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白等人,說好聽點是十國聯軍,說難聽點,就是一支殘兵敗將。
當初進入十國演武的,是十國的精銳,但是十國演武戰場生變,大部分人,都死在了妖獸大軍的手中,最有能殺入妖界的,已經是百不存一。
在妖界,又經歷了連番大戰,名義上的十國聯軍,實際上有幾個國家,已經沒有一個幸存者了。
再到之前兩界大幕被撕開,他們再次和妖界大軍廝殺一場,原本就所剩不多的人數,直接又折損了大半。
當初過百萬的精銳大軍,如今就只剩下這萬人。
各種慘烈,沒有經歷過的人,根本就想象不到。
但就是這么一支百戰精兵,現在反倒是成了燙手的山芋。
之前虛陵洞天以他們勾結妖界為名,將他們囚禁審查,雖然并未過多地折磨他們,但在心里上,已經對他們造成了極大的傷害。
如今再經歷了被各國拒絕入境的事情,這支大軍的士氣,已經低到極點。
若是他們的精神領袖周恕還在,那一切都還好說,但現在連周恕都生死下落不明,說起來,連蒙白自己,都對前路感覺到十分的迷茫。
“老師,實在不行,我米家,還有一處地方可以落腳。”
米子溫跟在憂心忡忡的蒙白身邊,開口道。
別看蒙白當著王牧的面說得自信滿滿,但實際上,他也是沒有十足的把握。
如今這天下形勢,和當初他們離開的時候,已經是大不相同,誰能保證陛下的想法就不會發生變化呢?
“若是——”
蒙白嘆了口氣,說道,“若是真的那樣,我們去米家,只會給你家帶來不測的危險。”
“若是連大夏都不可接納我們,那我們就只有返回妖界一途了。”
蒙白長長嘆息,偌大的人族,竟然沒有他們這些人的立足之地,想想他都覺得可悲。
想當初在妖界的時候,他們朝思夜想的,都是好好地活著,有朝一日,能夠回到十國大陸。
結果回來了,卻是面對這種情況。
“二弟他——”
米子溫猶豫了一下,開口道。
如果周恕還在,他們的處境,也不會落到如此地步。
“以王爺的本事,應該不會出事。”
蒙白搖頭說道,“記住了,我們現在,絕對不是虛陵洞天的對手,再怎么痛恨他們,也要忍著,退一萬步來講,如果王爺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我們活著,才有機會給他報仇!”
蒙白的眼神之中閃過一抹殺意,他們今天的處境,說到底,都是拜虛陵洞天所賜,如果不是實力不濟,他真想打上門去,好好問一問虛陵洞天,他們做錯了什么,憑什么遭受如此對待!
“大將軍,前方有大軍前來!”
忽然,前方傳來一聲低喝,說話的人是張三。
得了周恕賞賜的巨闕天弓,張三如今乃是十國聯軍之中名至實歸的第一斥候!
聽到張三的話,蒙白立刻緊張起來。
這一路走來,他們路過了幾個國家,每一次,都是被大軍驅逐出境,那一幕一幕的場景,重新在蒙白的腦海中閃現而過,他的心,也漸漸的涼了下去。
陛下,也在防備著我們嗎?
“嘩啦——”
山丘之上,所有的士兵都站了起來。
他們形容凄苦,眼神之中,卻帶著百折不撓的堅定之意,經歷了那么多,能活下來的,每一個,都是不折不扣的勇士。
哪怕是以華夏閣副閣主自居的史松濤,雖然不是戰斗人員,但身上的堅毅之色,也是不遜于一般的老兵。
所有人現在心中都是有一個想法,那就是,若十國無他們立足之地,那他們便殺回妖界,親手給自己奪一塊立足之地!
“大夏元封帝,親率大夏文武百官,恭迎勇士回家!”
就在這時,天空之中,響起一道洪亮的聲音。
“元封,恭迎諸位勇士,回家!”
元封帝的聲音,也緊接著在空中響起。
“恭迎勇士回家!”
大夏文武百官的聲音,也在空中響起。
一道道人影在前方的官道之上出現。
元封帝和大夏文武百官,徒步而行,后面車駕,全都緩緩而行。
元封帝快走幾步,直接來到蒙白的身邊,一把抓住蒙白的手臂,“大將軍辛苦了,朕來接你們回家了。”
“陛下——”
蒙白虎目含淚。
“大軍出征之前,朕說過,太平待詔歸來日,朕與將軍解戰袍。今日,朕來兌現諾言了。”
元封帝沉聲說道,“還有諸位為了我人族在妖界流血的勇士們,請上馬,今日,便讓我等,護送諸位回城!”
王牧、米子溫、王信,還有十國聯軍的眾人,眼圈同時紅了。
面對妖獸大軍的時候,他們沒哭,被各國驅趕的時候,他們也沒哭,親手埋葬同袍尸體的時候,他們落過淚,今天,他們再次落淚了。
“請勇士們,上馬等車,我們回家!”
元封帝親自牽過一匹馬,對著蒙白等人大聲道。
妖獸祖庭之內,一團火焰熊熊燃燒。
那火焰,乃是白芊芊的怒火。
她一邊催動鑄造爐內的火焰,一邊磨著牙詛咒石長生。
她現在才反應過來,她上當了!
但是干都干了,半道兒再反悔,那豈不是吃虧了?
所以自己做出的選擇,含著淚,也得走完。
“該死的石長生,我燒死你!”
白芊芊把那一塊塊的鑄兵材料都當成了石長生,使勁地催動著火焰。
白芊芊是妖界罕見的鑄兵師,那一重天神兵虎魄刀,就是白芊芊親手所鑄,她的鑄兵之術其實頗為了得。
至少周恕之前見過的所有鑄兵師,論鑄兵之術,都不如這白芊芊。
一重天神兵,周恕自己都沒有鑄造過呢。
不過這白芊芊應該屬于那種天才型選手,她雖然鑄造了虎魄刀,但鑄兵之術的基礎,糟糕到史松濤都能甩她幾條街。
她能夠鑄造出虎魄刀,純粹是修為加運氣,讓她再來一次,她都未必會成功。
很顯然她自己也是清楚自己的弱點,所以才會對丹山赤水天的鑄兵之術傳承這么上心。
妖界的妖獸是沒有鑄兵之術傳承的,便是紀陸天當初建立的九天九部,也從未傳下完整的鑄兵之術,妖一那些妖獸,學到的都是零零碎碎的本事。
妖獸,其實也沒多少真對鑄兵之術上心的。
白芊芊,算是個異類。
她不喜歡打斗,卻喜歡鑄兵,以前甚至想過隱姓埋名去丹山赤水天拜師學藝,可惜丹山赤水天有照妖鏡,她進不去。
現在有機會了,雖然被這石長生壓榨使喚一下,白芊芊也是勉強能夠接受的。
“專心一點!”
周恕呵斥的聲音響起,“你看看你熔煉的這鑄兵材料,我們人族一個鑄兵學徒都比你強!”
“你敢說我不如鑄兵學徒?”
白芊芊惱怒道,你再說我,我就不干了!
“你做得出來,我就不能說嗎?”
周恕說道,“我都已經手把手教給你了,你這都學不會,要是這樣,你干脆也別學鑄兵之術了,你根本就不是那塊料!”
“我偏不!我就學!”
白芊芊瞪著眼睛道,“你給我等著瞧!”
她鼓著連,催動力量,加大勁地去熔煉鑄兵材料。
周恕嘴角微揚,這個白芊芊,真好用!
他鼓動靈元,雙手之間的溫度大增,一團火紅色的液體,在他雙手中間不斷變化,一件兵器,漸漸地成型。
妖獸祖庭這種完整的洞天,自成天地,內部的時間流逝速度,與外界不同。
當初硃陵洞天之內,便是外界一日,內部一年。
如今這妖獸祖庭,在白芊芊的控制之下,內部的時間,也達到了那種程度。
周恕鑄造先天神兵的速度,比一般的鑄兵師要快很多,如果不考慮質量,幾個月時間,他就能鑄造一把先天神兵。
當然,如果是精雕細琢,那么花費幾年時間,也一點都不稀奇。
如果是在外面,周恕肯定沒有那么多時間慢慢鑄兵的。
在這里不一樣,這里一年,外面才不過一天而已。
他有的是時間慢慢鑄兵。
白芊芊一邊熔煉著鑄兵材料,一邊偷偷地看著周恕鑄兵。
眼睛里滿是羨慕,瞧瞧,這才是真正的鑄兵師啊,這鑄兵的架勢,就是夠帥氣。
她雖然也是鑄兵師,但是野路子出身,能不能鑄造成功,純憑運氣,哪里能像周恕這般舉重若輕?
想到這里,白芊芊頓時覺得渾身充滿了沖勁。
這一次,一定得學到丹山赤水天的鑄兵之術!
妖獸祖庭之內,一人一妖,配合日漸默契,一件件的神兵,不斷在周恕手下鑄造出來。
那些先天神兵,周恕也不收起來,就隨手丟在一邊,看得白芊芊無比羨慕。
“小子,這種垃圾神兵,鑄造再多也沒用,浪費那個鑄兵材料干什么?還不如把那些鑄兵材料給我,我隨便傳你幾手,就能讓你縱橫天下了。”
石長生的聲音,忽然在周恕的意識之中響起。
“神兵跟人一樣,不入洞天,那都是白玩。”
“石老你睡醒了?”
周恕手上動作不停,在意識之中回應道,“石老你的長生劍,是幾重天的神兵?有沒有十八重天?”
周恕對石長生的話,根本就沒有放在心里。
普通的先天神兵,威力當然沒辦法和洞天神兵相比,但這些神兵,周恕又不打算自己用,打工人有強有弱,并不是神兵越強越好的。
這些自然就用不著向石長生解釋太多了。
“不提這個,我們還能好好聊天!”
石長生沒好氣地說道。
是你先說的好吧。
周恕心里翻了個白眼,他在意識中開口說道,“石老你是有事?”
石長生沒什么事的話,可從來不會主動找他說話。
“周小子,你想不想鑄造洞天神兵?”
石長生神神秘秘地說道。
“當然,問題是我沒有補天石。”
周恕聳聳肩說道。
就像鑄造先天神兵需要天煉石一般,鑄造洞天神兵,補天石必不可少。
沒有補天石,是無法讓神兵內蘊天地的。
“沒有,那就去偷,去搶啊。”
石長生理所當然地說道,“這不是你最擅長的嗎?”
周恕臉色一黑,什么叫我擅長的?
他什么時候偷過,什么時候搶過?
好吧,但那能算是偷搶嗎?
他是受害者好吧。
“虛陵洞天那么大的洞天,都沒有一塊補天石,我就算想偷想搶,也沒地方。”
周恕隨口說道,“難不成石老你知道哪里有補天石?”
上次石長生解說天奴的時候,著實透露了不少的隱秘,但是關于補天石,周恕到現在都還不會很清楚。
“有個地方,我知道肯定有補天石,至少三塊!”
石長生在周恕的意識中說道,“你去把它們弄過來,咱們三七分,如何?”
“不去。”
周恕毫不猶豫,斬釘截鐵地說道。
妖界和十國大陸之間的壁障已經被撕裂,那破損,正在不斷地擴大,上次妖界那個妖王也說了,三個月之后,妖界會再次大舉入侵。
這個時候,對周恕來說鑄造神兵,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在大戰開啟之前,他得給自己的打工人裝備好,那樣才能在大戰開啟之后,進入收割狀態,直接躺贏變強。
現在別說是為了補天石了,就算石長生說破了天,他也不會出去亂跑的。
對別人來說洞天神兵或許更好,但是對周恕來說,根本不重要,只要神兵足夠多,他的打工人就會足夠多,那樣給他提供實力的人,也就越多。
這可比單獨一件強大無比的洞天神兵好多了。
“周小子,你這是不知道補天石有多么重要!我跟你說,錯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萬一他們把補天石用掉了,你就哭去吧。”
石長生說道。
“我不會哭的。”
周恕撇撇嘴,說道,“石老你自己想要,那就說你自己想要的,你要是真想要,我可以考慮幫幫你,只需要你幫我做點小事。”
“小子,你覺得我是那個傻妞?”
石長生不屑地說道,“從老夫出生一來,就從來沒有人能占老夫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