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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〇四章 當年的小子已成祖師(七千大章)

  林清玄自從七八十年前修成仙法以后就與年輕時斬妖除魔,群魔辟易的形象大不相同,是一位清靜無為,慈悲仁善的真仙。

  此次顯圣以來更是沒有表現出當年西域除魔,縱橫天下時的殺氣手段,所以大雄寶殿中的眾人都以為帝君下凡也不會辯經之事。

  但是在眾神僧和宋元皇子竊喜,以為帝君他老人家飛升成帝君金仙后就不問人間紛爭,子孫福禍了之時,林清玄卻又一揮道袍衣袖,所有人都被他以無上仙法拉入“太始幻境”,經歷了不知多少日月的折磨歷練后才如夢初醒。

  此時如夢初醒,高僧大德也好,圣僧圣僧也罷,人人心中對禪宗、佛祖、武功等堅定地信念都崩塌了,所謂的破除“人我四相”也成了自欺欺人的騙局。

  每個老和尚都知道不入仙流皆是虛妄,而仙流之路乃是清玄帝君所開啟,是以眾圣僧神僧都徹底敬服于全真教之下,對于全真教的儒釋道三教合一的理論也不再抵觸,甚至全力支持和欽服。

  至于同樣被林清玄拉入太始幻境的全真教主、高道等雖然看似也經歷了佛門弟子經歷的諸多幻境,但是林清玄畢竟愛惜自己的徒子徒孫,每當他們經受不住時便會悄悄傳授一些太始仙功的心法,令他們穩固心神,以幻境為薪柴熬煉打磨起自己的神念神魂。

  此次出定后,自烏虛法以下,全真高道人人都大有所得,只需回去以后靜修數年將感悟所得化為修為,終于能功力大進,力壓佛門是三渡。

  林清玄以神念觀照大殿,見眾人都成了全真仙法的“狂信徒”,這才暗自松了口氣,知道若是三渡四空、八思巴都愿意在全真教之下參修仙路,這武林數十年進將再無內耗,修仙之法也必定可以大放異彩了。

  此時宋元的廢物皇子都已嚇的膽顫心驚,魂飛魄散而去,有此次辯經大會全真教大展神威,又有全真弟子施法請來清玄老祖師下凡,清玄帝君更施法折服佛門,威懾宋元朝廷。

  自此以后世人都知道全真教沒有仙人坐鎮也有著深不可測的底蘊,一個核心的真傳弟子就有超越大宗師,接近武圣的實力,其他的烏教主和陽字輩的老道士豈不是更高深莫測了?

  更何況全真教還掌握著請祖師爺爺下凡的祭祀之法,也就是說在全真教需要的時候,他們就能夠搬請清玄帝君老祖和赤煉元君老祖和劍仙楊明下凡來,面對這樣的仙宗大教,只要宋元皇帝不是嫌命長,決計是不敢招惹全真教了。

  林清玄知道顯圣立威到此已是最佳,再拖下去便會讓神秘性降低了,于是就朗聲說道:“以后若無大事不必請老道下界,虛法回山后好生教導子孫,你楊明師弟不日便可飛抵紫霄宮傳下《玄天劍經》,自此以后我全真教又得劍修一脈,武林正道大派中凡是遵從三教合一之輩也可將尸解仙法和玄天劍經揀選一些傳授,不能故步自封,敝掃自珍。

  我傳下仙路的本意乃是希望武林正道,華夏一脈都能踏足仙流,教化天下,使我華夏一脈可人人有修仙之望,皆能觸及長生之根基,望爾等心胸寬廣,好自為之。”

  烏虛法等人連連叩首應諾。

  林清玄和李莫愁本要招手將楊卓犖裹著一起飛走,見她明亮的大眼牢牢地看著方升,眼中柔情似水,李莫愁忽然想起來自己年輕時候,與林清玄相視一笑,低聲道:“既然黃鶯兒心在方升身上了,也不必讓她跟隨你我了。”

  林清玄微微點頭,道:“黃鶯兒,你既然心有所屬,塵緣未了,就在紅塵好生修行吧。”

  楊卓犖聞言既有不舍,又頗為欣喜,連連叩首。

  林清玄袖袍一卷,兩位仙人就腳踩祥云飛升而去,十八只仙鶴兩邊護駕,金花銀魚、瓔珞珠寶等一路飄灑。

  所有人耳邊都回響著清玄帝君溫柔的嗓音——

  “儒門釋戶道相通,三教從來一祖風。悟徹便令知出入,曉明應許覺寬洪。精神炁候誰能比,日月星辰自可同。達理識文清凈得,晴空上面觀虛空……”

  等到歌聲散盡,眾人再看大雄寶殿,這里哪里還有祥云金花,珠寶瓔珞?

  回想方才得見仙人的經歷,眾人都恍如隔世,不過在看到烏虛法身前的牌匾和上面那四個大字,一股出塵之氣鋪面,好似身心都經歷了一次洗禮,所有人都知道仙人是真的來過。

  “萬法朝宗!”

  有清玄帝君的親筆牌匾,全真教便是真真的玄門正法,三教合流的仙門,天下修仙之法皆出于此,誰還敢生出什么不該有的心思?

  大相國寺內三渡四空和八思巴等如何與烏虛法寒暄說話暫且不提。

  林清玄和李莫愁飛離大相國寺后就解除了幻術,所以三渡四空等人才會悵然若失,恍如隔世。

  懸浮在半空中,林清玄和李莫愁轉眼就藏身在近百丈高的云端。

  感受著汴梁城內竟然沒有了周伯通的氣息,李莫愁皺眉道:“林郎,周大哥走了嗎?”

  林清玄境界遠超李莫愁,他閉目以神念觀照,發覺青牛宮內死傷枕籍,血流成河。

  雖然不能如眼睛所看到的的那樣清晰,但也隱約可知死傷數百人里有道人也有江湖豪客,顯然是自己和李莫愁走后青牛宮遭遇了一場大戰。

  由于林清玄將陰神附在方升身上,李莫愁又一心掛念林清玄,所以兩人并沒有注意到什么時候青牛宮出現的大戰,周伯通又因何消失了。

  此時青牛宮內高手所剩無幾,那個大宗師的流水真人也不知所蹤,周伯通藏身的棺材更是不見蹤影。

  林清玄聽了半晌,從青牛宮遺留弟子言談中得知是明教的金毛獅王、青翼蝠王等法王帶著不少高手攻打青牛宮,不僅殺了不少青牛宮弟子,還打傷了流水真人,搶走了“仙人遺蛻”。

  林清玄心中感慨劇情已經崩壞到了無法預測的地步,想起周伯通有意跟謝遜等人離去,說不好還要搞什么幺蛾子。

  清嘯一聲林清玄就低聲將情況說于李莫愁知曉,然后兩人就一路朝西飛去。

  在耳畔呼呼風勁中,李莫愁想起自從瑛姑死后,周大哥練成陰神,未曾看到陽神之路后,這個老頑童行事就越發無跡可尋,隨心所欲,于是就笑道:“也不知道周大哥要怎么戲弄明教的法王?”

  林清玄微笑道:“明教只有一位武圣陽頂天,五年前也不知所蹤了,我估計多半是走火入魔死了,現在明教分崩離析,群龍無首,周大哥興許要去做一做教主過癮哩?”

  李莫愁聞言哈哈一笑,暗道:周大哥隨心所欲,放蕩不羈,搞不好還真敢做明教教主吧?

  低頭看兩人已經飛出了汴梁城,腳下是渾濁的黃河,李莫愁問道:“咱們去哪?”

  林清玄想起自己這次出山十七年,七十七年前華山傳仙法灑下的種子都生長的十分不錯,自己一波下來收割了尸解仙法、一陽無形劍、碧海潮生功、大降龍手、玄天劍經。

  這些神功都是能筑就仙基之法,每一個雖然都不如林清玄創造修煉的太始仙功高深莫測,但是每一個都與太始仙功略有不同,多多少少為修仙之路提供了一個方向。

  尤其是最為完整的玄天劍經已經足以堪比六層的《太始經》,修行之法論起境界并不在太始仙功之下。

  算是在林清玄的煉氣之路外稍加變化,以煉氣化神和人劍合一熔煉為一門“人劍一體,煉劍化神”的法門,算是獨創了一條劍修之路。

  只要楊明長久修行下去,也能走出壯大陰神,練就不朽陽神之法,到時候劍修之路便能和林清玄所創的煉氣之路同時成為此界仙路的兩大支柱了。

  雖然如今修仙之路不過剛摸索到陰神,但是林清玄已經可以確信自己的煉氣之路和楊明所創的劍修之路都能通往彼岸。

  少林寺和大輪寺的法子雖然也不過剛成,但是畢竟有著近千年的底蘊,未來也能走到陰神之路,至于陽神就不好說了……

  一燈、黃藥師、洪七公、梁子翁四人留下的路子雖然能穩固走到筑就仙基,但是陰神、陽神卻還相差甚遠,估計以后便是發展為旁門的祖法了。

  除了這些,有希望走通路子的還有昆侖、峨眉、終南三派,不過林清玄只對終南祖師張三豐有些信心。

  畢竟這位是在武道未能大興,看不到仙路時就能開宗立派,成為武林神話大宗師的存在,能跟他相比的人物也就是全真教祖師王重陽、黃裳、獨孤求敗、掃地僧等寥寥數人。

  現在開辟了仙路,張三豐又學得了道家真傳和太素九陽功,起點更高,興許就是下一個楊明。

  不過這些都是數十年后才能得見了,林清玄自知一個甲子的積累這次被自己一一學得,回到昆侖秘境后只需好生閉關修煉,數十年內應當能將太始仙功的第七層心法創出到時候依法修行施威便可走到由陰轉陽的化神之路。

  林清玄和李莫愁雖然長壽,但是畢竟沒有試驗過,也不知道能否活過二百歲,是以想起兩人都是一百三十五歲和一百三十四歲的高齡,也就沒有心思再在外面轉悠。

  林清玄看著西方云霧繚繞的天際,沉聲道:“也不知道龍兒在昆侖秘境一個人孤單嗎?

  咱們是時候回去將玄天劍經、大降龍手、一陽無形劍、碧海潮生功、尸解仙法等仙家法門一一精研修煉了,有這次的收獲歷練,莫愁你道心也越見圓融無缺,最多一年半載當可將第四層心法練到圓滿無缺,屆時再練成第五層便能凝練陰神了。”

  李莫愁微笑道:“咱們還去找周大哥嗎?”

  林清玄瞇了瞇眼睛,道:“既然周大哥甘愿被明教法王帶走了,明教高人也是想要從‘仙人遺蛻’上摸索出修仙之法,周大哥興許會被帶去光明頂。

  咱們回昆侖山,若是遇見周大哥就請他一同回山,若是沒遇到,日后他只要聽說咱們顯圣后已經離去,多半也能猜出來咱們是回昆侖秘境了,他在外面玩膩了總歸也會回去。”

  李莫愁低聲道:“說的也是,你一說龍兒我也真想小師妹了,紅塵中也沒什么留戀,咱們須得好生修煉仙法,我看也不必歇腳,一路直飛昆侖吧。”

  林清玄和李莫愁都可以數月不吃不喝也不受絲毫影響,若是全力御風飛行,最多一個日夜便可回到昆侖秘境。

  林清玄想起小龍女一個人在昆侖秘境中閉關修行也心中不忍,就想著趕快趕回去看看。

  不惜功力加速下兩人身下風勁頓時越發凌厲,不過一個多時辰就飛過伏牛山,到了長安正南的終南山顛。

  遠遠就望見了終南山上原來重陽宮的遺址之上已經重新修建了一座更加宏大的宮闕,金碧輝煌的宮殿在夕陽余暉的照耀下越發金光閃爍,神圣巍峨。

  整個宮闕香火旺盛,山路上香客如云,不少道人和終南派未曾入道的弟子在山路上穿行如履平地,顯露出了終南派高明的武功。

  李莫愁遠遠的就看到了重陽宮闕不許香客進入的后殿之前是一片廣場,一個須發蒼然,白多黑少的老道人負手而立,正教導一個眉清目秀的青年一套看似綿軟無力,實則暗合空柔至理的拳法。

  李莫愁只看一眼就頗覺眼熟,低聲道:“這拳法怎么與空明拳頗為相似?只不過是包含了空明拳的至理,另有許多高深的變化。”

  林清玄微笑道:“這是太極拳,乃是終南祖師張三豐所創,應該是跟著周大哥學得了空明拳后才創出的,在煉精化氣中乃是最高明的武學了。”

  林清玄和李莫愁說著話就按住云頭,勉力維持身形不下墜,然后仔細打量著這一老一少二人。

  李莫愁看著這個老道人身材高大,環眼大耳,聲如洪鐘,頗覺眼熟,就問道:“林郎,這個老道莫非就是當年在華山跟著他師父覺遠和尚聽講筑基仙法的少年張君寶?看著與當年雖有些相似,卻也不大一樣了。”

  “不錯,正是當年的少年張君寶,不過他后來拜在了孫師兄的座下,又開宗立派做了終南派的創派祖師,數十年前就早已是威震江湖的武圣張三豐了。

  前些年在西域跟周大哥結了緣法學得不少仙法,不僅老早的創出了太極神功,我看他氣息若有若無,神念內斂,更是開始修煉煉氣化神之法了。

  按照如今武林說法里,張三豐是已經修成神念,是踏入仙流的陸地神仙了,只不過他多半是不曾聲張,所以連虛法和陽齊等也不知道。

  不然辯經大會請他一同去,三渡和八思巴都不是這個小家伙的對手。”

  林清玄目光灼灼,在他眼中這個老道人氣息返璞歸真,早已筑就仙基,甚至神念也都凝聚完成,比起八思巴和渡厄都要勝出一籌,比之烏虛法也稍高一線,甚至可與羽化前的尹志平一較高低了。

  李莫愁聞言驚訝道:“此子竟有此等悟性?

  憑著華山聽講仙法領悟的星星點點,還有孫師哥傳授的玄門心法竟然在短短的數十年光景里就開宗立派,筑就仙基,委實難得。

  他福緣深厚,在西域認識了周大哥,又得傳不少太始仙功,也算天才,自行摸索便能練成煉氣化神之法,樣樣都是人中龍鳳。

  嘖嘖,他若是當年拜入志平座下,當個全真真傳,得志平的悉心教導,只怕就是下一個清玄祖師了。”

  “不錯,全真教近百年里雖然威風無比,杰出弟子也不少,但是如楊明、張三豐、八思巴、三渡和空見這等資質絕佳的弟子就不多見,尤其是像明兒和張三豐、八思巴這等人物更是唯有收錄門下,是以紫霄宮一個甲子都沒有培養出能光大本教的人物……”

  林清玄感嘆一聲,而后兩人就又微笑的看向張三豐和他的那個年輕弟子。

  李莫愁心想:不過張君寶當年看著傻里傻氣,竟然也能成為一代祖師,實在是世事無常。

  這張君寶自己有本事,挑徒弟的本事也比虛法強出太多了,我看張三豐的這個弟子悟性就屬實不錯,全真教陽字輩和通字輩的孩兒能在悟性上比得了他的屈指可數。

  林清玄看了眼年輕弟子腰間的一根判官筆和一把爛銀鉤,暗想道:這是終南七俠中的第五俠張翠山了?

  因為全真教的崛起,世界格局、歷史變化和武林,所有的一切都大不一樣,張三豐還能湊齊七俠也算好運,不過七俠的命運多半不會跟倚天屠龍記中一樣了。

  陽頂天消失后,明教四分五裂,殷天正雖然在五年前創立了天鷹教,但是卻不在中原,而是遠在西域。

  屠龍刀原本在陸莊,數年前也下落不明,興許是在青牛宮手上。

  這個張翠山多半是不會再能和殷素素結成夫婦了,那小張同志也多半不了了之了……

  張三豐西域之行耽擱了十余年,于七年前才從西域回歸中土,不過因緣際會多得奇遇,是以張三豐的修為大進,回來時就堪堪凝聚神念,半只腳踏上了仙流。

  回到終南山重陽宮后張三豐就按照周老前輩所傳的仙法凝聚壯大神念,突破修為,將神念錘煉為一后更是多了諸般神通,跨越了筑基境界,明悟了煉氣化神的精奧。

  于是閉關五年多將自己所創的可筑就仙基的太極神功與種種所得的心得仙法熔煉推演,創出了“純陽煉神訣”,并且潛心修煉。

  因為明日就該是張三豐的九十大壽,終南七俠老早就回到重陽宮準備為恩師慶賀祝壽。

  張三豐也有心跟孩子們共享天倫,今日清晨便出關來給七位真傳弟子一一傳授神功,點撥修行,由于六弟子和七弟子入門年紀最小,多年來都是大弟子宋遠橋代師傳授,所以張三豐最用心傳授太極神功的還是弟子中悟性最高的五徒弟張翠山。

  此時前面的四大弟子都學得幾手神功下去演練或者處理宮務,天色漸暗,張三豐的身邊只有最得意的五弟子翠山。

  看到張翠山將心法練成,張三豐頗為滿意,看翠山心無旁騖,氣息波動,知道他正進入了一個玄妙的境界。

  想著一鼓作氣將太極神功全盤傳下,于是再給弟子講授著太極拳法精要:“翠山,須知用意不用力,一招一式,務須節節貫串,如長江大河,滔滔不絕……”

  張翠山潛心聽著,一邊記下一邊緩緩出拳,用出了一招“手揮琵琶”,繼而又突然變化為“攬雀尾”。

  張三豐面露欣然,正要說話忽而白眉一皺,轉身看向東方天際,見昏暗的天穹之上是一堆堆的云朵,并無一人,甚至連飛禽走獸也無,一片云淡風輕之景象。

  可是張三豐卻心頭微沉,因為他明明的感覺到似乎有什么人在窺伺自己。

  自己凝聚好神念后從無偏差錯覺,既然感覺到了那自然是有,張三豐不認為自己會出現錯覺,他心頭擔心來人興許修為高過自己。

  張翠山見恩師皺眉看向東方默不作聲,忙收招問道:“師父,怎么了?”

  張三豐不忍心影響到弟子難得的一片空明,修行飛速的玄奧境界,沉聲道:“切記此法形神合一為第一精要,唯有如此方能稱之為仙道筑基的無上法門,你好生修煉,要心無旁騖,天塌不驚!”

  張翠山心神一沉就安心修煉,漸漸就再也察覺不到外界的聲音景象。

  張三豐滿意的點點頭,而后就運轉心法,施展煉氣化神秘法觀照四周。

  他剛凝聚神念不過數年,因為修行日短,所以神念不算十分壯大,但是鋪開了仍舊能遍觀一里方圓,只是法門粗淺,展開時有些遲緩。

  只見張三豐兩眼精光微吐,好似白虹貫日,在他的眼中整個東方的天空、白云、山峰、石塊、樹木等等都清晰可見,仿佛自己有了一千雙眼睛在近距離觀察著整個東方的景象,任何細微之處都瞞不過自己。

  穿過白云向前探索,張三豐的神念忽然看到了一抹杏黃色,不過看著十分的模糊。

  心頭一緊,張三豐隨即十成神念鎖定增強眼力,眼力和神念同時射入云中。

  在張三豐的觀感中就清晰的看到原本白云中空無一物,但是忽然就出現了一男一女兩個道人。

  看清楚了這兩個道人的樣子后,張三豐白眉一顫。

  這位張真人八十余年的修為,心境早已到了胸懷空明,不縈萬物的程度,可是在確認了空中的兩位仙人不是幻象虛影后,他還是難以自制的臉色變幻,即有驚喜,也有緬懷,更多的是悵然若失。

  腳下一頓,張三豐就躍向空中,大袖飄飄中宛如兩個翅膀,雖然早已是煉氣化神的修士了,但是張三豐畢竟沒有修行到系統的太始仙功,御風飛行并不算熟練。

  歪歪扭扭到了云端就看到清玄帝君和赤煉元君正笑語盈盈的看著自己,沒想到近八十年已過,自己從一個少年變成了暮年老道,清玄帝君和赤煉元君卻和當年沒什么差別。

  一瞬間,張三豐感覺自己就好像回到了七十七年前。

  那個時候自己還是個少年,跟著恩師覺遠追逐盜經惡賊來到華山,然后在華山之巔見到了郭大俠、洪老前輩、黃老前輩和楊前輩他們以及陸地金仙清玄帝君。

  更有緣在小小年紀就參與了清玄帝君傳授仙法的法會,雖然自己當時年幼沒能聽懂多少仙法,但是當時記下的三兩句,現在回想起來仍然大有所得,若非有當年的基礎,自己也難以創出諸多神功,開宗立派了。

  “弟子張三豐拜見清玄帝君、赤煉元君!”

  張三豐瞬息間壓住了腦中的諸多思緒和情感,俯身施禮下拜。

  林清玄微笑道:“孩子平身吧。”

  說著就有一道悟性氣勁將張三豐托起。

  張三豐恭謹的垂手懸在空中,袖袍微擺來保證自己不至于無風可御而下墜,低聲問道:“兩位仙人下凡可有什么吩咐晚輩?”

  “我們正巧路過終南山就多看了兩眼,并無他事。”

  林清玄微微一笑,道:“君寶你功夫練得不錯,已經開始煉氣化神了,不愧能開宗立派,名垂千古了。”

  張三豐聞言慌忙擺手道:“帝君折煞弟子了,我這點微末道行哪里稱得上名垂千古?

  便是開宗立派也是得承當年旁聽記下的幾句您華山傳授的仙法,還有覺遠恩師和孫恩師這兩位恩師厚待,傳授了神功妙訣,因為這些因緣際會方才能行。”

  林清玄看張三豐神念穩固,修為扎實,頗為高興,想著他若是年輕些當有希望成為繼楊明以后的仙人了。

  于是問道:“君寶今年多大了?”

  雖說道不言壽,但是長輩相詢卻無什么掛礙了,張三豐恭謹道:“明日便是弟子九十歲的生日,是以門下弟子都回來為我賀壽了。”

  林清玄得知張三豐已然九十歲便已踏足仙流,最多再等一個甲子便能凝聚陰神,若是得些真傳恐怕能快上不少。

  想起倚天屠龍記的開端便是張三豐九十歲時俞岱巖因屠龍刀而殘廢,于是神念觀照終南山,見終南七俠分布于宮觀廟宇中,人人都活蹦亂跳,尤其是當年在武當山曾見過的俞岱巖更是武功大進,已經漸臻入神坐照之化境,不過曩年的那個圓臉少年今日已是一名精壯漢子了。

  看到了俞岱巖并未受傷,林清玄就知道倚天屠龍記的故事多半是因為世界的變化而流產了。

  不過想起來自己華山傳仙法后的七十七年來江湖上涌現出張三豐、侯青花、郭襄、楊定、陽頂天、韓千葉等等一批又一批的杰出人物,哪一個縱橫江湖時不都是主角嗎?

  看著張翠山這個也許也會成為主角的少年,林清玄忽然心頭涌起一股滄桑感,暗想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當年的小伙子如今都一一成了祖師高人,未來我的徒子徒孫更不知要有多少踏上仙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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