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沒等陳凌動手,阿福阿壽已經按捺不住了。
兩只老虎對水里的老鱉沒興趣,但對這些陸地上的小獵物卻興致勃勃。
只見阿福悄無聲息地伏低身體,腹部幾乎貼地,像一只超大號的貓,慢慢向鵪群靠近。
老虎的潛行能力極強,盡管體型龐大,但在蘆葦和草叢的掩護下,竟然沒發出什么聲音。
野鵪鶉似乎察覺到了危險,叫聲變得急促起來,但它們并沒有立刻飛走。
也許是因為有小鵪鶉要保護。
就在阿福距離鵪群還有三四米時,它突然發力,龐大的身軀如離弦之箭般撲出!
“撲啦啦啦——”
野鵪鶉群驚飛而起,四散逃竄。
但阿福的動作太快了,一掌拍下,就按住了兩只。
旁邊的阿壽也不甘示弱,一個猛撲,也逮住了一只。
“好利害!”孩子們看得目瞪口呆。
老虎捕獵他們見過,但捕這么小的鳥還是第一次見。
更讓人忍俊不禁的是,阿福阿壽抓到鵪鶉后,并不急著吃,而是像貓玩老鼠一樣,用爪子撥弄著,玩得不亦樂乎。
“阿福,阿壽,別玩了,再玩就玩死了。”陳凌笑著走過去。
兩只老虎這才停止“戲耍”,把還在撲騰的鵪鶉叼到陳凌面前,放在地上,然后用期待的眼神看著他,像是在邀功。
“好好好,你們真棒。”陳凌挨個摸了摸它們的頭,把鵪鶉撿起來,放進魚簍里。
這一撲雖然驚走了大部分鵪鶉,但還是留下了五只。
三只被老虎抓住的,還有兩只在混亂中被陳凌用竹竿敲下來的。
“夠了夠了,這些夠吃了。”陳凌很滿意。
正要離開,河邊又傳來一陣刺耳的“嘰嘰嘰”的叫聲,像是用金屬片刮擦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格外突兀。
“是水秧雞子!”
六妮兒叫道,“這東西可難抓了,跑得快還會潛水!”
水秧雞子是一種水鳥,體型比鵪鶉稍大,腿長善跑,遇到危險會迅速潛入水中,確實難抓。
陳凌本來沒打算抓水秧雞子,但阿福阿壽又被這叫聲吸引了。
兩只老虎對視一眼,竟然同時轉身,“撲通”“撲通”跳進了河里!
“哎呀!”孩子們驚呼。
只見阿福阿壽在水里撲騰著,追逐著幾只受驚的水秧雞子。
老虎雖然會游泳,但畢竟不是水生動物,動作有些笨拙。
水秧雞子則靈活得多,時而潛水,時而在水面疾跑,把兩只老虎耍得團團轉。
“哈哈哈!”孩子們看得哈哈大笑。
阿壽追著一只水秧雞子,眼看就要撲到,那水秧雞子一個猛子扎進水里,從兩三米外冒出來,還回頭“嘰嘰”叫了兩聲,像是在嘲諷。
阿壽氣得在水里直撲騰,濺起大片水花。
陳凌也樂了:“好了好了,阿福阿壽,上來吧,你們抓不到它們的。”
兩只老虎這才悻悻地游回岸邊,渾身濕漉漉的,毛都貼在了身上,看起來有些狼狽。
它們甩了甩身上的水,濺了孩子們一身,又惹來一陣笑鬧。
“雖然沒抓到水秧雞子,但咱們的收獲已經不小了。”
陳凌清點戰利品:半桶各種河魚,五只野鵪鶉,還有之前撈的一些小河蝦。
“回家燉鵪鶉去!”王真真歡呼。
一行人滿載而歸,沿著來路往回走。
回到農莊時,已是晚上九點多。
王素素見他們回來,又看到收獲頗豐,笑著去準備熱水讓孩子們洗漱。
陳凌則開始處理野味。
五只野鵪鶉褪毛去內臟,洗凈后用料酒、姜片腌制去腥。
小河蝦洗干凈備用。魚也分類處理,大的準備紅燒或清蒸,小的可以炸著吃。
“今晚先把鵪鶉燉上。”
陳凌對圍觀的孩子們說:“野味有股土腥味,得小火慢燉,燉一晚上,明天早上起來就爛糊了,什么怪味都沒有。”
他在大灶里生了火,架上鐵鍋。
鍋里放少許油,下姜片、蔥段爆香,然后放入腌好的鵪鶉,翻炒至表面微黃。
烹入料酒,加醬油、鹽、冰糖,再放入兩個八角、一小塊桂皮、幾片香葉。
倒入足量開水,大火燒開后轉小火,蓋上鍋蓋。
“這就行了,讓它自己慢慢燉著。”
陳凌拍拍手,“明天早上再加點蘑菇、土豆什么的,就是一鍋好菜。”
灶膛里的柴火噼啪作響,鍋中的湯汁微微翻滾,香氣開始慢慢飄出。
那是肉香混合著香料的味道,越來越濃,越來越誘人。
孩子們洗漱完,還舍不得去睡,圍在廚房里,看著那口燉著鵪鶉的鍋,咽著口水。
“去睡吧,明天早上才能吃呢。”
陳凌笑著趕人,“睡一覺,醒來就能吃了。”
好不容易把孩子們哄去睡覺,陳凌自己也洗漱一番,回到臥室。
王素素還沒睡,在燈下看一本醫書。
“都安頓好了?”她抬頭問。
“嗯,鵪鶉燉上了,明天加菜。”
窗外月色正好,院子里靜悄悄的,只有灶房里傳來燉鍋輕微的“咕嘟”聲。
遠處偶爾傳來幾聲犬吠,更顯得夜靜謐安寧。
陳凌摟著妻子,心里格外踏實。
“睡吧。”王素素柔聲道。
“嗯,睡吧。”
第二天清晨,陳凌是被香氣喚醒的。
小火燉了一夜的鵪鶉,香味已經彌漫了整個農莊,濃郁醇厚,勾人食欲。
他起床來到廚房,掀開鍋蓋一看,湯汁收得濃稠,鵪鶉肉已經酥爛,用筷子一夾就脫骨。
他加入泡發的野山菇和切塊的土豆,又燉了小半個時辰。
等一家人都起床時,一鍋香噴噴的鵪鶉燉蘑菇土豆正好出鍋。
肉爛菇香,土豆吸飽了湯汁,綿軟入味。
再配上剛蒸好的饅頭、小米粥,簡直是一頓豐盛的早餐。
“好吃!比雞肉還香!”小明啃著鵪鶉腿,含糊不清地說。
“野味就是野味,有股特別的香氣。”王真真也吃得津津有味。
睿睿年紀小,陳凌給他挑了最嫩的胸肉,剔了骨頭,拌在粥里。
小家伙吃得搖頭晃腦,一臉滿足。
正吃著,院門外傳來王來順的聲音:“富貴,起了沒?”
“起了起了,五叔進來坐!”陳凌迎出去。
王來順走進院子,抽了抽鼻子:“喲,燉什么呢?這么香!”
“昨晚抓了幾只野鵪鶉,燉了一夜,五叔嘗嘗?”陳凌盛了一碗遞過去。
王來順也不客氣,接過碗,夾了塊肉放進嘴里,咀嚼幾下,眼睛一亮:“嗯!香!爛糊!富貴你這手藝真是沒得說!”
他邊吃邊說正事:“今天修堤壩的工程正式開工了,縣里來了技術員指導,各村的人都到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去,當然去。”陳凌三兩口喝完粥,“我待會兒就過去,阿福阿壽也得去轉轉,給大伙兒壯壯聲勢。”
“那敢情好!”王來順笑道,“有兩只老虎在,大伙兒心里踏實!”
吃過早飯,陳凌收拾停當,帶著阿福阿壽出了門。
黑娃小金自然跟著,小鐵蛋也蹦蹦跳跳地要一起去。
村東頭的河灘上,已經聚集了上百號人。
來自陳王莊、金門村、桃樹溝、馬家坳等附近幾個村的青壯勞力,拿著鐵鍬、鎬頭、扁擔等工具,正在技術員的指揮下劃線、挖土。
場面熱火朝天。
人們喊著號子,揮汗如雨。
雖然天氣炎熱,但大家的干勁很足。
既能加固堤壩防洪保家園,還能掙工錢補貼家用,又能對付過山黃。
這樣的好事誰不積極?
見陳凌帶著老虎過來,現場一陣騷動,但很快平靜下來。
大家都認識陳凌,也知道這兩只老虎不傷人,甚至還有些自豪。
瞧,咱們這兒有能馴老虎的能人!
陳凌讓阿福阿壽在工地外圍轉了轉,跟所有人見了一面。
兩只老虎威嚴的身影,確實給人們帶來了額外的安全感。
技術員是個三十多歲的眼鏡男,姓劉,看到老虎時腿都有些軟,但在陳凌的解釋下慢慢鎮定下來。
他指著圖紙給陳凌講解:“陳老板,你看,這段堤壩是大前年洪水沖擊最嚴重的地方,雖然洪水褪去之后,已經加固了,但這兩三年時間,還是會沖擊到,咱們得先從這里開始……”
陳凌仔細聽著,不時提出些建議。
他在洞天里搞過建設,對土木工程不算外行。
正說著,河面上忽然傳來一陣水響。
眾人望去,只見一只巨大的老鱉從水中緩緩浮出,背甲在陽光下泛著深褐色的光澤。
“是鱉王爺!”有人驚呼。
巨鱉游到岸邊,抬起頭,看向工地上的眾人。它眼神溫和,停留了片刻,然后又緩緩沉入水中,消失不見。
“鱉王爺來視察了!”
一個老漢激動地說:“這是吉兆啊!說明咱們修堤壩是好事,連鱉王爺都認可!”
這話一出,大家的干勁更足了。
原本有些累的人,也重新掄起了工具。
陳凌望著巨鱉消失的河面,微微一笑。
心想:“蒜頭它們成長很快,現在已經不再集群了,以前都是十三只巨大的老鱉一起出現,現在估計都在各處安家,都開始帶小的了。”
不過他很放心,因為洞天出來的東西,都有智慧。
老鱉的靈性是一樣的。
河堤上的工程熱火朝天,陳凌看了一會兒,便牽著阿福阿壽往坡上走。
陽光越來越烈,他尋了棵老槐樹下的蔭涼處坐下,從懷里掏出那只嶄新的手機。
黑色的機身沉甸甸的,在陽光下泛著冷硬的光澤。
他摩挲了幾下鍵盤,開機,輸入“余啟安”的號碼,按下了撥出鍵。
聽筒里傳來“嘟——嘟——”的忙音,幾聲之后被接起,一個帶著京片子腔調、略顯慵懶的男聲傳了出來:
“喂?哪位啊?”
“啟安,是我,陳凌。”陳凌笑著開口,目光仍望著遠處揮汗如雨的人群。
“哎喲!富貴!”
“聽說你在港島上新聞后就回家了?……”
“怎么樣,聽說你那兒最近挺熱鬧?又是建學校又是修堤壩的,還弄出個過山黃?”
“你消息夠靈通的,學校剛開工,堤壩也是這兩天的事,過山黃嘛……暫時算是穩住了。”
“我這是新配了個手機,給你通個話。”
電話那頭的聲音瞬間拔高,充滿了驚喜,“哈哈,剛配的?早該弄一個了!”
“唉,是越民哥給我配的,嫌棄我老當甩手掌柜……”
“哈哈哈哈,你小子,狗場你也是這樣,只出主意,不管事。”
“我哪里不管了,到時候給你狗,還不行嗎?……對了,你昌平那邊山里的狗場怎么樣了?”
陳凌靠坐在樹根上,阿福湊過來,用大腦袋蹭他的肩膀,他順手揉了揉老虎耳朵。
“正弄著呢!”
余啟安的聲音透著興奮,“地兒選好了,靠山臨水,跟你們那邊林場環境有點像,就是沒你們那林子密。”
“手續都齊了,正在平整場地,蓋圈舍。”
“我按你上次說的,留了大片散養區,還用原木搭了幾個瞭望臺和訓練架,回頭拍照片給你寄過去!”
“對了,我還從內蒙弄來幾條好獒,正經的草原原生蒙古獒,那骨量,那毛色,絕了!”
“等你這邊的狗場穩定了,咱兩邊可以換換種,優化優化血統。”
陳凌聽得點頭:“那就好,狗場前期投入大,見效慢,你心里有數就行,有啥困難及時說,別硬扛。”
“知道知道,跟你我還客氣啥。”余啟安頓了頓,語氣忽然變得神秘兮兮,“哎,富貴,跟你說個事兒,正經事。”
“嗯?你說。”
“就去年,不是有央視的朋友,還有老周他們牽線,想請你來北亰,帶著二禿子參演《西游記》續集嗎?就是讓二禿子演金翅大鵬雕那個……”
“他們托我正式邀請你,帶著二禿子,在農歷六月之前去一趟北亰,片酬就按特效片酬來。”
特效片酬在這時候還是很貴的。
二禿子其實也的確很合適。
這只從小就不凡的鷹,確實有股子尋常鷹隼難以企及的威猛與靈性。
讓它去演神話中的金翅大鵬雕……
從形象上看,還真有幾分契合。
“啟安。”
陳凌緩緩開口,語氣平靜:“這事……我恐怕得仔細想想,最近事太多了。”
“本來去年我是準備開春帶著二禿子拍完就回來,但港島那邊有事,我是公司二老板,不能不支持。”
“現在呢,山里挺鬧騰,素素也不愿意讓我再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