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兆光二十四年上元節 在祭告上蒼神靈的雅樂聲中,全真教掌印真人尹志平陪同大宋兆光皇帝趙諽、太子趙熾在紫霄宮三大殿內祭祀玄天上帝、三清、全真祖師們。
等到祭祀大典結束后,尹志平帶著趙諽父子等步行到后山飛升巖,拜見全真教主、紫霄靈光洞妙清玄真君大天師。
從道教神靈等級中真君大天師就是上神上仙的一檔,而清玄真君同時還是兆光皇帝的師父,有著兩層關系,所以數百名全真真傳弟子以尹志平、趙諽、趙熾為首朝著飛升巖的小草廬下跪叩首行禮。
片刻后眾人緩緩起身,小草廬門窗洞開,然后無盡的白霧彌漫在飛升巖之上,讓人恍如身處縹緲仙境。
“冬……”
所有人都似乎聽到了天際傳來一聲鐘響,然后就看到前方出現一片金光,金光中浮現出一道凋龍畫鳳的華麗大門,門中飛出了一個身穿杏黃道袍的長須道人,正是清玄真君。
所有弟子再次叩首,心中崇拜仰慕至極,都知道是自家的教主真君施展仙術顯圣了。
就連見過大世面的趙諽和尹志平也一臉驚喜,大感自豪。
林清玄微微一笑,手中銀絲玉柄拂塵一擺,微笑道:“孩兒們平身吧。”
一股柔風如清風拂面,將眾人平平托起。
看著數百名弟子起身后滿臉崇拜敬仰的目光,林清玄心中暗自點頭,自忖道:我剛才試了這一招“顛倒陰陽”的仙術秘法看來是已然奏效了,這些弟子的意志全然陷入了我所觀想的南天門仙境中。
沒想到連武功修為最高的尹志平、陳靈云也連反應時間都沒有就中招了,如此看來煉氣化神境界之前的人,不管武功修為如何高明,只怕是都抵擋不住我都這一招“顛倒陰陽”的仙術了,這一個仙術也算大成了。
原來林清玄并非是從天境中下凡而來,而是先以秘法施展霧氣,然后在施展霧氣期間便已經將調動數百名全真弟子的觀感等,令他們陷入了自己的以神念仙法營造的秘術之中。
這算是一種高深莫測的催眠術法,乃是利用人的眼耳口鼻舌身意等與外界溝通接觸的器官將其陷入施術者的顛倒夢境中。
也就是說林清玄觀想什么,陷入他道法秘術的人也就處于什么環境之中,無論他多高明的武功都要受制于人,任憑林清玄一個念頭便可將他操縱于鼓掌之間。
這次林清玄觀想的南天門,如果觀想出斬仙臺,數百名弟子就會被斬仙臺的神力“禁錮”,而被一道天斧砍死。到時候全真教的下代掌教和大宋皇帝都會沒有任何傷口的死在飛升巖,這也就是所謂的“魂飛魄散”。
這個涉及人的神魂意念的秘術才是林清玄修行至今創出的第一個完全脫胎于武功的仙法,乃是煉氣化神后,逐漸壯大意志化為神念后領悟了精氣神中最后一個“神”之奧妙后才漸漸成型的秘法。
這個神念為主要施展的仙法成熟后,林清玄也對煉氣化神的境界有了更深的理解。
雖然現在還不能確定三魂七魄是否真實存在,又或者人的意志能否離體獨立存在,不過林清玄覺得只要自己長久的修煉下去,隨著“神念”逐漸強大,到以后練成道家陰神陽神也有些希望了。
有了林清玄的天門顯圣,全真弟子們恭恭敬敬的叩首朝拜,趙諽和趙熾以及隨行的部分禮部官員也深深低下了頭,心中再也沒有了旁的雜念。
林清玄勉勵眾人幾句后就囑咐道:“而今天下太平,大宋蒙古東西分治天下,皇帝趙諽,爾以后安心治國,好生與蒙古通商友好,世代通婚,如此可天下長治久安……”
林清玄對趙諽的囑咐中明里暗里其實就是告訴趙諽,以蒙古國數十萬蒙古人的基數,兩國當真開放通婚,以大宋數千萬人口和華夏文化的同化力,即便只是與那貴族通婚,但是最多百年之間,蒙漢之間也就再無隔閡,甚至可以說到時候也就沒有所謂的蒙古了。
趙諽稍稍思索就大感欽佩,只覺恩師雖是修道了,若他老人家無所不通,若是不修行去鉆研帝王心術和權術恐怕也是天下一等一的帝師宰相了。
自覺想明白了恩師意思,趙諽當即叩首道:“弟子明白,多謝恩師指點,弟子一定謹遵教誨……”
等到林清玄勉勵趙諽后就不再說話,然后跟隨趙諽、趙熾來的一些太監和禮部的官員等則爬起來敬獻禮品。
供奉給林清玄的禮物自然不能是什么三牲六畜和金銀之物,大都是一些玉如意、玉蓮花、香爐、龍涎香、象牙柄拂塵、白鹿、仙鶴、靈龜等寶物和祥瑞之物等。
凡俗之物無論再珍惜寶貴都入不得林清玄的眼界了,他看也不看眼前的無價之寶就讓尹志平代為收下了,然后隨口勉勵幾句眾人就只見一道金光閃爍霧氣消彌。
眼前哪里還有天門、金光、仙霧和真君?竟只有一個草廬,方才的一起彷佛都只是一場夢。
所有人都知道仙法高明,敬畏的看著草廬,然后拜了拜才轉身退下了。
當天晚上,三更時分,住在紫霄宮內的趙諽從房中悄悄潛出,來到了飛升巖前的草廬前,跪下叩首道:“弟子趙志言,前來拜見恩師。”
一個輕飄飄的聲音送入他耳中:“進來說話吧。”
趙諽心頭大喜,忙起身快步推門進去,雖然是黑夜,但是趙諽玄功深厚,到也有夜視之能,入目就見小小的草廬內只有一張床,兩個蒲團。
一個蒲團上端坐著恩師清玄真君,另一個蒲團上端坐的俊美無雙的道姑女冠正是自己的師叔赤煉散人李莫愁,撩袍跪下再一一拜見。
林清玄目光在黑夜中也明亮如星,不過掃視一圈趙諽就見他此時已經全然沒有了昨日的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似乎是看到了自己的顯圣神跡后有所觸動,對著道法的追求和虔誠多多少少又回來了些,于是大為驚喜,頗為欣慰。
趙諽起身后恭恭敬敬的垂手而立,林清玄和李莫愁相視一笑,李莫愁柔生道:“志言你已經是官家了,大可不必如此謹守弟子之禮。”
趙諽躬身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弟子年及弱冠父親就辭世永蟄,跟隨恩師后才學的道家玄功和修行為人的道理,莫說弟子做了官家皇帝,就是成了圣賢也不敢忘卻恩師提攜造化之恩。”
李莫愁微笑道:“好孩子,不枉你師父栽培你一場。”
林清玄撫須笑道:“我有長生真法一卷,曰:太素化生真功,此功練成壽元增進一甲子,可白發返黑,落齒再生,肌肉弛而緊。筋骨松而復凝,汝可要學?”
趙諽慌忙應聲道:“弟子要學,懇請恩師慈悲傳授。”
林清玄捻須沉吟道:“傳法不難,但你須知此功法欲要修煉,需得將內外武功練至爐火純青的境界。
你功夫近年來似乎是有些懈怠了,尚且欠些火候,還要求著心性修為不可有雜念異見,不然難得寸進,你若想修成此功,不僅內外武功要再勤修,還須得從心念上下些功夫了。”
趙諽聞聲心頭一凜,知道恩師是在提點自己,忙叩首道:“弟子明白,日后一定遠離政務,勤修玄功。”
“善哉。”
林清玄輕贊一聲,然后緩緩說道:“太素者,法與萬物,乃道化之母,天地萬物皆由素生,因果循環皆由素來,此功……”
林清玄將太素化生神功緩緩說了,待到神功傳授完已是第二日清晨。
東方破曉,第一縷朝霞灑下時林清玄剛好說了最后一句心法口訣,因為林清玄這次講法乃是開小灶,所以雖然只說了一遍,卻也用了神念仙術,趙諽聽了以后記住了多少也就是天分悟性使然,只能記住多少了。
林清玄看趙諽滿臉愁容,問道:“志言你記下了幾成?”
“弟子愚鈍,只能記住三四成。”
林清玄輕輕一嘆,道:“能記住三四成以已屬不錯,你若是不做皇帝,勤修至今當可領悟七成,不過萬般緣法不由人,你把這三四成心法牢記于心,回去勤修苦練,終究也能有所長進,延年益壽。”
趙諽心中雖有些不甘心,但是也知道自己的仙緣只怕也就是這些了,于是就跪下拜別林清玄和李莫愁。
起身前沉聲問道:“恩師三年后就要飛升離世了嗎?”
林清玄澹澹道:“既然已經看到了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機會,如何能不以道而行?為師此去咱們師徒怕是再難見面了,你要好自為之。”
到現在,趙諽才突然感覺到了深深的不舍,他眼圈微紅,哽咽道:“恩師,弟子思念您了可怎么辦?”
林清玄微笑道:“修行中人何必介懷,須知萬般皆虛假,應做白骨塵埃觀,你心中有情誼便是了,能時刻謹記為師的教誨,也不枉你我師徒一場。”
趙諽沉聲答應了,然后恭恭敬敬磕了幾個頭才起身離開。
正月十六日下午,大宋兆光皇帝就起駕下山回臨安了。
臨行前還下了一道圣旨,敕封清玄真君大天師為“紫霄靈光立極定德洞妙清玄帝君”,同時請入太廟與太祖爺并列受祀,并且要求天下道觀宮闕內皆要有“清玄帝君”的神臺、神龕,要求嚴格供奉。
到這個時候全真教也就達到了天底下道教各派各宗從未達到的尊崇地步,而且全真教主也在活著就受封為道教神系中的高等,成為了僅次于三清六御的一位帝君。
全真教在大宋兆光二十四年里終于因為教主清玄帝君的存在,而成為了大宋朝與國同休的國教,重陽真人、全真七子等也都加封為天師、真君等,尹志平也被封為“靜儀明和真人”,成為了官方授權,進入道教神仙體系的真人了。
自從大宋天子祭祀離開后,林清玄就一直住在飛升巖草廬靜修神功,本來是每三個月才到紫霄大殿為弟子宣講玄功。
不過二月初八這天尹志平一早到了門前,躬身道:“教主,一燈大師應邀前來,不知帝君可否賜見?”
一燈大師去年重傷未愈未能前往華山聽講仙法,林清玄感念大師高德,也知道大理段氏的一陽指、六脈神劍都是武學的巔峰絕藝,也就有心傳他太素化生功,看看能否讓六脈神劍重出江湖,甚至更加厲害。
所以在華山傳法時就囑咐尹志平,以后要派遣弟子找到一燈大師,請他到紫霄宮一會。
林清玄在尹志平說話時就運功察覺武當,也感應到了紫霄大殿內有一個呼吸綿長,內功精深遠勝尹志平的高手,知道是傷勢痊愈應邀前來紫霄宮的一燈大師了。
“師妹,我去與一燈大師見面,你是否同去?”
林清玄看向李莫愁,問道。
李莫愁自年前勤修神功,一直不肯停歇,聞言搖頭道:“林郎你去便是,我正練到緊要關頭,就不見尊客了。”
林清玄輕聲答應就推門出去,然后一邊向前走,一邊有無形之力將門關閉,待到片刻站到飛升巖前,林清玄輕吟一聲就凌空虛渡,宛如踩著一個無形無色的橋梁在空中橫渡,眨眼睛就消失在云端中。
尹志平見教主飛躍山谷,面露憧憬艷羨,他如今連太素化生功尚且沒能練成,自然是不敢想御風飛行的事情,只能老老實實施展輕功身法行走山路朝著紫霄宮趕去。
紫霄宮祖師堂內香氣繚繞,一個須眉銀白的老僧坐在一個椅子上,身后站著四個形象氣質各異的老人,還有七八個青年在最后站著伺候,正是一燈大師和他的四大弟子以及徒孫等。
一陣清風入殿,攪動了靈龜仙鶴造型的香爐之上鳥鳥白煙,一燈大師的長眉一動就起身合十,四大弟子以及徒孫卻大感驚異。
“師父……”
一燈躬身道:“老衲見過清玄帝君。”
四大弟子并眾徒孫大驚,定睛一看才發覺殿內正中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位須發如墨,兩眼溫潤如玉的儒雅道人,四大弟子都認得此人,正是當年華山論劍奪魁的清玄帝君。
四大弟子并眾多徒孫上前拜見,林清玄手腳不動就有一股柔風將漁樵耕讀托住不令他們下拜,然后又對一燈還了一禮,道:“一燈大師乃是家師的友人,算起來我和四位乃是平輩,大可不必如此行禮。
這些是四位仁兄的公子嗎?果然各個樣貌資質不俗,乃是武林中的少年才俊,諸位還請入座吧。”
有了清玄帝君發話,眾人也不敢勉強,大小武等爬起來諾諾的站回到自家皇爺身后,四大弟子則在一燈點頭后坐在了下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