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侯府,廳里明明有好幾個人,但卻安靜地掉一根在地上都能聽到。
“用劍的人,一般。”
這句話好像還回蕩在空氣當中。
那些奉命保護周恕的高手臉上表情有些古怪,他們紛紛拱拱手,然后迅速消失不見。
周恕甚至聽到他們壓抑的笑聲。
麻蛋的,被一個小丫頭給鄙視了?
什么叫劍好,劍法也好,用劍的人一般?
這就是明擺著說我人不行,配不上巨闕劍和驚天十八劍唄?
剛剛本侯爺是輸了一招,但那是因為本侯爺沒拿出真本事來!
本侯爺要真動手,你這樣的,也就是一招的事情!
周恕心里有些郁悶。
比武輸還是贏他完全不在意,但是被一個小丫頭鄙視了,讓他有些不爽。
剛剛和陸文霜動手,他連龍象般若功都沒動用,只是用了靈元武道八品的力量。
這種力量,連使用巨闕劍都有些費勁,施展驚天十八劍自然也受了很大的影響。
陸文霜雖然也把修為壓制到武道八品,但她的劍道修為幾乎完美無瑕,此消彼長,周恕輸了一招,一點都不奇怪!
但偏偏,他還沒法解釋!
除非他愿意暴露自己的實力把陸文霜打一頓!
但是那樣,麻煩更多。
“算了,男子漢大丈夫,不跟你一個小女子計較。”
周恕有些郁悶地道。
“見過侯爺。”
把那點不爽甩出腦海,周恕看向了尹承山。
尹承山見周恕看來,連忙拱手道。
“尹將軍你怎么來了?”
周恕笑著開口道,“對了,這次大夏使團,你是不是也在其中?”
他一直閉關鑄兵,有段日子沒見過尹承山了,他還好奇尹承山他們在大夏演武中的表現如何呢。
“是。”
尹承山點頭道,“本來尹某早就想過來跟侯爺你說一聲了,不過侯爺你一直在閉關……”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周恕道,“你來的正好。”
“這巨闕劍,我先收回來了。”
他舉起手上的巨闕劍,開口道。
尹承山眼神中閃過一抹失落,但他也知道,巨闕劍,本就是周恕借給他的,能讓他用一段時間,就已經是恩賜了,他不該奢望更多。
“尹將軍你是用刀的,一直用劍,也不稱手,正好,我近來鑄造了一把刀,你試試是否趁手。”
周恕笑著繼續道。
尹承山一愣,旋即臉上浮現出不可置信地神色。
“侯爺——”
“別跟我說什么矯情的話,我受不了!”
周恕連忙打斷他,一邊讓管家去取刀,一邊說道。
“上次拿了你的玄鐵金晶,當時我就說過,有機會幫你鑄一把入品兵器,現在正好,我覺得這把刀,也挺適合你的。”
周恕說道。
眼見尹承山一臉感動,似乎還想說些什么。
周恕繼續道,“你也不用感動,我可不是做好人,兵器給你,但是得付錢!”
“應該的。”
尹承山連忙道,“尹某便是砸鍋賣鐵,也肯定不能讓侯爺你吃虧。”
“砸鍋賣鐵倒也不至于,你手上有多少錢付多少錢,剩下的,等你什么時候有了再說。”
周恕大手一揮。
尹承山眼眶發紅,堂堂七尺男兒,竟然被感動地快要落淚了。
侯爺這是顧忌我的面子啊,入品兵器,從來不愁賣,誰會接受這種分批付款呢?
侯爺這是在照顧我啊!
“看刀,先看刀!”
周恕受不了太肉麻的場面,他又不是做好人好事。
拿了他的兵器,就得乖乖給他當打工人。
算起來,他還是賺了的。
幸好管家已經把熔金落日刀拿了過來,周恕接過來,隨手丟給了尹承山。
“這把刀叫熔金落日刀,是根據以前的鑄兵配方鑄造的,聽人說以前有個姓佟的將軍曾經用過,不過后來毀掉了。”
周恕說道,“你試試刀,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抓緊問。”
尹承山伸手接住那幾乎有一人高的赤金色大刀,雖然還沒試,但光看這刀的造型,就威力不凡。
第一眼他就已經喜歡上了這把刀。
“好刀!”
尹承山雙手握住刀兵,挽了幾個刀花。
然后他試探性地輸出一道靈元。
“熔金落日刀內有兩條星路,分別是……”
周恕朗聲道。
入品兵器之所以是入品兵器,便在于它內部的星路。
一般情況下,一個武者得到一把入品兵器,得自己來摸索其中的星路變化,就好像武者修煉之處,先要修煉出氣感,感應到體內的經脈一般。
這個過程,便是和兵器磨合的過程。
時間長短,那就得看個人的資質和水平了。
畢竟入品兵器沒有自帶說明書,武者也看不到它內部的構造,只能用靈元來進行摸索,難度雖然比鑄兵師定位點星容易一些,但也令許多武者頭疼萬分。
現在有周恕當面講解,尹承山完全不需要自己再去摸索熔金落日刀內部的星路。
他靈元流動,在熔金落日刀內部的星路中循環往復。
片刻之后,他就已經感覺自己和熔金落日刀融為一體,那熔金落日刀,好像變成了他手臂的延伸一般。
“唰唰——”
尹承山舞動熔金落日刀,刀光漫天,揮灑不定。
“好刀!”
尹承山再次大聲贊道,要不是這里是幽州侯府,他早就忍不住仰天大笑了。
“好什么好?”
周恕不屑地撇撇嘴,道,“連黃品兵器譜前十都沒進,算什么好?”
尹承山有些尷尬地笑笑,沒進黃品兵器譜前十就不算好嗎?
我以前用的那入品兵器,估計得在黃品兵器譜上排到幾千名了吧?
那對侯爺你來說,豈不是垃圾?
這熔金落日刀,對我來說,已經足夠好了!
他寶貝似的把熔金落日刀抱在懷里。
“侯爺,這熔金落日刀,多少錢?”
他之前來找周恕求刀,準備了一塊玄鐵金晶,還有千兩黃金。
這幾乎已經是他能夠拿出來的全部身家了。
原本他只是想求一把普通的入品兵器就行了。
但這把熔金落日刀,尹承山雖然不清楚它在黃品兵器譜上的具體排名,但他猜想,肯定能進前一百!
黃品兵器譜上排名前百的兵器,那可都是價值不菲。
一塊玄鐵金晶加千兩黃金,肯定是不夠的。
尹承山也有些發愁了,錢不夠,怎么辦呢?
這熔金落日刀,自己肯定不會放棄的,那就只能厚著臉皮接受侯爺分期付款的善意了。
“你看著給。”
周恕不以為意地說道。
他對入品兵器的定價,一直都不是很擅長。
反正只要不讓他虧本就行,他本來就沒指望通過鑄兵來賺錢。
對他來說,提升實力才是最大的賺頭。
錢,只不過是順道而為罷了。
“我看著給?”
尹承山一愣,差點沒給周恕跪下 侯爺待我,何其厚重也!
“侯爺,此去大秦,我尹承山這條命,就是侯爺的了,只要我尹承山不死,任何人休想傷到侯爺一根汗毛!”
尹承山對著周恕行了一個軍禮,右拳錘了錘左邊的肩膀,沉聲道。
“這是一千兩金票,剩下的,我會盡快付給侯爺!”
尹承山說完,頭也不回地抱著他的熔金落日刀走了。
整個過程中,周恕愣是沒找到插嘴的機會。
“他這是什么意思?怎么好端端要死要活的?”
周恕看了看管家,納悶道。
管家無語望天。
我收回我原來的話,原來天才都是不正常的。
我家侯爺,也是個不正常的……
他竟然不知道,多少武者會愿意為了一把上佳的入品兵器而賣命!
侯府之外,陸文霜走在大道之上。
忽然,她的腳步猛地停下。
一道發絲,從她左耳出飄落下來。
陸文霜一伸手,將那發絲捏在纖細的手指之間,發絲切面光滑,似被利刃切斷一般。
她瞳孔猛然收縮,其內好像有無數身影不遠躍動。
若是有人能夠看到她瞳孔內的情景,一定能夠看得出來,那些人影,赫然是她之前和周恕交手的過程。
一招一式,全都在她意識中重演,分毫不差。
“原來如此,驚天十八劍,還真是驚天。”
陸文霜喃喃自語,“我錯了,用劍的人,也好。”
“若他用的是更趁手的劍,五步之內,除非我爆發超過武道七品的修為,否則他都能和我同歸于盡!”
想到這個可能,陸文霜非但沒有沮喪,眼神中反倒冒出期待的光芒。
“他,有資格調動我。”
“周恕,等你成就宗師之后,期待與你真正一戰!”
陸文霜回頭看了一眼幽州侯府的方向,喃喃自語道。
“阿嚏——”
幽州侯府的周恕打了一個噴嚏。
他是不知道陸文霜在想什么,要是知道,他一定會跟陸文霜說,大妹子,別想太多,哥不跟你計較那是哥大度,你要是再懂事,哥會教你做人的。
“管家,這些天府里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尹承山走了,周恕也沒有立刻返回鑄造房內,而是看向管家問道。
“有不少大人前來拜訪侯爺,名字我都記下來了,侯爺可以看一看。”
管家開口說道,“然后宮里的趙公公來送過一次任命書,沒讓我打擾侯爺。”
周恕點點頭,開口道,“對了,趙公公有沒有說,大夏使團什么時候出發?”
“是后日出發。”管家道,“本來我想著明日侯爺再不出關,便試著喚一喚侯爺的。”
“這么快?”
周恕有些錯愕道。
“不快了。”管家道,“侯爺你閉關已經有一個月了。”
“這么久了嗎?”
周恕沉浸在鑄兵之中,還真是忽略了時間的流逝。
鑄造房中沒有日月,他根本不知道過了多久了。
“可惜時間太短,我如此這般趕工,也沒鑄造出幾把兵器。”
周恕有些遺憾地道,“看來只能到了大秦再想想辦法了。”
若是制式兵器,一個月時間,他都能鑄造幾百把了。
可惜入品兵器鑄造起來比制式兵器復雜不止百倍,便是周恕,鑄造速度也快不到哪里去。
這還是他完全不用擔心鑄兵材料供應的前提下呢。
一個月時間,終究還是太短了,要是給他半年時間準備,或許能夠讓他更滿意一點。
不過這顯然是不可能的,再過半年,只怕十國演武都要進行了,那時候再出使大秦,黃花菜都涼了。
“管家,出使要準備些什么東西嗎?大秦那邊的氣候怎么樣?”
周恕一邊想著兵器的事情,一邊隨口問道。
“一應雜物,已經準備妥當,是公主府那邊來人幫忙準備的。”
管家說道。
“公主府?大司空最近有沒有過來?”周恕抬頭道。
“老奴已經好幾日沒有見過公主殿下了。”
管家躬身道。
“回頭我出發之后,你幫我謝謝她。”
周恕沉吟道,“公主府雖然不缺什么,但是到時候你也往那邊送點瓜果點心之類的,也算是咱們侯府的一點心意。”
投桃報李,人家公主府都幫自己準備行李了,自己總得有點表示不是。
“我醒的了。”
管家點點頭,應承道。
“還有什么事嗎?”
周恕繼續問道。
“史松濤史大人又來過一次。”管家開口道,“他說希望侯爺能在出發之前去一趟使團,跟使團里的人熟悉一下。”
“使團的人在哪里集合的?”
周恕問道,馬上要出發了,他確實應該見一見使團的人,怎么說自己也是一把手不是。
管家說了一個地址,是史松濤留下的。
周恕點點頭,反正后天才出發,明天去和使團的人見見面也不遲。
“大將軍府也派人來過,請侯爺出發之前過去一趟。”
管家繼續說道,“大將軍說有些事情,需要和侯爺交待一下。”
“讓人準備馬車,我等會兒就去大將軍府看看。”
周恕沉吟道。
蒙大將軍是這次出使的定海神針,他得先去見一見才行。
“還有——”
管家答應著,一邊吩咐小廝去準備馬車,一邊繼續說道。
“大爺前兩天留了些銀票,讓侯爺你路上用……”
管家取出一個小小的木匣子遞給周恕,木匣子里是一疊厚厚的銀票,面額都是一千兩,看厚度,起碼有二十張!
至少兩萬兩銀子!
周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