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恕睜開眼睛,感覺一把利刃正架在他頸部的大動脈上,利刃的寒氣,刺激得他的皮膚微微戰栗。
鑄兵師的直覺,讓周恕第一時間就判斷出來,橫在自己脖子上的,是一把入品的兵器。
“不要亂動,否則我殺了你!”
一道嘶啞低沉的聲音在周恕耳邊響起。
對方十分謹慎,整個身體都藏在周恕的身后,一手持利刃架在周恕的脖子上,另外一手,則是抵住周恕的后心,靈元含而不發。
“你最好不要心存僥幸,武道九品,是無法從我手上逃脫的!”
入品武者,依舊是肉體凡胎,如果被切斷頸部大動脈,照樣是死路一條。
除非修為到了武道三品以上,那時候,人體才會發生質變。
周恕沒有亂動,他眼睛一轉,已經反應過來,現在這個人,應該沒有看到自己擊殺另外兩個刺客的情景。
否則他就應該知道,自己的修為,不止武道九品。
他現在心中有些疑惑,自己這男爵府,到底來了多少刺客?
男爵府內原本的那些下人哪去了?
是被他們殺了?還是被軟禁了?
他們不會直接把男爵府給占領了吧?
心里閃過一些念頭,但是周恕并沒有太過擔心。
利刃架在脖子上又如何?
他就算站著不動,任由對方砍殺,對方也未必能殺得了他!
金鐘罩第十一關,他全身的罩門已經僅余半寸,渾身肌肉硬時堅若鋼鐵,軟時柔若棉絮,刀槍不入,水火不侵,出手勁似風雷,身法輕若鴻毛,踏浪奔馳而不下墮。
除非對方刺中他的半寸罩門,否則根本傷不到周恕分毫。
割開自己的脖子?
天真!
周恕眼神中閃過一抹鄙視,嘴里卻是說著,“我不會亂動,你不要傷害我,你們想要什么盡管拿,要錢,我有錢!”
一直以來都有一個影帝夢想的男人,現在又迎來了演技大爆發的時刻。
“我要你手里的鑄兵秘方!”
背后傳來那嘶啞低沉的聲音,“大夏龍雀刀,百煉環首刀,斬馬刀!我都要!”
“你們是為了鑄兵秘方而來?”
周恕心頭微微一動,開口問道。
“哼,我讓你問問題了嗎?”
對方冷哼一聲,一腳踢在周恕的膝蓋后面。
周恕忙收斂真氣,把直接把對方給震死了,他裝著踉蹌了一步,開口道。
“我就是問問,你不愿意說就不用說。不就是鑄造秘方嗎?我給,你們要什么我都給,千萬不要傷害我!”
周恕一邊說著,一邊隱晦地看了一眼公主府的方向。
他這男爵府沒什么守衛力量,但公主府不同啊。
堂堂大夏公主的府邸,要說沒有什么防衛的力量,那怎么可能?
一墻之隔的地方都被刺客占領了,公主府那邊一點動靜都沒發現?
不過話說回來,自己這男爵府上,只有一些傭人,不算手無縛雞之力,那也差不多。
真要是制服他們,好像也不會鬧出太大的動靜。
只能說這些刺客實在是太大膽了,就在公主府隔壁,他們竟然敢直接動手!
周恕現在很好奇他們的身份。
就為了大夏龍雀刀那幾把刀的鑄造秘方,他們就敢如此冒險?
就算自己給了他們,他們能拿得走?
真當大夏京城可以來去自如?
“這位好漢,你得先給我紙筆,我才能把鑄兵秘方寫下來啊。”
周恕聲音有些顫抖地道,把一個受到驚嚇的爵爺扮演的惟妙惟肖。
他身后那個刺客,沒有注意到周恕瞧瞧地把手里的巨闕劍朝著身體靠近了幾分。
或者并非那個刺客沒有注意到周恕手中的巨闕劍,只不過那刺客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周恕手上這把門板一般的巨劍,會是一把入品兵器。
連十分熟悉周恕的殷無憂和孫公平都不相信周恕能夠鑄造入品兵器,更不用說是外人了。
在這刺客的信息中,周恕是一個擅長鑄造制式刀器的鑄兵學徒,他手里突然有了一把劍,可能是他想要了解一下制式長劍?
刺客并沒有多想,他甚至都沒有想過讓周恕把兵器放下。
一個九品武者而已,就算他手里拿著劍又如何?
更何況,他現在要害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那刺客推搡著周恕,來到周恕的書房。
在這個過程當中,周恕心中也了解了更多的情況。
這刺客,根本不用周恕領路,直接就把周恕推搡到了書房。
這說明什么?
這說明對方對男爵府,已經了若指掌!
對方是有備而來啊!
一路上,周恕沒有看到任何男爵府之前的傭人,反倒是全身籠罩在夜行衣里面的刺客,他看到了三個!
除了被自己弄死的兩個以外,現在男爵府內,至少還有四個刺客!
他么的自己的男爵府,現在已經變成了賊窩?
周恕都想不明白,對方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
自己這男爵府,距離皇宮大內只有一條街之隔,和公主府,更是只有一墻之隔。
這些刺客得喪心病狂到什么程度,才會直接占領了男爵府?
這都已經不是簡單地來刺殺他的事情了。
“神捕司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京城之內,竟然讓刺客堂而皇之地占領了一座爵爺府!”
周恕在書桌前坐下,裝模作樣地磨著墨,心里則是把馬鳳章罵了個狗血淋頭。
此刻,正陪同元封帝宿在京郊軍營中的馬鳳章,一連打了幾個噴嚏。
他要是知道周恕的想法,一定會指著周恕的鼻子教教他,神捕司又不是京城的護衛軍,這事,能賴他們嗎?
周恕不知道,元封帝為了給幽州軍和并州軍送行,直接到了京郊的軍營,因為時間原因,他當晚甚至都沒有回城,而是直接住在了軍營當中。
不過就算周恕知道,他也一樣會吐槽。
皇帝不在宮中,就能讓刺客占領一座爵爺府了?
這常安城的城防,就是個篩子吧?
周恕試圖扭頭去看一眼那挾持他的刺客,卻感覺后腰一涼,利刃幾乎想要刺進自己的肌膚。
他停下扭頭的動作,撇了撇嘴。
這家伙這么怕自己看到,難不成他怕自己認出他?
他是自己曾經見過的人?
這刺客的聲音肯定不是原本的聲音,周恕也看不到他的身形,為了避免暴露,周恕甚至都沒用神識去觀察。
所以他一時間也是沒有猜測的方向。
不過沒關系,只要自己演技好,很快就能套出他們的身份了!
周恕十分自信地提筆,開始書寫大夏龍雀刀、百煉環首刀和斬馬刀的鑄造秘方。
寫出來給他們又如何?
那也得他們有命拿得走!
常安城的城防或者是個篩子,但本爵爺這里,可是天網恢恢。
別說幾個刺客,就算是來個武道一品的強者,周恕也能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抱著這個念頭,周恕并沒有故意拖延,而是很快把大夏龍雀刀、百煉環首刀和斬馬刀的鑄造秘方寫了下來。
“好漢,給你!”
周恕不回頭,舉手向后遞了過去。
“鑄造秘方我已經給你了,你要遵守諾言啊,千萬不要傷害我,你們要錢的話,我也有,我有好多黃金呢,都給你們!”
周恕說道。
他背后傳來冷哼聲,然后是紙片翻動的聲音。
那刺客,顯然是在看他寫的鑄兵秘方。
周恕心頭微微一動,似乎想到了什么。
對方在看鑄造秘方,他是鑄兵師?或者是鑄兵學徒?
一個不懂鑄兵的人,是看不懂鑄造秘方的真假的。
“算你識相!”
周恕還在想著,背后已經傳來一聲冷哼。
“那個,好漢,你們還想要什么?只要我有的,我都給你們!”
周恕忽然開口道,“你們要是覺得我這里的東西不夠,隔壁就是公主府,公主殿下可是個小富婆——”
“富婆?”
背后的聲音微微有些疑惑。
“就是很有錢的意思。”
周恕解釋道,“好漢你可能不知道,公主府里面,不但金銀珠寶成山,還有很多珍貴的鑄兵秘方,天品兵器有沒有我不知道,地品兵器,起碼有幾十件!”
“幾十件地品兵器?”
周恕都能感覺到身后那刺客皺起了眉頭。
要是殷無憂聽到周恕這些話,一定會給他一個大白眼,幾十件地品兵器?你給我?
別說公主府了,就算是皇家內庫,有沒有幾十件地品兵器都還是不好說的事情呢。
“公主府怎么會有這么多地品兵器?”
那刺客沉聲道。
“公主還是鑄兵司的大司空啊,她有錢,賊有錢!”
周恕不遺余力地鼓動道。
這些刺客要是拿了鑄兵秘方就走,他哪還有機會把刺客都引出來?
至于說這些刺客會不會傷到殷無憂,他一點都不擔心。
公主殿下可是武道三品的強者,哪是那么容易傷到的?
再說了,不還有他嗎?
身后的刺客不說話,周恕還以為刺客不敢動公主府,他心中暗嘆一句,不能把人都引出來,那就只能嚴刑逼供了,也不知道后面這個家伙,抗不抗揍。
就在周恕準備動手的時候,那刺客忽然冷聲道,“連自己人都不出賣,你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果然和米子溫是一丘之貉,難怪會結拜成兄弟!”
那刺客冷聲說道,“你們都該死!”
那刺客說著,周恕就感覺寒氣朝著自己后腰襲去。
他連忙叫道,“等一下!好漢,你不講武德!明明說好了,我把鑄兵秘方給你,你就放了我的!”
“我什么時候答應過你?”
那刺客冷哼道,“讓你死得這么痛快,就已經是我的仁慈了!”
一道寒光劃過。
“叮——”
一聲脆響,刺客的表情凝固在臉上。
周恕嘆了口氣,這些人,怎么就這么不配合呢?
自己都這么賣力表演了,你們就不能按照劇本來嗎?
為了幾個鑄造秘方都能占領爵爺府,那為了更多的秘方,就不能全員出動襲擊一下公主府嗎?
膽子這么小,還做什么劫匪/
他有些生氣地扭過頭去,身后那刺客也回過神來,手上短劍一揮,朝著周恕的脖子削了過去。
“叮——”
又是一聲脆響。
周恕不躲不閃,任由那短劍斬在了脖子上。
他脖子上金色光芒一閃而沒,短劍被震開,連一道白痕都沒有留下。
周恕一伸手,已經掐住了那刺客的脖子。
那刺客心中一驚,正好反抗,忽然一股龐然大力傳來,重重地將他的身體砸在了墻上。
“轟隆——”
一聲響,房子都差點被震塌,一抹血跡,從刺客黑色面罩里流了下來。
刺客滿眼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這周恕,為什么這么強?
那手掌上傳來的巨力,讓他完全動彈不得,他體內的靈元,已經被一股奇怪的力量震散,此刻在體內四處竄動,完全無法收拾。
他雖然不想相信,但還是悲哀地發現,僅僅一招,自己好像就完全失去了抵抗之力。
周恕看著那刺客,似笑非笑。
“修為不錯。”
刺客眼神中充滿了羞憤之色,你這是諷刺?
連你一招都接不住,這也算修為不錯?
“我猜猜啊,懂鑄兵,修為又還不錯,偏偏對我還恨之入骨。”
周恕繼續說道,“這樣的人,我好像只想起來一個。”
“沈約,沈副使,我說得對不對?”
“我只是有點好奇,就算我的大夏龍雀刀贏了你們大魏,那也不是你我之間的私人恩怨,你用得著這么恨我嗎?”
周恕說著,伸手把刺客臉上的面罩扯了下來,露出一張充滿憤怒的臉孔。
正是大魏使團副使,沈約!
沈約雙眼噴火,他死死盯著周恕,“成王敗寇,沈某技不如人,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呦,這時候開始充好漢了?”
周恕冷笑道,“上門打劫的事情都干出來了,你還以為自己是什么英雄好漢?”
“沈約,我很好奇,是誰給了你們這么大的膽子,讓你們覺得你們能在常安城內打劫一個爵爺?”
“姓周的,我就說一個尋常的鑄兵學徒,怎么可能接連鑄造出如此多制式兵器,還都是上佳之作!你果然隱瞞了什么!以你的修為,屈尊去做一個小小的鑄兵學徒,怕是圖謀不小吧?”
沈約冷冷地說道,“你可以殺了我,但是我一死,你的秘密,可就守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