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這么問?”
神圣判官看著周恕,好奇地問道,“你不是已經湊齊了初代盤古的尸骨?
難道沒有發現其中的秘密?”
“我要是發現了,也不用問你了。”
周恕搖搖頭,說道,“初代盤古的尸骨,雖然蘊含著一股強大的力量,但那也算不得秘密。
至于它能夠修補開天神斧,我覺得也沒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之前一直應付神圣天帝,周恕沒有在這上面多想。
現在想想,他確實沒有在初代盤古的尸骨上察覺到什么秘密。
“也沒什么不能說的。”
神圣判官不以為意地說道,“其實我之前也說過,初代盤古的尸骨上面,蘊含著人族起源的秘密。
我本來以為,他會是我的老祖宗。
現在看來,我連人都不是,自然也不會是他后代。
我猜啊,初代盤古,應該是個真正的人……”
神圣判官回答了周恕的一個問題,但對另外一個問題,卻避而不談,像是沒有聽到一般。
周恕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并沒有繼續追問。
以神圣判官的態度來看,就算周恕追問,他也不會說出來的。
神圣判官到底是從哪里聽來的這個秘密,就只能是個秘密了。
周恕對此倒也不是很在意。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周恕,不也一樣嗎?
“幕后黑手現身之后,初代盤古和人族起源的秘密,早晚會水落石出。”
周恕澹然說道,起身繼續返回潼關城。
只有神圣判官,按照約定,他將負責牽制神圣天帝,讓他在未來的一段時間內,不會再出現在周恕的面前。
“王爺,有什么問題嗎?”
楊洪看著一臉錯愕的周恕,好奇地問道。
此地是一處類似于別院的院落內。
楊洪一直在這里看押孫公平,周恕返回潼關城不久,便來了這里。
他試圖幫孫公平恢復本性的同時,也下意識地試探了一下孫公平。
想要看看他的神兵真身是什么。
純屬是下意識的動作,結果卻大出周恕的意料之外。
“沒什么。”
周恕沉聲道,眼神之中精光閃爍。
“王爺,孫公平能恢復過來嗎?”
楊洪繼續問道,孫公平這個家伙,不斷忘記了以前的事情,而且性格大變,像是完全失去了自我一般。
楊洪看押他的時候,也用了一些手段,結果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根本無法讓孫公平恢復原樣。
楊洪自己做不到,但是他相信,周恕一定能夠做到。
如果周恕都做不到的話,那天下,只怕也沒有別人能夠做到了。
“現在還不一定。”
周恕沉聲道,
“楊洪,我需要做個測試。”
周恕忽然看向楊洪,開口道。
“什么測試?”
楊洪奇怪地問道,他不知道,周恕的話和孫公平的恢復有什么關系。
“你不要反抗,放開心神。”
周恕緩緩地抬起手,一手向著楊洪拍了過去。
楊洪下意識的想要抵擋,手都已經抬起來了,才想起周恕的話。
他用盡力氣壓制住自己反抗的沖動,任由周恕手上發出的火焰將自己撤離籠罩。
楊洪都已經做好了疼痛的準備,結果那火焰落在身上之后,他竟然沒有感覺到絲毫疼痛。
有些詫異地低頭看著身上的火焰,楊洪想不通周恕這是在搞什么鬼。
火焰持續了沒有多長時間,便倏忽熄滅。
楊洪看向周恕,開口問道,“王爺,測試完了?
但是我好像沒有什么問題啊。”
周恕點點頭,眼底深處閃過一抹喜色。
“你確實沒有什么問題。”
周恕長長吐了口氣,沉聲說道。
楊洪和孫公平,竟然全部都是人!
他們不是神兵器靈!
周恕現在忽然明白了一件事,為什么初代盤古的尸骨,會在祖地內發現。
他現在有一種感覺,那就是祖地的人族,是真正的人族。
他們全都是血肉之軀,貨真價實的人,而不是神圣天帝和神圣判官那般的神兵器靈。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身邊的人,他的朋友兄弟,他的女人,就全都是人。
他以前那么點擔憂,瞬間就消失無蹤了。
雖然說不管是人還是神兵器靈,他們都是自己的兄弟愛人。
但是人,總歸比是神兵器靈更好,不是嗎?
楊洪撓撓頭,他感覺有些奇怪。
周恕的舉動,實在是有些莫名其妙。
他都不知道,周恕在他身上做了什么。
不過楊洪對周恕,那是完全信任的,他相信周恕不會傷害他。
至于其他,有周恕在,完全不需要他操心。
“你看著孫公平,他應該還會沉睡一段時間,等他醒來,可能就會恢復正常了。”
周恕開口說道。
“如果恢復不了,咱們到時候再想辦法。”
說完,不等楊洪說什么,周恕就快步離開了。
數日之后,周恕的身影,出現在一座小山峰之上。
他抬頭看向遠方,臉上的表情十分復雜。
“原來,這個世界真的是人和神兵器靈混居。”
周恕喃喃自語。
這幾天,他一直在反復進行嘗試。
然后他發現,大世界的人,全都是神兵器靈。
而祖地人族,全都是血肉之軀的人。
這一點,現在已經幾乎是沒有疑問了。
祖地人族,才是真正的人。
他們,才應該是這個世界的主角!
只不過不知道為什么,祖地人族,會被驅逐到小世界內。
當然,這一點,現在也已經不重要了。
祖地,已經徹底不復存在了,它已經被開天神斧毀滅了。
“神圣判官所說的初代盤古的秘密,或許指的就是他是人族的始祖。”
周恕心中沉吟道,“人族的始祖,死了,而身為神兵器靈的天帝、判官,卻都活到了現在。
某種意義上,他們也算是超脫吧。
我讓齊天放棄血肉之軀,成為泥沙之軀的神魂,這本身,也是讓他成了神兵器靈吧。
神圣天帝和神圣判官,本質上也是一樣。
成為神兵器靈,搞不好真的就是超脫之法。”
周恕的眉頭皺了起來。
雖然說起來,神兵之軀和血肉之軀,倒也沒有太大的差別。
要不然,神圣天帝和神圣判官這么多年能發現不了自己是什么玩意兒?
“雖然如此,但為了超脫,就放棄血肉之軀,這種事情,我反正是接受不了。”
周恕對超脫并沒有執念。
如果有機會,超脫也就超脫了,如果沒有機會,周恕也不會刻意去追求。
想讓他如同的齊天一般,選擇泥塑之軀,反正周恕是不會愿意的。
“祖地人族都是血肉之軀,那么我和判官的計劃,就得改變一下了。”
周恕臉上露出思索之色。
按照他和判官的計劃,是要啟動造神的。
既然要造神,那當然是先從周恕身邊的人做起來。
但是現在,周恕發現他身邊之人,全都是真正的人,那他就沒有辦法提升眾人的實力了。
他可以提升神兵的品質,卻無法直接提升真正的人族的實力。
“不過也沒有關系。”
周恕沉吟道,“也未必需要讓天下所有人都變成神圣,甚至連一半都不需要。
我相信,但凡有三分之一的人變成了神圣,那幕后之人,就會坐不住了。”
周恕眼中閃過一道精芒。
“那就開始,造神!”
光芒一閃,周恕的身影消失不見。
大寧,是天地靈根大世界的一個俗世國家。
大寧王朝,已經存在了萬年之久。
它的國力,依舊強盛無比,再延續萬年,都沒有多少問題。
這一切,都歸功于大寧國相,張國卿。
張國卿的一生,相當具有傳奇色彩。
他出身貧寒,幼年時為了讀書,寒冬臘月也僅僅以凍住的米粥充饑,只為了省錢。
后來他參加科舉,一路成為進士,入朝為官。
從最基層的縣令做起,僅僅用了二十年,就成為大寧國相。
只可惜,他的文才天下無雙,卻沒有武道天賦。
所以僅僅年過百歲,就已經走到了暮年。
他當上大寧國相的時候,大寧國勢已經開始衰落。
是他力挽狂瀾,讓大寧中興。
執掌大寧數十年間,他大刀闊斧地進行改革,讓大寧的國力日益強盛。
這數十年,大寧百姓只知國相,卻不知道國君。
今日,這一代國相,卻要走到他生命的盡頭。
“陛下,老臣這一生,無愧于天地,無愧于心。”
國相府內,張國卿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遠處的皇宮,一個身穿龍袍的中年男人,神色復雜。
對這個國相,他是既感激,又忌憚。
幸好,他沒有武道天賦。
幸好,他終于死了。
“國相,一路走好!”
大寧國君喃喃自語道,“我會繼續推行你的政策,讓大寧,越來越好!”
大寧國相府內,響起一片哭聲。
大寧境內百姓,人人縞素,盡皆為張國卿披麻戴孝。
做人做到這種地步,也算是無憾了。
數日之后,張府順利下葬。
他們不知道的時候,那葬下的棺材內,早就空無一人。
“張國卿,一代名相,就從你開始吧。”
就在大寧京城之內,一個不起眼的院落中,周恕看著老態龍鐘、躺在床上的張國卿的尸體,自言自語道。
“還不醒來?!”
一聲清喝,本來已經死去的張國卿,眼皮忽然劇烈跳動起來,然后他的胸口開始起伏。
下一刻,他勐地睜開眼睛。
張國卿眼神之中閃過一抹迷茫,但是僅僅數息之后,他的眼神便恢復清明。
緩緩地從床上做起來,他看著周恕,微微拱手。
“仙人當面,請恕老朽無禮。”
張國卿沉聲開口道。
周恕微微點頭,不愧是一代名相,僅僅是這心理素質,就遠超一般的武者。
換了是武者,遇到這種事情,十有八九,也是做不到如此鎮定的。
“張國卿,你想不想繼續活下去?”
周恕打量著張國卿,開口問道。
說起來,周恕身邊的人,不是神圣,就是偽神,再不濟也是天尊。
他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過老人了。
武道修煉到一定的程度,人是不會變老的。
“能活,誰愿意死?我張國卿也是個俗人。”
張國卿澹定地說道,“不知仙人想要我在做什么事情?
如果是超過了我的能力,那我還是死去為好。”
張國卿雖然不是武者,但是他一生為相,經歷的比大部分武者還要豐富。
他很清楚,天上沒有掉餡餅的好事,不會有人無緣無故地來救他。
面前這個人,既然能讓自己死而復生,那必定是那種傳說之中高高在上的武者。
身為大寧國相,張國卿當然見過很多強大的武者。
地仙境的武者,他都見過不少。
他很清楚,讓他這么一個死去的老人復生,便是地仙,也做不到。
也就是說,面前這個人,修為還在地仙之上。
那種大人物,根本不是一個俗世國度的人能接觸到的。
雖然不知道自己能替對方做什么,但是張國卿知道,對方不可能無所求。
張國卿想活下去,但是他也不會為此付出他承受不起的代價。
這就是一個經歷過世事的老人和熱血少年的區別。
張國卿做任何事情,都會權衡利弊。
“我可以讓你繼續活下去,并且讓你擁有你想象不到的力量。”
周恕看著張國卿,雙手背在身后,語氣平靜地說道,“條件是,你替我效力百年。”
“替你效力百年?”
張國卿沒有著急答應,而是沉吟著問道,“我能問一問,替你效力,我需要做的事情是什么嗎?”
他這種老人,你要說他有多怕死,那是沒有的。
他本來就已經是個死人,再死一次,那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反倒是活過來,如果活過來要受制于人,不能痛痛快快的,那跟死了,又有什么區別呢?
對于張國卿的謹慎,周恕非但沒有生氣,反倒是滿意地點點頭。
“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為我當牛做馬。”
周恕開口說道。
張國卿不置可否,他早就過了輕易相信別人的年紀。
“有些事情,我現在告訴你,你也理解不了。”
周恕開口說道,“我就簡單一點來說。
我之所以選中你,是看中了你的治理能力。
我需要你幫我管理很多強者,讓他們各安其位。”
“就這些?”
張國卿思索道。
“我能否問一句,你的身份?”
“我告訴你,你能知道?”
周恕似笑非笑地說道,“你沒猜錯,我確實有敵人。而且是非常強大的那種。
未來,你確實有可能會遇到危險。”
“我答應你。”
張國卿忽然說道。
“哦?”
周恕意外道。
“你如果告訴我沒有危險,那我可不敢相信。”
張國卿說道,“既然你說的這么清楚了,那我還怕什么?
我反正是已經死了的人,危險對我來說,反倒是沒有什么。
你只要答應我,不傷害大寧,我便答應你。”
“我不會有意傷害大寧。”
周恕點頭道。
他抬起手,一道火焰,將張國卿籠罩在內。
大寧舉國哀悼國相的逝去。
兩個看起來二十來歲的青年,行走在大寧國都的大街之上。
街上人來人往,幾乎人人戴孝,這兩個青年顯得異常扎眼,行人卻好像完全沒有看到他們一樣。
“看著所有人為你披麻戴孝,感覺如何?”
周恕嘴角微微揚起,澹笑道。
“感覺,不錯。”
張國卿已經徹底恢復了年輕,他開口說道,“也不枉我為了大寧,嘔心瀝血數十年。”
他的臉上,閃過一抹欣慰之色。
“不過呢,那大寧國君,在你死了之后,可是大肆歡慶。”
周恕似笑非笑地說道。
“很正常。”
張國卿說道,“如果我是他,只怕會更過分。
他能讓我善終,已經是難得的明君了。
功高蓋主這種事情,不會有人喜歡。”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周恕一眼。
周恕啞然失笑,這是在點自己呢?
“在我這里,你想要功高蓋主,怕是有點難。”
周恕笑道,“如果你真有那個本事,我只會高興。狡兔盡走狗烹的事情,是不會發生的,你以后自然會知道的。”
“但愿吧。”
張國卿不置可否地說道。
“好了,沒什么事的話,我們該走了。”
周恕看著街道上繁華的景象,開口說道。
“再給我一刻鐘。”
張國卿說道,說話間,他看向了大寧皇宮的方向。
周恕微微一笑,“不要太過分。”
張國卿點點頭,腳下輕輕一踏,整個人已經沖天而起。
他一輩子追求武道而不可得,想不到死了之后,竟然能有如此機遇。
凌空飛行,張國卿如入無人之境地飛入大寧皇宮之內。
片刻之后,大寧皇宮中發出已經驚恐至極的大叫。
然后張國卿,陡然出現在周恕的身邊。
“可以走了。”
張國卿澹然說道。
“臨走之前,不去看看你的子孫了?”
周恕道。
“下一次回來,還不知道要到什么時候。”
“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已經是個死人,相見不如不見。”
張國卿豁達地說道。
“待我們完成大事之后,你和你的親人,會有再見之日的。”
周恕深沉地說道。
“那么,走吧。”
他凌空踏步,登天而去。
張國卿緊隨其后,步態瀟灑輕松。
他,已然擁有了屬于神圣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