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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4.此一戰

  太廟那一晚,伴隨著晚會結束時,那燕京奧運會倒計時100天的牌子,正式走完了分針、秒針,變成了“99天”后,正式宣告著奧運會的腳步……

  越來越近了。

  5月20號。

  奧運會導演組辦公室。

  氣氛壓抑、沉重。

  包括許鑫在內,沒有任何一個人說話。

  都在等待張一謀和韋蘭芳從組委會那邊回來。

  “噗……”

  通宵了一整個晚上的許鑫現在疲憊的只能靠紅牛和煙來振奮精神,雙目通紅。

  其他人也大多數如此。

  終于。

  會議室的門被推開了。

  所有人都下意識的回頭,看到了雙目同樣因為熬夜而紅腫的張一謀與韋蘭芳走了進來。

  沒人說話,只是把目光跟隨在倆人的身上,一直等到張一謀來到了屬于總導演的位置上之后……

  環視四周,他沙啞的聲音響起:

  “那我就直說了。”

  “現在,很需要一個提振所有人士氣的事情!……那就是我們,就是我們的這場開幕式。多余的話,領導沒有說,也知道咱們背負了多大的壓力。所以,一直在給我、給咱們導演組、給咱們全體的工作人員在減壓。告訴我們要平常心,不要急躁、不要焦慮。這是領導的原話……但在我這,我只要求一點。”

  他豎起了一根手指,指向了自己后方的那幾個鮮紅的大字:

  “祖國的利益,高于一切!”

  指著那一行代表著所有人內心砥礪前行的信念,他一字一句的說道:

  “比起世界,現在是我們的人民更需要我們!我不會去想失敗了之后我們會面臨什么,也不會去考慮任何做不到、不可能、很麻煩的事情……我只要求一點!那就是……”

  “彭!”

  拳頭敲在了面前的會議桌上。

  第一次如此外放的表露出內斂的脾氣,張一謀的雙眸里初露猙獰:

  “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6月下旬。

  燕京開始進入雨季。

  原本沒什么,當初在搭建LED屏幕的時候,已經充分考慮到了雨水的問題,所以已經是LED屏幕項目主要負責人之一的許鑫并不慌。

  可是,今年的雨……

  似乎有些不太一樣。

  頻繁、密集。

  燕京氣象臺多次發布暴雨預警。

  搞過戶外演出的人其實都知道,戶外活動最大的敵人,就是天氣。

  尤其是燕京氣象臺在七月初,送來了一份最新的氣象預測后,“天公不作美”的壓力伴隨著那句“這次的雨季有可能是燕京五十年來最大的一次”的預言,化作了一片巨大的陰云,籠罩在所有人的心頭。

  鳥巢管理處,導演組臨時會議室內。

  因為隔壁就是在雨停后等待排練的演出人員,所以整個大會議室的環境顯得很喧鬧、嘈雜。

  奧組委二把手尤雙敏就天氣情況,專門召開了緊急聯絡會議,著急了此次奧運會開閉幕式所有負責的導演開會討論。

  而所有導演都到了,唯獨許鑫沒來。

  見狀,張一謀皺起了眉頭:

  “小許呢?”

  “打針去了。”

  韋蘭芳快速說道:

  “早上發燒到39度,實在扛不住了,去診所打針去了,我剛給打過電話,已經往這邊趕了。”

  “……好,那領導,咱們先開始吧?”

  聽到張一謀的話,尤雙敏點點頭:

  “嗯,那就來說說,今天吧大家招來的目的很簡單。氣象部門的同志們發的報告相信很多人也看到了……實話實說,情況很嚴峻啊,同志們。”

  他眉宇間同樣有著一抹憂色:

  “我聽說,這幾天,咱們的大型投影設備多次進水?LED屏幕呢?表現的怎么樣?為什么故障率越來越高?昨天我聽說印刷字模塊的升降臺無法升降?原因呢?現在解決了沒?缶呢?我看咱們工作人員傳過來的照片,2008面缶為什么會那么多不亮?儀式臺的進度呢?……火炬,主火炬有沒有問題?前兩天卷軸劃動軌道卡死的事情解決了沒?”

  這話一出口,就知道尤雙敏對于奧運會各種計劃細節把握的非常清楚,并不是來問責,而是確確實實來討論的。

  而這些問題,也確確實實都直指核心。

  話音剛落,其他人還沒說話,忽然,門開了。

  腦袋上貼著退燒貼,單手舉著吊瓶的許鑫帶著楊蜜走了進來。

  看到了屋子里的人后,趕緊說道:

  “抱歉抱歉,各位領導,來晚了。”

  他的聲音同樣沙啞,甚至說是蒼白也不為過。

  而說著抱歉的話語,環視四周后,他說道:

  “沙導,咱倆得換個地方,那面墻給我,我把吊瓶掛一下。”

  沙小風趕緊起身,而許鑫走到了這邊后,繼續舉著吊瓶,楊蜜手里則拿著膠帶和掛鉤,舉著胳膊就往墻上把掛鉤沾了上去。

  但一個掛鉤的背膠固定肯定不行,她又動作麻利的拿膠帶湖了三四層后,這才幫許鑫把水瓶倒掛了上去。

  導演組的人見到楊蜜早就不新鮮了。

  只不過看著眼眶都紅了的女孩,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

  而楊蜜也不多說,掛好了吊瓶后,趕緊鞠了一躬,走出了會議室,還幫著把門給帶上了。

  一切弄完,手上掛著針的許鑫看向了張一謀。

  張一謀則和尤雙敏說道:

  “領導,小許負責LED板塊的。”

  尤雙敏點點頭,問道:

  “身體怎么樣了?”

  “已經沒事了,您放心。”

  許鑫說著言不由衷的話語。

  尤雙敏點點頭:

  “那咱們就先從LED板塊說吧,LED現在面臨什么問題?解決方案是什么?有什么備用計劃?”

  許鑫幾乎沒什么思考,就直接說道:

  “基本沒什么問題。”

  尤雙敏眉頭一皺:

  “確定么?小許,現在不是開說明會,我要的是真實情況。”

  可許鑫還是點點頭:

  “嗯,是這樣的,領導。首先就是目前場地里的LED屏幕故障率,始終控制在百分之15以下。而這個故障率,不是機器本身的故障,而是接頭、接口處的多發原因。而引發事故的主要誘因,是踩踏,多人踩踏、震動引起的接口接觸不良、鏈接針變型的原因。

  這是根據在神木體育場的試驗場地結論的出來的。所以在安裝這邊的LED屏幕時,就已經考慮到了這個問題。我們采取的是雙備用計劃,一塊屏幕,三套線。現在使用的就是第一套線,第一套線的故障率隨著踩踏時間的延長而上升。但經過神木場地的試驗證明,全套更換線路后,故障率可以降到很低。

  而我們整個環節對于大熒幕的踩踏,除了和平鴿環節外,并不高,所以這個故障率在更換完了全套線路后基本可以排除。在就是降水試驗環節,在神木時,團隊就多次模擬大雨、暴雨之后的防潮、防雨措施,燕京這邊施工時的要求甚至比在那邊還要高,所以每一個屏幕在生產時都做了防水處理。

  在神木那邊最高記錄,16臺消防車八臺一組輪換,模擬連續暴雨環境,LED屏幕的表現都非常良好。并且,我們也做了重啟計劃,一旦出現黑屏,控制模塊會第一時間進行重啟。排水計劃的極限,是單小時200MM,單日降雨量400MM。

  而氣象局那邊給出的消息,雖然這是燕京50年一遇的雨季,但最大降雨量與連續降雨兩距離排水系統極限還有這很長一段距離。所以,就目前LED屏幕而言,除了會耽誤彩排進度外,我們力保,不會出現任何硬件、環境、使用上的問題。

  同時,我們還有兩套完善的備用計劃,分A,B兩組,也就是說,我們的備用計劃是A:彩排結束后全套線路更換,到時會有超過400名工程師施工人員來執行這項計劃,預計全部更換時間為8到12個小時。

  B:在A計劃的基礎之上,進行軟件遠程重啟,重啟時間已經控制在了6秒以內,在做了避震處理的全新線路面前,這套計劃是作為雙保險而用。

  所以,雖然現在LED顯示器的故障率在直線升高……甚至,我的預計是隨著彩排的進行,LED故障率因為線路接口變型問題高達百分之40。但整體而言,不會影響到采用“畫卷”為核心理念貫穿始終的整個奧運開幕式大核心。

  請領導放心,目前LED工作計劃小組160人都在自己的崗位上,力保此次環節不會出現任何問題!也絕對不會辜負人民的期待!”

  雖然是啞著嗓子,可許鑫的一番話說的擲地有聲,信心十足。

  聽的尤雙敏異常驚訝。

  但驚訝過后,就是一抹喜悅從雙眸之中涌出。

  “好,好,好啊!好!”

  一塊巨大的石頭忽然從心頭挪開的感覺,讓他不自覺的長舒了一口氣:

  “這個消息好啊……最核心的東西只要不出問題,那么……其他的就好說了,對吧?一謀。”

  “嗯。”

  張一謀點點頭:

  “確實,現在的一切嚴峻問題,其實和LED屏幕比起來都是小巫見大巫。包括燈光、投影、環節安排這些。所以,總體形勢是好的,但……”

  一指許鑫:

  “他們的工作量很大,強度也很高,為了彩排效果進行的屏幕檢修方面問題需要和廠家溝通……廠長都快哭了。”

  “風雨過后才能見到彩虹嘛……”

  尤雙敏說完,看了一眼許鑫那病懨懨的模樣,點點頭:

  “那接下來的問題呢?現在面臨的最大問題是什么?”

  “缶,缶這個環節,如果LED燈是現在這種質量……那這個環節可能就要廢了。所以我們也在設計第二種方案,就是通過燈光打亮的形式,來延續這個環節……但畢竟是備用計劃,主要還是LED燈的質量……”

  擊缶而歌的導演開始敘述。

  而許鑫則悄悄的打了個哈欠后,半瞇起了眼睛。

  他是淋了一場雨后感冒的。

  “大紙”的吊索在雨中出了問題,無法形成傾斜角度傾瀉雨水。積攢了很多雨水。

  不得已,眾人拿桿子把紙撐起來了一個弧度。

  但還不能讓里面存的雨水完全澆下來。

  一百多米的紙里存水下落,沖擊力很容易沖壞屏幕。

  所以只能一點點的跟尿不盡一樣的來。

  原本是披著雨衣的,但當時心憂屏幕的他根本就顧不上,為了控制流速,干脆就自己來到了桿子頭里掌控角度。

  被水一沖,雨一淋,加上這幾天因為大雨著急上火的……一下子就開始發燒。

  剛開始是吃藥,可今天實在挺不住了,結果才去打的針。

  就這一瓶還沒打完,又被喊回來開會了。

  加上昨晚又熬了個通宵,人是真有些扛不住了。

  但他也睡不著。

  別看在領導這打了包票,可這包票后面,是手下面一百來號人夜以繼日的奮戰而得出來的結果,為了這個包票,他就算咬著牙也不能輕易離開崗位。

  剛才在車上他和女友還因為這事吵架來著。

  一時間,他疲憊至極。

  而在這迷迷湖湖之中,會議室的門再次被敲響。

  楊蜜推開了門,手里拿著一個藥瓶,禮貌的說了一句:

  “對不起,打擾了。”

  接著快步走到了腦袋都耷拉下來的許鑫后面,悄悄的摘走了那剛剛滴流完的空藥瓶,有些生疏的把滴流管插進新藥瓶里后,又快步的跑了出去。

  看了下手表上的時間,她蹲在走廊里,壓低了帽檐后,給孫婷發了信息:

  “粥熬好了沒?”

  “馬上,姐,阿姨說馬上熬好。”

  “嗯,熬好了趕緊送過來。”

  “明白。”

  這時,韋蘭芳走了過來,手里還提著個小馬扎:

  “給。”

  “……謝謝韋姐。”

  楊蜜道了聲謝,可看著她沒坐的,就趕緊說道:

  “您坐就行,我蹲著就好。”

  “沒事,你就坐吧。”

  強行把馬扎塞給了她后,韋蘭芳蹲在了她旁邊,問道:

  “醫生怎么說的?病毒感染?”

  “不是……就是上火,扁桃體發炎。”

  楊蜜的聲音有些低沉。

  “先打消炎針吧,然后……我看看他什么時候有空,帶他去一趟中醫院看看。”

  “嗯……你也別著急,過了這一段就好了。”

  韋蘭芳低聲安慰著。

  楊蜜點點頭:

  “嗯……我不著急。沒事的,嗓子發炎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要不是看到她一個勁偷摸揉眼睛的動作,可能韋蘭芳就真信了。

  想了想,她決定聊點開心的。

  至少讓這姑娘別在著急上火的得了什么病。

  于是問道:

  “今年不忙?”

  “本來有挺多片約的……但我看他這么忙,就都推了。想著照顧照顧他……誰知道他天天跟住這邊了一樣。但看他那么忙,我就肯定不能走了,就接了個話劇……本來五月份開演的,可題材有些歡樂,就給停了。不合適。”

  “嗯……”

  韋蘭芳點點頭:

  “在挺一挺,等奧運會開幕之后,就沒事了。這段時間大家都在彩排,剛才你又不是沒看到,這一個鳥巢里面算上迎來送往的,三四萬人,這就是最后一錘子了,還有不到40天,忙完,大家都能好好歇一歇……和小許做打算了沒?去哪里玩?”

  “呃……”

  這會兒確確實實需要這么一段聊天,來平復內心里的心疼。

  楊蜜想了想,說道:

  “想去泰國。”

  “……啊?”

  韋蘭芳看起來是真的挺驚訝了。

  如今的“新馬泰”早就不是前幾年剛流行起來的“高端”旅游路線了。

  恰恰相反,價格尤為親民。

  尤其是泰國宣布了天朝公民可以進行落地簽后,一下就成了旅游大熱的國家。

  不過……

  又不是沒錢,干嘛去那些地方?

  韋蘭芳去過,所以她知道……不管是什么巴厘島還是曼谷這個那個的,那邊的人都快被漢語同化了。

  更何況,去之前,還挺向往異國風情的。可去了之后……

  韋蘭芳覺得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去泰國了。

  于是忍不住問道:

  “去那邊干嘛啊?巴厘島?巴厘島其實挺破的,真的,你別信照片,那邊我覺得真的不咋地。而且特別喜歡坑天朝游客的錢。去個歐洲、或者哪里的,風景好的地方多好?”

  可楊蜜卻搖搖頭,說道:

  “不是去那玩,我是想帶……許鑫去拜拜佛。”

  “呃……”

  韋蘭芳愣了下,問道:

  “你信佛?”

  “嗯。我家都信……不過他不信,也不是不信,我一說拉著他去泰國,他就說我是什么……外地的和尚好念經之類的。”

  “……哈”

  韋蘭芳忍不住笑出了聲:

  “確實像小許說的話……那就換換唄。”

  “其實拜佛也是次要的。”

  楊蜜依舊拒絕:

  “我主要是想帶他去算算卦。”

  韋蘭芳忍不住嘴角一抽。

  你到底想干啥?

  “韋姐,您知道白龍王嗎?”

  看到她那荒唐的表情,楊蜜直接問道。

  韋蘭芳搖頭:

  “不清楚,河神?”

  “不是,是一個人……算卦很準的,據說大半個港圈的人都去拜訪過他。”

  “呃……”

  雖然知道港人迷信,可這話從楊蜜口中說出來,作為一個無神論者,韋蘭芳還是有點接受不能。

  算卦跑國外算?

  國內不是遍地都是大仙兒?

  接著就見女孩低聲說道:

  “我想找他給我倆算算。”

  “姻緣啊?”

  “那倒不是……我是想讓白龍王給我倆算算什么時候結婚合適,什么時候要孩子合適。”

  “呀,你……你倆定啦?”

  “沒啊。”

  眼眶還有些紅的楊蜜這會兒臉也紅了起來:

  “但……不就是早晚的事嘛。所以就想讓他給算算,什么時候結婚最好,什么時候要孩子最好,要是能給賜個名字什么的就更好了。反正……那么多人找他算,肯定也很靈驗的吧。所以……我想帶他去看看。”

  “小許怎么說的?”

  “他?”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女孩臉上的紅意就變成了無語:

  “我一提,他就讓我去天橋,說什么……你拿二十塊錢去讓大仙兒算算不好么?非跑那么遠?”

  韋蘭芳想樂,又不敢樂。

  因為她看得出來,這閨女似乎挺虔誠的。

  可問題是她越虔誠,韋蘭芳就越能想到小許那不著調的德行。

  就跟前兩天大伙聊這個下雨的事情,別人說要不求求龍王爺把神通收一收吧,小許就直接來了一句“有那功夫我不如挖條排水溝呢”……

  不過,這種神神叨叨的事情顯然韋蘭芳也好奇了起來。

  她也是等到奧運結束后和男朋友結婚。

  于是忍不住問道:

  “你聽誰說的,這個什么……白龍王那么準呢?”

  “對啊。他算的可準了,你知道張國嶸吧?據說死之前,他想見白龍王一面,白龍王干脆就不見他了,還有劉佳玲,說是她和梁潮偉一起去見的白龍王,但白龍王和梁潮偉說話,對于劉佳玲就什么都不說……”

  “媽呀,那么玄乎呢?”

  “是呀……而且還有,據說……”

  走廊里,楊蜜開始跟韋蘭芳八卦那些捕風捉影卻又神乎其神的故事。

  而會議室里面,所有導演的會議同樣如火如荼。

  這場會議,一直開到了中午。

  中途,楊蜜進去拔過一次針。

  而許鑫再次出來時,女友手里已經捧了一罐媽媽親自熬的小米粥。

  小米還是神木那邊的。

  許鑫確實沒什么胃口,但架不住女友的勸說,最后在刻意回避的孫婷開熘的情況下,他和楊蜜就坐在鳥巢將來的導演指揮臺下面的觀眾席上,開始吃這頓飯。

  楊蜜對鳥巢早就不好奇了。

  雖然說出來有些違反保密條例……但確確實實,奧運會的流程和環節,她已經猜出來了個大差不差。

  場地里的LED也好,兩個巨大的滾筒也罷。

  甚至是一些環節轉換她都清清楚楚。

  所以壓根不在乎,只是用快子一點點的幫男友把肉夾饃里的青辣椒丁給夾出來。

  孫婷買了4個肉夾饃。

  兩個是純肉,兩個是加了青椒的。

  加青椒是給自己的,因為在買的時候,自己特意交代了孫婷不要給許鑫的放辣椒。

  感冒,嗓子發炎,不能吃這些辛辣的東西。

  但……可能是連續吃了半個月食堂吃膩歪了吧,媽媽給熬的這碗小米粥尤為合他的胃口。

  兩個肉夾饃吃進去了后,竟然咋地也沒咋地。

  楊蜜看他那瘦的顴骨頭凹陷了的模樣,就知道他肯定沒按時吃飯。

  饑一頓飽一頓的。

  既然喜歡吃……那就吃唄。

  所以就開始挑里面的青椒。

  而許鑫則手里捧著還剩下一半菊花茶的保溫杯,看著鳥巢下面的場館怔怔出神。

  而就在楊蜜心里都囔這家店咋那么實誠,別人的辣椒都是切吧切吧就裝里面,你家辣椒碎的跟茶葉沫子一樣的時候,忽然,許鑫開口了:

  “對不起。”

  “……啊?”

  楊蜜一愣。

  “剛才也不是故意和你吵架……但開會我要不在,不給大家信心,確實不行。雖然我沒這話聽起來那么重要,但……這時候大家的壓力都很大,你懂吧?我們看重的不是好消息,而是壞消息該怎么得到解決。所以……我必須得說點好的,讓大家好放心……”

  看著眼神有些空,望向下面的男友,楊蜜想了想,忽然“惡狠狠”的說道:

  “這次我就原諒你了……下次你再敢兇我……我家暴你!”

  許鑫沒理會她話語里的威脅。

  繼續盯著那陰雨連綿的場地,自顧自的說道:

  “這是一場戰爭,懂么?”

  “以前,我可能不會賦予它這么重要的意義。因為本身,奧運會對咱們的意義已經很重大了,如果把它上升到戰爭層面上,是一件沒有任何意義只會給大家伙心里平添壓力的事情。沒必要……”

  聽到這話,楊蜜想了想,低聲說道:

  “但現在的意義已經不同了,對吧?從春節、到之前……”

  “對。”

  許鑫點頭:

  “它變成了一個迫切的需求,我們需要為了這里……”

  他指著腳下的一片熱土:

  “我們需要在大家心神彷徨時,用我們的努力,給予所有人注入一種信心。一針強心劑!所以……現在,它是戰爭。說是賭上國運的一戰也不過分。我們不能輸!不能敗!因為所有前人的努力,為的就是我們現在即將邁出去的臨門一腳。”

  “如果失敗了……呵。”

  忽然,許鑫笑了:

  “我和你說實話,剛才在會議室里面,我還親自跟領導承諾呢,我立下了軍令狀,我說領導你放心,保證萬無一失,絕不失敗!……但現在咱倆在這說,要是真失敗了……張導咋想的我不知道,我的第一想法你猜猜是什么?”

  “EMMMMM……熘?”

  她歪著頭,好奇的看著男友,一邊把手里終于挑干凈辣椒碎的肉夾饃遞了過去。

  然后開始不厭其煩的拿起了第二個。

  而許鑫則點點頭:

  “嗯……還記得咱倆剛處對象,去白河露營那一次吧?”

  “記得,挺刺激的。”

  看著扭過了頭一臉疑惑的男友,楊蜜眨了眨眼……

  “啊?……你說的不是這事兒啊?那天晚上咱倆隔壁還有人呢,我拱你睡袋里……”

  “我的意思是你說你有錢了就去阿拉斯加買地,過山水田園的生活。這次要真失敗了,我就打算帶著你上阿拉斯加隱居了……誰和你聊這些了?”

  許鑫無語了。

  而楊蜜也有些尷尬:

  “這樣啊……當時我就隨口一說……那地方有熊,多嚇人啊。”

  聽到這話,許鑫的眼角劇烈抽搐。

  一句話來到了嗓子眼。

  想問她那自己失敗了要走,她跟不跟自己走。

  但這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他狠狠的咬了一口肉夾饃,咕噥道:

  “我們一定會成功的!我也不樂意去阿拉斯加去當熊糞……此戰,必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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