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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章 人參

  王素素是個聰明的女子,心靈手巧,學東西很快。

  有陳凌教著,照相機她用了幾次就熟悉怎么使用了,給雨中捧著魚蝦開懷大笑的女人和孩子不停照相。

  玩鬧一陣子,眾人也都盡興了,就讓陳凌和王素素小兩口抱著孩子,一家三口站在屋檐下照相。

  照完之后,又加上老丈人一大家子,來了張合影。

  最后大伙也都看著眼熱,干脆站在一起,山貓和杜娟兩個交替著站出去照相,又給照了幾張大合照。

  其中的歡喜熱鬧就別提了。

  連王素素懷里的小家伙也是睜著眼睛,“伊呀,伊呀”的哼叫著,發出幾個簡單模湖的音節,他看著王素素身邊笑瞇瞇的陳凌,圓熘熘的眼睛眨也不眨的,也不知道現在能不能認識這是他的老爹。

  “喲,睿睿,給你拍滿月照,你這臭小子也很高興吧。”

  陳凌笑瞇瞇的逗他,他還真就伊伊呀呀的配合他不斷哼哼著。

  小家伙幾乎是一天一個樣,從剛出生時候那種紅彤彤皺巴巴的皮膚,變成了現在全身都是奶白色的小嫩肉,身上也漸漸地開始有了藕節一樣的小肉肉,不光是看起來光潔可愛,而且聞起來還帶著一股子香甜的奶香味。

  陳凌要是每天沒事的話,都想抱著兒子不撒手。

  梁紅玉對他們小兩口笑著道:“昨天大家就說了,這滿月酒真是記憶猶新啊,以后睿睿長大了得告訴他,給他這個臭小子辦滿月酒當天,雨下得那叫一個大,第二天早晨起來,還有滿地的魚蝦亂蹦亂跳。”

  大家就都跟著哈哈笑,上前對小家伙一陣逗弄。

  睿睿現在滿月之后,只要防護好,在外面多待會兒也沒事。

  而且只要陌生人不去抱他,單純逗他,他是不會哭鬧的。

  不過也就讓大家逗了一會兒,小家伙就又困了,張著小嘴打了兩個哈欠后,就在王素素懷里開始了每日的酣睡。

  外面的雨時斷時續,大家今天肯定還是走不了的,就都回房間清洗換衣服,而后坐在一起吃早飯。

  吃完早飯后,他們一伙人就都幫著陳凌把客人們昨天送的東西收拾整齊,歸類擺放。

  至于他們幾家子,除了韓闖之外都是提前過來的,東西該給的早就給了,而且和鄉下的也不太一樣,不用往一塊放。

  “咦?阿凌,這個劉向前是昨天來找五叔的副縣長吧,他們怎么也給咱們隨份子了?”

  王素素在旁邊翻看著禮單,突然驚訝出聲。

  “啊?我不知道啊,給了多少?”

  昨天來的人多,陳凌光顧著和客人敬酒,也沒跟那些領導說幾句話,還真沒注意到這個。

  “每人給了一百。”

  王素素掃了一眼禮單,恍然道:“哦,原來是他們給的啊,我說怎么份子錢里有幾張一百的。”

  梁紅玉卻說:“給了你們就收,昨天正擺滿月酒呢,他們大搖大擺的找過來,本來就是打擾了,富貴還給他們安排了酒席,禮數也算盡到了,他們隨點份子錢是應該的。”

  她啥事情沒見過,自然知道這些人是什么心思,無非就是看到他們在這兒了。

  不過這樣的事她不想跟陳凌小兩口子說太多,就只是讓他們安心收下。

  陳凌倒是猜到了一些,但也沒多說,就繼續帶著人收拾。

  雞蛋鴨蛋啥的,就跟家里的雞蛋鴨蛋放在一起,等攢夠了選個天氣好的日子,拉到縣城賣掉完事。

  送的各種吃的、各種布料,就都留下來,不料疊好放到柜子里,吃的平常放著吃就行。

  別人家里舍不得吃,他們家可沒啥舍不得的,尤其王真真,在家吃往學校也拿,每天不停的往嘴里塞東西,吃的都在家放不了多久,就被她解決干凈了。

  收拾完送來的禮品,眼看著外面雨停了,眾人又都拿起工具幫著陳凌在農莊內外排水。

  農莊與果園的地勢算是比較高的,只需要去外面把陳凌當初澆灌農田的水溝挖穿,讓多余的積水排到果園南邊的大片農田之中,這就行了。

  人多干起來也快,這點活根本不算啥。

  之后是雞舍、鴨圈、鵪鶉舍、羊圈,也都需要打掃排水。

  到了涉及小動物的事情,娃娃們比大人勁頭還足,都是爭搶著抱著笤帚往里跑。

  小胖子很喜歡牛和羊,就和小通通兄弟兩個搶著去打掃,還大義凜然的說:“我來叔叔家,就是為了幫叔叔干活的,我最喜歡干活了,你們讓給我吧。”

  小栗子急忙舉起小手跟著說道:“我也是,我要幫叔叔打掃小白住的地方。”

  陳凌只好說:“小白不在這里,它不住這兒,在村子里住的。”

  “這是為什么呀叔叔。”兩個小家伙仰起頭問他,眼神明顯有些失落,小白牛是最受孩子們喜歡的。

  “因為小白是一頭戀家的牛啊,它習慣了村里的家,不愿意住這里。”

  “啊?小白怎么這么傻,不來農莊住大房子。”小胖子蹙起小眉頭。

  小栗子則生氣的道:“你說小白壞話,我跟小姑姑說,以后不讓它背你了。”

  “我沒有。”

  “你就是說了。”

  兩個小家伙爭執起來。

  小通通他們就趁機趕緊抱起笤帚跑進鵪鶉舍里,相比雞鴨鵝牛羊,他們比較喜歡這些小東西,下的蛋還很好吃,來了農莊兩三天,每天過來撿鵪鶉蛋,撿完回去煮了吃。

  大人則是樂呵呵的看著也不管,小娃子們說干活其實就是玩的,還是得靠他們來。

  然后很快把各處地方清掃干凈。

  弄完之后,東方的天空明亮起來,山上傳來聲聲清脆的鳥叫,天色有點放晴的意思了。

  閑著也是閑著,眾人又都幫陳凌收拾好碗盆碟子,桌椅板凳的往村里送過去。

  趙大海的皮卡就在農莊后面停著,東西裝上車后緩緩開出去,陳凌就領著大人們,還有一隊童子軍跟著出去,一邊欣賞雨后的景色,一邊往村子里走。

  這次的大雨比上次還要大,農田的莊稼全被淹沒了,只有地勢高的坡上還能看到點綠意,其它地方全被雨水淹泡著。

  早上的時候就有村民冒著雨在農田給玉米秧苗排水了,到了現在還是有許多人,穿著水鞋,戴著草帽在玉米田里忙活。

  看到陳凌他們過來也都打著招呼,問點家里娃娃的情況,陳凌就停下來笑著攀談。

  正說著娃娃呢,沒說幾句,好巧不巧的前面就傳來“娃娃”的哭聲。

  這哭聲凄慘尖銳,居然把趙大海汽車的聲音都壓下來去了。

  “誰家的娃娃在哭?哭得這么慘?”

  在場所有人都是一愣,尋找聲音的來源,人們愣神之際,陳凌身后的三只狗已經沖了出去。

  口中汪汪叫著,直奔打麥場方向。

  王真真帶著童子軍趕緊跑過去。

  大人們也都緊隨其后。

  走到近前后,才發覺這哭聲從打麥場四周的樹林中傳出的,但是在狗和人過來后,就一下子不再哭了。

  人們都松了口氣,這代表不是真的嬰兒在這里哭。

  但是不哭也沒用,黑娃和小金早就發現了異常的地方,二話不說就沖進雨水淹沒的樹林中,這樹林是建打麥場的時候,為了給打麥場墊土,不小把周圍土地挖的太深,因此地勢降低,陷下去的一塊地方。

  后來種上了樹,是給人在麥場忙活完之后,休息乘涼用的,因此現在也都被積水淹沒著,并且水還不淺。

  黑娃小金兩個沖進樹林后,就朝一個方向游了過去,大家一看,原來是堆起來的煤渣堆和糞堆,在樹林間顯得高的很。

  “快、快看,那上邊有東西。”韓闖瞪著眼睛大叫一聲。

  果然,隨后兩只狗快速游過去,那種尖銳的哭聲再次響起,煤渣堆上有幾道小身影撲騰個不停。

  還有的被嚇得“撲通、撲通”跳進水中,一個個小腦袋在樹林的積水中沉沉浮浮,向各個方向逃竄而去。

  但是它們好像不善游泳,速度極其慢,很快就被黑娃小金抓住,擒了回來。

  這時眾人才看到是什么東西,驚訝不已。

  “是兔子,兔子怎么這樣叫?”

  梁越民急忙退開,一臉被哭聲嚇到的樣子。

  站在旁邊的小娃娃們也是有些小臉發白,擠到一起看著地上的兩只全身濕漉漉,雜亂的草黃色皮毛的野兔,有些發怔和害怕。

  “就是,叫得怪嚇人的,聽著心里發慌。”幾個女人也皺起眉頭說道。

  黑娃小金不管這些,又來回跑了幾次,把樹林的野兔全部抓了回來。

  連煤渣堆和糞堆上的小兔子也都用嘴輕輕噙了回來。

  說是小兔子,其實不算小,很多是春末剛長起來的半大野兔,老兔子就三四只而已。

  被人圍著它們驚慌得很,但被三只狗虎視眈眈的盯著,四周積水也深,它們也跑不出去,絕望之下口中發出一陣陣凄慘的嬰兒叫聲。

  聽著讓人感覺瘆得慌,忍不住想起雞皮疙瘩。

  陳凌抓著兔耳朵提熘起來兩只,仔細觀察了兩下,說道:“兔子就是這樣叫的,這應該是兩個兔子家庭,昨天下午和晚上狂風暴雨,把它們的窩淹了,想往積水不深的村里逃跑,結果困在了這邊的樹林中的煤渣堆和糞堆上,這是困了一晚上,又冷又餓又害怕,出現應激了。”

  “你們剛才也看到了,這些兔子現在虛弱得很,都沒力氣跑了,不然不會那樣叫。”

  “叔叔,它們好可憐啊,咱們能救一下它們嗎?”小栗子聽完都紅了眼圈。

  連小胖子這個貪吃鬼也是連連點頭,乞求陳凌救它們一下。

  把小通通兄弟倆也帶的嚷嚷起來。

  “不用救,它們就是被水困住走脫不了,又受到了驚嚇,我們找沒水的地方把它們放掉就行。”

  陳凌聽著這些野兔凄慘的哭聲,心中戚戚然,有了娃聽這聲音真是不好受,抓回來也是不能要的。

  “真不能救嗎富貴?”

  幾個女人都有點心軟,覺得兔子可憐。

  “真的沒法救,野兔子氣性大,應激之后,抓回去救,容易氣死,不如找地方放了。”

  說是氣死,其實說嚇死更為準確。

  兔子天生膽子小,受不得驚嚇,應激之后抓到家里甚至會撞籠而死、撞墻而死。

  氣死則是鄉下的說法。

  其實就是嚇的。

  “這樣啊,叔叔,我們幫你。”

  “姑父,我們也幫你。”

  “不用,不用你們幫,現在的兔子急了會咬人,萬一傷到你們。”

  陳凌趕緊把他們攔住,帶著大人們抓起兔子,放到了不遠處的沒有積水的坡上,看著它們飛快的跑進草叢中,消失不見。

  “咋了富貴?誰家娃哭哩?”

  “哦,那不是有娃娃在哭,是一幫野兔子在叫,叫得跟哭似的。”

  陳凌說完,許多村民臉色變了,紛紛說野兔子那不是叫,而是在哭這大雨天呢,幸好陳凌沒貪嘴吃帶回家,而是把它們放了,不然受了冤,今年肯定還得下大雨,說不定又得發洪水呢。

  等陳凌去村里把桌椅板凳等東西給各家還回去后,還有人喊上秀芬大嫂,然后拉著他到水庫大壩給龍王爺燒香,念叨了幾段好話。

  這家伙把梁越民等人看得目瞪口呆。

  王慶文則解釋說:“依山靠水的,有些事情不能不信,雖說我也覺得兔子叫跟下大雨是八竿子打不著的事,但是很多人信這個沒辦法的,不信你們問慶忠,讓他給你講講。”

  “我聽過,我聽過阿忠講的,很有意思。”熟識之后,山貓不再一副生人勿進的酷酷的模樣,眉飛色舞的說起上次在鹿頭山聽到的事。

  甚至講起了饕笑鬼,也就是山魈的故事。

  “你說這些干啥,小孩子都在呢。”沒說兩句,杜娟打斷他。

  結果竟然惹得小娃娃們一陣不滿:“杜娟阿姨,你讓鐘叔叔繼續講吧,我們愛聽這個,不會害怕的。”

小書亭  倒是讓杜娟一陣愕然。

  “哈哈,沒事,山貓繼續講吧,早晚要聽的,小孩子嘛,聽多了自然明白事理,不能啥都不給他看,啥都不讓聽,那不是幫他是害他。”梁越民倒是看得很開。

  誰小時候不是喜歡聽奇聞怪談鬼故事?但長大了自然而然就能分辨真假的,不用擔心。

  山貓聽后,贊同道:“還是越民哥明事理。”

  隨后看了杜娟一眼,就繼續講,講完一個又一個,小娃娃們倒是難得的安靜下來。

  嘴上說著不怕,其實小身子都擠到一起了,但還是忍不住想聽,催促山貓接著講更多的,直把山貓說得口干舌燥。

  王存業和高秀蘭陪著梁紅玉夫婦兩個看著他們在樓下熱熱鬧鬧,王存業輕輕感嘆道:“現在多好啊,俊才大哥要是還在,看到家里現在這樣估計肯定高興得不成樣子。”

  高秀蘭點點頭:“是啊,親家公是個命苦的,好不容易把娃拉扯大,才剛成家人就沒了,沒有享福的命。”

  他們說著,梁紅玉聽到這個其實更不好受,妹妹犯下的錯,險些害了這父子倆一輩子啊。

  通過陳王莊的村民,她和秦容先也知道陳凌和他父親在村里是什么情況,尤其陳凌是咋樣的,差點就長歪了啊。

  便裝作閑聊的樣子,無意的問道:“富貴他爹也沒聽富貴說起過啊,是個怎么樣的人。”

  王存業和高秀蘭都是搖搖頭,不想再多說,他們兩個說還好,不想跟外人說。

  就沖梁紅玉笑笑:“他爹不是享福的人,富貴倒是命好,能認識你們這樣的人家,和你們交朋友。”

  這話題轉移的,讓梁紅玉一陣郁悶和憋屈,“哈哈,富貴性格好,什么都能玩出花樣來,別說家里孩子們了,我們沒事了也都喜歡來找他們小兩口玩。”

  “是啊,富貴還給我做了個彈弓,打鳥可準了。”秦容先樂呵道。

  四位老人也閑談起來,小黃狗卻叼著東西大搖大擺的跑上樓,走到王存業身旁,趴下來無聊的啃著,它來了這邊之后,跟著黑娃小金屁股后邊學了不少本事,很早就知道往家里叼東西了。

  可能它本性就是個沒出息的狗吧,光顧著玩了,叼的東西都是千奇百怪,沒啥正經東西,連村外不知道丟了幾年的廢電池都往家里撿,王存業訓了幾次不聽,還當成寶貝一樣藏著。

  “咦?這是啥?”

  閑談之中,秦容先起身倒水,無意間視線落在小黃狗嘴中啃食的東西上,就是一愣。

  先看他以為是根軟趴趴的胡蘿卜,再仔細一瞧,這東西兩根手指粗細,枯黃色的表皮是一圈圈密密麻麻的環狀橫紋,有三支腿一樣的側根,側根上還帶著蔫巴巴的毛發一樣的細小須根,怎么看怎么眼熟。

  “存業,存業你看你家狗,這別是給叼回來根人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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