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醫生，我看到你寫的那個紙條，給我們的好像一樣，這個方子對剛生下來的小孩子來說，是通用的嗎？”牛曉玲走后，那幾個陌生的婦女就問詢道。“對，基本是通用的，用在早產兒身上，最有奇效……”王素素點點頭，沒說兩句，樓上就響起孩子的哭聲。先是樂樂，洪亮的哭聲十分有力。接著是康康，弱弱的，但也在扯著嗓子哭。“阿凌，你來幫我解釋一下，還有要仔細說一下小米粥怎么熬。”王素素說著就往樓上跑。“好，行。”陳凌剛回到木頭墩子上坐著弄那些草藥。聞言就應了一聲，看向那些婦女，問王素素跟她們說的什么方子。這幾個人陳凌就真的不認識了。臉孔陌生，一次也沒見過，看穿著打扮都挺講究的，應該也都是外地的城里人。“哈哈，老弟，這些是我們的家屬啦。”那些老板們看到陳凌的表情，就哈哈大笑道。“啊？”陳凌一下子詫異的不得了，“你們這……怎么還把家屬喊過來了？”“哈哈哈，不喊過來不行，她們只知道我們過來抱小狗子的，要是十來天不回去，可不好交代啊。”這么說著，有人就一邊幫陳凌摔打草藥上的泥土，一邊低聲說道：“除了讓婆娘們放心，主要也是碰到鱉王爺顯靈了，把婆娘們也喊過來拜一拜，祈祈福嘛。還有……你們村李秀芬老太太厲害啊，婆娘身上有不舒服的，也得找老人家看看。”“哦……”陳凌哦了一聲，心想找秀芬大嫂就找唄，怎么還在找到我媳婦身上了。這么想著。這些老油子就繼續說道：“這不弟妹剛出月子嘛，就帶她們過來看看小娃。”“行吧。”陳凌其實也不太喜歡跟這些人有太過緊密的關系。用后世的話來講，就是太社會了。再說了，他自己一家人在家里還好，熱鬧且溫馨，那很好。外人多了就不太好了。那不是熱鬧，是吵鬧了。心里肯定是抵觸的。“怎么樣，我這老弟是不是奇人一個，你們快說話，告訴我老弟剛才開了什么方子？”那些婦女平日里在電視上都沒見到過陳凌這樣的人。腦子還是在不停的回想著，剛才陳凌扛著梅花鹿，帶著兩頭雄壯威武大狗走進家門的場景。那氣勢，簡直比他們想象中的獵人還要威風呢。這時候還有點愣神呢。聽到問話，才趕緊告訴了王素素剛才給的方子。“哦，是米油啊，怪不得讓我告訴你們怎么熬小米粥呢？”陳凌臉上露出笑容。“說起來，這東西雖然是‘窮人方’，到現在鄉下人知道也不多了，但確實是有奇效的。”“窮人方？也是偏方的意思吧，偏方花小錢治大病，是不是這意思？”“也不是偏方，經常吃飯吃到的，算啥偏方，而且李時珍在醫書上也有記載的……”李時珍就說過，‘米油’就是窮人的人參湯，嬰兒食米油，百日則肥白。什么叫米油？就是小米粥上面的那層米湯，上面有一層膜，這就叫米油。到了現代之后，人們不信這個了。后來才重新驗證，是有效果的。比如曾經接生下來六個月的早產兒，吃什么都拉肚子，跟剛生了孩子的產婦要了奶，給孩子喝，喝完還是拉肚子。這就有醫生想起來了李時珍記錄的‘嬰兒食米油……’那句話。簡簡單單，把小米熬成濃湯，擱在滴管里給孩子喂，就把孩子養大了。“哎呀，原來陳老板也懂醫病啊，你們兩口子這也太厲害了，會賺錢會看病的。”那些婦女們聽完后，一下子特別驚訝。“沒有，我是跟著媳婦看了點醫書，其實我是畜牧站的獸醫。”陳凌哈哈一笑，讓一群人頓時呆住。也不多說，就繼續問：“家里有小孩子營養不良嗎？”“呃，對，我小姑子家的，喝奶粉吃鈣片，都不頂用。”“是我妹子，我妹子也是醫生來著，結果孩子也管不好，我們說要來鄉下找找偏方，她還不樂意，說偏方害死人……她公公婆婆也不敢說啥，是是聽她的。”然后兩口子走到跟前來，大吐苦水。看來是很操心妹子了。“弟妹給的方子好，熬點小米粥而已，我回去告訴她公婆，吃飯喝點就行了，這就相當于正常吃飯，不是什么偏方。”“是啊，以前早餐只喝奶粉，晚飯蒸雞蛋，說按外國人那一套來的，要我說，就他娘的沒喝過小米粥。”“這……”陳凌也不知道說啥好了，只是跟著自己原來的話，順著說道：“鈣片別給小孩子吃了，奶粉要喝就喝，鈣片先別吃，不是啥孩子都能吃鈣片的。”結果這兩口子一下子不吱聲了。“鈣片不讓吃……這個有點難勸啊。”“唉，我們試試吧。”陳凌也不再多管他們，打了兩句哈哈，忙活自己的，很快收拾完草藥，把獵物開膛剝皮。鹿類就這個麻煩點，跟豬什么的不一樣。殺肉是需要剝皮的。還好陳凌現在已經練出來了，那速度嗖嗖的。一邊收拾，一邊跟家里老人，還有二舅哥他們說話。問辣條學會了沒，弄成了沒。又問睿睿去哪兒了，回來也沒看到。王慶忠就笑呵呵的道：“跟著真真去小二家了，大續過生日，包餃子呢，我把真真接回來，倆人就跑過去了。”說著，然后臉上一苦：“凌子，這辣條有點難弄啊，我和你嫂子太笨了，在家弄半天，學不會。”“很難嗎？”“是啊，太難了，弄得那么多也弄不好，都浪費了，爹娘都有點心疼。”他們倆人其實也不笨，就是還是過于保守，一點糧食也不肯浪費。另外呢，也有點心急，想盡快做成功，怕陳凌失望。結果，越心急就越容易出問題。陳凌去山里了，他們在家鼓搗了大半天，越弄越糟糕。“這……我想想辦法……”陳凌聞言不吭聲了，心想，要不找韓闖他哥弄個辣條機出來？現在才是九七年呢。今年辣條才剛起步，連發源地也不一定做的比他們好。但是想要當成一門小買賣做起來，那還是得盡快研究出辣條機的。到那時候干啥也方便。……晚上，天黑后，陳凌把新鮮的麂子肉剁了點肉餡，蒸了一鍋大肉包子。外面的吊鍋也把新鮮鹿肉燉上。相比起鹿肉，麂子肉要鮮美許多，野物攜帶的異味也會少很多。差不多能和山驢子肉相媲美。秋天，一早一晚的，天涼了。這樣的肉，蒸包子，再弄點餃子，好得很。家里晚飯做好之后。睿睿也跟著王真真從陳小二家回來了。一大一小的兩人提著小燈籠，身后跟著狗，跑得那叫一個歡快。身后遠遠地，陳小二也跟著過來送他們。其實也不用他送。去的時候是管事精二黑護送著。回來的時候，不僅二黑形影不離，黑娃也過去了。這陣仗，那是沒誰敢惹啊。不過到底是天黑了，陳小二也不敢真就讓兩個孩子自己回家，還是送了一路。也就是睿睿他們跑得太快，他吃得太飽了，肚子漲得厲害，想追也追不上。就一個勁兒嘴上喊著慢點，結果越喊睿睿跑得越歡，讓陳小二急得在后面喝了一路的涼風。這老小子小心眼，跟孩子也計較。來到家里后就跟陳凌告狀，說睿睿這臭小子太野了，得管一管。陳凌看他上氣不接下氣的，就趕緊讓他坐下。聊了一會兒，割了些新鮮鹿肉給他，又拿了些大包子，陳小二這才心滿意足的離去。至于睿睿，也不知道在陳小二家里受了啥刺激。回來后，王真真寫作業他也不去搗亂了。小鵪鶉和小烏龜他也不玩了。就纏著王素素，嘴里嘰里咕嚕的，讓康康樂樂喊他哥哥。他畢竟還小，越是著急就越是說不清楚話，就別提說成整句話了。還好王素素當媽的也是了解兒子，連蒙帶猜的。又看到他嘴上說著‘哥哥’、‘哥哥’，圍著床跑過來跑過去，急得跺腳蹦跶。知道他這是讓弟弟妹妹喊他哥哥，跟他玩呢。“弟弟妹妹還小，你都說不成話呢，他們怎么會喊哥哥？”睿睿一下子愣住了。然后噘著嘴巴，小身子側著依靠在床邊，很不開心的樣子。王素素見狀忍不住一笑：“玩了一天，看你身上，全是土，臉上也又成小花貓了，讓爸爸倒點熱水，給你洗洗。”這樣說他，他又哼哼唧唧的，一下子沿著床邊滑到地上，撒嬌耍賴起來。要是洗手還好，洗臉洗頭，小娃子們大多數都不樂意。“怎么了這是？”陳凌端著晚飯上樓，坐月子天天給媳婦端，現在都養著習慣了。也是。出了月子，兩個小娃還沒長大，有時候就得王素素這個當媽的守著，孩子鬧人的時候沒人能替，根本不找別人，也沒半點辦法。“讓他洗臉，不樂意。”王素素撇了撇嘴，隨后看了一眼陳凌端來的晚飯：“哎呀，你又給我弄這么多，我吃不了。這是肉包子。我吃一個就飽了，還這么一大碗粥……”“娘給盛的，可不能怪我。”陳凌放到床邊桌子上，“沒事你吃吧，吃不了我替你解決，我帶臭小子洗澡去，好幾天不洗澡了。”“對，給他洗洗澡，不喜歡洗臉就洗澡，這比什么都強……跟著姥姥姥爺睡，也不能什么都不講究。”“你媽媽說得對，走，洗澡去。”陳凌應著，一把薅起來臭小子的衣領子，拖著就往外走。“啊，爸爸，睿睿乖……”睿睿已經能聽懂好壞話了，頓時開始掙扎大叫，活脫脫像個被抓的小豬崽子。陳凌哪里管他，扛起來就走，正好自己去山里跑了一趟，衣服臟不說，還出了身臭汗，也該洗澡的。在晚上家里是不缺熱水的。尤其是家里燉肉的時候，吃飽喝足，泡點茶也解膩。何況今天王存業還要處理藥材。順便蒸點栗子啥的。所以鍋里熱水多得是。正好能讓陳凌父子倆洗洗澡。陳凌洗澡倒是好說，給睿睿洗澡就費勁了。最大的問題是洗頭。小東西怕嗆水，其實是嗆不到的，但鼻子耳朵進水了，眼睛也睜不開，那種窒息感，一般小娃都會覺得難受。一難受就哇哇大叫。陳凌每次要求他不能動彈，不能說話。他還是沒改多少。不是不聽話，小娃子忍受力不行，一嗆水，本能反應就比較大。就像夏天的時候，都是陳凌夫妻倆齊上陣，捏鼻子堵耳多的，邊玩邊洗。但陳凌一個人給他洗澡，就弄不了了。一番折騰，弄得陳凌腦袋直冒汗，終于給小東西洗完了。現在晚上氣溫太低了。可不能像夏天那樣，洗完澡了，還讓他光著屁股滿院子跑。擦干凈之后，先用小毛巾把腦袋包住，身上也套上毛茸茸的，帶著兔子耳朵的毛絨連體衣服。當然了，連體歸連體，屁股還是露的那種，依然是開襠褲。一換上這套衣服，睿睿瞬間滿血復活，而且頭上還打著頭巾，讓他覺得很好玩。陳凌給他抱回樓上后，他就興奮的在床上爬，口中啊嗚啊嗚的亂叫，一會兒又汪汪汪，不知道把自己當成了老虎還是狗。搞得黑娃都探著腦袋往屋里瞧。“你安生點，一會兒又把弟弟妹妹吵醒了。”陳凌把媳婦吃剩的解決掉，碗筷拿下去刷洗完，回來正要坐在書桌上把信件補完。發現睿睿撅著小屁股在床上亂爬，看來今晚是不困就不回姥姥姥爺房間了。王素素沖他莞爾一笑：“都醒著呢，吃飽了，沒哭。”“咦？今天表現這么好啊，一聲也不哭哈！”陳凌感到驚奇，走過去一瞧，一大一小兩個粉嘟嘟的小娃，都睜著黑溜溜的眼珠子，轉啊轉，一會兒看王素素，一會兒視線又跟著睿睿移動。“啊呀，還真是都醒著呢。”陳凌頓時驚喜不已。在之前的一個月時間里，這兩個小的可比睿睿當初還不省心呢，動不動就哭，鬧人得很。“嘿嘿。”睿睿看到爸爸看著弟弟妹妹，也連忙爬過來，湊到跟前嘿嘿笑。“哎呀，不要離弟弟妹妹這么近，哈喇子都流臉上了。”陳凌輕聲說著，伸出后讓睿睿跟自己一樣，靠后一點，不要貼的那么近，探著腦袋像是吃人一樣，都貼臉上了。“爸爸，啊嗚，吃你。”臭小子回過頭，伸手拍了拍腦袋上的頭巾，然后伸出小爪子，口中啊嗚叫著，臉上做出很兇的表情。陳凌見此就要伸手揪他耳朵。哪知道就在這時候，躺在床上的兩個小東西發出‘嗯嗯’的一點聲響。“咦？素素你聽到沒？”“聽到了，聽到了。”小兩口連忙往康康樂樂那邊看，兩個小家伙轉著黑溜溜的眼珠子，正看著他們呢，沒牙的小嘴巴張著，發出‘嗯嗯’的聲音。尤其樂樂這個小姑娘，看到睿睿這個哥哥在爸爸媽媽中間鬧騰，她的眼睛也會瞇上一瞇，像是在笑一樣。這下子給了陳凌很大的鼓勵，伸出手輕輕的拍了拍：“樂樂，樂樂，看這里，笑一笑。”“康康，你也跟著笑啊，來笑一個啊，學姐姐。”兩個小娃今天表現出奇的好，也是出奇的給面子。睿睿見到弟弟妹妹這么好玩，就更激動了，蒙著頭巾，啊嗚啊嗚在床上亂爬，引得兩個小的，轉著眼睛追著他跑，可惜腦袋轉不過去，但還是努力的跟著看。讓臭小子高興得很。最后鬧得動靜太大，把寫完作業的王真真引過來，他才消停下來。正好兩個小的也玩累了，那小模樣，睡得比任何時候都香。“你也能洗澡了，我搬來浴桶，給你洗洗吧，今天熱水多得很。”睿睿被王真真帶走后，陳凌對王素素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