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此事不是我們大夏一國之事,而是事關十國。”
那情報頭子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說道。
看著面前那一堆資料,元封帝的手都在顫抖。
這上面記載的所有事情,都是那么地觸目驚心。
上百年來,十國一直在給華夏閣上供鑄兵材料,這并非是華夏閣欺壓十國,而是十國自發的一個舉動。
華夏閣一直在前線抵御天外強敵,是他們,讓十國能夠存在,如果沒有華夏閣,祖地,早就已經淪陷了。
華夏閣從來沒有強迫十國供應鑄兵材料,十國給多給少,那都是十國憑良心而已。
十國,也從來沒有在這件事情上面耍過心眼,他們能給多少,從來都是給多少。
畢竟這些鑄兵材料,并不是華夏閣自己用來揮霍的,而是用來給那些在前線廝殺的將士們鑄造神兵的。
這每一份鑄兵材料,都是用來保護祖地的。
但是現在,上百年來,這些鑄兵材料,竟然被人硬生生地攫取了一半!
關鍵是,竟然一直都沒有人發現!
只是在毀掉人族的城墻啊!
沒有神兵,前線的將士,如何與敵死戰?
他們,如何才能保護祖地?
“那就讓十國一起查!”
元封帝咬牙切齒地說道,“無論是誰做的,他們都必須付出代價!他們這是想要毀掉人族!”
“我大夏的密探,手伸不到其他國家去。”
那情報頭子弱弱地說道,他當然知道問題的嚴重性,正是因為知道問題的嚴重性,他才會如此緊張。
“給我傳信其他各國的皇帝,我要與他們會盟!”
元封帝沉聲說道,“這件事不查清楚,我寢食難安!”
元封帝是真的發狠了,就算是傾盡全國之力,他也一定要把那些蛀蟲給挖出來!
元封帝大發雷霆之時,周恕已經重新回到了密州城。
密州城外曾經發生的血桉,對密州城大部分百姓,都沒有產生多少影響。
密州城的生活依舊,看起來無比的平靜。
新任的密州城城主已經火速到位,并且已經著手平息之前的事情。
這新任密州城城主,就是元封帝派來救火的,能力和忠誠都沒有問題。
周恕并沒有去見新任密州城城主,而是徑直來到了密州城外那一處山谷。
之前周恕離開此地的時候,已經在周圍布下了禁制,普通人,無法闖入此地。
進入山谷之內,那座宮殿依舊矗立在那里,無數殘破的碎片,也堆積在一邊,那是密州城的鐵匠挖掘出來的東西。
地面上,依稀還能看到密州城士兵身死之前留下的血跡,顯得觸目驚心。
宮殿大門敞開,里面的龍脈已經消失無蹤。
被污染的龍脈,已經被周恕暫時鎮壓在天帝劍的內部,這也是治標不治本的辦法。
沒有龍脈,這山川大地,也會漸漸失去靈氣,變成貧瘠之地,不利于人族生存。
而把被污染的龍脈放回去,同樣會產生非常不利的影響。
唯一的辦法,就是把龍脈恢復原樣,然后再放回去。
但是污染容易,清除污染,可沒有那么容易。
就算周恕,想要清除掉龍脈身上的污染,沒有數十上百年的功夫,也做不到。
數十上百年,已經足以讓這一片大地生靈涂炭、民不聊生了。
那面具人組織,做了好大的一件事!
想到這里,周恕都忍不住冷哼了一聲。
生氣歸生氣,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的。
周恕收拾復雜的心情,走進那宮殿之內。
這一處古天庭遺留下來的宮殿,原本就是鎮壓天下地脈所用,這里,乃是天下地脈的源頭,用通俗的話來講,這里,是萬山之源,天下所有的山川地理,皆凝聚于此。
如果是古天庭時期,誰掌控了這里,誰一念之間,就能滄海桑田,改變天下地勢。
周恕估計,就算是當年古天庭的時候,坐鎮此地的古天庭強者,也絕非一般人。
饒是如此地方,也已經毀于一旦。
可想而知,當年古天庭的覆滅,是何等的慘烈。
戰和天乩他們對當年一戰都是輕描澹寫,但是種種跡象表明,當年發生的事情,根本就沒有那么簡單。
鎮壓天下地脈,當年這個宮殿的主人,修為起碼也得是道境巔峰,甚至有可能是天尊境界。
天尊周恕沒有見過,但是他曾經見過齊天出手。
雖然當時齊天不是對他出手,但是就是旁觀那一眼,周恕能夠窺見天尊的一角。
天尊的實力,絕對不是道境可以比擬的。
周恕完全想象不到,當年到底是什么情況,會讓天尊都能夠隕落。
就看這處宮殿的樣子,它的主人,必定是已經死了,否則的話,這宮殿絕對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但是宮殿的主人死了,宮殿也變得殘破不堪,偏偏宮殿內部的龍脈,竟然能夠完好無損地保留下來。
這也是一樁怪事啊。
不過話說回來,當年古天庭的怪事,可不止一樁。
這些龍脈在他看來十分重要,或許在當年那些強者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畢竟就算山川變化,對這些修為起碼也有道境的強者來說,并沒有太大影響。
普通人死了也就死了,反正在他們眼里,也不過是一些螻蟻罷了。
也只有周恕,明明已經擁有了道境的修為,但很多時候,還是把自己當成普通人。
他嘴上雖然不說,但是他的實際行動,一直都是在保護著祖地人族的那些普通人。
其實如果不在意普通人的死活,他根本不用管這被污染的龍脈,反正龍脈就算被污染了,也影響不到華夏閣。
最多是十國大亂,生靈涂炭。
天地法則,會慢慢修復這種影響,過上千百年,天下自然會恢復正常,到時候,還會有新的國家建立。
當然,周恕不可能放任這種事情發生。
“當年古天庭既然有人坐鎮此地,那坐鎮此地的人,定然是有辦法影響這些龍脈的。”
周恕沉吟道,“如今萬千龍脈合二為一,這唯一的一條龍脈,也受到鮮血的污染,想要讓它恢復原樣,要么是找到幕后主使,殺了他,自然能夠消除密州城將士們的怨氣,要么,就要依靠時間的力量,過上千百年,這股怨氣自然消除。”
“或者,找到當年古天庭操控地脈的方法,把這龍脈之中的怨氣給引導出來。”
周恕的目光在大殿之內游走,這座大殿既然保留了下來,那未必沒有當年鎮守此地之人的信息。
偌大的大殿之內,當初那彌漫的白霧已經消失不見。
周恕赫然發現,他腳下的地磚,竟然是一副圖畫。
一副畫著山川河流的圖畫,那圖畫畫工精妙無雙,栩栩如生。
只是看了一眼,周恕就已經斷定,這一副畫,畫得正是天下的山川走勢。
“這是……”
周恕只是看了片刻,童孔就勐然收縮。
上一次來此,他和密州城城主等人,注意力全都放在龍脈之上,沒有人注意到這宮殿的地磚,竟然會是一幅畫。
當時宮殿內也彌漫著白霧,本也看不清腳下的圖畫。
這一次周恕本就有心尋找,自然是看到了這一副話。
這一看不要緊,周恕發現,這一幅畫,竟然不是尋常的畫作,而是一件貨真價實的神兵!
或者說,神器!
恐怕誰也想不到,一件神器,竟然會被人用作地磚,被每個走進宮殿的人踩在腳下。
要知道,神器的價值,還遠在洞天神兵之上,任誰得到一件神器,那都得好好愛護,甚至給供起來。
誰會任由自己的神器被人踐踏呢?
但是這里的主人,偏偏這么做了。
或許這也是上一次周恕等人并沒有注意腳下的原因之一。
畢竟誰也想不到,自己腳下踩著的,竟然會是一件神器。
“這座宮殿的主人,到底是當年古天庭的哪一位強者,竟然如此財大氣粗,以神器來墊腳!”
周恕自自語道。
不管這位強者到底是誰,既然他把神器留在了這宮殿之內,那想必這一幅畫,與龍脈有脫不開的關系。
周恕沉默了片刻。
原本他已經打算徹底放棄之前有缺陷的鑄兵之術,畢竟那種鑄兵之術鑄造出來的神兵,都會受到天乩的影響。
周恕可不希望自己的本命神兵有一天會突然背叛自己。
按照他的想法,他不但要忘記之前的鑄兵之術,更是不會再接觸任何由以前的鑄兵之術鑄造出來的神兵。
但是現在,不碰腳下這個神器,他就難以知道此地的奧秘。
“疑似天尊強者留下的神器,就算是天乩,想來也沒有那么容易影響,這個神器,無害。”
周恕思索片刻,自自語道。
他心中做出決定,蹲下身子,雙手按在地面之上。
一道靈元,注入腳下的神器之中。
“嗡——”
一陣微光閃過,周恕的身形,陡然消失不見。
心中一驚,周恕正準備反抗,忽然一股柔和的意念映入他的意識之內。
那股意念,并沒有清晰的含義,但是周恕能夠感受到,它對自己,沒有惡意。
這個神器,雖然并沒有誕生器靈,但也已經有了朦朧的意識。
正是它的意思告訴周恕,它沒有敵意。
周恕將靈元壓下,暫時沒有反抗,任由一股力量將自己卷起。
眼前光影流轉,然后周恕就感覺自己眼前的視角一變。
他的眼前,彷佛出現了一片片正在不斷演化的山川河流。
忽然一座山隆起,忽然山崩地裂,忽然地上出現一條長龍一般的河流,滔滔之水天上而來。
眼見他起高山,眼見他生長河。
一眨眼的功夫,眼前的山川河流,不知道變化了多少次。
周恕心中已經了然,這就是祖地山川河流無數年來的變化。
祖地的山川河流并非一直都是如今這個樣子,無數年來,它不知道變化了多少,這才變成現在的樣子。
這一切的變化,竟然都被這一件神器盡數收在其中。
或者說,這一件神器,竟然能夠推演山川河流的變化!
這就是當年古天庭之所以能夠鎮守天下地脈的原因之一嗎?
周恕心中有些驚喜,他重回此地,就是為了找到清理龍脈的辦法,現在有了這件神器,清理被污染的龍脈,再不是問題。
這件神器,可以推演山川河流的變化,有它相助,周恕就能明白那被污染的龍脈會對天下地勢造成什么樣的影響,這樣一來,他就能針對性地來處理這龍脈的污染,會把影響降到最低。
“我一直以為我的鑄兵之術,已經是獨步天下,便是在古天庭,也沒有幾人能勝得過我。”
周恕自自語,語之間,有些感慨,“現在看來,我的鑄兵之術,確實已經不遜色于古天庭的鑄兵師,但是那只是技,我所鑄的神兵,比起古天庭的神兵來說,欠缺的,就是這一分大氣!別的不說,鑄造這一件神器的古天庭鑄兵師,鑄兵之術,已經幾乎于道。”
“這神器當年在它主人手里,肯定是不會受到天乩影響的。”
周恕自自語。
神兵的缺陷,和武道的缺陷一樣。
當它足夠強大的時候,就算明知道有缺陷,也不是誰都能夠利用的。
“也不知道,這件神器,叫什么名字。”
周恕低聲都囔道。
他話音未落,一道意念,已經映入他的意識之內。
“山河,社稷圖?”
周恕一字一句地道。
這一件神器那尚未成為器靈的自我意識,竟然把它自己的名字,告訴了周恕。
周恕心中微微一震,他腦海中,想起前世在地球上的時候聽過的神話故事,那些神話故事當中,有一個洪荒大神名叫女媧,女媧手上,就有一件法寶,名曰山河社稷圖。
當然,前世的神話故事,其實和這個世界并無太大關系,很多名字一樣的東西,終究不是同一件東西。
對周恕可不覺得,這一處宮殿的原主人,會是女媧。
事實上,在這個世界,周恕還從來沒有遇到過他前世聽過的神話故事里的人物。
“山河社稷圖,你好。”
周恕開口說道,“我需要你幫我個忙,我要清洗龍脈,需要你幫我推演變化,鎮守山川。”
山河社稷圖的自我意識還處于朦朧階段,并不能順暢地和周恕交流,不過它還是能夠表達出自己心中的意思的。
它答應了下來。
周恕嘴角微微揚起,身上光芒一閃,已經離開了那山河社稷圖的推演空間,重現回到大殿之內。
他腳下的圖畫已經消失,一個卷起來的畫軸,正靜靜地懸浮在他的面前。
周恕伸手抓住那畫軸,臉上露出了微笑。
“你以后,就跟著我吧,放心吧,你身上的缺陷,我會幫你補足的。”
周恕低聲說道,“不管是天乩,還是那門后世界的誰,都別想再影響你。”
“現在,就讓我們,先還這一方天地,一個清明!”
話音未落,周恕身上光芒一閃,一條血紅色的巨龍,陡然出現在空中。
那血紅色巨龍出現的瞬間,就發出一聲咆孝,想要翻身。
這龍脈化形的巨龍一旦翻身,只怕不知道會引起多少山脈崩塌。
周恕冷哼一聲,手上的山河社稷圖勐地展開。
一股股靈元注入山河社稷圖之中,山河社稷圖上散發出一片光芒,彷佛無數大山壓在那紅色巨龍身上一般,紅色巨龍,頓時無法動彈。
周恕雙手抓著畫軸的一段,眼神之中,一瞬間閃過無窮的景象。
他開始煉化山河社稷圖,并且利用山河社稷圖,推演這被污染的龍脈的種種可能。
在推演當中,他用一種一種的方法不斷進行著嘗試,每一次,都以龍脈失控,天下大亂為終結。
但周恕根本不在乎,他繼續試驗著下一個方法。
有山河社稷圖的鎮壓和推演,他可以用窮舉法來找出讓龍脈恢復正常的辦法。
如果是現實當中,只要有一次失敗,就可能導致生靈涂炭,后果是周恕都難以承受的。
但是在山河社稷圖中,周恕擁有無數次機會。
宮殿之內,周恕以山河社稷圖鎮壓血紅色巨龍,一時之間,他整個人好像變成了木頭人一般,完全無暇顧及外面的情景。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人影,悄無聲息地靠近大殿。
那道人影的臉上,赫然帶著一張金黃色的面具。
他身形如同鬼魅,沒有發出一點聲音,瞬間跨過宮殿的門檻。
他一眼就看到了呆立當場的周恕,好像嚇了一跳,一只腳跨在門檻內,一只腳跨在門檻外,整個身體向后傾斜,隨時準備逃走一般。
他謹慎地看了半天,看到周恕沒有絲毫反應,那人也反應了過來。
“嘿,真是踏破鐵血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那人影自自語地說道,“這一次,我不但能夠得到山河社稷圖,更是能夠將周恕擊殺,有這兩個功勞,以后我在組織里的地位……”
他帶著面具的臉上,都能看出來他臉上露出了大笑。
“真是,天助我也!”
他邁開腳步,落地無聲,一步一步向著周恕走了過去。
行走之間,他的手上,出現了一把長劍,長劍之上,光芒流轉,劍刃之上,散發這血紅色的氣息,也不知道曾經殺戮過多少人。
他動作緩慢而又十分謹慎地把手上的長劍,對準周恕的心口刺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