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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四章 經此一役,東盛西衰已成定局

  林清玄在看出阿凡提不僅死了,而且是元壽而盡,元氣大耗而死后,心中五味雜陳。

  先是默念了一遍渡人經超度一二,然后才嘖嘖稱贊起阿凡提的心智胸懷非比尋常,不愧是萬中無一的絕代大宗師。

  到這個時候,林清玄已經可以確定阿凡提在去年邀請自己來羅馬梵蒂岡決斗時已經知道自己的元壽將盡。

  恐怕這個阿凡提本來是想老死在耶路撒冷的圣寺里的,

  但是全真教異軍突起,自己有獨自剿滅了三大教,這讓阿凡提意識到了,有清玄真君在的全真教對天方教有著碾壓的態勢。

  因此這才會突然出手,就是想要臨死前殺死自己,從而緩解天方教的這場災難。

  不過去年的那一次出手失敗他就知道很難殺死自己了,所以當時阿凡提才邀請自己來羅馬決斗比武。

  林清玄覺得當時阿凡提想的就是要把諸派高人一網打盡。

  既然阿凡提已經知道自己活不過多久了,

  卻還是邀請了東正教武功最高的弗謝沃洛德王公,

  以及和他們天方教有仇的羅賓漢等人,還有歐洲武功最高的維京王烏爾夫,那這些人來了阿凡提恐怕就沒準備讓他們活著離開。

  這些人大多數是和天方教有仇隙的教會頭腦或一方之主,林清玄認定那個頭腦簡單的烏爾夫恐怕就是阿凡提請來對付自己的。

  事實也確實如林清玄所猜測的,阿凡提得知全真大興難以阻擋,就準備死之前拉著東正教、羅馬教廷以及北歐多神教的鎮教高人和全真教清玄真君一起下黃泉,就是想要畢全功于一役,羅馬之行早已存了死志。

  林清玄想明白后覺得阿凡提這等心智手段以及慎思熟慮,確實值得讓人敬畏,不愧是西域三百年來第一杰出人物了。

  其實如果阿凡提不來羅馬與眾高手大戰決斗,元氣不耗損的話還能活上幾天或者一兩個月,但是他這等人物已知壽數將盡又豈會貪生而不為子孫后代謀劃基業。

  為了剪除天方教的所有大敵,最終和林清玄的這場比武讓他元氣耗盡,最終死在了羅馬梵蒂岡圣彼得大教堂的巔峰決斗中。

  不過阿凡提不愧是絕世大宗師,近乎于武林神話的存在,他死之前看到了林清玄苦心所創的“焚決六重天”和“黑水真法六重天”這兩門已經隱約顯露出道法仙術雛形的神功。

  以他近百年的修為仍舊難免驚嘆不已,意識到了武功之道再往上似乎還有別的路徑,

  因此在生命的最后忘記了一切的蠅營狗茍,

  名利派別,

  只是沉迷于林清玄的“水火陰陽球”而大笑而去。

  林清玄以絕代大宗師的身份修為能理解阿凡提的心情,知道他是死得暢快,死的歡喜。

  林清玄覺得,大約阿凡提死前的心態就是孔夫子那句“朝聞道夕死可矣”。

  此時已是深夜,但是站在圣彼得大教堂之上向東南看去,卻能見到隔著河的羅馬城內許多地方燈火通明,隱約可見在河兩岸還有上千名士兵在嚴陣以待。

  烏爾夫的維京戰吼讓羅馬的將軍知道再多的士兵沖進梵蒂岡也不過是白白送死,所以只能一邊派出快馬向隱居西西里島的老圣殿騎士們報信,同時就是選擇退守在河邊,防止烏爾夫等人突入羅馬城。

  看著羅馬教廷內尸橫遍野,血腥氣引來了無數的渡鴉在盤旋鳴叫,平添了幾分凄涼之意。

  在冷清的月光下林清玄幽幽一嘆,感慨道:“故址留連,故人消散,莫通音耗。念朝生暮死,天長地久,是誰能保?

  此時屈指算來,

  北歐多神教早已滅亡,最后一位足以鎮壓西域高人的維京王烏爾夫也死在了這里,

  這維京戰法出了我天演鏡上有留存,恐怕歐洲也無全貌了,所以說北歐多神教和維京文化恐怕到此就要畫上一個句號了。”

  林清玄話未說盡,心中仍舊思索著:羅馬教廷的教宗大主教和圣殿騎士團首領此時都被阿凡提斬殺殆盡,保護梵蒂岡圣地的圣殿衛士又被烏爾夫殺了數千人。此時羅馬教廷恐怕香火沒斷絕也差不多了,不僅高層死了九成,秘法斷了傳承才是最可怕的事情,所以說羅馬教廷一蹶不振乃是必然結局。

  而東正教本就比羅馬教廷弱上許多,現在東歐又被蒙古占領,被東正教依為臂助且代表東正教最高武力的弗謝沃洛德王公父子9人業已全部蒙難。

  這東正教的地盤又是緊挨著蒙古,還刺殺了全真教弟子,未來蒙古再行擴張東正教便首當其沖,當會是三大教被滅以后,未來注定第一個被蒙古和全真教滅掉的西方宗教了。

  這么算起來,羅馬教廷、東正教和北歐多神教,滅亡都是遲早的事情,即便眼前不會滅亡,但也都斷了香火,一蹶不振了。

  反倒是天方教在中東地區仍舊香火不斷,掌教門派穆爾潔凈派雖然滅了,但仍有10余個大小門派支撐著天方教的門楣。

  所以阿凡提死之前才會和林清玄約定決斗后,他若是死了,讓林清玄不對天方教叫趕盡殺絕,能保證林清玄不出手,金瓶全真教是威脅不了天方教的。

  畢竟以現在西域各教的形式看,只要林清玄不出手,全真教和蒙古也無法對天方教趕盡殺絕,更不會無緣無故趕盡殺絕,而西域的其余教派因為這次羅馬巔峰對決大傷元氣,注定凋零,都無法對天方教產生威脅了。

  那天方教在幾十年后恐怕將會和全真教一起稱為中東乃至歐洲的一個大興的教派了。

  想通了這些的林清玄豈能不對阿凡提的大智大勇贊嘆不已,有豈能不為他對子孫后代和教派大興做出努力的精神敬佩?

  打到現在,出了林清玄參戰的高手無一幸免,這一場決戰羅馬之巔的戲碼算是告終了。

  不過林清玄看著這些位武功最低也在中土一流,最高比肩大宗師的高人慘死當場,心中悵然若失,尤其是對于比肩重陽祖師和黃裳、獨孤求敗等絕代宗師的阿凡提之死感慨頗多。

  看向侯通海,林清玄吩咐道:“老侯你將阿凡提的尸首找個地方掩埋了吧,他畢竟也是一代宗師巨匠,總不能留下尸首讓人侮辱,還有那幾位高人的也一并埋了,倒也不必立碑。等你做完此事就回基輔靈光觀去吧。”

  說完林清玄不等侯通海施禮應諾就從圣彼得大教堂的房頂上飄然落下,剛好落在阿凡提的毛驢身前,伸手從驢背上的包裹里取出了幾個羊皮卷。

  展開看了看,果然都是用阿拉伯文字書寫的帶有濃重的西域特色的神功秘訣,雖然每一部心法口訣比之九陰神功和先天功都顯得偏頗,但仍能看出精奧絕倫,高深程度不在中土頂級武學之下了。

  林清玄在把浴火神功和乾坤大挪移融會貫通到焚訣和黑水真法后就以此為根據推演出了第六層心法,這個時候他已經知道焚訣和黑水真法是超越武學的神功,所以想要繼續完善難于登天。

  不過如果能有風格特點與中土武學不同的頂級神功作為參考印證,倒是仍能提供不少推演的方向。

  所以說林清玄對于能得到這幾部西域的頂級神功滿心歡喜,自忖道:得了這幾部秘籍幫助,推演后續心法足可省去我三十年苦功了。

  阿凡提除了了天方教鎮教的“登霄神功”外,他畢生所學及所創的武學秘籍全在這里,林清玄和阿凡提交手時,激活天演鏡自行觀照了許多武功口訣精要了,此時再看這些秘籍,更是感悟頗深。

  知道要想全部修煉了融會貫通非得靜修數年不可,當即信手將秘籍揣在懷里,然后林清玄就長嘆一聲,翻身騎到驢背之上,高歌道:“光明寂照遍河沙……凡圣含靈共我家……

  一念不生全體現……六根才動被云遮……斷除煩惱重增病……趣向真如亦是邪……

  隨順世緣無掛礙……涅槃生死等空花……”

  一首高歌唱罷,騎著毛驢的林清玄就走遠了,空余歌聲在梵蒂岡的廣場上回響。

  侯通海過去背起了阿凡提,看了看喬伊絲還在那里發呆,用跟著弗謝沃洛德父子學的法語,語序顛倒的蹦著單詞道:“你……爺爺……身體……你……放……土里……”

  喬伊絲這才回過神,然后踉踉蹌蹌的走到羅賓漢和小約翰的尸體旁,可是她雖然有些功夫在身但驚嚇過度導致四肢發軟,加上小約翰的尸身太大,她背起了羅賓漢就看著小約翰的身軀沒了主意。

  候通海看她有些可憐,想著自己也是沒有親人了,就過去在圣彼得大教堂塌陷的大洞處掰下一根木棍,幫著喬伊絲用木棍托起了小約翰,然后兩人背著三個尸身緩緩了走動。

  侯通海只有一個胳膊,十分不方便,所以兩人把用了一個小時才算把小約翰、羅賓漢、阿凡提和弗謝沃洛德父子以及烏爾夫等人的尸首搬出了梵蒂岡城,在城下的一處樹林里隨便挖了十幾個大坑,將他們一一安葬了下去。

  雖說林清玄說了不用立碑,但侯通海見喬伊絲給他的兩個爺爺的低矮土丘前用木棍立了兩個十字架,也胡亂的找了塊木板插在了埋葬阿凡提的土坑前,用石子刻上了幾個漢字——“天方教阿凡提之墓”。

  活動活動手腕,侯通海想了想又將木板拔出踩爛,然后伸手拔了羅賓漢和小約翰墳前的十字架,又用闊劍去鏟平了兩個墳包。

  喬伊絲以為侯通海獸性大發了,嚇得拔出腰間短劍朝侯通海背心刺下。

  侯通海抓住喬伊絲手腕,然后將她踢倒,喬伊絲再次撲來,侯通海躲了幾招就煩了,啪啪給她兩個大嘴巴,然后怒罵道:“教廷看到……挖出來毀尸泄憤!”

  侯通海法語不好,后半、句就變成了漢語,不過他說話是單手連做比劃,喬伊絲也猜出來了侯通海的用意,本就被打紅的臉蛋又紅了三分。

  “對……對不起……我錯怪您了……”

  喬伊絲鞠躬致歉,然后上前幫著侯通海把安葬了十余人的墳場歸置成尋常土地,還撒上干草秸稈等遮掩。

  等到兩人忙完了已經是東方發白,天色黎明了。

  阿凡提死在了清玄真君的手上侯通海心情十分舒爽,只覺得自家師哥、彭大哥和靈智大和尚的血海深仇算是報了,自己又得了圣騎士鍛體法的完整版本,只需要回轉靈光觀好生修行個十年八年,便可功力大進。

  見天色蒙蒙亮,還依稀能聽到梵蒂岡內馬嘶人語,知道是忍耐了一夜察覺到梵蒂岡內沒了聲息,羅馬的士兵們入場了。

  擔心耽擱下去自己會被羅馬追兵找到,侯通海于是就對喬伊斯說道:“姑娘,你爺爺已經死了,你一個姑娘在羅馬城,不安全,快回家吧。”

  侯通海說完轉身就要離開。喬伊絲卻眼神恍惚的低聲說道:“我去哪?英格蘭好像是我家,可是我的奶奶早就死了,父親母親也早就死了,只有爺爺和小約翰爺爺是我的親人。現在他們也死了,我沒有了親人家也沒有了,能去哪兒呢?”

  侯通海并沒有聽懂多少,但是也能看出這個少女十分傷心,當即搖搖頭快步離開。

  片刻后一隊身穿鐵甲外罩紅十字麻袍的一小隊騎兵突然出現,發現了少女就大叫一聲沖了過來。

  此時逃走已經來不及,喬伊絲急忙撿起腳邊的短劍和闊劍背靠大樹準備拼死一戰沒同時心里暗罵自己糊涂,只顧著傷心,竟然忘了自己還在羅馬城外。

  就在喬伊絲嚇得花顏失色,卻仍舊高舉闊劍等待著圣殿騎兵沖到面前的時候,一道青影閃現,然后侯通海單臂握著一根大木棒砸下了兩名騎兵,接著又躍起和剩下的七個騎兵廝殺起來。

  喬伊絲心頭一安,再看侯通海丑陋可怖的樣子卻平添了幾分安心,當即挺劍過去助攻。

  片刻兩人合力殺了剩余的七個騎兵,但是卻也聽到了遠處有大隊騎兵奔馳而來,侯通海當即皺眉道:“跟我走,逃離羅馬就好了。”

  喬伊絲早已沒了主意,只能聽從侯通海的話語,然后兩人就一路向南,專挑馬匹不能行走的山路疾行,走了一個多時辰漸漸就聽不到身后那轟隆隆的馬蹄追擊聲了。

  侯通海坐下喘著粗氣,皺眉道:“你這丫頭看著也不是小孩子,怎么也沒個主張?”

  喬伊絲沒有聽懂侯通海的話,笑一笑就自顧離開了,過了一會拿著兩只兔子走了回來,然后熟練的處理還兔子生火烤肉。

  侯通海吃著兔肉,大聲稱贊道:“味道不錯,你是羅賓漢的孫女,據說他就住在山林里,你跟著他是個好獵手也足為奇。”

  侯通海吃著喬伊絲的烤肉十分美味,想著回歸基輔還要許久,自己更不懂色目人的語言,倒不如讓這個女子跟著自己,路上也能伺候自己飲食,問路交涉也方便許多。

  侯通海思索片刻,用斯拉夫語和法語混著緩緩說道:“你要是實在沒地方去,就跟我回基輔吧。我的師哥也死了,黃河幫也沒了,我這把年紀怕是也沒福分回中土了,這一身黃河幫的武功,總不能斷了傳承。

  你要是也沒地方去,就跟我回基輔,我傳你武功,伱以后也能有個依靠。咱們結伴而行也能互相照應,要是我拋下你,只怕你走不羅馬就會被教廷的人殺了。”

  喬伊絲似乎聽懂了,她抬頭看向侯通海,見他頭發斑白,面容丑陋,又缺了一條胳膊,但神色間卻盡顯慈祥,和自己的兩個爺爺是很相似,頓時眼眶微紅,起身用斯拉夫語說道:“我跟你走。”

  兩人吃飽喝足后就一路向南,走了沒多久侯通海又開始暗自后悔,他自在心里罵道:老侯啊,老侯,你這一輩子也沒做過什么好事,怎么偏偏就對這個丫頭生了憐惜之情,管她在羅馬會不會讓人殺死,偏偏你來救她做甚?平白的耽誤了自己的腳程。

  心里嘟囔著侯通海對喬伊絲也沒有多好的態度,不過喬伊絲十幾年來不曾出過遠門,也沒接觸過幾個外人,被侯通海救了一次就認定他是好人,而且答應了跟侯通海回去。

  此時的喬伊絲心里便把侯通海當做了師長親人,一路上兩人都是走的山路,打獵做飯找水她都主動去做,反倒把侯通海照顧得十分周全,沒兩天侯通海又十分滿意了。

  兩人出了羅馬一路躲開了追兵,期間到一個鎮子買些吃食就有被追兵纏上,幸好侯通海的武功如今在歐洲乃是絕頂了,他又連殺了數十人后,兩人就脫身而去了。

  躲躲閃閃,走走停停,耗費了三四日光陰才算到了西南海邊,喬伊絲喬裝打扮后去村鎮打聽了以后才知道該處距離羅馬有四五百里,再往前走就是海邊,隔海對面似乎便是地中海內的大島西西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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