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總，你來得挺早啊！”
汪報國客客氣氣地伸手說道，是半點不敢托大。
“馮縣長呢？”
陳江海目光一掃道。
“在辦公室呢！”
汪報國揚手一指：“今天調研估計要大半天，有些事還等著他安排。”
“那我就不上去打擾他了。”陳江海點點頭道。
汪報國跟著說道：“那我先帶你去招待室，等會出發叫你？”
陳江海擺擺手：“不用麻煩，我就在這里等好了。”
“這哪能啊？你可是貴客，可不能怠慢了。”
說完，汪報國便不由分說地拉著陳江海進去了，那叫一個熱情。
來到招待室，兩個人便閑聊了起來。
“汪主任，這次我們要去哪里？”陳江海問道。
汪報國掰著手指頭說道：“一共三個企業，第一站去元件廠，后面是玩具廠和螺絲廠。”
聽到這三個名字，陳江海微微頷首，的確都是先后倒閉的國企。
說起來，現在地方政府真的挺難，一大堆國企都在等著改革。
改好了自然是萬事大吉，改不好的話說不定就要鬧出大麻煩。
一旦出現什么群體事件，相關領導的烏紗帽沒準都保不住。
聊了一會，汪報國對陳江海的印象就更好了。
相比于其他的年輕人，陳江海顯得十分的穩重，完全超越了他的年齡，而且絲毫沒有因為自己取得的成就而有所驕狂。
而且他的眼光和思路，都能讓人感覺耳目一新。
此時汪報國似乎也有點明白了，為什么陳江海年紀輕輕就能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莫非這種人，就是書上講的生而知之者不成？
很快，外面就傳來“汪主任”的呼喊聲。
“陳總，你先坐會，我去看看什么事。”汪報國起身說道。
陳江海微微笑道：“好的，汪主任，你去忙吧。”
過了一陣，汪報國回來告訴陳江海，要出發了。
出門再見馮宗賢，他沒有了在家時那種和藹可親，神色顯得有些嚴肅。
看到陳江海過來，他擠出一絲笑容，對著陳江海點點頭，就算是打過招呼了。
調研第一站：元件廠。
在這里，陳江海看到了有段時間沒見到的徐棟。
徐棟上來打了聲招呼，然后就一直跟在個中年男子身邊。
陳江海估計，對方十有八九就是徐棟的姐夫夏明生了。
此人看上去四十多歲的樣子，頭發很濃密，理了個板寸，板著個臉，似乎有些不太好相處的樣子。
馮宗賢和夏明生走在隊伍最前面。
夏明生正打算給馮縣介紹一下廠里的情況，馮宗賢直接打斷了他。
“夏廠長，你先等一下。”
說完，馮宗賢往后一看，對陳江海招了招手：“陳總，你也來聽聽吧。”
陳江海聞聲大步走了過去。
等人過來了，馮宗賢這才對夏明生說：“開始吧！”
夏明生對著陳江海微微點頭，這才開始他的匯報。
陳江海認真聽著，也算對元件廠的情況有了個基本了解。
總的來說，元件廠能夠生產的東西很多，可拿出來的拳頭產品卻是一件都沒有。
缺乏競爭力的企業，尤其是制造業，那就是廉價的代名詞。
而元件廠想要轉型的話，一下子找不到合適的方向。
就算有人拍板定下了轉型的方向，也不代表一定會成功。
其實元件廠現在的窘境，是大部分國企都要面臨的問題。
這個問題，可沒那么好解決的。
不然的話，也不會有這么多的企業紛紛走上倒閉的死路。
“陳總，你怎么看？”
等夏明生說完之后，馮宗賢扭頭看向陳江海問道。
陳江海沉吟片刻說道：“積弱已久，沒有猛藥估計無法根治。”
“什么猛藥？”馮宗賢挑眉追問道。
“新產品，新制度。”
陳江海說了這六個字。
馮宗賢深深地看了陳江海一眼，沒有繼續問下去。
這要真問下去的話，在場的人恐怕要被陳江海全部得罪光了。
新產品倒還好說，關鍵是這新制度。
新制度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需要破而后立，意味著舊制度的崩塌。
這個時候，就會牽扯到一大批人了。
馮宗賢這樣做，其實是想保護陳江海。
可馮宗賢不知道的是，陳江海根本就不在乎這些，因為他對自己有自信，對自己選擇的發展之路有自信。
整整一個上午時間，一行人一直待在元件廠里調研。
在陵海，元件廠絕對算得上是個大廠。
之前政府愿意幫元件廠一把，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
整個考察過程中，陳江海就說了那兩句話。
之后，馮宗賢便沒再叫過陳江海，后者自然也是樂得清閑。
轉眼就到了午飯的時間。
中午這一頓飯，也是在元件廠的食堂吃的。
單獨的包間里，大部分人都是元件廠的頭頭腦腦。
而馮宗賢這邊，只有陳江海和汪報國上了桌。
陳江海很低調，馮宗賢要是不發話的話，他就自顧自地夾菜吃飯，就好像是個小透明的存在。
如此反而有點鶴立雞群的意思，讓原本對陳江海有意見的那些元件廠領導，現在意見就更大了。
不過有馮宗賢在場，他們也是不敢發難。
對于這一點，陳江海倒是不怎么在意。
這群人要是真的有能力的話，元件廠也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有徐棟的介紹，再加上剛才半天的考察，陳江海對元件廠已經有了很詳細的認知。
以后真要是選擇吞并元件廠的話，這群人他肯定是要辭了大半。
吃完午飯，馮宗賢一行人就直接離開了。
夏明生等人一直送到廠門口，這才轉身回去。
“徐棟，你來我辦公室一趟。”
夏明生揮手對著徐棟說道。
徐棟立即應道：“好的，廠長。”
兩人的關系大家都是知道的，也就沒啥好奇怪的。
來到夏明生的辦公室，徐棟卻并沒有多少輕松。
對于面前的這個姐夫，他可是一直抱著敬畏之心。
能做到元件廠的廠長，夏明生也是有點能力的。
要不是受到各種因素的制約，元件廠說不定還能在夏明生的帶領下，走出困境，迎來新生。
可惜，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是有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