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會兒不要多嘴,我讓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聽懂了沒有?”
一輛馬車上,肖宗水沉聲說道。
周恕坐在他對面,點頭應道,“明白了。”
馬車扎扎向前,周恕雖然坐在馬車內,但心早已經飛到了馬車外。
要不是肖宗水在這里,他早就把腦袋伸到外面去了。
來到這個世界也有一段時日了,周恕還從來沒有離開過鑄兵司的工坊,他對這大夏帝都的盛景,還真是有些好奇。
在周恕對大夏帝都的想象之中,馬車奔行了一個多時辰,這才停了下來。
肖宗水當先下了馬車,周恕緊跟著他也跳下了馬車。
入目并非他想象的繁華的帝都,而是一片荒郊野外。
這里是一座山谷,四面都是青山,不遠處,一座軍營矗立在那里。
“軍營?”
周恕心頭一動。
鑄兵司和軍營之間的關系,應該是鑄兵司鑄造的兵器都供應給大夏三軍,肖宗水帶他來這里做什么?
雖然有些疑惑,但是肖宗水之前已經說過,不該說的別說,不該問地別問,所以周恕并沒有開口詢問。
他跟在肖宗水身后,默默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
來到軍營門口,肖宗水出示令牌之后被放行。
軍營之中,一隊隊的士兵正在熱火朝天地操練,操練的方式在周恕看來沒什么出奇的地方,只是不斷地砍劈而已。
肖宗水對這軍營似乎很熟悉,他帶著周恕,穿過校場,徑自來到一座大帳之內。
“程將軍,肖宗水求見!”
肖宗水揚聲道。
“進來吧。”
一道粗獷的聲音傳來。
肖宗水沖著周恕使個眼色,這才進入大帳之內。
周恕緊隨其后,一進大帳,他就看到肖宗水正沖著一個身材魁梧的將軍行禮。
“見過程將軍。”
肖宗水的姿態擺的很低,身體幾乎完成了九十度。
頂頭上司如此,周恕自然也不好顯得太過特地獨行,只能依法炮制,抱拳行禮。
“免了。”
那程將軍大手一揮,目光從沙盤上轉移到了肖宗水身上,有些疑惑地道,“肖主事去而復返,所為何事?”
“程將軍,肖某此次前來,還是為了兵器的事情。”肖宗水說道。
“我當然知道是為了兵器。”那程將軍說道,“我和你們鑄兵司打交道,除了兵器還能有什么事?”
“你拿來的那些兵器,都不符合我的要求,我不會選你的九十七號工坊來給我的軍隊供應兵器的。”
程將軍搖著頭說道。
周恕聽得一頭霧水,怎么感覺肖宗水像是來推銷兵器的呢?
鑄兵司鑄兵,難道還得自產自銷?
周恕雖然是鑄兵司的鑄兵學徒,但說實話,鑄兵學徒只是鑄兵司最基層的存在,他對鑄兵司的運作方式,一無所知。
他在鑄兵司唯一需要知道的事情,就是每月需要鑄造多少兵器,至于鑄造出來的兵器流向哪里,鑄兵學徒根本無從得知。
“敢問將軍,您是否已經選定了兵器?”
肖宗水并不氣餒,沉聲問道。
“這倒還沒有。”程將軍搖搖頭,“七十三號工坊、八十六號工坊和八十九號工坊都送過來幾件兵器,不過都差強人意。”
“本將軍奉命組建禁衛軍,負責護佑宮中安危,兵器的選擇,自然要慎之又慎。”
周恕聽得迷迷糊糊,又不能開口發問,只能在心中默默地猜測。
程將軍話里提到的工坊,周恕倒是有所了解,大夏鑄兵司,一共有一百零八個工坊,其中前三十六個工坊全都是由正式的鑄兵師組成,其中甚至不乏大匠,他們負責鑄造的,都是入品的兵器。
而三十六號工坊之后的七十二個工坊,包括周恕所在的九十七號工坊,職責都是鑄造制式兵器。
不同的工坊,擅長鑄造的兵器不同,有的擅長鑄劍,有的擅長造槍,有的工坊掌握了鑄造長矛的秘方,有的工坊則是專職打造弓箭。
周恕所在的這九十七號工坊,擅長的就是鑄刀。
程將軍的話,讓周恕也隱約猜測出來一點什么。
這程將軍在組建一支軍隊,而鑄兵司的工坊,都在搶著給他供應兵器。
聯系他前世的工作經歷,很容易就能想到,只怕這供應兵器,是個肥差。
要不然,肖宗水他們也不會來搶了。
“將軍,刀乃百兵之王,在肖某看來,乃是最適合禁衛軍的兵器——”
肖宗水開口道。
他話還沒有說完,那程將軍已經打斷了他。
“我的話已經很明白了,肖主事,你九十七號工坊鑄造的刀,達不到我的要求。”
“你們鑄造的制式長刀,用來裝備尋常軍隊沒有問題,但我的禁衛軍,是精銳中的精銳!”
“程將軍你誤會了。”肖宗水搖頭道,“我知道我之前拿來的制式長刀不入方家法眼。所以這次我帶來了我們九十七號工坊多年來潛心研制的新刀!”
“噢?”
程將軍并沒有表現出來太大的興趣,一群鑄兵學徒,又不是鑄兵師,能研制出來什么好兵器?
“將軍請看!”
肖宗水帶過來的刀雙手捧到程將軍面前。
周恕看得清楚,那把刀,赫然是肖宗水之前拿走的那把鋒利的制式長刀,心中不禁翻了個白眼。
自己鑄造出來的刀,怎么就成了九十七號工坊多年來潛心研制的新兵器呢?
“這把刀,有什么不同?”
程將軍興致缺缺地接過長刀,掃了一眼,隨口說道。
從外形來看,鋒利的制式長刀,和尋常制式長刀一般無二,都是類似于唐刀一般的單刃直刀。
“肖主事,本將軍很忙,如果只是以前的兵器,你還是回去吧。”
程將軍的表情已經有些不耐。
肖宗水之前帶過來的制式長刀,他全都試過,根本達不到他的要求。
要不是以后免不了和鑄兵司打交道,程將軍不想和鑄兵司鬧得太僵,否則他早就把肖宗水直接趕出去了。
“將軍,這并非以前我帶過來的制式長刀!”肖宗水連忙解釋道,“此刀,異常鋒利!”
“哈哈——”程將軍大笑,“肖主事莫非在消遣本將軍?一把刀,不鋒利那還叫刀?”
程將軍已經想要送客。
“口說無憑,請將軍試刀!”
肖宗水搶先開口道。
程將軍皺著眉頭看向肖宗水,良久,他才開口道,“也罷,本將軍就再給你一次機會。”
“來人,上甲!”
很快,便有幾個士兵抬了一個木樁進來,木樁之上,還套著兩層皮甲。
“肖主事,你這把刀,如果能夠破甲兩重,我便是用它又何妨?”
程將軍開口說道。
尋常制式兵器,能破甲一重已經算是精良兵器。
破甲兩重的制式兵器,以程將軍的見識,也沒有見過多少。
如果是破甲兩重的制式長刀,裝備自己的禁衛軍,肯定是夠格的。
“將軍,再加一重甲吧。”
肖宗水沉聲道。
“三重甲?”
程將軍怔了一下,有些不悅道,“肖主事,適可而止吧!”
制式兵器,是用最普通的鐵料鑄造而成,破甲兩重,幾乎已經是難以達到了,破甲三重,那怎么可能?
“將軍,試一試,對您也沒有損失,不是嗎?”
肖宗水正色道。
“很好!”
程將軍瞇著眼看了一會兒肖宗水,一擺手,立馬有親兵往木樁上再套了一層皮甲。
“你來。”
程將軍隨手把刀遞給了一個親兵。
他自身力大,如果動手的話,試不出來兵器本身的鋒利程度。
那親兵接過長刀,掂量了一下分量,然后一刀劈出。
他并未用盡全力,而是把力量控制在尋常成年人的程度。
這也是測試兵器鋒利度一個規則,只有這樣,測試出來的才是兵器本身的威力,而不是使用者的實力。
“噗嗤——”
長刀在空中畫出一道亮線,刀鋒落在皮甲之上。
堅實的皮甲,在刀鋒之下,仿佛豆腐一般別切卡,刀身瞬間沒入皮甲之內,然后深深嵌入木樁之內。
“砰——”
一聲悶響,也不知道什么東西掉落在地上。
程將軍臉色一變,他一步跨出,直接跨過數米距離,一把把親兵撥開,伸手握住鋒利的長刀,手腕微微用力,長刀已經從木樁上拔了出來。
“咔嚓——”
三重皮甲,從胸腹位置裂開,掉落在地上,木樁之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刀痕。
“唰——”
程將軍手腕一抖,鋒利的制式長刀從木樁上劃過,只見那粗大的木樁,仿佛慢動作一般,上半截斜斜向下滑落,露出光滑如鏡的切面。
“好刀!”程將軍忍不住開口道,“好鋒利的刀!”
“肖主事,這是你們研制出來的新刀?它叫什么刀?”
“它——”
肖宗水猶豫了一下,這把刀,哪有什么名字啊。
“回稟將軍,此刀,名為虎賁!”
肖宗水正腦筋急轉,忽然一道聲音響起。
“虎賁,意為勇士。”那道聲音朗聲繼續道,“將軍的禁衛軍值守宮禁,正是虎賁之士,虎賁刀和虎賁軍,乃是絕配!除將軍的虎賁之卒外,誰人還能配得上這虎賁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