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鑄兵司有鑄兵大匠的記錄?”周恕倒是忘了這茬。
主要是他在鑄兵司,熟人還真是不多,除了大司空殷無憂和他手下的那些鑄兵學徒,鑄兵司的高層,他幾乎是一個都不認識。
鑄兵司還有個資料庫的事情,要不是楊洪提起來,周恕甚至都不知道。
不過想想也是,每個鑄兵大匠,其實都是隸屬于鑄兵司的,雖然他們未必受到鑄兵司的管轄。
不過鑄兵司肯定會有他們的詳細資料的,鑄兵大匠已經是朝廷高層,朝廷豈會沒有他們的檔案?
鑄兵司的資料庫,還真得想辦法去看一看。
周恕心中暗自道,他詢問朱傳峰的事情,并非是一時興起,而是在認真的調查。
雖然自從上次工坊月考之后,朱傳峰沒再對他有什么動作。
但周恕知道,朱傳峰不會輕易罷手。
正所謂事不過三,第一次,朱傳峰派出了肖宗水和甄材,結果那兩人都死了。
第二次朱傳峰鼓動鑄兵司四大司空一起對零號工坊發難,結果也是鎩羽而歸。
第三次如果他要動手,只怕會是雷霆之勢。
鑄兵大匠可不是一般人,他們能夠動用的能量,絕對超乎一般人的想象。
可以這么說,如果鑄兵大匠豁得出去,他們甚至能夠請動一個武道三品的宗師替他們出手!
武道宗師出手,幾乎可以解決百分之九十九的問題!
朱傳峰之前可能因為周恕只是個小小的鑄兵學徒而有所輕視,那經歷了兩次失手之后,他必定不會再那么想。再次動手的時候,一定會鄭重對待。
所以周恕才會想方設法地調查朱傳峰的事情。
這把懸在頭頂上的刀不解決,他就始終無法安心。
說實話,如果不是顧忌殺死一個鑄兵大匠的影響太大,周恕早就直接動手弄死朱傳峰了。
這要刺殺朱傳峰,對周恕來說難度并不算太大。
這件事,難就難在,殺了朱傳峰之后,他如何脫身!
別看周恕現在也算是在元封帝那里掛了名的人,但和鑄兵大匠,還是完全沒有可比性的。
真要是讓人知道他殺了朱傳峰,那等待他的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給朱傳峰償命。
“今天多謝兩位了,來,咱們喝酒。”
周恕舉起酒杯,對楊洪和程勇道。
他并沒有再問更多關于朱傳峰的事情,問得太多,容易讓人起疑。
再者說,楊洪和程勇的身份在這里擺著呢,他們怕也知道不了太多的東西。
接下來,在周恕有意引導之下,席間的氛圍越來越輕松,到最后,楊洪和程勇都喝得有些醉眼朦朧了。
叫了轎子把兩人送走之后,周恕搖搖晃晃地離開酒樓。
走出兩條街之后,他身上白霧蒸騰,酒氣熏人。
片刻之后,周恕臉上,已經沒有絲毫的醉意,一雙眼睛,亮得有些嚇人。
他看了看朱府的方向,又看了另外一個方向,略一猶豫,他便朝著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朱府他已經探查過了,再去,估計也查不出來什么新東西了。
單以朱府內的發現,周恕根本無法推斷出朱傳峰有什么把柄。
密室里天品兵器太多?
就算挑明了這一點,也可以解釋為朱傳峰隱藏實力,誰也沒有規定,鑄兵大匠鑄造的每一把兵器都要拿出來示人。
其實說到底,朱傳峰收藏幾件天品兵器,本質上是沒有問題的,只不過周恕直覺這不合理,才打算追查下去。
再者,要不是和朱傳峰不對付,周恕也沒有這個閑心去調查朱傳峰。
“殿下,周主事在外面求見。”
公主府,殷無憂披散著頭發,正坐在窗前看書,燭光映照在她完美無瑕的側臉上,透著一股靜謐的美感。
“現在?”
殷無憂眉毛挑了挑,“什么時辰了?”
“戌時一刻。”
海棠回答道。
“這么晚了,他有什么急事?”
殷無憂皺眉道,戌時一刻,是晚上七點多鐘,放在周恕前世的地球,自然是不算晚。
不過這個世界類似于地球的古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晚上七點多,也確實不算早了。
“周主事沒說。”
海棠搖頭說道。
“他現在在哪里?”
殷無憂問道。
“在前廳等著呢。”
海棠道。
“走,去見見他。”
殷無憂放下手上的書本,起身道。
剛剛抬腳,她停頓了一下,讓海棠取過一支金釵,把頭發簡單地挽了一下,這才繼續邁步。
周恕坐在公主府前廳,正品嘗著公主府的茶,眼角的余光正看到殷無憂邁步進來。
周恕不是第一次見到殷無憂,但每次見到她,都會被驚艷一下。
殷無憂今天的穿扮和之前不太一樣,或許是因為身在公主府的原因,她穿著十分隨意。
一襲簡簡單單地白色衣裙,頭發很是隨意地挽在腦后,露出修長的脖頸。
“靜夜沉沉,浮光靄靄,冷侵溶溶月。”
周恕有些出神,不自禁地喃喃自語道。
“你說什么?”
殷無憂已經來到周恕身前三尺外,一股幽香傳入周恕的鼻孔之內。
“沒什么。”
周恕搖頭道,他周某人前世也是見過世面的,什么美女沒見過,一個小丫頭片子而已!
饒是如此想,周恕還是忍不住多看了殷無憂幾眼。
“這么晚你來尋我所為何事?”
殷無憂沒有繼續追問,而是開口道,“零號工坊又研制出新兵器了?”
“研制新式兵器哪有那么容易。”
周恕直接想翻白眼了,制式兵器的技術含量不高,那也是相對于入品兵器來說了,但從它自身來說,也是有技術含量的好吧。
這東西,還能一天研制一件不成嗎?
“我零號工坊剛剛拿出來一把秋水雁翎刀,大司空你也不用催得這么緊吧?”
周恕說道。
“那你來找我是有什么事?”
殷無憂道。
“有一點小事想要麻煩大司空。”
周恕拱手說道。
“說吧。”
殷無憂走到堂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隨著她的動作,一道曼妙的曲線一閃而過。
“是這樣的,我想看一看咱們鑄兵司中諸位鑄兵大匠的有關資料。”
周恕開門見山地說道。
如果只是想看朱傳峰一個人的,或許有些可疑,但大夏的鑄兵大匠,可不止朱傳峰一個。
“大匠們的資料?你看那些作什么?”
殷無憂并沒有懷疑,而是問道。
“我現在雖然只是個鑄兵學徒,但我也是有理想的,我也夢想有一天能成為鑄兵大匠。”
周恕說道,“正所謂,見賢思齊,我想看看諸位鑄兵大匠的經歷,好向他們學習。”
這是周恕想好的借口,雖然說起來有點假,但也有一定道理不是。
“這樣啊。”
殷無憂沉吟道。
周恕有上進心是好事,他如果真能成為鑄兵大匠,那對大夏來說也是一件幸事。
至于翻看鑄兵大匠的經歷,能不能有激勵作用,那就不好說了。
殷無憂倒是沒有懷疑周恕的用心,鑄兵大匠的資料,雖然也算是機密,但周恕是鑄兵司內部人,看一看,倒也無妨。
“自大夏成立以來,鑄兵大匠,一共有一千三百九十八人,每個人的經歷,都足以寫一本厚厚的書,這些人的資料,你全都要看?”
殷無憂沉聲道。
大夏歷史上竟然有過那么多鑄兵大匠?
周恕微微有些驚訝,不過想想也正常,大夏見過近千年,便是每年只出一個鑄兵大匠,也得有一千個了,一千多個,分散到歷史長河中,著實不算多。
要知道,周恕前世的華夏,建國幾十年,兩院院士也有好幾千了。
鑄兵大匠,比兩院院士含金量還高啊。
“這么多,我一時半會兒肯定看不完的。”
周恕道,一千多個鑄兵大匠的資料,相當于一千多本書了,全都看一遍,一年時間都未必夠。
“我先挑幾位的看看?”
“你想看誰的,告訴我,我讓人把資料拿來。”
殷無憂說道,現在在鑄兵司,周恕算是她唯一的嫡系了,這么點小要求,她當然不會拒絕。
就這點事,對她來說,完全不算是事。
周恕略作沉吟,他對大夏的鑄兵大匠,了解還真不是很多,便是名字,他能說得上來的,也沒有幾個。
“大司空,這些鑄兵大匠中,有沒有出身一般,最后成為大匠的?”
周恕問道。
殷無憂看了一眼周恕,明白過來。
周恕自己是鑄兵學徒出身,算是出身寒微了,他是想找一些像他一樣起點的鑄兵大匠,想看看他們都是怎么成為大匠的。
這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殷無憂沉思起來,上任鑄兵司大司空之后,殷無憂是做過一些功課的,不說大夏歷史上所有的鑄兵大匠她都了解,至少還活著的,她全都專門了解過。
“出身一般,完全靠自身努力而晉升鑄兵大匠的,雖然不多,但也有幾個。”殷無憂沉吟道,“比如朱傳峰大匠,再比如幾十年前的張廷遠大匠,再比如百年前名噪一時的莫寒大匠。”
殷無憂說了幾個名字,除了朱傳峰,其余的周恕一個都沒聽說過。
不過只要朱傳峰在里面就行,其余人,他不關心。
“就先他們幾個吧,多謝大司空!”
周恕拱手謝道。
“好,我會讓人把他們的資料送到零號工坊,你注意不要被外人看到,看完之后,再還回來。”
殷無憂說道。
周恕答應著,告辭離去。
他一只腳已經邁出公主府的大門,忽然聽到殷無憂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靜夜沉沉,浮光靄靄,冷侵溶溶月,是你新作的詩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