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凌聞言一笑,“你啊,小瞧山貍子的戰斗力了,家貓抓老鼠還有消極怠工,心里犯慫的時候,山貍子抓老鼠不一樣,它們只會越抓越兇,老鼠越多它們抓得越猛。
來,你們過來瞧瞧。”
說著,陳凌抱起睿睿走到東屋的窗子跟前。
只見這時候,屋內一群群大大小小的老鼠或沿著墻根、或跳到窗臺上、大缸上,到處吱吱叫著上躥下跳,那些小山貍子們剛才還有些手忙腳亂的呢,現在一個個鎮定自若,也不刻意去追那些老鼠,每次就是就近一撲,就有一只老鼠被咬死。
不一會兒,墻角的老鼠就死了一片。
小貍子們越來越熟練和淡定,眼神和動作則是越來越兇,有時單獨上,有時幾只堵一只老鼠。
在屋內從東抓到西,又從西抓到東,老鼠只有逃跑的份兒,哪里有膽子反擊呢。
這還只是三個多月大的小貍子。
在農莊跟著狗群長大的小花貓就更厲害了。
它可不是山貍子與家貓雜交的小貍子。
而是最正宗的山貍子崽子來的。
現在個頭長起來之后,那真是抓起老鼠來,老鼠跳到窗臺上都躲不過它的追擊。
讓余啟安和白惠寧兩人看得驚呼連連。
“哎喲,這山貍子是真厲害啊,富貴你別說伱還會訓貓的吧?”
“啥訓貓啊,你是沒見過真正野地里跑的山貍子,比這個可厲害多了……跟這個比,也就是野的湊不來這么多罷了。”
陳凌記得小時候有一次夏天的傍晚,天剛黑下來,一家人正在院里吃晚飯,家里就來了山貍子,就蹲在墻頭的黑影里,一動不動。
那時候沒電燈,看不著東西,只有家里的狗一直抻著鏈子叫個不停。
陳凌的奶奶去門外看了好幾次,以為外邊有啥人呢,結果啥也沒看到。
那時候家里的狗拴養習慣了,容易咬人,一般是不怎么放開的。
直到晚飯后陳凌奶奶提著剩飯桶去院外的鴨棚里給雞鴨鵝喂食吃,這才發現,鴨棚里的雞鴨鵝給山貍子咬死了不少。
大鵝的腦袋都給咬了下來,那山貍子正吃得香呢。
陳凌奶奶一看,氣壞了,抄起鴨棚外的棍子就打。
那賊貓見此,賊兮兮的一縮脖子就躲開了,然后叼起來那沒腦袋的大鵝一竄就上墻頭去了。
“不是吧,那可是大鵝啊……山貍子說白了不過就是個野貓子,偷雞偷鴨也就算了,還能干得過大鵝?還叼著大鵝往墻頭跳?我咋有點不信呢?”
余啟安滿臉懷疑的怪叫,一副我雖然是城里人,但你不要騙我的樣子。
白惠寧也睜著眼睛看向陳凌,她這就完全是喜歡聽故事,覺得有趣罷了。
“你不信也沒辦法啊,我們村小賣鋪的崔瘸子,以前養了不少鴨子,為了看管鴨群就養了五六只大鵝……這幫鴨子鵝每天都去水庫或者堰塘鳧水去,從村里過的時候橫行霸道的,那大鵝看誰不順眼就要沖上去擰誰,小娃子見了躲得遠遠地,狗也躲得遠遠地不敢惹。
結果就是這幾只大鵝,同一天晚上被山貍子全給咬死了。
一只也沒給崔瘸子剩下。
崔瘸子說那對山貍子生崽子呢缺吃的,是最兇的時候。”
“好家伙,五六只大鵝都給弄死了,你們都是怎么發現的呢?”
“簡單啊,這種小野獸知道這邊有現成的獵物之后,嘗過一次甜頭,以后還會再過來,有的膽大包天,甚至第二天就趕過來,一晚上來幾次。
我們家那時候就是這樣,第二天一聽見狗叫,立馬打起火把照過去,那山貍子果真就蹲在墻頭上呢。
趕走之后,后半夜又過來,家里人全氣壞了,我爹就用前一天死去的雞鴨內臟當誘餌,下了藥,把那賊貓給毒死了。”
“嚯叔叔真厲害。”
陳凌說這些都是實例,甚至鄉里以前有十多只二十多只大鵝被山貍子禍害掉的。
沒半點夸張。
歸根結底,山貍子和家貓差距還是很大的,因為家貓和它們不是一類的,就跟家兔和野兔一樣。
家兔和家貓其實都來自國外品種。
山貍子是土生土長的,它們其實該叫豹貓的,屬于豹貓一個大類里頭的,聽其中帶著一個‘豹’字,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說著話,睿睿在陳凌懷里鬧騰起來,扭動著小身子哼哼唧唧往屋里瞧。
原來是臭小子看得正過癮呢,里面卻停止了戰斗。
“好了好了,下來看。”
陳凌把他放下來,打開東屋的門,里面是一地的死老鼠,這幾窩全軍覆沒,只剩小貍子們悠哉悠哉的享用著。
睿睿見此一指,仰著頭對陳凌笑:“給黑黑,給金金。”
“行,小貓吃不完就給它們倆吃。”
陳凌給他整了整衣服,臭小子倒是沒忘了黑娃小金。
“嘖嘖,這家伙,一下子打掉兩三百只老鼠,真過癮吶……這些小老鼠,看個頭才剛出窩吧,也讓引鼠藥給勾了出來……
我們回去的時候,你也給我整點,我回家了撒上一撒,看看家里有沒有老鼠,有老鼠全給它滅了。
這引鼠藥簡直是老鼠克星,能一掃光啊。”
余啟安看完這引老鼠的過程,覺得極其過癮,心里被勾的癢癢的。
想帶回去把自己家深藏的老鼠也來個一窩端。
這種心理,就像是看了清除螨蟲視頻的人,覺得自己臉上也爬滿了螨蟲,也想去擠一樣。
非得過過癮才滿足。
“我說富貴,你這以后賣老鼠藥也能發家了啊。”
“不過,存業叔既然有引蛇藥,為啥這引鼠的沒弄出來呢?我覺得這差不多啊。”
這老小子興奮頭上來了,嘴里話沒個完的時候,一句接一句的。
陳凌聽了無語。
什么叫你覺得差不多。
差遠了。
真當這玩意兒就只是一個名字上的區別么。
這可是他在洞天里試驗了幾百上千次后才鼓搗出來的。
也就是洞天內能快速試驗出來效果。
要是在外界,沒那個環境,恐怕很多人得摸索大半輩子。
閑聊著,把東屋散了一地的老鼠打掃干凈,裝進蛇皮袋等帶回家喂狗去。
至于二禿子,是不愛吃這玩意兒的。
這時候還在帶著鴿群到處飛。
弄完東屋的老鼠,就弄西屋的。
就是小貍子們有點累了。
陳凌就布置上‘電貓’,細細的鐵絲釘在老鼠洞的外面,圍了長長的一圈子,圍得嚴嚴實實。
陳凌還在電線周圍灑上水,搞得濕漉漉的。
然后撒下引鼠藥,一通電,涌出來的老鼠,噼里啪啦的全部被電得死去活來。
有一個算一個,全是被電得或渾身抽搐、或身軀繃直、或突然挺立而起。
鐵絲上,老鼠們像是一串串糖葫蘆一樣,全都緊挨著。
也有在鐵絲旁,陳凌灑的水里被電得四仰八叉,不斷蹬腿的。
這一下簡直比貓抓老鼠還過癮。
余啟安看得拍手大贊,白惠寧也跟著不覺得老鼠惡心了,反而爽快又過癮。
等到陳凌把電閘落下,老鼠清理好裝袋后,幾人又走到樓上去引老鼠。
“得,你瞧,老鼠一多,貓沒來,蛇倒是先來了。”
剛上二樓,陳凌就在房間外頭看到一條死去的蛇,翻著肚皮,躺在老鼠洞旁邊,肚里鼓鼓囊囊的,這時身周已經招來了一堆螞蟻。
“哎喲,這肚子脹得,怪嚇人的。”
“嗯,死了的模樣是不好看,這是讓老鼠咬死的。”
陳凌嗯了一聲,一腳給它踢到了院子里。
這蛇估計就是高秀蘭鋤完草后,覺得不安全了,才跑上來的,因為草里的老鼠洞,很多都是‘蛇鼠一窩’,蛇鼠同住。
也就是饑腸轆轆的蛇,去老鼠洞里頭找吃的。
常常會居住在老鼠的假洞之中,餓了就吃,吃飽了就睡。
“現在你知道為啥我老丈人他們有引蛇藥沒引鼠藥了吧,他們養蛇的,家里都不招老鼠的。”
蛇是為數不多,能鉆進老鼠洞去抓老鼠的東西。
“啊喲,是這樣啊,你這一說,我突然就明白了。”
“這么說,除了養貓之外,這養蛇也能防老鼠啊。”
“那肯定是唄,走,趕緊把這些老鼠窩抄了,待會兒還要檢查電路呢。”
由于有引鼠藥,半個上午的時間,滿院子的老鼠洞全部被陳凌帶著一群山貍子一鍋端了。
死老鼠直接裝了大半蛇皮袋。
全部被陳凌帶回去喂狗了。
至于為啥不喂貓嘛?
一是因為它們肚量小,吃不了太多。
二是因為在陳凌家里,貓不如狗聰明。
給狗吃死老鼠沒事,它們懂得分辨好壞。
給貓吃死老鼠,喂得多了,它們在外頭見了死老鼠也會去吃。
容易吃到藥死的毒老鼠。
所以還是不喂它們了。
在縣城連著收拾了兩天,把一切收拾妥當,還換了新房門、換了新窗紗。
因為很多窗紗也被老鼠咬得到處是窟窿。
當然,主要就是住的臥室和吃飯的廚房要收拾好。
這樣住著吃著才放心。
其它慢慢收拾就行。
之后,就把王素素接了過來。
高秀蘭先在這兒陪著就行,陳凌就每天騎著小青馬帶著睿睿來回跑。
家里有大舅哥兩口子看著。
他們最近采蘑菇掙了不少錢,快開學了也沒急著回去。
能幫陳凌忙活點雜務事,還能賺錢,一舉兩得的事。
這兩年娃娃上學的學費一年比一年貴了。
他們能攢錢的話,也愿意多攢點的。
不過呢,他們采蘑菇的這幫人由于最近經常往山里走,就發現一件不得了的事情,就是今年山里的野牲口有點多得嚇人。
野豬是少了。
但是鹿、麂子、野羊,都是成群成群的。
連野猴子都比往年要多。
這對秋冬打獵固然有好處。
但對農田里的莊稼來說,就不怎么友好了。
尤其是本地的秋莊稼是以苞谷為主的,這東西快到成熟期的時候會散發出甜味來。
人聞不到,但是山里的野牲口那是隔了十里開外都能聞得到,那家伙要是不提早防備著點,就今年的野猴子群,禍害起來,估計都夠大家喝一壺的。
就不說別的野牲口了。
這事兒跟王來順說了以后,當即叫了村民開會,搬了板凳座椅在小學和大堰塘的空地上,商量入秋后‘看青’的事。
所謂‘看青’,也叫‘護青’。
就是守護正在結實,還未成熟的莊稼,以防人偷盜,或者野物禍害。
王來順這陣子因為家里鬧了那檔子事,村里都看他笑話,連正經坐在一塊閑聊的人都沒了。
他是正愁沒沒機會找人坐一塊緩和緩和這種怪異的氛圍呢。
正好‘商議’看青的事,就是個好時機。
找陳凌,找王立獻,把大兒子王聚勝也喊上,跟誰也是好言好語,好商好量的。
還故意用好笑的口吻開幾個小玩笑。
村民們都知道這老頭子什么心思,也哼哼哈哈的,有一句沒一句的應著。
不管王來順咋樣,反正‘看青’這個事,今年是肯定要定下的。
所以等一散會,除了商量‘看青’,和打聽王聚勝他們最近鼓搗啥東西賺錢的,就是圍著陳凌說話的了。
“富貴你這真神了啊,得虧聽了你的,早早把豬賣了,現在沒過幾天,豬價就開始往下猛掉,晚賣肯定虧錢。”
王立山嘿嘿笑著,激動地鼻頭發紅。
他是村里的養豬大戶,因為洪災原因,豬的收購價格一天一個模樣,前些天他可是真的賺到了。
“就是你說的下半年別養豬這事兒,俺看著這也沒啥,反正俺每年也要養的,要不就再養上一些豬崽子得了。”
“養唄,賠了錢別怪我沒提醒你。”
王立山和王立獻是兄弟,所以陳凌語氣也沒啥客氣的,有啥說啥。
畢竟豬價波動很正常,鄉下人養豬一養就是一年半載的,時間長了感受不到其中利害。
不知道明年的形勢有多不樂觀,豬肉十塊錢三斤都賣不動啊,養豬能賺錢才是怪事。
王立山聽了只是嘿嘿笑。
陳寶栓倒是很聽陳凌的話,陳凌讓他們不多養,就真的熄了心思,只是小聲詢問:“富貴,俺這魚還養不養,俺看孫老板開始收豬了,是不是魚不行了啊?”
孫艷紅小龍蝦店一停業,村里的水產也受影響了。
雖說村民在自家池塘里養的不多,但價格高,也是一筆不菲的收入。
比養豬賺得容易得多。
陳凌聞言先是一愣,笑笑:“養吧,放心養,這個停業不是生意不好,還不是鬧災鬧得嘛,以后就正常了。”
“嘿嘿,那就行,其實這事兒就是隨口問問你,不能養了也沒事,主要俺們還是想找你喝酒的,素素在家的時候俺們不敢去。”
“對對對,文超從黃泥鎮啤酒廠帶了好些啤酒哩,放你那水塔冰一冰,晚上喝,爽快得很。”
“嗯,寶栓和三桂叔在田里澆水的時候,撿了兩只老黃鵪,今晚燉了,那配著冰啤酒,多美。”
“老黃鵪?”
陳凌起初還只是微笑應著,一聽到老黃鵪,立馬來了精神,想想上次吃的老黃鵪的滋味,差點流口水。
“好,今晚來我家,小超呢,我先把啤酒冰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