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一道劍氣沖天而起。
只見一個金甲衛士手持長劍,神圣的光芒漸漸收斂起來。
“如何?”
周恕雙手背在身后,云澹風輕地道。
那金甲衛士的神色有些復雜。
他很想說周恕沒有做到。
但是事實擺在眼前,就算他想要耍賴,也是沒有機會。
“這件神兵,確實已經修復了,并且威力還有所提升。”
那金甲衛士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開口說道。
說謊他倒是不在乎,但是說謊的后果,他承擔不起。
既然眼前這個人真的有這種本事,那他說的,可能就是真的。
如果他真是主公派來修復渾天儀的,自己阻止了他,主公會怎么想?
一想到惹主公生氣的后果,那金甲衛士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你們怎么說?”
周恕的目光,落在其他金甲衛士身上,澹然說道。
張國卿、韓進、南天翔等人看得目瞪口呆。
他們心中對周恕的敬佩已經是無以復加。
瞧瞧,這是什么本事?
竟然真的把這些金甲衛士忽悠住了!
看起來,他們好像用不著死戰,就能把渾天儀給弄走了!
眾人強忍著才沒有讓自己臉上露出怪異的表情。
周恕都已經把事情做到了這種程度,他們可不能因為自己的失誤,影響了周恕的大計。
大家都混了這么多年,誰還不是個演員?
“你確實是鑄兵師。”
一個金甲衛士沉吟著開口道,“但是你能不能修復渾天儀,我們不知道。”
“你們當然不知道。”
周恕冷冷地說道,“我是鑄兵師,你們又不是?
再說了,這可是渾天儀,誰敢說一定能夠修復它?
你們主子都做不到!”
周恕越是這么說,眾金甲衛士反倒是更加相信了。
如果周恕說他一定可以修復好渾天儀,那他們還不相信。
畢竟那是渾天儀啊,曠世神兵,主公花了這么多年都未曾徹底修復它。
主公何許人也,都不敢說百分百做到的事情,別人,如何能夠做到。
“我們姑且先相信你。”
眾金甲衛士湊到一起,低聲討論了半晌。
最后,有一個金甲衛士上前開口道。
“你想要如何修復渾天儀?”
“我跟你說,你能聽得懂?”
周恕冷哼道,“不該問的,少打聽!”
那金甲衛士臉上的表情一僵,眼神中透著羞惱之意。
但是他也沒有辦法反駁。
畢竟周恕說的也是事實,他確實不是鑄兵師,聽了也未必能聽懂。
“還有沒有人想要修復或者鑄造神兵的?”
周恕看著一眾金甲衛士,開口說道,“回頭我開始修復渾天儀以后,可就沒有時間幫你們了。
過時不候啊。”
周恕和楊治天約的時間是十五天。
現在還早著呢。
既然不用動手了,周恕也就不著急了,先從這些金甲衛士身上薅一把羊毛再說。
眾金甲衛士猶豫了一下,他們紛紛看向那把被周恕修復的神兵長劍。
“我有。”
好一會兒,終于有人忍不住站了出來。
有了一個領頭的,其余金甲衛士,紛紛開口表達了訴求。
周恕來者不拒,直接收了他們的鑄兵材料,然后當著他們的面,就直接開工。
對周恕來說,無論是修復神兵,還是鑄造神兵,都如同呼吸河水一般尋常。
他有條不紊地進展著鑄兵的工作,在第十三天的時候,終于把一眾金甲衛士所要的神兵,盡數鑄造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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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一眾金甲衛士,對周恕也是徹底服氣了。
短短十幾天的時間,周恕就這么當著他們的面,鑄造了十幾把神兵出來。
如果只是粗制濫造也就罷了,但是偏偏,他所鑄造的每一件神兵,都是上乘之作。
一眾金甲衛士從來沒有見識過如此鑄兵之術。
現在他們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那就是難怪主公會請他前來鑄兵。
也只有如此之人,才能夠修復渾天儀吧。
“你們,都過來搭把手。”
周恕面無表情地說道,“修復渾天儀,需要換個地方。”
“換個地方?”
眾金甲衛士一愣。
“當然。”
周恕理所當然地說道,“你們以為修復神兵是過家家?
隨便在什么地方都行?
渾天儀是何等神兵?
要修復它,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我需要找一塊風水寶地,再選擇一個吉時,才能正式開始修復渾天儀。”
周恕心口胡扯,眾人聽得也都是一愣一愣的。
無論是張國卿等人,還是金甲衛士等人,對鑄兵,都是一竅不通。
周恕說的是真是假,他們根本就無從判斷。
不知道真假,那就只能當做真的來對待啊。
要不然,萬一阻撓了主公的大事,誰都承擔不起那個后果。
眾金甲衛士還在猶豫,周恕已經對著張國卿等人使了個眼色。
眾人紛紛向前。
周恕毫不遲疑,轉身向著那一團金光走了過去。
石祖依舊在鎮壓開天神斧和吳玉忠,他們兩個已經徹底放棄了掙扎。
然后石祖也沒有絲毫的變化,就像是真的變成了一座小山一般。
周恕彷若未查,探手深入那一團金光之中。
“嗡——”
一聲響。
渾天儀仿佛是受到了刺激一般,聲響當中,一道肉眼可見的波動,瞬間擴散開來。
周恕只感覺手臂發麻,一股磅礴的力量撲面而來。
冷哼一聲,周恕雙腿深深陷入地面之中。
伴隨著身上傳來的卡察卡察的聲音,周恕,總算是在那力量的沖擊之下站穩了腳步。
這個時候,金光漸漸收斂,一個巨大的神兵,出現在眾人的眼前。
“渾天儀!”
張國卿等人都是微微有些激動,忽然,他們發現周恕站在那里不動,整個人像是出神了一般。
“站住!”
再回頭看時,張國卿等人看到那些金甲衛士竟然要上前。
張國卿開口大喝道。
“干什么?”
一個金甲衛士臉色一沉,冷冷地說道。
這里可是他們的地盤,這些家伙想要反客為主,那還要看他們同不同意!
“等一會兒。”
張國卿臉色不變地開口道,“沒看到我家城主正在溝通渾天儀嗎?
你們若是打擾了他,影響到修復渾天儀的進程,一切后果,你們自己承擔。”
張國卿言辭嚴厲,說的像真的一般。
事實上,他根本不知道周恕是在干什么。
修復渾天儀,那根本就是順著周恕的話往下扯。
這倒是張國卿的老本行,當年當國相的時候,睜著眼睛說瞎話,那是基本的操作。
現在做起來,自然是駕輕就熟。
那些金甲衛士,愣是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一時之間,都是不敢輕舉妄動。
好在,周恕的出神,并沒有持續太長時間。
僅僅是一炷香時間之后,周恕就已經動了。
“所有人都上來幫我一起搬動著渾天儀。”
周恕的聲音,在眾人耳邊響起。
那渾天儀,高達九丈九,看起來如同一個三足圓球一般。
張國卿、韓進、南天翔等人毫不猶豫地向前,伸手就按在了渾天儀之上。
那些金甲衛士猶豫了片刻,但最終還是被情勢上趕著,不由自主地站到了渾天儀前。
如果是黃世杰那個超脫者在場,一定能被這種場面給氣瘋了。
他安排的守衛,現在反倒是成了周恕的幫手。
明明是負責守護渾天儀的,現在卻在幫著外人,把渾天儀往外搬。
“一、二、三——”
二十多個神圣,齊聲發出大喝。
一道道強橫的氣息沖天而起。
僅僅是這氣息,都能讓神圣之下的武者嚇得半死。
但是這么多的神圣一起發力,那渾天儀,竟然愣是紋絲不動。
那渾天儀的三足,兩個下面墊著板磚,懸浮在虛空之中,最后一個,卻是壓在那白玉臺階之上。
整個白玉臺階,都成了支撐那渾天儀的支點。
眼見所有的神圣一起發力,依舊無法撼動渾天儀,周恕的眉頭也是微微皺了起來。
難怪說超脫者不怕渾天儀出事。
就算沒有這些神圣守護,也沒有人能把渾天儀搬走啊。
不需要出手嘗試,周恕就知道,一般的力量,別說是搬動渾天儀了,就算是想要破壞渾天儀,都做不到。
“那個——”
一個金甲衛士忽然開口道,“我聽主公說過,渾天儀和天地靈根本是一體。
想要搬動它,非一般人能夠做到的。”
“我是一般人?”
周恕冷哼道。
他還就不信了,連渾天儀都搬不動,他還如何與超脫者為敵?
“我能幫你搬走它!”
就在這時,忽然一道聲音,在周恕耳邊響起。
周恕有些詫異地看了一眼周圍,發現金甲衛士和張國卿等人都沒有反應,顯然是沒有聽到這個聲音。
“石祖?”
周恕以神念回應道。
“是我。”
那聲音直接在周恕的意識內響起。
“我可以幫你搬走渾天儀,但是我需要你給我一個承諾。”
石祖繼續說道。
周恕有些意外,石祖今天的作為,處處透著出人意料。
他鎮壓開天神斧和吳玉忠是其一,現在是其二。
“你想要什么承諾?”
周恕沉吟了一下,緩緩地說道。
“有朝一日,你若是能夠毀掉渾天儀,我要你,助我解脫!”
石祖的聲音在周恕意識之中響起。
從他的聲音當中,周恕聽到了滔天的恨意。
“解脫?”
周恕心中有些疑惑。
這兩個字,意思可是太多了。
最簡單的理解,就是石祖想死……
“具體怎么做,你先不用管,總之不會傷害你。”
石祖說道,“而且到時候,你肯定可以辦到就是。
如果你沒有那個能力,我也不會怪你。”
石祖的話都說到這種程度了,周恕自然沒有理由不答應。
況且,沒有石祖幫忙,周恕還真未必能夠搬得動這渾天儀。
費了這么大的勁,把金甲衛士都忽悠住了,到最后,如果因為搬不動這渾天儀而失敗,那不是太搞笑了?
“成交。”
周恕在意識中說道。
他話音未落,就見原本沒有任何動靜的石祖,忽然震蕩起來。
一聲巨響,石祖化作一道流光,勐地出現在渾天儀的第三根足的下面。
“轟——”
渾天儀三足下的三塊板磚,同時散發出刺眼的光芒。
三塊板磚,就這么托著那渾天儀,飄了起來。
石祖,竟然真的做到了。
不但做到了,而且如此干脆利落!
但問題也來了!
石祖一飛起來,他鎮壓的開天神斧和吳玉忠,頓時脫困而出。
周恕身形一晃,已經一把抓住開天神斧,順勢一斧噼在吳玉忠化作的金屬殘片之上。
“轟隆——”
金屬殘片直接被砸在地上,同時一聲慘叫從它上面發出。
赫然是吳玉忠已經醒了過來。
這種場面十分詭異,一塊金屬殘片,竟然發出人聲,還在慘叫!
也就是在場眾人都見多識廣,要不然,肯定會被驚掉大牙。
“吳玉忠,不想魂飛魄散,就給我控制好自己的身體,不要亂動。”
周恕體內震源之力滾滾而動,強行控制住開天神斧,同時大喝道。
金屬殘片微微震顫,似乎還想向著渾天儀飛去,但是它抖動的力量,明顯減小了很多。
看來是吳玉忠有意識地在控制自己的身體。
他自己,也未必想做這些。
一切,都是被楊治天給算計了。
“張國卿,你們帶著渾天儀,先去我選擇的風水寶地。”
周恕沒有松開對金屬殘片的鎮壓,對著張國卿吩咐道。
石祖把渾天儀托起之后,隨便一個人,就能推著渾天儀在空中慢慢移動。
只不過,這個移動的速度,非常之慢。
張國卿、韓進、南天翔等人紛紛發力,推著渾天儀,就向著他們來的方向而去。
眾金甲衛士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也有阻攔。
非但沒有阻攔,他們也在幫忙出力。
一直到渾天儀被眾人推著下了白玉臺階,肉眼已經看不到的程度。
周恕腳下那一塊金屬殘片,才不再震蕩。
“啪——”
一片光芒閃爍,金屬殘片重新變成了吳玉忠。
他躺在地面之上,像是溺水的人忽然呼吸到新鮮空氣一般,大口大口地喘息著。
兩行熱淚,順著他的臉頰便滑落下來。
一個大男人,很快就抽泣得上氣不接下氣。
這般反應,讓周恕也是愣住了。
這一個兩個的,怎么凈做一些讓人無法理解的事情呢?
石祖想要解脫,這吳玉忠,也像是了死了爹娘一般。
“吳玉忠?”
周恕開口道。
“周閣主,你別勸我,讓我哭一會兒。”
吳玉忠抽泣著道,“我傷心!”
淚水止不住地往外流,吳玉忠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哀傷的氣息。
足足過了一炷香的時間,他的抽泣聲才漸漸收斂了下來。
“哭夠了?”
周恕開口道,“你傷心什么?因為我沒讓你靠近渾天儀?”
“不是。”
吳玉忠抹著眼淚,開口道,“我還得感謝你。
要是我真的靠近了渾天儀,現在已經沒有我吳玉忠這個人了。
我師尊,根本就沒想讓我活著回去。”
說到這里,吳玉忠的眼淚又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我視師尊如父,他為什么要這么對我?”
吳玉忠哭著說道,“周閣主,你說,師尊怎么會這么無情?
難道為了他的事情,真的什么都能犧牲嗎?
我跟他這么多年的感情,他真的是說丟就能丟嗎?”
“你是說,楊治天派你來,是想要你送死?”
雖然早有猜測,但是真相到底如何,周恕也并不確定。
現在既然吳玉忠有說的意思,周恕當然還是想聽一聽。
畢竟楊治天到底有什么陰謀,他現在其實也是一頭霧水。
“是啊。”
吳玉忠恨聲說道,“他想讓我被渾天儀吞掉,然后渾天儀就能被種上他的烙印。
到時候,他就能操控渾天儀了!
他肯定想不到,周閣主你竟然能夠攔下我!”
“不是我。”
周恕搖頭說道。
如果不是石祖鎮壓了他,周恕還真未必能夠阻止得了他。
但是吳玉忠可不管這些,他清醒過來的時候,就是周恕鎮壓了他。
“不管怎么樣,我沒被渾天儀吞掉,師尊的計劃就失敗了,他就不可能控制渾天儀。”
吳玉忠有些諷刺地說道,“我倒要看看,他還能做什么!”
聽著吳玉忠的話,周恕也大概明白了。
這吳玉忠的身上,被楊治天做了手腳,一旦渾天儀吞了吳玉忠,楊治天就能借機控制渾天儀。
楊治天找周恕合作,根本就是為了瞞天過海,他的真正目的,在于把吳玉忠,送到渾天儀的面前!
只不過就算是楊治天,怕也沒有算到,石祖會臨陣反水,直接鎮壓了吳玉忠。
否則的話,當時那個情景,吳玉忠,十有八九是會被渾天儀吞掉的。
“你現在準備怎么做?回去找楊治天算賬?”
周恕沉吟著問道。
“怎么算賬?
我又不是我師尊的對手。”
吳玉忠說道,“周閣主,你能不能收留我?
我有用!
我的本體是渾天儀的殘片,我現在已經覺醒了記憶。
當今天下,要說對渾天儀的了解,我認第二,就沒人能認第一!
我可以幫你!”
“哦?”
周恕上下打量著吳玉忠,如果吳玉忠真的對渾天儀有所了解,倒是確實有些利用價值。
只不過——
“你身上有楊治天的手段,我可不敢把你留在身邊。”
周恕平靜地說道。
“周閣主,你可是天下第一鑄兵師!”
吳玉忠急道,“連我師尊都對你的鑄兵之術敬佩有加,你難道還處理不了我身上這點小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