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隊長看著陳凌，想起這位“秦嶺獵人王”的種種事跡，最終點了點頭：
“好！那就這么辦！縣里會全力支持你，需要什么盡管開口！”
他立刻開始安排：“小張，你去通知各鄉派出所，把過山黃的消息傳達下去，讓各村加強防范。”
“小王，你起草一份報告，明天一早我聯系市局，向領導匯報。”
“老趙，你聯系武裝部，協調民兵巡邏的事……”
辦公室里頓時忙碌起來。
陳凌見狀，起身道：“李哥，那我先回去，明天開始，我會帶阿福阿壽在羊頭溝一帶巡邏。”
“等等。”
李大隊長叫住他，拿出一張紙，寫了個號碼：
“這是市局領導的直通電話，如果遇到緊急情況，直接打這個電話，他們其實都認識你，大領導們都很欣賞你的。”
陳凌接過紙條，心里塌實了些。
有官方的支持，事情就好辦多了。
“對了，還有一件事。”
李大隊長壓低聲音：“你帶老虎巡邏的事，我會向上級特別說明，給你開綠燈，省得有些藏著壞心思的人不知好歹，給你舉報添亂。”
“明白，謝謝李哥了。”
從公安局出來，已經晚上十點多了。
縣城里依然有零星的燈火，但街道上已經沒什么人了。
阿福阿壽望著河邊聳動鼻子，聽到陳凌的腳步聲，立刻抬起頭。
黑娃和小金也院外冒出來，小鐵蛋則蹦蹦跳跳地跟在陳凌腳邊，形影不離。
“走了，回家。”
陳凌翻身上馬。
回程的路上，夜更深了。
月亮升到中天，灑下清輝。
田野里傳來陣陣蛙鳴，偶爾有夜鳥撲棱棱飛過。
陳凌騎在馬上，思緒萬千。
過山黃的出現，意味著這片山林的生態正在發生某種變化。
是好事還是壞事？說不清。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必須守護好這片土地，守護好這里的鄉親。
阿福似乎感受到主人的心事，用大腦袋蹭了蹭馬背上的陳凌。
陳凌回過神來，笑著摸摸它的頭：“沒事，有你們在，我放心。”
是啊，有這些伙伴在，有什么好怕的？
到家時，農莊里靜悄悄的，只有屋檐下的燈籠還亮著。
王素素還沒睡，在堂屋等著他。
“辦妥了？”
見陳凌回來，她迎上來。
“嗯，縣里很重視，會加強巡邏。”
陳凌把馬拴好：“我還領了個任務，明天開始要帶阿福阿壽去羊頭溝那邊巡邏。”
王素素眼中閃過一絲擔憂，但沒說什么，只是柔聲道：“熱水燒好了，洗洗睡吧。”
這一夜，陳凌睡得很踏實。
翌日清晨，天光未大亮。
農莊還籠罩在一層薄薄的青灰色霧靄中。
陳凌習慣性地早起，先去果園的牲口棚轉了一圈。
“牛魔王”已經帶著它的“后宮”在圈舍外的空地上踱步。
經過幾日的休養與適應，這幾頭野牛的狀態明顯好轉了許多。
尤其是那頭巨大的公牛，眼神中的狂野雖未褪盡，但已多了幾分認命般的平靜。
看到陳凌過來，也只是抬了抬眼皮，鼻子里噴出一股白氣，算是打過招呼。
陳凌仔細觀察了幾頭母牛的腹部和狀態，心里那種隱約的猜測更清晰了些……
這幾頭母牛腰身圓潤，乳包已有微微發育的跡象，行動間也帶著一種孕畜特有的沉穩。
恐怕真如他所想，在港島那種溫暖濕潤的氣候影響下，它們的發情期提前。
或許在來到陳王莊之前，就已經“珠胎暗結”了。
“要是真懷上了，倒是省了配種的麻煩。”
陳凌心下想著，順手給食槽里添了些摻了洞天苜蓿之類的鮮嫩草葉。
牛魔王低頭嗅了嗅，立刻大口咀嚼起來，那幾頭母牛也溫順地圍攏過來。
處理完牛棚的事，陳凌又去看了小青馬。
傷口愈合得很好，新生的皮肉顏色粉嫩。
小青馬親昵地用腦袋蹭他，眼神清澈，再無前幾日的驚惶不安。
當他回到前院時，高秀蘭已經起來了，正在灶房生火準備早飯。
王素素也起來了，在院子里梳頭。
康康和樂樂醒得早，正搖搖晃晃地在院子里，試圖去捉那些蹦跳的螞蚱。
小鐵蛋則興奮地圍著兩個小主人打轉，時不時“汪汪”兩聲，也不知是在幫忙還是在添亂。
“睿睿和真真還沒起？”陳凌問。
“沒呢，昨晚他倆嘀嘀咕咕說到半夜，估計是商量今天去哪兒玩。”
王素素梳著頭發，笑道：“真真念叨著要帶睿睿去河邊撈蝦，睿睿說要去看大雁剪翅膀的地方。”
正說著，院門外傳來汽車引擎聲，由遠及近，最后在農莊門口停了下來。
陳凌探頭望去，只見一輛熟悉的黑色轎車停在門外，車門打開，首先跳下來的是個圓滾滾的小胖子……
居然是好久不見的小明。
“叔叔！”
小胖子眼睛尖，一眼就看到了院內的陳凌，立刻像顆小炮彈似的沖了過來。
一把抱住陳凌的腰，腦袋在他懷里使勁蹭：“叔叔！我可想死你啦！”
陳凌大笑著揉亂他的頭發：“喲，小明回來啦！長高了不少嘛！”
緊接著，梁越民和柳銀環也從車上下來，手里提著大包小包。
梁越民穿著淺灰色的夾克，精神不錯。
柳銀環則是一身素雅的連衣裙，臉上帶著溫婉的笑容。
“富貴！素素！”
梁越民朗聲笑著打招呼：“我們回來啦！沒提前說，嚇你們一跳吧？”
“越民哥，嫂子！快進來！”陳凌和王素素趕緊迎上去。
王素素接過柳銀環手里的東西：“嫂子，你們吃了早飯沒？正好在做呢。”
“還沒呢，就是趕著來蹭早飯的！”
柳銀環笑道，又彎腰去抱跑過來的康康和樂樂：“哎喲，兩個小寶貝，又重了！想不想伯娘啊？”
康康和樂樂咧開沒長齊牙的小嘴笑，含糊地叫著“伯娘”。
“啊呀，幾天不見，真會喊人了？這么聰明的嘛！”柳銀環驚訝壞了。
陳凌就笑道：“他們兩個最近學舌，別人說啥他們咕噥啥，啥也學，還沒意識誰跟誰呢，分不清話里啥意思。”
這時，睿睿和真真也被外面的動靜吵醒了，穿著睡衣就跑了出來。
“小明哥哥！”睿睿眼睛一亮，飛奔過去。
“睿睿！”小明松開陳凌，又去抱睿睿：“哇，睿睿好重啊，比別的小娃娃沉多了……”
王真真則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睛：“小明，你咋又胖了？市里的飯那么養人？”
“小姑姑！”
小明也不惱，笑嘻嘻地又去抱王真真：“我這是結實！小姑姑，今天帶我去打鳥吧？我用彈弓可準了！”
“打啥鳥，現在鳥兒正抱窩呢，不能打。”
王真真一副小大人模樣：“不過可以帶你去河邊撈魚，或者去摘野果子。”
“好啊好啊！”小明興奮地點頭，隨即他的注意力就被農莊里的新成員吸引了。
他先看到了趴在屋檐下打盹的食蟹獴，這小家伙如今毛色油亮，圓滾滾的一團，很是可愛。
“這是什么？黃鼠狼嗎？怎么這么胖？”小明好奇地蹲過去，想伸手摸，又有點不敢。
“這是食蟹獴，睿睿的跟屁蟲，不咬人。”陳凌笑道。
食蟹獴掀開眼皮看了小明一眼，又懶洋洋地閉上了，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
小明又看到了在陳凌腳邊轉悠的小鐵蛋：“哇！小狗！爸爸說的小藏獒嗎？毛茸茸的！”
他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摸小鐵蛋的腦袋。
小鐵蛋雖然對陌生人有些警惕，但感受到小明沒有惡意，而且身上有陳凌一家熟悉的氣息，也就任他摸了，還討好地舔了舔小明的手。
“它叫小鐵蛋，是華哥送的。”睿睿驕傲地介紹：“它可聰明了！”
王素素頓時呵斥：“睿睿，沒禮貌，那是華伯伯，怎么跟康康樂樂一樣，別人叫華哥，你也跟著叫……”
眾人聽了哈哈笑，覺得有趣。
睿睿也是嘿嘿傻樂。
逗弄完獴和狗，小明的目光立刻投向了牛棚方向，那龐大的黑影實在太顯眼了。
“我的天！那是……牛？怎么這么大？！”
小明眼睛瞪得溜圓，也顧不上小狗了，拉著睿睿就往牛棚跑。
“就是它，外號‘牛魔王’。”
陳凌走到圈舍邊，指著里面：“旁邊幾頭是母牛。我懷疑它們可能已經懷上了。”
“懷上了？這么快？”柳銀環驚訝。
“嗯，港島氣候熱，可能發情期比咱們這兒早，看這幾頭母牛的體態，有點像。”陳凌解釋道。
“真的嗎？那是不是很快就能看到小牛了？”睿睿仰頭問，眼睛里滿是期待。
“如果是真懷上了，那還得等好幾個月呢。”陳凌摸摸兒子的頭，“牛懷胎跟人差不多，得九個多月。”
“啊？那么久啊……”睿睿有點失望。
“不久不久，到時候就有好多小牛犢了，蹦蹦跳跳的，像小羊羔一樣！”
王真真插嘴道，她轉向小明：“小明，等小牛生了，你可以來騎小牛玩！”
“騎小牛？好啊！”小明立刻把等待時間拋到腦后，又開始興奮起來。
這時，張利華也從客房出來了，他昨晚回來得晚，聽到動靜才起床。
看到梁越民一家，連忙上前寒暄。
眾人熱熱鬧鬧地聊了一會兒，高秀蘭和王素素的早飯也做好了。
一大家子人圍坐在院子里新搭的大木桌旁。
早飯簡單卻美味。
金黃的小米粥熬出了厚厚的米油，暄軟的白面饅頭，高秀蘭特意攤的蔥花雞蛋餅，自家腌的脆爽黃瓜條，還有陳凌臨時去炒的一盤火腿末炒雞蛋。
孩子們吃得歡，大人們邊吃邊聊。
梁越民聽說陳凌昨日去羊頭溝的事，就問了問。
陳凌簡略說了說過山黃蹤跡和準備巡邏的安排，略去了與熊搏斗的細節，只說發現了些痕跡。
梁越民和柳銀環聽得神色凝重。
“這事不小，需要什么支持你盡管說。”
梁越民正色道：“市里那邊，我也能幫著打打招呼。”
“暫時還不用，我先帶阿福阿壽去轉轉，看看情況。”
陳凌道：“縣里已經知道了，會通知各村注意。”
吃過早飯，太陽已經完全升起來了，金色的陽光灑滿院落，驅散了晨霧。
王真真早就坐不住了，嚷嚷著要帶小明和睿睿去山上摘野果子。
“姐夫，昨天摘的桑葚可甜了，今天再去摘點吧？還有野草莓！”王真真晃著陳凌的胳膊。
“行啊，今天天氣好，帶你們去轉轉。”
陳凌笑道：“越民哥，嫂子，你們也一起去山上走走？空氣好。”
梁越民和柳銀環欣然同意。
張利華也很有興趣：“我也去，上次你摘的那些野果我都沒吃到。”
于是，一支采摘小隊組成了。
陳凌背著大竹筐，王真真、小明、睿睿一人挎著個小籃子，梁越民夫婦和張利華也各自拿了袋子。
黑娃和小金自然跟著，小鐵蛋也蹦蹦跳跳地要一起去，被陳凌抱起來放進筐里。
它腿短，爬山還不行。
阿福阿壽原本趴在屋檐下，見狀也起身，慢悠悠地跟在了隊伍后面。
有兩只老虎“保駕護航”，這趟上山的安全感簡直爆棚。
從農莊后門出去，沿著蜿蜒的小路上山。
五月的山林，郁郁蔥蔥，生機勃發。
路邊的草叢里，露珠還未完全蒸發，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沒走多遠，就看到一叢叢的桑樹，紫黑色的桑葚像一串串微型葡萄，沉甸甸地壓彎了枝條。
“哇！好多！”
小明第一個沖過去，摘了一顆塞進嘴里，頓時眼睛瞇成了縫：“好甜！”
“小心別把衣服染了，桑葚汁洗不掉。”柳銀環趕緊提醒。
孩子們哪里顧得上，已經手腳并用地摘了起來。
睿睿個子矮，陳凌把他抱起來，讓他摘高處的。
王真真則像只靈巧的猴子，爬到桑樹杈上，專挑那些又大又紫的摘。
“小姑姑，好厲害！”
小胖子看到這情景就開始大喊大叫，他向來崇拜王真真的‘身手’，眼睛都冒小星星了。
陳凌無奈搖搖頭：“這妮子，成天跟個假小子似的，一眨眼就竄樹上去了，快下來，一會兒上面開始掉野蠶了，掉你身上扎得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