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冠老者一臉誠懇,他攤開雙手,示意自己完全沒有敵意。
身為天工閣第一副閣主,他也算是這個世上身份最尊貴的一批人之一,就算是偽神,也未必能讓他擺出這個態度。
周恕瞇著眼打量著這高冠老者。
不得不說,這天工閣第一副閣主,讓他感受到了一股威脅。
此人的修為,就算不如偽神,只怕也相差不多了。
這個發現,讓周恕的心中也是一凜。
天工閣的鑄兵師,并不以武道見長,他們更擅長的,是鑄兵之術。
這種情況下,這天工閣第一副閣主的武道修為,都無限接近于偽神,這足以看得出來他的武道天賦有多么了得。
要知道,這還是他分心在鑄兵之上面,如果他沒有修煉鑄兵之術,那他是不是不用吞服靈果,就能憑借自己的實力,突破成為偽神呢?
周恕不知道偽神的境界能否不通過服用靈果來達到,但是現在面前這個人,似乎呈現了一些可能。
天工閣第一副閣主,并非偽神,但是周恕感覺,那些偽神,真要是和他生死相搏,誰生誰死,還真是不一定呢。
非偽神,卻能威脅到偽神存在的人,周恕來到這個世界以后,只見過面前這一個。
“我如果說不,你是不是準備用強?”
周恕沉聲說道。
他握著手上的元始神兵,心中也在快速地計算著如果動起手來,自己有多少勝算。
結果讓他有些沮喪,他發現,就算自己手上有元始神兵,這里也是潼關城,面對這個天工閣第一副閣主,他也是沒有一點勝算。
這天工閣第一副閣主,不但是一個強大的武者,更是號稱天下第二的鑄兵師。
如果讓周恕選擇,周恕寧愿去面對費鹿、季賓那樣的偽神,也絕對不愿意面對天工閣第一副閣主。
想要憑借神兵來彌補上方修為上的差距,對別人來說有用,對天工閣第一副閣主來說,未必有用。
人家可是天工閣第一副閣主,還能少得了神兵?
“不會。”
那高冠老者搖搖頭,溫和地說道,“如果小兄弟不愿意讓我看一看你手上的神兵,那老夫想要在這潼關城內走一走,小兄弟你不會反對了吧?”
“如果小兄弟你對我實在是不放心的話,那讓侯百東和金魁來看著我也行。”
高冠老者目光坦誠地看著周恕,開口說道。
周恕毫不閃躲地看著那高冠老者的目光,心中也是發出冷哼。
該死的,這里可是潼關城,是自己的地盤!
在自己的地盤上,自己竟然差點被一個外來者給唬住了,這不是笑話嗎?
就算是他天工閣第一副閣主,那又如何?
這里是潼關城!
是我周恕的地盤!
我的地盤,我做主!
“不好意思,潼關城,不歡迎外人。”
周恕冷冷地說道。
說話之間,他也是提高了警惕,甚至連體內的靈元都緩緩地涌動起來。
他雖然忌憚這個老者,但是真要動手的話,周恕也不慫。
當初連偽神季賓,都在潼關城吃了個悶虧,這天工閣第一副閣主就算再強,比起偽神來說,也還差了一些。
“是嗎?我怎么聽說,只要付錢,都可以入住潼關城呢?”
那高冠老者絲毫沒有動怒,平靜地看著周恕,開口道,“我可以給錢。”
“靈果之爭已經塵埃落定,這潼關城中,應該已經無人居住了吧,你不會是想告訴我,潼關城沒有房間了吧?”
那高冠老者直視周恕,開口說道。
“這樣有意思嗎?”
周恕皺著眉頭,看向那老者,沉聲說道,“非要我把話說明白嗎?非得鬧個難看才行嗎?”
“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你何必來找這個沒趣?”
周恕冷冷地說道,“如果你覺得我潼關城是個軟柿子,那你這次帶的人,少了一些!”
周恕的目光從那高冠老者和他幾個弟子的身上掃過,臉上毫不掩飾地露出輕蔑之色。
高冠老者沒什么反應,他那幾個弟子,卻是氣得要發瘋了。
什么玩意兒!
一個冒頭小子,竟然敢如此輕視他們!
他們行走天下數百年,還從來沒有人敢如此輕視他們!
以往他們到哪里不是被人奉為貴賓!
這幾個人,本來就因為高冠老者成周恕是年輕一代最強的鑄兵師而感覺不服,現在更是直接恨上了周恕。
幾人都在心里暗自想著,怎么樣給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點教訓。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
那高冠老者看著周恕,不知道為什么,周恕在他眼神中竟然看出來一點欣慰之色。
然后他就聽到高冠老者繼續道,“防人之心不可無,你我初次見面,你不相信我很正常。”
“我可以告訴你,我對你,并無惡意。”
“老大!”
他話還沒有說完,忽然一聲驚喜的叫聲從眾人身后傳來。
卻是金魁趕了過來。
他有些興奮地看著高冠老者,大聲道,“老大你到了,為什么不通知我來接你呢。”
“對了,老大,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是閣主的親傳弟子,吳宗銓,我跟你說,他的鑄兵之術,深不可測,這段日子我是受益匪淺。”
金魁并沒有注意到氣氛的微妙,而是自顧自地說道,“少閣主,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老大,我們天工閣排名第一的副閣主,崔林崔副閣主!閣主不在的時候,閣里的一切,都是崔副閣主做主決斷的。”
金魁一露面就滔滔不絕地說著,倒是讓一觸即發的場面緩和了下來。
“小金子,好久不見。”
天工閣第一副閣主崔林臉上露出一個笑容,開口道,“你倒是走得利索,閣里的事情,都忘了?要不是老夫過來,你是不是打算再也不回閣里了?”
“當然不是。”
金魁有些尷尬地撓撓頭,開口說道,“我是打算跟少閣主一塊回去的——”
“你叫他少閣主,你親眼見過閣主了?”
天工閣第一副閣主崔林正色道,“你確定了他的身份?”
“我沒見過閣主。”
金魁搖搖頭,說道,“但是少閣主的身份我確定啊,少閣主掌握了緊箍咒的鑄造之法,這除了閣主,誰還懂得?”
金魁理所當然地說著,除了緊箍咒的鑄造之法,還有周恕的鑄兵之術造詣。
周恕年紀輕輕,有如此深不可測的鑄兵之術造詣,除了閣主,誰能教出如此天縱之才?
金魁對周恕的身份,早就已經沒有了絲毫的懷疑。
天工閣第一副閣主崔林點點頭,開口道,“如此,也有道理。”
“吳小弟,我能問一句,你是什么時候遇到閣主的嗎?”
崔林看向周恕,正色說道。
周恕根本看都不看崔林一眼,看向金魁,開口道,“金副閣主,遠來是客,既然是你的朋友,那你就好好招待一下。”
“如果是朋友,潼關城有美酒美食,如果是敵人,潼關城也有刀兵。”
周恕扔下一句話,一甩衣袖,轉身就走,絲毫不給崔林面子。
所有人都是愣住了。
崔林一行人沒有想到,金魁都已經出面介紹了雙方,周恕竟然還是如此不給面子。
金魁沒有想到的是,少閣主明知道崔林的身份,竟然還如此任性。
任性沒有問題,問題是,得罪了崔老大,少閣主以后想要接任閣主之位,那可就要麻煩了啊。
“崔老大,少閣主他年輕氣盛,有點脾氣……”
金魁弱弱地開口道,想要給周恕的行為找個借口,卻怎么也說不下去了。
再怎么年輕氣盛,周恕如今的行為,也是把崔林給得罪了啊。
“無礙。”
倒是崔林十分澹定,擺擺手,說道,“當年閣主年輕的時候,脾氣比他還要臭幾分,從脾氣上來看,他們倒是確實一脈相承。”
崔林微微頷首,眼神中竟然閃過一抹滿意。
脾氣壞不要緊,最要緊的是要有撐起這壞脾氣的本事。
“小金子,我想在這潼關城走一走,方便嗎?”
崔林再次開口道。
剛剛周恕沒有明確地給他答復,但是現在周恕已經走了,臨走之前,并沒有人把自己趕出去,那應該就是默許了吧。
崔林心中苦笑,想不到自己堂堂天工閣第一副閣主,竟然要如此委曲求全,連參觀一座城池,都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請求他人。
“方便。”
金魁不是周恕,他當然不會對崔林擺譜,連忙點頭道,“除了有幾個地方是少閣主的禁地之外,其他地方,都能隨便看。”
“崔老大你跟我來,這潼關城的鑄造,也有我的一份功勞,我對它十分熟悉,我來給你做個向導。”
金魁有些興奮地說道。
周恕之前就說過,分解鑄兵法,不用保密,現在金魁就想好好炫耀一把,他甚至已經想到,崔老大聽到這些時候的震驚表情。
“崔老大,你來猜猜,這潼關城,我們用了多長時間鑄造出來的?”
“用了多長時間?”
崔林看了一眼金魁,他目光在周圍的建筑之上掃過,以他的目光,自然看得出來,這潼關城內的所有建筑,都是用鑄造神兵的方法鑄造而成。
這手段,談不上多么高明,不過要把這么多的建筑鑄造出來,沒有數十年之功,只怕是不可能的。
當然,要是加速的話,也是可以的,那就想要更多的鑄兵師。
這潼關城,是突然出現在世人面前的,崔林來此之前,確實是調查過潼關城。
不過并沒有查到潼關城是怎么鑄造出來的。
在他想來,這應該是吳宗銓暗中鑄造了許久,一直到徹底成功,才讓它出現在世人面前。
至于金魁說他也參與其中,在崔林看來,或許最后收尾階段,金魁也幫了一點忙吧。
“如此潼關城,如果是我親自出手的話,十五年之內,應該可以完工。”
崔林緩緩地開口道。
他的目光,瞥向了遠處的城墻之上,他隱約覺得那些城墻有些不太對勁,只不過剛剛感受到城中的神兵氣息,他著急過來,一時間并沒有仔細查看那城墻。
“十五年?”
金魁哈哈大笑,“崔老大,你知道我們用了多長時間嗎?”
“吳宗銓的鑄兵之術我了解不多,如果是他,加上你和侯百東的話,三人之力,或許十年就能成功。”
崔林自信地說道。
身為天工閣第一副閣主,他的鑄兵之術造詣,僅次于天工閣閣主,對鑄造神兵的估算,甚至還在閣主之上,平日里,天工閣的鑄造任務,可都是他來分派的。
這么多年來,他在分派鑄兵任務上面,從來沒有出過錯。
“十年?”
金魁笑得更開心了,“崔老大,我告訴你,這潼關城,從我們開始鑄造,到鑄造完成,連十個月都沒用!”
金魁滿臉都是得意。
“不可能!”
崔林還沒有說話,旁邊一個崔林的弟子已經開口道,“金師叔,你被那吳宗銓帶壞了!”
那弟子本來就生著一張黑紅色的面孔,現在激動之下,那一張臉,變得更紅了。
“放肆!”
崔林呵斥道。
“沒事。”
金魁不以為意地說道,“龍師侄不相信是正常的,畢竟他沒見過什么世面。”
金魁小小地諷刺了一把那紅臉弟子,繼續說道,“崔老大,你不會也不相信吧?”
崔林沒有說話,而是臉上露出了思索之色,他看著金魁,緩緩地開口道,“吳宗銓他,掌握了時間法則神通?”
除了這個可能,崔林想不出來,他們怎么能在十個月之內鑄造出來一座城池。
“他有沒有掌握時間法則神通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這潼關城如此快鑄造成功,和時間法則神通無關。”
金魁得意洋洋地說道。
“崔老大你跟我來,我帶你好好看看這潼關城。”
金魁說道,順便瞥了一眼那些師侄,“各位師侄,你們運氣好,這次也能漲漲見識。”
一邊說著,金魁一邊邁步向前,指著城中的建筑,開始向崔林介紹。
“你們看這間房子,表面上來看,它是一座房子,但其實,它是有墻壁、門窗、屋頂,這些組成的,如果把各個部分分別鑄造出來,最后再組合到一起,豈不就是一間房子了?”
金魁得意地說道,“房子,就像是神兵一樣,我們鑄造一把劍,需要先處理鑄兵材料,各種鑄兵材料不斷組合,組合成一把劍坯,然后——”
崔林眉頭緊皺,臉上充滿了思索之色,他童孔之中,似乎有火焰在不斷地燃燒。
很顯然,他心中正在快速地推演著金魁所說的事情。
他那幾個弟子,則是滿臉不屑,冷哼道,“金師叔,那些鑄兵學徒,連鑄兵之術的皮毛都沒有掌握,他們如何能夠幫到鑄兵師,你這是胡說!”
“自己沒本事就別出來丟人現眼。”
金魁沒好氣地說道,“你們覺得不可能,別人卻能輕易做到,這就是你們和少閣主之間的差別。”
“崔老大,你不會也覺得不可能吧?”
金魁看向崔林。
崔林搖搖頭,“理論上,你說的確實是可行的,但實際上,潼關城形似神兵,本質上卻與神兵不同,鑄造它,可以許多人一起來做,但是一件神兵,神兵最后能夠鑄造成功,那需要鑄兵師對鑄兵材料的特性了若指掌,這個過程,失之毫厘謬以千里,如果讓他人幫忙處理鑄兵材料,最后一步,對鑄兵師的要求,實在是太高了,天下能夠做到的,屈指可數。”
崔林不愧是天工閣第一副閣主,僅僅是聽金魁的講述,他就瞬間發現了流水線鑄兵法的核心之處。
鑄兵材料處理得再好,想要最后鑄造成神兵,依舊需要鑄兵師來把握。
理論上,鑄兵學徒可以把多種鑄兵材料復合在一起讓鑄兵師直接使用,但那需要鑄兵師對鑄兵材料的特性十分了解,事實上,鑄兵師處理鑄兵材料的過程,本身也是熟悉鑄兵材料特性的過程。
他們自己處理的鑄兵材料,自己自然能夠十分清楚,但是他人處理的鑄兵材料,他們就未必那么了解了。
流水線鑄兵法,最后,也是最關鍵的一步,對鑄兵師的要求,十分之高。
就算是崔林,也不敢說自己一定就能夠做得到。
如果那吳宗銓真的像金魁說的一般能夠做到這一點,那他的鑄兵之術,絕對比崔林預料的還要高明許多。
崔林心中現在對周恕的評價,瞬間拔高了許多。
“小金子,我們去城墻那邊看看。”
崔林開口說道。
沒有看到崔林大驚失色的表情,金魁覺得有些不爽,這么重要的流水線鑄兵法,崔老大竟然都不感覺震驚?
他當然不知道,崔林不是不震驚,而是他心中有個更加可怕的猜測,如果那個猜測是真的,對他來說,遠比這流水線鑄兵法更加重要!
流水線鑄兵法固然可以提升鑄兵速度,但是鑄兵速度重要嗎?
不重要!
那些人求著天工閣來幫他們鑄造神兵,快一點慢一點,誰敢有意見?
不得不說,崔林,甚至整個天工閣的理念,和周恕都不一樣。
他們并不覺得神兵數量稀少有什么問題,神兵這種東西,本來就應該是稀少的。
天工閣就算一年出品一件神兵,那也是沒有問題的。
他們根本不需要提升鑄造神兵的速度!
一件強大的神兵,就算是仔細凋琢數十年,甚至凋琢數百年,都是值得的!
“城墻是少閣主一人鑄造出來的。”
金魁帶著眾人往城墻的方向走去,“據少閣主說,這是他用獨門秘法鑄造而成,城墻本身,可以當成一件神兵來看待,它們甚至可以承受偽神一擊而不毀。”
“崔老大你可別覺得我是在吹牛,這可是經歷過驗證的,不瞞你說,就在不久之前,潼關城外有靈果誕生,數十個偽神趕來搶奪,偽神季賓意圖霸占潼關城,結果無功而返。”
“這是你親眼看到的?”
崔林眼神閃爍,正色問道。
“我雖然沒有親眼所見,但是我聽到了動靜,這是貨真價實的事情,后來偽神季賓還在潼關城住過一段時間呢。”
金魁說道。
當時周恕率領眾人和偽神季賓一戰的時候,金魁和侯百東,都躲在潼關城深處鑄造神兵呢。
他們就算想要旁觀,周恕也不會同意的。
畢竟要對付偽神,周恕自身會暴露太多的秘密,不能輕易讓他們知曉。
崔林點點頭,臉上的表情顯得更加迫切的。
能夠擋偽神一擊而不毀,難道真的如自己所想?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我這一遭,來的也是值得了!
想到這里,崔林的腳步,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幾分。
到后來,金魁都要施展身份,才勉強跟住崔林的腳步。
潼關城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
一行人很快就來到了城墻根下。
崔林身形一晃,直接來到城墻邊上,臉都要貼到城墻上面去了。
他那些弟子和金魁面面相覷,都不知道崔林在搞什么鬼。
“金師叔,這城墻,還有什么門道?”
那紅臉的龍姓弟子小聲開口問道。
金魁搖搖頭,城墻的特性,他剛剛已經說清楚了,除了能擋偽神一擊不毀,其他也沒什么啊。
就是普普通通的城墻而已。
說起來,金魁之前也曾經研究過這城墻,畢竟能擋偽神一擊而不毀,本身也算是一個奇跡。
不過他研究了許久,也沒有研究出來什么。
最后也只能感慨一句,不愧是少閣主的獨門秘法。
崔林的那幾個弟子,看到自家師尊這個樣子,一個個也都是冒出來好奇心。
他們都是跑到城墻前,開始研究那城墻。
有幾個粗暴的,甚至祭出自己的神兵,對著城墻就刺了下去。
“叮叮當當——”的響聲回蕩在周圍,城頭上甚至有幾個腦袋探了下來。
看到有金魁在以后,那幾個腦袋都縮了回去,只要不是敵人,隨便他們怎么折騰。
反正這城墻結實得很,一般人想要破壞它們,幾乎不可能。
崔林的那幾個弟子努力了半晌,結果愣是連一道白痕都沒有留下,他們的臉上,也都是露出了震驚之色。
要知道,他們的實力也都是不弱,最低的也有初階天尊之境,以他們的實力,加上他們手上的神兵,竟然不能在這城墻上留下絲毫痕跡,這城墻,到底有多結實?
“不用浪費力氣了。”
這個時候,崔林忽然開口道,臉上帶著激動之色,“如果你們能夠在上面留下痕跡,它也就不是元始神兵了。”
“你們的實力,想要破壞元始神兵,還早了一萬年。”
崔林語氣略帶激動地說道。
“元始神兵?”
眾人彼此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神中的震驚。
他們雖然是天工閣第一副閣主的親傳弟子,但是迄今為止,他們也從未見過元始神兵!
身為鑄兵師,他們聽過元始神兵的大名,他們的終極目標,也是有朝一日能夠親手鑄造出來一件元始神兵。
但他們自己也知道,這基本上是癡心妄想。
元始神兵的鑄造之法,只掌握在天工閣閣主的手里,自古以來就是天工閣閣主的秘傳,有資格學習的,只有下一任天工閣閣主。
如果他們師尊能夠成為天工閣閣主,那么他們,或許還有一點希望。
但是那種可能性,實在是太小了。
這城墻,就是他們夢寐以求的元始神兵?
他們苦求不得的東西,就這么擺在這里?
吳宗銓那個小子,真的是閣主的親傳弟子?
一想到吳宗銓那小子可能真的是天工閣閣主的親傳弟子,甚至可能已經得傳了元始神兵的鑄造之法,他們的心里,就有些不平衡了。
憑什么?
憑什么是那個小子!
他們這些人都是天縱之才,更是為天工閣當牛做馬當年,他們都沒有資格學習元始神兵的鑄造之法,一個默默無名的小子,憑什么能夠學到?
不管那幾個弟子心中想什么,崔林是一臉的激動,他一把抓住金魁的手臂,“你確定,這城墻,是吳宗銓親手所鑄?”
“我——”
感受到崔林手上的力道,金魁的眉頭皺了起來,那是疼的。
“少閣主是這么說的。崔老大,你說這城墻,是元始神兵?”
金魁有些不可思議地道。
他雖然十分佩服周恕的鑄兵之術造詣,但是他也從來沒有想過,周恕竟然能夠鑄造元始神兵!
事實上,元始神兵,周恕一直都是刻意瞞著金魁和侯百東。
畢竟元始神兵牽涉太廣,一旦讓人知道周恕能夠鑄造元始神兵,那會產生什么后果,連周恕都沒有把握。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他都不想讓更多的人知道他能夠鑄造元始神兵。
就算是偽神季賓,雖然知道周恕手上有元始神兵,但是他并不知道那些元始神兵是周恕親手鑄造而成的。
“說它是元始神兵也有些不恰當,不過我可以確定,這城墻,確確實實是用元始鑄造而成。”
崔林沉聲說道,“如果它真的是吳宗銓親手所鑄,金副閣主,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崔林一直稱呼金魁小金子,現在卻突然稱呼金魁為金副閣主,一般他這么稱呼金魁的時候,都是要說正事的時候。
“意味著什么?”
金魁有些茫然地說道,他還在震驚之中沒有恢復過來。
“意味著,他就是天工閣下一任的閣主!”
崔林表情嚴肅地說道。
“這不是明擺著的事情嗎?”
金魁有些詫異地說道,“少閣主,他本來就是天工閣下一任的閣主啊。”
“他是閣主的親傳弟子,閣主早就已經把緊箍咒的鑄造之法傳給了他,緊箍咒的鑄造之法,不就是閣主的獨門秘術嗎?這就已經表明了閣主的態度了啊。”
崔林:“……”
金魁說的好有道理,他竟然不知道如何反駁。
他當然不能告訴金魁,閣主早就已經隕落了,他隕落之前,收一個弟子的可能性實在是太小了。
就算他之前真的收了弟子,正常來說,他也應該會告訴自己才對。
崔林沒有辦法解釋這些,只能當做沒聽到金魁說什么,開口道,“緊箍咒的鑄造之法,和元始神兵的鑄造之法是兩回事——”
“我知道是兩回事。”
金魁插嘴道,“緊箍咒的鑄造簡單多了,我之前還想著,等少閣主的鑄兵之術造詣到了一定程度,他能不能學到鑄造元始神兵的方法,沒想到,他現在竟然就已經有了這個造詣!”
“少閣主,真是瞞得我好苦啊!”
金魁拍著大腿說道。
崔林:“……”
和這個金魁說話,簡直就是對牛彈琴!
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再說什么!
難怪自己都如此照顧他了,他也只能成為天工閣八個副閣主里面排名最末的那個!
真是朽木不可凋也!
“崔老大,少閣主他都已經掌握了元始神兵的鑄造之法,閣主為什么還要考驗他?他我覺得,他現在的水平,就已經可以接任天工閣閣主之位了。”
金魁繼續說道,“崔老大你不會反對吧?”
金魁有些擔心地看向崔林,崔林要是反對的話,自己應該幫誰呢?
幫少閣主呢,還是幫崔老大呢?
少閣主對自己有再造之恩,但是崔老大,以前對自己也很是照顧啊。
到底幫誰,真的是很難決策啊。
金魁臉上的表情糾結無比。
崔林要是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一定會一巴掌把他拍死。
“你說閣主在考驗他?”
崔林皺眉道,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天工閣閣主,已經隕落了,這考驗吳宗銓,又是從何說起?
“是啊。”
金魁理所當然地說道,“少閣主他不愿意回閣里,執意要鑄造潼關城,還要冒著風險去賺取那些天尊和偽神的錢,不就是閣主要考驗他和各方勢力打交道的能力嗎?”
“少閣主之前一直跟我說,只有等他有了足夠的資本,才會回閣里。你說閣主的要求也是真高,少閣主已經有如此鑄兵之術了,還需要積攢什么資本?咱們天工閣,多少鑄兵材料沒有?需要少閣主這樣去迎來送往嗎?”
金魁有些不滿地說道。
崔林臉上露出思索之色,眼神之中,更是光芒閃爍。
什么考驗,那是不可能有的事情。
吳宗銓拒絕去天工閣,還說要積攢什么資本,這只能有一個原因。
那就是他在心虛!
崔林童孔之中閃過一道精芒。
沒錯,他一定是在心虛!
只有如此,才能解釋他為何不敢回天工閣!
否則的話,身為天工閣閣主的親傳弟子,他只要回了天工閣,立馬就能擁有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
據情報顯示,這吳宗銓,之前在潼關城,一直都是個默默無聞的小兵,直到有一天,他突然暴露出來自己的鑄兵之術,然后就一發不可收拾。
可以想象,他一定是暗中將鑄兵之術修煉到一定的程度,才表明自己鑄兵師的身份。
如此謹慎的作風,根本不符合天工閣親傳弟子的身份。
從種種跡象來看,這吳宗銓,都不像是閣主的親傳弟子!
他更像是偶然得到了閣主的傳承,獨自修煉鑄兵之術,才有了如今的成就!
崔林的腦海之中,甚至腦補出來一個完整的故事。
閣主隕落,隕落的時候,他用某種方法留下了傳承。
而這個吳宗銓,機緣巧合得到了閣主的傳承,得到傳承之后,他暗中修煉,一直到自以為自己的鑄兵之術已經到了一定程度,這才敢在人前表現。
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為什么這個吳宗銓之前一直默默無名,然后就直接擁有了讓世人震驚的鑄兵之術!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個吳宗銓的鑄兵天賦,簡直可以說是可怕!
崔林的鑄兵之術,在天工閣僅次于閣主,他太清楚修煉鑄兵之術的艱難的。
修煉鑄兵之術,不斷需要傳承,更需要消耗無數鑄兵材料來實踐。
吳宗銓只是潼關城的一個小兵,可以想象,他不可能擁有太多的資源來磨煉自己的鑄兵之術,而且他還要瞞著別人,暗中偷偷修煉。
這種情況下,他竟然擁有了現在這般的鑄兵之術。
這需要多么可怕的天賦才能夠做得到?
崔林在心中想了想,易地而處,自己絕對做不到吳宗銓現在這種程度!
如此天賦,不管是是如何得到閣主傳承的,他都有資格,成為天工閣的閣主!
也只有如此妖孽,才有資格成為天工閣的閣主!
他一定能夠讓天工閣,發揚光大!
一瞬間,崔林的心中,已經想了太多太多。
“崔老大,崔老大——”
金魁呼喚道。
他的聲音,讓崔林從沉思之中回過神來。
“你說什么?”
崔林道。
“我是問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到底支不支持少閣主他接任閣主之位?”
金魁繼續開口問道。
金魁的神情有些忐忑,他現在處于兩難之境,實在不知道自己應該選擇幫誰。
“金副閣主,你留在潼關城,無論發生什么事情,不惜一切代價,也要保證吳宗銓的安全,等我回來!”
崔林沉聲說道。
話音未落,不等金魁答應,他腳下一踏,沖天而起,瞬息之間,已經消失在天邊,速度之快,金魁完全來不及反應。
“師尊!”
金魁來不及反應,崔林的那幾個弟子,更是來不及反應。
他們正沉浸在震驚和不服之中,再抬頭的時候,他們師尊已經走掉不見了。
眾人驚呼,想要追趕,但是以他們的速度,根本就不可能追得上崔林。
“金師叔,我師尊他去了哪里?”
那紅臉龍姓弟子看著金魁,沉聲問道。
金魁給了他一個白眼,“你師尊去了哪里,你都不知道,我怎么會知道?”
金魁沒好氣地說道。
“沒聽到你們師尊剛剛說嗎?讓我留在這里,不惜一切代價也要保護少閣主的安全,正好,你們也給我留在這里,保護潼關城的安全。”
金魁毫不客氣地說道。
不惜一切代價,這幾個貨,當然也得征用了。
怎么說這幾個家伙也是天尊,真要是有什么危險,他們還是能夠起到一些作用的。
“我們——”
紅臉龍姓弟子有些氣憤。
“怎么著,我沒有資格命令你們?”
金魁斜眼看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要不要等你們師尊回來了,我去找他理論理論?”
“我不是那個意思!”
紅臉龍姓弟子說道,金魁畢竟是天工閣副閣主,就算排名最末,那地位也在他們之上。
況且金魁和他們師尊交情匪淺,他們無論如何也得叫一聲金師叔。
金魁讓他們做事,只要不是太過分的,他們還真的是沒有辦法拒絕。
“不是那個意思就好。”
金魁冷哼道,“你們給我老老實實待著,在你們師尊回來之前,不要出城亂走,要是有人敢來搗亂,你們就給我出手。”
金魁說完,轉身向城內走去,“對了,在城里不要到處亂走,不能去的地方,不要仗著你們的身份亂闖,沖撞了少閣主,就算是你們師尊,也不會護著你們!”
說完這句話,金魁才晃晃悠悠地走了。
他不知道崔林去干什么了,不過不重要,崔老大剛剛好像確實是被少閣主給嚇到了。
崔老大這驚慌失措的樣子,可是不多見啊。
金魁心里想著,他心中也有一個念頭,少閣主的胸懷氣魄,遠非常人能比,緊箍咒的鑄造之法他都敢公開,這元始神兵的鑄造之法……
雖然知道有些奢望,但身為鑄兵師,一想到元始神兵,豈能不心癢難耐?
“我一定要好好替少閣主做事,回頭少閣主真想公開元始神兵鑄造之法的時候,他肯定會第一個選我。”
金魁心中暗自決定道,想到這里,他再也不愿意耽誤時間了,還得抓緊去幫少閣主鑄造虎翼刀,不能讓侯百東那個家伙搶了先!
金魁剛剛離開不久,崔林那幾個弟子彼此對視一眼。
“我不相信那個吳宗銓是閣主的親傳弟子,他不知道從哪里學來幾手三腳貓的鑄兵之術,竟然敢來招搖撞騙!我一定要拆穿他的真面目,不能讓師尊被他蒙騙!”
那紅臉龍姓弟子咬牙切齒地說道。
“可是這城墻可是元始神兵啊!”
一個弟子有些膽怯地說道。
“你相信這是他鑄造出來的?怎么可能!別說他不是閣主的親傳弟子,就算他是,以他的年紀,又怎么可能掌握元始神兵的鑄造之法?這城墻,說不準他是從什么地方偷來的,我絕對不相信這是他親手鑄造而成!”
那紅臉龍姓弟子冷哼道,“當年閣主親口說過,我的鑄兵天賦,已經是萬載難逢,你們的鑄兵天賦,同樣是萬中無一,我們都清楚,元始神兵的鑄造之法到底意味著什么,你們覺得,一個毛頭小子,能夠掌握這種方法?”
“我不管你們怎么想,我一定要拆穿那小子的真面目,是男人,就跟我一起去!”
說著,他轉身大步向著城主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