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土豹子嗎?要真是土豹子過來,那可得注意點,禍害雞鴨還是小事兒,傷到人就不好了。”
村里現在幾乎二十來年沒見過土豹子了,其實以前這東西多的時候,平日就不常見到,白天更少見。
比起什么狼、野豬、獾子來說,禍害勁兒也不大,兇名也不如狼傳得廣。
但就有一點比較有意思。
就是這東西記恩、也記仇。
和豺狗子那種只記仇的不一樣。
說這土豹子記恩,是有一年陳王莊的老獵戶撿回來兩個受傷的小土豹子,治好傷后養大了就給放了。
畢竟這玩意兒吃肉啊,不是誰能養得起的。
沒想到放走之后,隔年冬天大雪封山,家里鬧荒沒東西吃,老獵戶卻隔三差五在家門前撿到兔子、野雞,后來才知道這土豹子叼來的。
報恩這事兒聽著有點玄乎。
土豹子記仇的特性,也比其他野獸怪異。
它們是公豹子記仇報復心強,在山里傷人居多。
報恩的都是母豹子。
但話說回來。
母的土豹子,也就是草豹子,個頭小得很。
以前的人走夜路,遇到后,怕招來公豹子,基本遇上草豹子就要打死。
因為公豹子可怕。
時常因為各種原因而傷人。
比如發情期暴躁,比如誤入領地等等意想不到的事情。
而且這家伙在樹上,靜悄悄的不發出一點聲音,讓人防不勝防。
老獵人都害怕。
所以說……
土豹子的公母性格很有意思。
性格膽小溫和的母豹子,會報恩,卻得不到好報,經常被人打死。
公豹子性格暴躁,人們卻不敢惹。
還好人和它們接觸不多,不然就這一個特點,恐怕會發生許多的恩怨情仇了。
“嗯,富貴叔家有小的土豹子,這土豹子應該是沖小豹子來的。”
“不對,沖著小豹子來的,那這個肯定就是草豹子了,不會長那么大個頭的。”
“啥跟啥呀,說是公豹子記仇,也沒說公豹子不管小崽子了啊,這為啥就不能是公豹子了?”
“哎呀,大志哥你跟個娃娃較什么勁,管它是公是母嘞。”
“就是說啊,管它是公是母,俺就想看看富貴說放了那小豹子,那小豹子長大了會不會回來報恩嘞?”
大家一聽全是露出想看樂子的表情,紛紛拍著手叫好,說是啊,以前老輩子的事情了,也不知道真假,但富貴這事兒就在跟前啊。
要是真有報恩的事,那可得讓趙玉寶寫一篇好文章記下來這事兒。
陳凌聽他們說的熱鬧,就回家把那小豹子抱了出來。
這小豹子胎毛還沒褪呢,和平常家貓差不多大小,胖乎乎的身子,毛茸茸的耳朵,黑熘熘的大眼睛,怯生生的縮在陳凌懷里,滿臉抗拒,那模樣比小老虎還要可愛得多。
陳凌把它放下來它就往身后躲,要不就往椅子下鉆。
“原來這就是土豹子啊,不賴不賴,虎頭虎腦的,比山貍子好看多了。”
“哈哈哈,是好看,不過這小豹子膽子也太小了。”
“是啊,可是難得見到不跟富貴親近的小東西。”
村民們瞧著稀罕,大人小娃子一個勁想伸手去摸。
越想摸,小豹子躲得越快。
一邊躲還一邊發出嗚嗚的聲音。
連趙玉寶看到后都喜歡上了。
“富貴要不別放了,給我養吧,我一天天也沒啥事。”
陳凌還沒說話,后邊趕過來的鐘老頭不客氣的說道:“你可拉倒吧,給你就養死了,你以為這野東西是好養的?要不是富貴養著,換個人早養死了。”
山貓以前經常往家里搞什么狼崽子之類的小東西,野兔野貓也有,結果不用多說,一個賽一個難養。
有的帶到家里過不了夜就死掉了。
野性足,氣性大,根本不吃你喂的東西。
山貓和韓教授經常和野生動物打交道的都沒轍。
除非像是動物園那樣,從生出來就接觸到人,不然都不太行。
陳凌這個也是獨一份的本事了。
現在村里很多人已經懷疑他爹陳俊才之前是不是悄摸摸的給他留下了什么傳家寶。
畢竟以前陳凌家老輩子可是富戶,很多借錢的,用啥抵債的都有。
“老鐘叔說的是,山貍子都不好養,更別說這土豹子了,趙叔你要想養,抱走兩只小貓算了。”
陳凌笑著指了指那兩個土洞穴。
趙玉寶一愣,然后很快露出大大的笑容:“也行啊,也行啊,抱兩只貓,讓它們回去抓老鼠去……”
“哎喲,對啊,抓老鼠,那我也要抱兩只回去。”
老鐘頭一聽,也來了興趣,連忙問陳凌現在抱回去能養活了嗎。
“當然能養活了,都快倆月了,再不能養活就完了。”
“那就好,那就好。”
“誒,對了富貴,你說它們還會不會打洞啊,就像山貍子那樣。”
“這就不知道了,之前我有個阿姨,她家養了五只小山貍子,啥都不會,后來才學會抓老鼠吃鳥。”
陳凌說著帶他們去兩個貓洞跟前,每人挑了兩只小貓崽子裝進了筐子領回家。
中午時間,陳凌家農莊這邊是最涼快的。
過了這段時間之后,趕飯場的人慢慢地才會散去。
今天人群還沒走干凈,小綿羊就過來找陳凌,這小子剛下車就一臉激動,喊陳凌的時候都破音了。
怪聲怪調的,大家還以為他咋了。
然后就聽他說起來,原來是他爸媽最近不僅不再反對他和三妮兒的事,而且還打算出錢讓他把孫艷紅的貨運站接到手里,讓他好好跟著陳凌干。
畢竟孫艷紅早就看不上貨運站那點錢了。
小綿羊過來,是找陳凌入股的。
他家里不缺錢,來找陳凌入股就是一片心意。
說是陳凌這里好東西不少,在這山溝溝里也賣不上價錢。
以后肯定還是要運出去才能賣出好價格。
入了股后,貨運站是自己人了,好處多的是。
陳凌也明白,不過沒答應。
只說讓他自己努力去做吧,這小子他還是挺看好的。
以后只要三妮兒真的改了,不再作妖,這小子前途無量。
“富貴叔,別的不說,開業起碼要去一下吧。”
“去,開業我肯定去。”
得了陳凌的答復,小綿羊滿臉喜色的離去。
王素素事后也說這小子還不錯,知道心里掛念著陳凌。
高秀蘭卻頗有微詞,說陳凌知道這么多賺錢的買賣,咱們自己家留著做多好,怎么全推給別人干呢?
“娘啊,這么長時間了,你還不知道阿凌是啥人嗎?他就喜歡當甩手掌柜的,除了他心里愛干的事,別的都懶得碰。”
高秀蘭一想也是,這女婿說懶吧也不是懶,就是不愿意在做買賣上花心思。
出出主意沒問題,但讓他費心費力去做就難了。
陳凌哈哈一笑,說:“娘你不知道,其實我就是紙上談兵,只會動動嘴皮子,真要去干,說不定賠錢賠光了。”
這話高秀蘭是一點也不信。
就他鼓搗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整天比誰賣錢都多。
以前她和王存業夜里睡覺還擔心女兒女婿搞個什么破農莊養東西會賠錢,現在早不這么想了。
就是看著陳凌整天把賺錢的買賣往外送。
兩個老人家難免有點心疼。
“喵嗚”
家里的小花貓在房上兇狠的叫起來。
它這是剛剛從外邊找食回來,見到王素素身旁趴著小云豹,就頓時憤怒不已,連房頂還沒下來,就在上面炸著毛發大叫起來。
“好家伙,爭寵的來了。”
陳凌見狀,用腳尖兒踢了踢小云豹。
小家伙躲在王素素腿彎兒處,盯著桌上的飯菜,眼睛一動不動。
根本沒有在外面村民跟前那副膽小怕人的樣子。
“哈哈,這小豹子就喜歡素素,小花貓也喜歡,都不喜歡跟著你,你說怪不怪?”
高秀蘭笑道。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是王素素身為孕婦的緣故?
還是因為她身上攜帶那種哺育嬰兒的奶香味還沒散去?
反正這小云豹對別人很戒備,不讓別人碰,只和王素素親近。
以前帶回家的小東西們都是喜歡圍著陳凌打轉。
難得有個這樣的例外,讓一家子很是新奇。
“貓貓。”
睿睿抬起胳膊沖小花貓招招手,然后抓起飯桌上的一個魚尾巴奮力的丟到遠處,讓小花貓下來吃。
小花貓這才匆匆跳到樹上,屁股朝下,倒著爬下樹來。
喵喵的叫著跑過來,叼起魚尾巴大口大口吃起來。
睿睿見此,從椅子下面掏出一個小肥鴿子的玩具,和小白象差不多,一拉屁股上的繩子,就會向前跑出去。
而且這個小肥鴿子在跑的時候,兩個小翅膀還會不停地扇動,很是好玩。
在睿睿心里的喜愛程度,僅次于小白象。
見到小花貓吃得開心,睿睿就拿出這個小肥鴿子的玩具,對準小花貓,一拉繩子,小肥鴿子就扇動著翅膀向小花貓沖了過去。
看到小花貓吱哇亂叫的被嚇得躲開。
小奶娃子興奮的拍著手尖叫,笑得眼睛都沒了。
“睿睿,你吃個飯也不能安生是不是?”
王素素繃著臉一把將他拽過來,摁在小竹椅上。
他坐下來,烏黑的大眼睛看了看王素素,又看了看陳凌,然后皺著小眉頭指向陳凌,疑惑的道:“爸爸”
這時陳凌在喂小云豹喝羊奶。
小東西的意思是爸爸也沒乖乖吃飯,你怎么不說他呢?
陳凌頓時就笑了:“好啊,還學會不服氣了是吧?你小子也不知道跟誰學的,這么點年紀,就學的這么不老實?”
“睿睿,坐下吃飯,吃完飯再玩,你看看,你爸爸是把飯吃飯了才去喂豹子的,你吃完了嗎?”
高秀蘭試著給他講道理。
王素素也說:“你先吃完飯再去玩,不然媽媽還要打你屁股。”
他聽了轉轉眼睛,看了眼小花貓的方向,喊了聲:“小鴿幾。”
起身邁著小短腿噔噔噔跑過去,拿起小肥鴿玩具跑回來坐下,這才肯老老實實繼續吃飯。
三個大人無語,這臭小子,每天吃飯都是邊吃邊玩,心思就不在吃飯上。
終于把晚飯吃完,刷鍋洗碗之后,一家子就出了門,王素素娘倆去找人聊天乘涼,陳凌帶著兒子就跟著村里的大人小孩去找知了猴,順帶著去河邊下須籠和黃鱔鉤。
王存業和王真真不在家,至少要走半個月。
家里少了兩個人,確實會顯得不那么熱鬧,王素素娘倆閑著沒事了,也覺得無聊,想找人說說話。
所以這兩天經常會去村里找人一塊乘涼聊天,晚上也不用電燈,只往村口打麥場一坐,拿著蒲扇,擺上茶水,談天說地,講到哪里算哪里,愜意得很。
聊的高興就容易忘記時間。
陳凌他們更是,夏天的夜里,捉知了猴抓魚都是很容易讓人上癮的事。
一旦玩上癮了回去就晚。
或許是察覺到農莊沒人在了,山里的野東西膽子變得大了起來。
晚上十點多,陳凌一家子高高興興的回家時,一進大院就看到滿院子的大貓,睜著一雙雙綠油油的眼睛,在與家里的狗群對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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