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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完最后一只大雁的翅膀,日頭已經偏西。
陳凌收拾好工具,拍了拍手上的草屑,看著眼前這群暫時失去飛行能力的大雁。
它們倒是一點不記仇,有幾只甚至湊到他腳邊,用扁嘴輕輕啄他的褲腿,討要麥粒吃。
“貪嘴的家伙。”
陳凌笑罵一句,又從筐里抓出最后一把麥粒撒在地上。
“吃完這頓,最近可沒空天天來看你們了。”
“好好帶著小雁學本事,等入夏羽毛長齊了,還得再剪一回。”
大雁們“嘎嘎”應著,也不聽他講什么,只顧埋頭啄食。
王真真和睿睿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睿睿懷里的小食蟹獴似乎對大雁很感興趣,幾次想從睿睿懷里跳出去,都被睿睿緊緊抱住。
這小家伙比黃鼠狼大不了多少。
要是敢惹大雁,只有被揍的份。
“姐夫,這些大雁剪了翅膀,會不會被村里的野狗欺負啊?”
王真真有些擔心地問。
“怎么會呢。”
陳凌搖搖頭:“不是跟你說過嘛?咱們家的大鵝都是大雁馴化來的,大鵝的戰斗力你又不是沒見過,大雁不比大鵝差,不是好惹的,真打起來,狗干不干得過還是兩說。”
他背起竹筐,一手牽起睿睿:“走吧,該回家了。”
回到農莊,高秀蘭正在廚房忙活。
王素素帶著康康和樂樂在院子里摘菜,看到他們回來,笑著問:“剪完了?順利不?”
“順利得很。”陳凌把竹筐放下:“那些大雁乖得很,剪翅膀都不怎么掙扎。”
“那就行。”王素素站起身來:“睿睿、真真,洗洗手,準備吃飯了,華哥還沒回來?”
“他說山貓請他在縣城吃咱們這邊的牛肉,晚點回來。”
陳凌走到井邊打水洗手:“我去狗場轉轉,看看情況。”
“吃了飯再去吧?”
“不餓,我回來再吃,或者縣城吃一口。”
家里有娃娃,每天吃飯特別早。
現在下午四五點鐘,屬于娃娃們的小灶。
陳凌不餓的時候,是不吃的。
他擦干手,對王真真說:“趕緊帶著睿睿吃飯,吃過飯去寫作業,把課補一補,下周該送你上學去了。”
王真真吐了吐舌頭,拉著睿睿洗手去了。
陳凌推出摩托車,跟王素素打了聲招呼,便往縣城方向駛去。
林場狗場。
陳凌趕到時,這里熱鬧得很。
山貓和趙大海正在最大的那個犬舍里忙活,張利華也在,手里拿著個小本本,一邊看一邊記著什么。
“喲,富貴來了!”趙大海眼尖,第一個看到陳凌。
山貓抬起頭,臉上帶著笑:“正說你呢,你就來了,怎么樣,村小開建了嗎?”
“沒呢,估計也就這兩天了。”
陳凌走進犬舍,立刻被里面的熱鬧景象吸引了注意力。
這個犬舍里關著幾條成年的土狗,以及特殊品種的大狗。
其中有山貓從村子帶來的,比如小綿羊給王立獻帶的那條黑背德牧。
也有幾條是二黑它們在林場周圍拐帶回來的,沒人要的野狗。
此刻,犬舍里彌漫著一股特殊的躁動氣息。
幾條母狗明顯處于發情期,尾巴偏向一側,水門紅腫,散發出濃烈的氣味。
周圍的公狗們興奮異常,在各自的籠舍里不安地走動,發出低沉的哼鳴。
有的甚至用前爪扒拉著欄桿,眼神直勾勾地盯著發情的母狗。
“這是發情了?……”陳凌挑了挑眉。
“是啊,發情了。”
山貓抹了把汗:“春天末尾,沒幾天入夏了,正是狗的發情旺季……這幾天連著有好幾條母狗發情,公狗們都躁動得不行。”
張利華湊過來,眼睛發亮:“阿凌,你來得正好,山貓兄弟正在講解怎么把握配種時機,我學到了不少東西。”
陳凌看向犬舍一角,那里單獨關著兩條特別健壯的公狗。
一條是黑娃的兒子大毛,另一條是山貓從王立獻家帶來的二代狼狗。
也就是那四條長大的小狼狗,其中一只。
狗場的事,王立獻參與進來了。
這兩條狗都是狗場預留的種犬,此刻隔著欄桿互相低吼,顯然是在競爭交配權。
“得分開配。”
山貓指著本子上的記錄:“這條三號母狗是第一次發情,得找性格溫順、有經驗的公狗……七號母狗已經生過一窩,可以配大毛,它的后代體型應該不錯。”
趙大海在一旁補充:“就是得看緊了,別讓不該配的配上了,咱們這狗場以后要出好狗,血統管理得嚴格。”
陳凌點點頭,走到大毛的籠舍前。
大毛見到他,立刻搖著尾巴湊過來,但眼神還是時不時瞟向發情的母狗方向。
“你小子,也到年紀了。”
陳凌摸了摸大毛的頭:“別急,給你挑個好媳婦。”
大毛“嗚嗚”兩聲,用腦袋蹭陳凌的手。
“富貴,你現在來得正好。”
山貓說道:“明天我想帶幾條狗去養殖場那邊配種,那邊地方大,讓它們自然交配,比人工輔助效果好。”
“行啊。”
陳凌爽快答應:“養殖場那邊現在估計也熱鬧著呢,按說現在這個季節,不光狗,牛、羊、鹿都在發情期。”
“真的?”張利華來了興趣:“我能去看看不?我在港島的犬舍可沒見過這場面。”
“那有啥不能的。”陳凌笑道:“明天一起去,讓你開開眼。”
“今天太晚了,找家飯店吃飯去,讓你嘗嘗我們這邊正宗小館子的味道……”
就這樣……
晚上吃的當地的醬牛肉,還有燒雞。
喝的小啤酒。
到了第二天一早。
陳凌、山貓、張利華三人開著拖拉機從村里出發。
五月的晨風格外清爽,道路兩旁田野里麥浪翻滾,已經能看到隱隱的黃色。
遠處山巒蒼翠,鳥鳴聲聲。
“這天氣真舒服。”
張利華坐在后車斗,迎著山風深吸一口氣:“不冷不熱,正是好時候。”
“春末夏初嘛。”
陳凌握著方向盤:“這個時候山河回暖,地氣升騰,動物們精力最旺盛,正是繁殖的好季節。”
“說到這個,我正想請教。”
張利華轉過身,看向后座的山貓:“山貓兄弟,為啥春末是交配旺季?我在港島養狗,也發現這時候母狗發情特別集中。”
山貓笑了笑:“這事讓富貴說,他懂得多。”
陳凌也不推辭,一邊開著拖拉機一邊解釋道:“華哥,這得從咱們老祖宗的說法講起,老輩子人把農歷五月叫做‘毒五月’,你知道為啥不?”
“毒五月?”
張利華搖搖頭:“我在灣島長大,沒聽說過。”
“農歷五月,陽歷就是六月份左右,正是春末夏初。”
陳凌說:“這時候天氣轉熱,雨水多,濕度大,各種毒蟲、病菌開始活躍。”
“古人認為這個月‘五毒俱出’——蛇、蝎、蜈蚣、壁虎、蟾蜍都出來了,所以叫毒五月。”
“但這跟動物交配有啥關系?”
“關系大著呢。”
陳凌打了把方向,拖拉機拐上通往林場的土路:“你想啊,動物比人敏感得多。”
“它們能感知到季節變化,知道春天要過去了,夏天要來了。”
“而夏天食物豐富,是養育后代的好時候。”
“所以它們必須在春末抓緊交配,這樣懷孕一兩個月,到夏天最熱的時候生產,幼崽出生后正好趕上食物最豐富的季節,成活率最高。”
張利華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我犬舍的狗都是這個時候集中發情。”
“不光狗。”
山貓插話:“牛、羊、鹿這些大型牲畜也一樣。春天草長起來了,它們吃得膘肥體壯,身體條件最好,這時候配種,后代也最健康。”
山貓說完。
陳凌又補充:“說白了,這個時候,地氣升騰,天氣下落,天地二氣相融,也就是陰陽二氣交合,帶動了這個大的繁殖季。”
“這個時候,搞養殖的,別管養啥的,都忙。”
“這些個玩意兒發起情來,也都挺燥的……”
“別的時候你去山里逛一圈,碰到蛇,不一定有事,這個時候碰到了,那追著你得給你一口……”
“正是攻擊性最強的時候。”
張利華聽著聽著,頓時以前的疑惑,全都解開了。
“哦,原來是這樣啊。”
“還有這種說道。”
說話間,車子已經開進了林場。
在狗場接上發情的母狗,挑選合適的公狗。
上了拖拉機,一起帶到林場最南側的養殖場。
陳凌去港島之前,羊群的大公羊就開始暴躁起來了。
現在這里的牲口更是不安分。
只是現在是早上,牛群還不太明顯。
最近的養牛區里,十幾頭黃牛正在悠閑地吃草。
這些黃牛毛色多為黃色或棕黃色,體型勻稱,肌肉結實。
正是本地最優秀的黃牛品種。
張利華一眼就注意到牛群中央一頭特別雄壯的公牛。
雖然比起牛魔王差了太多,但在黃牛種群中,體型比其他牛大了將近一圈。
毛色是深黃近棕,在陽光下泛著健康的光澤。
它頭上的短角也更為粗壯,呈半月形彎曲。
脖頸粗壯,前胸寬闊,站在那里就鶴立雞群。
“這頭種牛不錯啊,比得上那些大嶼山野生黃牛了……”
張利華舉起相機。
“這是咱們本地最好的種牛,你昨天吃過的,肉質上肯定是比大嶼山的牛肉好吃。”
陳凌介紹道。
正說著,幾頭發情的母牛慢慢湊近種公牛。
母牛們顯得很主動,有的用鼻子輕蹭公牛的脖頸,有的發出低低的“哞”聲。
尾巴微微翹起,露出紅腫的水門。
種公牛似乎很熟悉這種場面,它先是用鼻子仔細嗅了嗅每頭母牛的屁股。
然后選中其中一頭體型最佳、狀態最好的母牛。
被選中的母牛立刻安靜下來,四蹄微微分開,做好接受交配的準備。
種公牛不慌不忙地前蹄輕輕抬起,搭在母牛后背上,然后一個沉穩有力的動作,完成了交配。
整個過程從容不迫,充滿了力量感和節奏感。
“這么順利?”
張利華驚訝:“不像野牛那么粗暴,也不像有些牛那么猶豫。”
“這就是好種牛的特點。”
山貓在一旁解釋:“有經驗,沉穩,知道什么時候該做什么,你看它交配前先仔細嗅聞,確認母牛處于最佳發情期,這樣配種成功率最高。”
陳凌補充道:“而且它懂得選擇,這么多發情母牛,它先挑體格最好的那頭,這樣的母牛懷孕后,能給小牛提供最好的營養,生產時也順利。”
種公牛配完一頭,很快又選中第二頭。
整個過程有條不紊,效率很高。
其他幾頭年輕的公牛在遠處眼巴巴地看著,但不敢靠近。
它們體型比種公牛小了一圈,氣勢上也弱了許多。
“那些小公牛不敢爭?”張利華問。
“不是不敢,是沒資格。”
陳凌笑道:“在牛群里,交配權是靠實力爭取的,現在牛群的小公牛,都是去年的牛犢子長起來的,都還太嫩了,也不會配種。”
“現在這頭種牛是牛王,其他小公牛得等它配完了,才能撿剩下的。”
正說著,種公牛配完了第三頭母牛,暫時停下來休息。
一頭年輕公牛試探性地靠近一頭剛發情的母牛,種公牛立刻抬起頭,發出一聲低沉的吼叫。
年輕公牛嚇得后退幾步,不敢再上前。
“這就是等級秩序。”
山貓說:“人為干預少的牛群都這樣,保證了最強壯的公牛留下后代,對整個種群有好處。”
“走,去那邊看看。”陳凌領著兩人往養羊區走去。
養羊區又是另一番景象。
幾十只山羊和綿羊混養在一起,此刻正是羊群發情的高峰期。
公羊們追著母羊滿場跑,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膻味。
幾只公羊為了爭奪交配權,竟然直立起來,用頭上的角互相頂撞,發出“砰砰”的撞擊聲。
“它們這是在決斗?”張利華問。
“對,贏了的才有交配權。”
陳凌指著其中一只特別雄壯的公山羊:“你看那只,角最長最粗,在農莊的時候,整天爬到山壁上,我去港島前,這家伙就老是蹦圈,折騰的特別兇。”
正說著,那只公山羊又一次撞翻了對手。
然后得意地跑到一只母羊身邊,完成了交配。
“羊群交配比牛群激烈多了。”
山貓說:“公羊為了交配權真能拼命,所以我們得注意,別讓它們傷得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