萬里,太陽像個大火球炙烤著大地,沒有一絲云彩。

  黑娃小金趴在樹蔭下,熱的吐著舌頭。

  而小黃狗這幾天更是天天跟在小白牛后邊去水邊玩水去。

  它也不會游泳,就把屁股坐在水坑里,滾得滿身泥。

  狗都這樣,別說人了,山上這兩天只有到了晚上才有點涼風,其他時候悶熱的厲害。

  不過農莊依山傍水,又有樹蔭遮擋,比起別的地方,算是涼快的了。

  以前老輩人總是講,不是南旱北澇,就是南澇北旱,只有他們中間這里是一年澇一年旱。

  去年發洪水,今年就會不下雨,出現大旱。

  準不準不去說,今年入夏之后確實只是斷斷續續的下過兩三次雨,陣雨也不大。

  然而在陳凌的記憶中,這幾年的夏天全國范圍內洪澇災害都很嚴重,有個別地方出現旱情,但不多,而且絕不是他們這里。

  今年的話,他們這邊的雨和去年沒法比,但也下的不小。

  現在的悶熱,應該都是在給后邊下雨積蓄力氣。

  “再等等吧,去年發大水了,今年怎么也得讓龍王爺歇歇,晚點再給咱們下。”

  陳凌擦了擦頭上的汗,然后拿起一條毛巾,去西面山腳下的水溝洗澡去了。

  黑娃小金見此,忙起身跟在身后。

  它們兩個到底是比小黃狗穩重,盡管天熱,還是以看管農莊為第一要務的,只有陳凌出現后,才會稍微放松一些。

  就像現在這樣,跟在他身后也不老實,身上熱極了,就一頭扎進水渠中撲騰起來,玩的涼爽了,又去追水渠中覓食的水鳥,一刻也不消停。

  眨眼半月過去,天氣依舊熱的厲害,陳凌在這半個月內把小麥和油菜晾曬干后也沒有多存放,就賣掉了。

  本來是準備自己拉到糧站和油坊賣的,后來發現來村里晃悠的糧食販子,給的價格竟然意外的不錯,就賣給他們算了,這樣也省心。

  村民們見此也都懶得往鄉里拉了,就轟隆隆半個村子全賣給了這些販子們。

  去年發大水大伙都吃了虧,今年誰也不肯再在家久放,都是能賣就盡快賣,只留著很少的一些,夠自家磨面吃就行了。

  傍晚,山上終于有點涼風了,但地面和空氣中的熱量還沒散去。

  陳凌家早早吃過晚飯,一家子就守在王素素的床前,擺上切好的西瓜,打起蒲扇,免得把王素素和孩子熱到。

  天熱,王素素挺累的,吃了飯后就一直撐著下巴打瞌睡,但是太熱了睡不著,身上也在不停出汗。

  “娘,我熱的難受,要不別坐月子了吧,反正我身上沒事,早就能下床了。”

  “凈胡說,我生你哥的時候比這還熱。那就不坐月子了?”高秀蘭皺起眉,著惱道。

  “我要是當初嫌熱不坐月子,你覺得后邊還能有你,還能有真真嗎?”

  陳凌正在兒子跟前蹲著逗他,看到媳婦和丈母娘又開始為坐月子的事爭論起來,就趕緊起身到外面壓了兩桶冷水,拿著瓢在屋內屋外一通潑灑。

  夏天井水很冰,在地面和房瓦上四處灑一些,能起到很好的降溫作用。

  這段時間家里更是一天灑好幾次,尤其是中午和下午太陽最熱的時候。

  “好點了沒?要不咱們明天就搬到農莊去住吧,那邊比村里涼快多了。”

  陳凌放下水桶,走進屋內。

  “那邊的屋子都收拾好了嗎?你爹說那邊房子在山腳,又在林子里臨著水,怕濕氣重。”高秀蘭擔心道,“坐月子不是鬧著玩的,得注意點。”

  高秀蘭是很信這個的。

  王素素的外奶奶就是接生婆,尤其善于調和月家癆病,也就是調理月子病,雖然在外人看來,不免有許多迷信的地方,但不可否認的是,先人留下的東西是有一定道理的。

  按照祖上傳下的規矩,孕婦在產前一周左右,要喝老鴨湯敗火,這里用的鴨子是農家的土鴨子,養上好幾年的那種,這股火勁兒下去之后,生的娃得病少,而且皮膚也會很好。

  還有產后坐月子更是復雜無比,白烏魚湯能幫助孕婦恢復傷口,鴿子湯調理身體,糯米酒催奶的,還有土雞蛋、子母雞,蜂蜜水、鐵核桃粉等將養身子骨的……

  當然少不了有迷信的,比如讓小娃喝魚鉤湯,用鯽魚筋灰點頭頂,銀鐲子雞蛋祛寒,還有滿月后用混合艾葉之類的藥材洗澡等等……

  高秀蘭雖不至于樣樣給女兒安排,但該囑咐的都給王素素囑咐到了,也看顧的嚴格得很。

  “那邊已經收拾好了,住的房間我也把蚊帳都掛了起來。娘,你別擔心,竹樓通風,沒事的,濕氣不重。”

  陳凌真的不擔心這個,有洞天在,有靈水滋養著,又怎么會怕濕氣。

  “那也不能大意了,明天我跟著你爹去看看。”

  “得虧我和你爹過來照顧你生娃,要不然就你們兩個這樣啥事都不在乎,還不讓人操心死?”

  高秀蘭氣休休的看向女兒,“你爺爺留下的醫書你到底看沒看,要是沒有坐月子的,我把你外奶奶的本事都教給你。”

  “看了,還真沒坐月子的。”王素素頭發濕漉漉的,委屈巴巴的應著。

  “我就知道。”

  高秀蘭哼了一聲,“這坐月子是最養女人家身子的,有病也能給你養好了……”

  接生婆子見多了產婦,很多老接生婆就講,女人在生孩子時候能治好多種病。

  這種說法也不是全沒有道理的。

  因為女人懷胎的時候,骨骼和內臟全部移位,骨頭縫隙會撐開變大,里面原本有寒氣、濕氣的,就能排出來。

  比如說有痛經的毛病,就可以完全改善。

  除此之外,還可以延緩衰老,增加骨骼密度,降低有骨折現象的發生。

  所以說女人生了孩子后真的可以治療好多種疾病。

  前提是把月子坐好了。

  不然身體能排濕氣也能進濕氣。

  高秀蘭就是這個意思。

  另外老太太也擔心小娃娃,剛出生不久的嬰兒更加嬌嫩,在潮濕環境中,比產婦受到的影響更大。

  “其實沒事的娘,我爹的腿腳不好,濕氣重了就疼得厲害。可這在農莊都住了多久了,半點事都沒有,這就說明那邊沒啥濕氣,素素和孩子能搬過去的。”

  陳凌換了個方法勸道。

  他說的是事實,只是高秀蘭關心則亂罷了。

  果然聽到陳凌這話,她便愣住了,半晌才一拍大腿,懊惱的怪自己犯湖涂,竟然忘了丈夫這茬。

  王存業的腿摔斷過,由于沒徹底養好,別說濕氣了,只要陰天下雨就疼得厲害,比天氣預報還準。

  “搬,明天就搬過去,是我湖涂了,光想著我坐月子那時候的事,把你爹這事給忘了。”

  高秀蘭嘴上自責著,心里也松了口氣,天氣這么熱,她也不想女兒和外孫受罪,能涼快點當然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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