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姐夫,有人找你。”
陳凌帶著四人剛走下山,余啟安正說要讓他帶著找村民抓鳥,就見王真真騎著她那新自行車,后邊還載著喜子,在土路上顛簸著呼嘯而來。
“誰找我?”
“我不認識,是小綿羊帶來的人。”
“什么小綿羊,瞎叫啥,沒禮貌……”
王真真輩分大,身為陳凌家的小姨子,是和王立獻一個輩分,直接喊王立獻的兒女名字即可。
但也不能跟著陳凌喊人家三妮兒女婿小綿羊啊。
哪怕陳凌,也是和家人私下滴咕的呢。
“騎慢點,這路坑坑洼洼還騎那么快,你看把喜子顛的。”
陳凌在后背給了她一巴掌,就和王聚勝四人往村口走,走到那里果然就見小綿羊帶著一個陌生的中年漢子。
正在水庫北側農田的池塘到處瞧呢。
小綿羊見陳凌過來就趕緊給他兩人互相做介紹。
陳凌這才知道來人的身份,是省城倒賣觀賞魚的老板田紅利,人家是來產地考察來了。
說考察,是抬舉他了,實際上這人就是個二道販子。
收些江南的花鳥蟲魚,往京城送。
他的花鳥蟲魚,多是平價親民的那些,就比如陳凌這樣的魚,漂亮價格又不高,倒賣一趟哪怕價格翻一番呢,在京城賣也根本不算貴。
且這種魚往往有驚喜,兩批三批里邊,就能出幾條品相好的觀賞魚,他還能挑出來單獨賣高價。
這次跟著小綿羊過來,是發現他們這魚品相好,很有潛力,而且存活率驚人的高,生命力極強。
觀賞魚多嬌氣。
長途運輸便是能活下來。
一旦換了環境,也容易水土不服滋生各種疾病。
可陳凌送出的那批魚,真的是在幾家魚店里一枝獨秀,吃得多拉得多,整日活蹦亂跳。
這可了不得。
觀賞魚要提高了存活率,不得賺翻了。
知道這是同一批魚,田紅利又從朋友口中打聽到賣主是陳凌。
又輾轉幾次,來縣城找到了小綿羊,又得知陳凌是個有特殊本領的人,家里還有更好的魚,乃至會配置提高魚存活率的藥粉和藥水。
他就知道來對了。
于是迫不及待的想來撿個大漏,生怕被人搶了先。
“陳老板厲害啊,你們這是全村養魚么?我剛才看那池塘里的魚苗可真不錯,是你手里出的苗么?”田紅利問道。
“是村民從我手里買的魚苗。”
陳凌點點頭,“不過田老板我以前好像沒去過你店里吧,省城我們只給一家送魚來著。”
而且他們這些日子就把第一批魚送了出去賣掉,第二批魚還沒長成呢,這人怎么就找過來了。
“哈哈,對,我和老杜是把兄弟,從他那里打聽到了你和小方的電話,你電話打不通,只打通了小方的電話,就來你們縣城找小方了。”
田紅利沒有一點不好意思,他就是從杜廣河那里打聽到了陳凌,知道小綿羊在給陳凌送魚之后,專程跑到這邊來,死皮賴臉的讓小綿羊來村里找陳凌。
陳凌還不知道這人什么來路,便說:“我那電話是在市里,這邊村里沒扯電話線,還沒裝電話呢。田老板是來買魚的么?”
“哈哈,是啊,就是覺得你們的魚好,想來你們這兒看看魚。”
田紅利打著哈哈,小綿羊把陳凌拉到一邊低聲說了兩句話,說這人在路上一直打聽陳凌以前賣過魚沒有,在家是怎么養魚的,還有他們的魚死得少,聽說是配了什么藥水,還問他知不知道啥藥水。
這估計就是沖藥水來的。
陳凌聽此什么也沒多說,只沖小綿羊笑著點點頭:“沒事,那博明你帶著田老板現在村里轉轉吧,現在村里都養上魚了,有啥好魚讓田老板幫忙給看看。”
他那藥水就是為了掩人耳目用靈水加了些普通的青草汁水,弄成黑乎乎的一瓶玩意兒。
路上能最大程度上保證魚類存活,減少損失。
但這玩意兒陳凌摻得少,也不是一條魚也不死,不會那么夸張的。
當然,即便如此,在田紅利這些人眼中還是有些不可思議,當成寶貝一樣,迫不及待想知道咋回事。
“哎,陳老板別走啊……”
“我家里今天有客人,不方便談生意,田老板先跟著小方在我們這兒仔細考察考察吧。”
陳凌依舊客氣禮貌,帶著王聚勝四人離去。
余啟安和馬威雖然不是周衛軍劇組的人。
但周衛軍這第二次過來,是已經把一個取景地定在了這里。
他們這部電視劇將會在此拍攝一些片段,沒幾集的內容。
去山上抓鳥玩了一圈之后,就先讓陳凌帶著他去大隊找王來順商量這事兒了。
王來順想說歡迎他們過來隨便取景的,因為這些人一過來,相當于給村民們,給大隊上額外創收的。
但看到陳凌使眼色才沒那么說,又仔細詢問了一番。
最后簽訂了一個簡單的協議,周衛軍很坦誠,說到時候會給一些費用之類的。
因為劇組拍攝,要根據劇本還原符合他們心意的場景,有時候會對環境破壞比較嚴重。
拍完留下一片狼藉就拍屁股走人不管的事情常有發生。
這個情況不絕對,但就怕有意外。
所以還是提前明說的好。
陳凌來的路上也和周衛軍講明了。
周衛軍雖然不理解陳凌為何在意這個,但也好聲好氣說了會看好劇組,并簽協議給費用,如此之類。
從大隊出來,在村里轉了幾家,給余啟安找人抓鳥。
雖然這事兒在村民們看來荒唐,但只要給錢,閑著沒事抓倆鳥也不算啥。
沒見他們往年還抓蝎子賣了么?
這么一大圈下來,陳凌和另外兩人也熟識起來。
這兩人很有特點。
這大餅臉余啟安呢,性子和陳凌有點像,除了各種玩不愛干正經事,他學導演是為了有個工作,但學完也不干那一行,什么演出和拍戲是有活就去,沒活兒就不去,很是瀟灑。
而且也是什么好玩的小動物都喜歡養。
除了離不開鳥和蟈蟈,尤其喜歡馬。
而那個瞇瞇眼馬威呢,他也是個全國各地到處跑的人,他到處跑不是為了寫作采風,也不是取景,是為了收古董。
只是比去年那個盜墓的李紅旗強一丟丟的是,雖然低價從偏僻地區收古董,但他不盜墓。
這兩人到了陳凌家,余啟安把紅嘴玉放進陳凌家的裝鵪鶉的鐵籠子里,又是給鳥添食,又是給鳥喂水的。
嘴里還學著陳凌那樣吹著口哨逗弄鳥兒。
玩了一通之后,怕鳥剛抓回來,換不過水食死掉,便不再逗弄它們。
轉而去看陳凌家的觀賞魚。
看了魚,很快,又瞧上了白驢和白騾子,覺得好玩和稀罕,拿了紅薯秧就去喂,結果讓小青馬噴了他一臉口水,還想咬他,嚇得他趕緊跑回農莊,不敢一個人過去了。
而馬威和李紅旗一樣,趁著陳凌家曬被褥的空當,瞄上了陳凌家的床,認出是好木料。
還悄悄說陳凌家的床能值一萬,問他賣不。
后來周衛軍給了他一巴掌,讓他說實話,他才笑嘻嘻的改口說保守能賣十萬。
陳凌擺擺手:“管它值多少錢,我睡著舒服就行。再說了,不管咋說,床也算是家具,我還沒窮到賣床的地步呢。”
他不搭這茬,倒是聽余啟安說話聲音,再瞧他面相,倒是越看越熟悉,總覺得在哪里見過他。
直到剛才他被馬噴了,回來洗臉的時候,說到和朋友去哪里說相聲見到什么什么古董,這才隱隱想起是誰來。
原來是說相聲那個老余,怪不得有點熟。
就是陳凌以前除了春晚,平時也不聽相聲,以各地游玩為主,這才一時間沒想起來是誰。
心想:“原來是這個余啟安,怪不得愛玩呢,這位可是后來在京郊建了六十畝馬場的人。”
說是馬場,實際上里面養的東西多得是,可以說和陳凌的愛好很相類了。
便說:“老余啊,喜歡馬,弄個馬場啊,還不想養啥就養啥。”
余啟安現在也聽說了陳凌許多事,什么打狼打豹子啥的,對他佩服得很,他夢想的就是這樣的生活。
但是他不像山貓那么瀟灑,沒法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也沒法像陳凌這樣無拘無束,他父母對他管的挺嚴。
就對陳凌訴苦道:“別提了兄弟,我倒是想跟你這樣,包個山養點東西玩去,那多瀟灑,可惜不行啊。我這都快三十了也還沒結婚,我爸媽整天急得上躥下跳的,哪能任著我性子胡來,還是得先結了婚再說。”
“啊?你還沒結婚吶?”陳凌愣了一下,他看著余啟安三十歲出頭的模樣,以為結婚了。
實際上這人就是長得顯老,還沒到三十歲呢,當然在這個時代也算比較晚的了。
“沒,哪像你們啊,我這運氣不好,一直沒遇到合適的,都讓我玩過去了。”
余啟安撇撇嘴,隨后又打起精神湊到陳凌跟前:“不過兄弟,你這白驢跟白騾子挺好看啊,看著又干凈,你是在哪兒買的?”
“這個啊,就在我們這兒的騾馬市。”
“騾馬市有賣?那這算不算你們這里的特產呢?”
“不算特產,這玩意兒我們這里也少見得很。”
陳凌搖搖頭,解釋道:“這白驢我買回來就是瞎養的,養兩年配一配,試試再下小駒子還是不是白的,不是的話,就和白騾子一樣,給它宰了吃了,這白驢白騾子的肉,我還沒吃過呢。”
“宰了吃了?”
“嗯啊,不然呢,這騾子也不能生產,也就是干活用的,我都買了拖拉機了,不是吃肉還能干啥。”
“別啊,你別吃啊,這白色的牲口多少見啊,吃了太可惜了,要不你實在養著沒用,你賣給我。”
“啥?你買那兩個玩意兒干啥,那又不是馬。”陳凌皺眉,這老余不是喜歡馬么,后來還經常賽馬,出書寫馬啥的,咋看上驢了。
“好玩啊,沒見過這樣的稀罕東西。”
余啟安說的理所當然。
周衛軍和馬威見此在旁嘿嘿笑,和余啟安相處多年,這小子什么心思他們早看出來了,遇到這樣的稀罕東西不拿下才是怪事呢。
前兩年為了一對鳥籠,都能連著上門拜訪主家大半年,別說這兩頭少見的白色牲口了。
就是之前還以為這兩個白色的牲口在陳凌心里和那白水牛一樣重要的,就沒敢開口。
現在才知道是養來吃的。
“你肯賣嗎?你肯賣的話價格隨你開,咱們這么投緣,我肯定不像老馬一樣,開低價想占你便宜。”余啟安說道。
馬威嫌棄道:“去去去,扯我干嘛。”
周衛軍聞言說道:“啟安明著笑話你,實際上想蹭我們劇組,讓我們給他往回拉牲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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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啟安卻咧著嘴笑道:“哪兒啊,這不是事情趕到了一塊,巧了嘛。”
又對陳凌道:“富貴,多的不說了,給你兩萬塊錢,過陣子兩頭牲口我拉走,行不?”
兩萬?
這價格倒是讓陳凌有點不好意思起來,今年春上牲口染病多價格不高,他買回來這兩頭牲口也才兩千塊錢。
回來也是正常飲食,沒和小青馬一樣喂靈水啥的。
可這轉手賣兩萬,翻了十倍……
念在這老余是除了山貓他們之外,陳凌第一個這么投緣的人,便對他說:“老余啊,兩萬塊太多了,這牲口買回去你得吃虧。”
余啟安一聽頓時笑了,對周衛軍說道:“老周你沒看錯人,這好兄弟值得深交,就是太實誠了點。”
說完轉頭和陳凌勾肩搭背道:“富貴啊,你以后和他們打交道可得多長一個心眼,比如那個來看魚的家伙,就心眼多得很,你太老實了,別被騙了。”
“就事論事,別的咱先不說,就這兩個牲口,白驢白騾子這么稀有,拉到京城要的人絕對不少,我兩萬塊錢買回去說不定還賺呢。”
“當然了,我買回去怎么也得養上兩年,拉出去熘過癮了才肯賣。”
周衛軍和馬威就在旁哈哈笑:“完了,這以后你這個老余真成姓驢的了。”
“一邊去,你們兩個老小子懂什么。”
余啟安沒少被人拿姓氏開玩笑,翻翻白眼,又和陳凌勾肩搭背一陣熱聊。
越說和陳凌摟的越緊,最后拍著陳凌肩膀要和他拜把子。
直說陳凌是真正的活成了他夢想中的樣子。
不,是比他夢想中還好。
而且還這么實誠善良,太難得了。
這番話把陳凌自己也搞得漸漸相信了,心想:“兩千塊錢買的牲口才賣兩萬,沒錯,我還是太實誠了。”
中午,見陳凌四人又把王聚勝叫來,五個人要一起喝酒,王素素和二老就帶著孩子回村里了,任他們在農莊熱鬧。
余啟安說陳凌活出了他夢想中的樣子可不是假話。
那聰慧的白水牛。
那兩條通人性的大狗和一幫活潑好動的小狗子。
還有那只厲害得超乎想象的鷂子。
五顏六色的觀賞魚。
一切的一切讓他眼花繚亂,怎么看怎么喜歡。
就是還差了點鳥和蟈蟈。
不然堪稱完美。
農莊里玩的多,吃的也讓他們驚嘆。
很難想象吃了這么多年的雞蛋,在陳凌家炒出來都這么好吃。
就像梁越民以前說的那句話一樣,他們不是沒吃過農家菜,但是沒吃過這么好的農家菜。
當真吃一次就讓人難忘。
尤其是本地的黃牛肉,那味道,那肉質簡直絕了。
看他們夾著牛肉吃的狼吞虎咽,連話都顧不上說了。
陳凌便笑道:“咋樣,現在知道我為啥養牲口為了吃肉了吧?”
他養驢養騾子還真就是為了搞出來像本地黃牛肉一樣的肉類來。
最近這陣子老巴已經在幫他找黃牛了,看來這兩頭牲口賣完了之后,還得再買兩頭驢子回來,養著吃驢肉。
“那也不能殺,想殺你再買幾頭,那兩個白的現在是我的。”
余啟安一臉防備的看著陳凌,他從村民口中可是知道這兄弟是個吃貨啊,他說吃肉那就是真的要宰了吃的,可不是開玩笑。
當即又對周衛軍說:“老周,你們劇組來了,趕緊把錢給富貴結清,牲口在他家養著我不放心。”
陳凌頓時無語:“老余你怕啥,我說殺驢那也是過年殺,現在殺了也吃不完啊,還會壞的。”
“那也不行,誰知道你是不是想一出是一出。”
眾人哈哈大笑。
自然是賓主盡歡。
熱熱鬧鬧的一頓飯吃到下午兩點多,酒足飯飽之后,陳凌剛說泡上茶,去客廳看會兒電視大家休息會兒的。
小綿羊騎著村民家的車子趕到農莊,著急忙慌的就在外面喊:“富貴叔,鱉王爺又出來了,快去看,鱉王爺又出來了,快去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