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里!”
陸文霜已經從周恕的懷中離開,她有些虛弱地站在地上,指著一個火山口說道。
“這里?”
周恕側頭看向長生劍。
長生劍懸浮在空中,劍身微微震顫。
有其他人在場的時候,石長生從來不會現身,甚至不會直接發出聲音,這種時候,他都是通過意識直接和周恕交流。
“沒有參照物,我也不能確定。”
石長生十分保守地說道。
雖然石長生有這樣那樣的問題,但是某種意義上,他和周恕算是盟友,周恕相信起碼現在,石長生不會故意坑他。
他說不能確定,那應該就是無法確定。
“之前的辦法,真的不能再用了嗎?”
周恕在意識中問道。
在第一重天進來這第二重天的時候,石長生以長生劍模擬了“鑰匙”的氣息,這才打開了通道。
周恕問的,就是石長生能否再模擬一次。
“不能。”
石長生干脆地說道,“除了錕刀,其他的鑰匙都只能打開一重天,我當年只見過第一重天的鑰匙,錕刀的氣息,我模擬不出來。”
我長生劍是一把劍,你讓我模擬刀的氣息,那不是難為劍嗎?
“錕刀嗎?”
周恕冷笑一聲,“涂山妖王這是想考驗我的能力嗎?”
“若是我止步于此,那是不是我大哥和楊洪就死定了?”
“既然如此,那我便如你所愿!”
“一件兵器,就想擋住我的路,做夢!”
周恕雙手一抬,瞬息之間變成火紅之色。
縱然是身處滿是巖漿的空間之內,陸文霜也感覺溫度陡然升高了很多。
只見一件件鑄兵材料從周恕手腕上的乾坤鐲內飛出,在他雙手之間,瞬間融化成一團團火紅色的液體。
這些已經經過處理的鑄兵材料,都是周恕從虎力妖王的地盤上帶來的。
也是張春霖和九天九部的妖獸這些天忙活的成果。
本來是用來鑄造凌霄寶殿的,不過現在,也只能先用掉一部分了。
也幸好他有隨身攜帶鑄兵材料的習慣,否則現在怕是只能按照石長生的建議,先行離開這天樞武庫再說。
長生劍劍身微顫,如果石長生現在現身出來,一定可以看到他滿臉震驚。
周恕的舉動,石長生一眼就看出來了,他分明是想要鑄造一把錕刀啊!
錕刀,乃是丹山赤水天的獨門兵器,要不然,也不會成為這天樞武庫的鑰匙了。
它的鑄造秘方,只有丹山赤水天的嫡傳才能掌握。
周恕是不可能有錕刀的鑄造秘方的,他想僅憑見過錕刀就能鑄造出來一把一模一樣的錕刀?
這也太小瞧錕刀,太小瞧丹山赤水天了吧?
“周小子,一把兵器,可不僅僅是看外形,你就算鑄造出一把和錕刀一模一樣的刀,那也不是錕刀,沒有用的。”
石長生的聲音在周恕的意識內響起,“天下沒有兩件完全一樣的神兵,便是按照同一個鑄造秘方鑄造出來的兵器,也不會是完全一樣。”
“錕刀,天下只有一把。”
“你現在是在做無用功啊,聽我老人家一句話,別浪費這個時間了,兩個人而已,死了便死了,這天樞武庫第二重天內,或許還有一些鑄兵材料,我們再找一找,然后我想想辦法,找一條出路――”
“石老,安靜一點吧。”
周恕在意識之中沉聲道。
他神色凝重,手上的動作卻是穩如泰山,有條不紊地進行著鑄兵的動作。
石長生說的道理,周恕當然知道。
他的鑄兵之術,已經頗有造詣,當今天下單論鑄兵之術,就算不依賴神兵圖譜,周恕也能排進前幾位的行列。
天下沒有兩件完全一樣的神兵,這個道理周恕十分清楚。
這就像是人一樣,哪怕是同卵雙胞胎,雖然看起來可能是一木一昂,但他們也絕對不是同一個人。
不過石長生想錯了一件事情。
他以為周恕是要鑄造一把錕刀出來,就像是重新配一把天樞武庫的鑰匙。
其實周恕要鑄造的,并非錕刀。
而是――
鎮國鼎!
或者說,仿造鎮國鼎!
周恕之前從魏武帝手中得到了仿造鎮國鼎的鑄兵秘方,本來他直接把秘方毀掉了,并沒有打算幫魏武帝鑄造。
不過現在,他倒是要把這仿造的鎮國鼎鑄造出來。
真正的鎮國鼎,乃是十國大陸和妖界之間屏障的支柱,是十尊鎮國鼎,共同組成了這兩界屏障,保護十國大陸免受妖界的入侵。
鎮國鼎上蘊含空間之力,微妙玄通,便是周恕,也不能盡數領悟。
以他如今的鑄兵造詣,也是無法復制出真正的鎮國鼎。
不過這仿造的鎮國鼎,屬于閹割版本的,它最大的效用,不是形成空間屏障,而是在空間屏障上打開一個蟲洞。
按照周恕的理解,仿造鎮國鼎,就是用來翻墻的一次性工具。
它連十國大陸和妖界之間的屏障都能鉆透,更何況是這天樞武庫?
當初妖界的大妖妖煉,不就是憑著一尊仿造的鎮國鼎,進入了十國演武戰場,也就是陵洞天,要不是遇到了周恕,他只怕直接就把十國大軍給屠殺干凈了。
周恕的打算,就是用仿造的鎮國鼎,直接偷渡到天樞武庫的第三重天去。
這也是周恕和石長生思維的不同,石長生第一個念頭是配鑰匙,周恕直接想翻墻!
“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見周恕不聽勸,石長生嘟囔了一句,長生劍繞著周恕轉了一圈,然后鬼鬼祟祟地打著轉飛向遠方。
陸文霜倒是注意到了長生劍的動作,不過她不太清楚長生劍到底是怎么回事,還以為是周恕御使的呢,所以也沒有在意。
至于周恕,根本懶得管石長生那點小心思,不用說,他是偷偷去找這第二重天的鑄兵材料了。
長生劍不知道出了什么問題,時不時就得吞噬大量鑄兵材料,難得進入這天樞武庫,石長生會放過這個機會才怪呢。
煉鐵手火力全開,已經經過初步處理的各種鑄兵材料,在周恕雙手之間,仿佛有生命一般不斷地跳躍融合。
雖然周恕一直說不幫魏武帝鑄造這仿造鎮國鼎,不過他拿到鑄兵秘方之后,在腦海中也是不斷地推演過,
倒不是他想到過會有今天,而是出于一個鑄兵師的本能。
見到新的鑄兵秘方之后,總是習慣性地把它給研究透了。
正是因為如此,他現在鑄造起來,完全是得心應手,根本不像是第一次鑄造這贗品鎮國鼎。
可惜在這天樞武庫的第二重天內,唯一的觀眾只有陸文霜一個。
陸文霜不懂鑄兵,完全看不出來周恕的鑄兵動作有多完美,她只是覺得,自家師父,還真是帥……
想過之后,她自己也是偷偷啐了一口,自己什么時候變得像無憂一樣花癡了?
陸文霜胡思亂想之間,周恕雙手之間,漸漸出現了一尊小鼎的輪廓。
這仿造鎮國鼎,并非先天神兵,所以對周恕來說,鑄造起來難度并不大。
而且由于他身上的鑄兵材料都是經過張春霖等人處理的,他也是順手就用。
所以僅僅是數日功夫,外出偷食的長生劍都還沒有回來,那仿造鎮國鼎的鑄造,就已經接近了尾聲。
“嗡――”
陸文霜耳邊傳來一聲輕響,接著她就看到周恕雙手之間爆發出一團光芒。
那剛剛成型的仿造鎮國鼎,竟然直接炸裂開來。
陸文霜表情一愣,失敗了?
她以前聽說過鑄兵師鑄造兵器的過程中,存在一種炸爐的危險,就是鑄兵的時候,如果鑄兵材料配合不當,可能會引起爆照,導致鑄兵失敗。
現在周恕雙手之間的那一件兵器直接炸裂,跟傳說中的炸爐,一模一樣。
陸文霜有些錯愕,以前只聽到人說周恕的鑄兵之術多么多么厲害,她自己也是親眼所見周恕鑄造出來的兵器有多么的逆天。
她從未想過,周恕鑄兵,竟然也有失敗的時候?
“師父,沒有關系的,鑄兵師鑄兵,都是成功率。”
陸文霜忍不住開口道,“我聽說便是鑄兵大匠,鑄造兵器的時候三把能成功一把,就已經非常不錯了……”
周恕抬起頭,似笑非笑地看向陸文霜,“你以為我鑄兵失敗了?”
“師父――”
陸文霜遲疑道。
“小陸啊,你雖然是我的記名弟子,但你學的是武道,對為師的鑄兵之術,還是不夠了解啊。”
周恕搖著頭說道,“為師鑄兵,從來沒有失敗過,以前沒有,以后,也不會有。”
“主要一件連先天神兵都不是的贗品,為師要是還能失敗,那真是可以找塊豆腐撞死了。”
“這東西,并非為師鑄造失敗了,而是它的用途,就是如此。”
說話之間,周恕雙手一揚,那一尊小鼎炸裂的殘存碎片,化作一道光芒沖天而起。
“轟隆――”
天空響起一聲巨響,接著便看到那些碎片形成的光芒,在空中凝聚出一個一丈方圓的漩渦。
陸文霜只感覺身體搖晃起來,這不是她的錯覺,而是這整個一片天地,都在晃動。
“嗖――”
一道流光以不可思議地速度從遠處激射而來,赫然正是失蹤了好幾天的長生劍。
“周小子,你做了什么?這第二重天,怎么突然間要崩潰了!”
石長生的聲音在周恕意識之內響起,頗有幾分氣急敗壞的感覺。
他正吞噬鑄兵材料吞噬得爽了,結果這個空間竟然要崩潰了,他可還有不少鑄兵材料沒來得及吞掉呢!
話音未落,他突然看到了空中那個漩渦,聲音戛然而止。
“你是怎么做到的?你竟然真的打開了通往第三重天的通道?”
石長生的聲音充滿了錯愕之感,他本來不相信周恕能夠鑄造出錕刀,現在他有些動搖了。
難道真的可以鑄造出兩件一模一樣的兵器嗎?
能夠充當天樞武庫,他鑄造出來的錕刀,可不能僅僅是樣子一樣,必須是和那一把錕刀從內到外都分毫不差才行。
“石老,這天下,沒有做不到的事情,只有做不到事情的人。”
周恕笑著說道,“有時候呢,人不逼自己一下,永遠不知道自己的極限在哪里。”
他笑著邁步,進入那漩渦之中。
“師父等等我。”
陸文霜叫道,也跟了上去。
長生劍在空中打了個轉,像是人在撓頭一般。
“周小子,你鑄造的錕刀呢?給我看看,我不信這天下會有兩把一模一樣的神兵!”
石長生叫著,長生劍化作一道流光,也鉆入那漩渦之中。
兩人一劍剛剛消失,這天樞武庫的第二重天,也終于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周恕的偷渡行為,成了壓垮這第二重天的最后一根稻草,整個空間之內,山崩地裂,火山噴發,空間開始大片大片的破碎,一切東西,都湮沒在空間風暴之中。
幾乎是瞬息之間,整個天樞武庫的第二重天,就變成了一個黑點,永恒地消失在空間之中,里面的東西,自然也是蕩然無存。
已經步入天樞武庫第三重天的周恕和陸文霜,自然對身后第二重天的隕滅沒有什么感覺,他們現在,正爆發全身氣勢,盯著對面不遠處的涂山妖王!
涂山妖王神態妖嬈地橫躺在空中,身后九條尾巴,仿佛就條白蛇一般上下翻飛,顯得異常地震撼。
“涂山妖王!”
周恕渾身殺氣四射,他環顧四周,并未看到米子溫和楊洪。
他伸手一抓,剛剛穿過漩渦的長生劍,恰好落入他的手中。
“人在哪里?”
周恕長劍指向涂山妖王,長生劍上光芒大放,剛剛吃飽的它很是配合,凌厲的劍氣在劍身之上流轉不息,隨時可能斬破天際。
“我果然沒有看錯你。”
涂山妖王直勾勾地看著周恕,哈哈笑道,“沒有錕刀,你也能進得來這里!”
“想救人嗎?很簡單,辦法就是,你只要乖乖聽我的話,我保證把人完好無損地還給你。”
“不放人是嗎?”
周恕冷冷地說道,“還有另外一個辦法,等我斬斷你所有的尾巴,我倒是要看看,到時候,你放還是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