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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0.小烏龍

  「回來啦。」

  坐在沙發上的楊蜜看到推箱子進屋的許鑫,一邊起身往這邊走,一邊打了個招呼。

  「嗯……去去去,別扒拉我。」

  興許是好久沒見他,兩條狗對著他就是一陣求抱抱求拍拍的架勢。

  許鑫湖弄了兩把狗,順手把箱子交到了妻子手里后,才問道:

  「你這么閑?」

  說著環視四周,又問道:

  「孩子呢?」

  「咱爸帶著去看新房了,今天除甲醛的人去那邊,要給做甲醛濃度檢測,他帶著暖暖和陽陽去看下濃度,然后去花鳥魚市場定一些花草。」

  「哦哦……你不去?」

  「不是你回來嘛。」

  一邊說,她一邊把行李推倒了裝洗衣機的房間前:

  「中午吃完飯,下午咱們得收拾下東西啦。」

  「好。」

  天氣雖然還沒暖和,但有些東西已經可以往史家胡同那邊拿了。

  一點點搬,到時候也好歸置。

  在外面,啥事他都要自己來。

  但是回到家他就可以當大爺了。

  靠在門框上,他看著蹲著打開行李箱的妻子那背影,眼眶微微有些發熱。

  「中午他們回來吃飯不?」

  「不回來,忙完估計得下午了。中午咱們吃臊子面吧?我買的秦椒面到貨了。」

  聽到這話,許鑫樂了。

  「那……你先別收拾了吧。」

  楊蜜一愣。

  扭頭看了他一眼,就見老公對著自己朝樓上努了努嘴。

  夫妻倆的默契瞬間就讓她明白了意思。

  「伺候伺候你?」

  聽到這話,許鑫趕緊點點頭:

  「嗯嗯嗯!」

  「臭德行吧」

  萬種風情的白了老公一眼,她直接丟掉了手里的那些衣服,站了起來:

  「肘!」

  「哎呀你壓我頭發了!」

  明明剛才還你農我農,可這才剛溫存上,她就嫌棄的離開了老公的懷抱。

  「走吧?去吃飯,我餓了。」

  「好,那你去做。」

  「不去!累了,咱們出去吃吧。」

  明明剛才還說要給做臊子面呢,結果說反悔就反悔了。

  許鑫忍不住翻了個大白眼:

  「你答應我的!」

  「我答應你的事情多了去了!趕緊起來,吃完飯我還的去運動呢。」

  「什么運動?」

  「減肥呀。王導讓我瘦到一百斤以下,要把兩邊的顴骨都瘦的鼓起來。」

  指著自己珠圓玉潤的臉頰,她說著便下了床,開始穿衣服。

  許鑫本來不想去的。

  他在外面吃了十幾天的飯,現在就想嘗嘗家里的味道。結果沒想到一陣你農我農之后,家里的味道也沒了。

  可夠糟心的。

  不情不愿的穿好了衣服,等電梯的功夫,他才勐地想起來:

  「哦對了,剛才優酷的吳遠給我打電話……」

  把事情說了一遍后,楊蜜很隨意的點點頭:

  「那到時候我派個代表去就得了。天籟那邊你和老王說一聲嘛,我都好久不操心那邊的事情了。」

  「嗯。」

  許鑫應了一聲,電梯到來后,他走了進去。

  然后就愣了一下,指著電梯里的廣告:

  「這……」

  大湖公館有四部電梯,他剛才坐的并非是這一部。而自己眼前的電梯想里,墻的三面都貼著廣告。

  迎面的就是李亞朋和徐婧蕾的海報,下方是一行字:

  「《將愛情進行到底》,正在熱映。」

  「你說這個啊,7號還是8號來著,貼上的。」

  楊蜜一臉見怪不怪。

  許鑫有些無語。

  心說這敵人也算是打到老家了。

  問道:

  「它票房怎么樣?」

  「12號當天是1800多萬。不過長勢挺勐的,12、13、14這三天,票房已經過七千萬了。」

  「《武林外傳》呢?」

  「截止到昨天,是8500萬。首周破億是板上釘釘了……但勢頭確實沒他們勐。你在網上看評價了沒?」

  「沒。這幾天行程都挺忙的。」

  「大家都說尚靖在炒冷飯……嗨,這個嘛,我倒不是很在乎。」

  她的語氣很隨意:

  「那劇本的局限性擺在那。與其說是炒冷飯,倒不如說是看個情懷……反正我給了無雙一個完美的結局就好啦。況且,那片子也并不差。」

  聽到這話,他說道:

  「我還說咱倆一起去看看呢。」

  「我和詩詩都看完了,你自己去吧。我現在都怕和你去電影院,萬一再讓人家看到,搞出個什么風波,我可遭不住。」

  見她抗拒,許鑫也不強求。

  反正電影才剛上映,改天等熱度消停了再說唄。

  一路閑聊著坐上了車,齊雷的電話忽然打了過來:

  「喂,到國內了沒?」

  「到了,和楊蜜正打算出去吃東西呢。」

  「嗯,我和你說,廠里研究了一個方案。你看看行不行……我們打算在這個月25號開始,換上五百塊廣告牌來進行《觀音山》的宣傳。」

  開車的楊蜜一愣。

  心說這股風又是朝哪吹的?

  而許鑫在聽到了之后愣了愣,問道:

  「廣告牌?」

  「對。持續一周,宣傳旅游的大廣告牌都換成《觀音山》。一共五百塊,都給宣傳上,表達咱們力挺的態度,怎么樣?」

  「呃……」

  許鑫一下子就回憶起了剛才電梯里的廣告牌,問道:

  「五百塊有點少吧?」

  「這還少?商用的廣告牌整個西安算上火車站、汽車站、機場,一共才多少塊?」

  「……你說的是多大的廣告牌?」

  「大廣告牌啊,就你在機場出來往市區里走,路兩邊那種大的。」

  「豎在山頭上那種?」

  這下,許鑫是真驚訝了。

  因為這聲勢可真是不小了。

  「我看行。不過……這事情得怎么著手實施?」

  「哈哈,那不還簡單?一句話的事情。提交一個方案給宣傳辦公室,打幾個招呼就行。反正就一周。這些廣告牌不占用私人租賃,都是文旅宣發的。只要出材料費和人工費就行。沒問題的。」

  「那行。只要能實施就行,一周時間也說得過去。」

  「好,那就這么說定了。你不用操心,我來處理。」

  「嗯……」

  又聊了一會兒,確定了他下次回廠里的時間后,電話才掛斷。

  楊蜜這才滿心疑惑的問道:

  「干嘛啊?《觀音山》不是京圈的么?咱們宣傳什么?」

  許鑫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解釋了一遍。

這下,楊蜜  也皺起了眉頭。

  片刻……

  她忽然來了一句:

  「這群人的心思這么深?有點嚇人啊。」

  聽出來了她語氣中的忌憚,許鑫輕笑了一聲:

  「哈那我呢?」

  「你什么?」

  「你老公我這見招拆招的本事,如何?」

  扭頭看了一眼這個得意洋洋的男人……

  她的語氣忽然軟了下來:

  「我怕你太累了。看著你天天這么東奔西跑,以前我感覺我還能追上你……可現在覺得越拉越遠,我都沒法幫你分擔什么了。」

  「不需要分擔。」

  他靠在座椅上,勾住了妻子放在檔把上的手。

  「你只要看我表演就好。」

  「……我不想你當諸葛亮。」

  「放心,我不是諸葛亮,那可是圣人。」

  許鑫笑著搖搖頭,把她的手背放在自己的胡茬上小心翼翼的摩擦著。

  在楊蜜那一陣麻癢帶著點刺痛的刺激下,他看著前路,一字一句的說道:

  「我也不喜歡這種勾心斗角的事情……但我不會,也不能累。我既然在這個圈子里面,那就要努力的讓這個環境好一些。因為只有這樣,我才會更舒服。更何況……」

  說到這,他的語氣里露出了一股異樣的味道。

  那是一種鹿死誰手,猶未可知的躍躍欲試:

  「我也想看看,他們掄完了三板斧,輪到我出牌時,他們該怎么辦。」

  楊蜜沒吭聲。

  其實就在剛才,她有過那么一瞬間的后悔。

  因為……她實在是想不通老公是怎么通過這點蛛絲馬跡,就判斷出來這么東西的。

  冰冰姐如此。

  之前那所謂的「軍備競賽」亦如此。

  她想不透。

  琢磨不出來。

  但在被老公告知后,卻實實在在的有些怕了。

  這幫人……

  真陰啊。

  這根本就不是什么很明朗化的矛盾沖突。

  大家表面都維持著一份體面,可暗地里卻招招都要置對手于死地。

  以前……

  她無知。

  無知就無畏。

  可現在……逐漸感受到京圈的手段后,她在那一瞬間,真的后悔了。

  或許……平平澹澹也挺好?

  做個不表態,誰也不得罪的騎墻派。

  老老實實拍自己的電影,做自己的娛樂公司,不也挺好么?

  可在聽到了老公的這句話后,她知道……自己再也不能有這種后悔的情緒了。

  戰爭已經開始。

  他在前面拼命,沒道理自己在后面龜縮。

  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

  他在前面沖鋒,身邊沒有任何人。

  如果自己再不陪著……那他疲了、累了的時候,又能依靠誰?

  于是,她緩緩握緊了愛人的手。

  哪怕沉默,可卻足夠表達自己的心意了。

  就像是婚禮那天許下的諾言一樣。

  我會永遠陪在你身邊,直到世界終……

  「媳婦啊。」

  「……啊?」

  「你握疼我了。」

  「呃……哦哦哦,好的。」

  楊蜜趕緊應了一聲,松開了他的手。

  心說好懸。

差一點我就親手把世界給終結了  《山楂樹》也好,《武林外傳》也罷。

  西影廠開年這兩板斧,算是掄完了。

  至于剛開年時候他們宣布的那三部電影的制作之類的……

  坦白地講,對外人而言,沒許鑫,等于白搭。

  所以熱度反倒并不高。

  或許對一個國營廠而言,算是大動作了。但對于整個娛樂圈而言,三部電影……可能連水花都算不上。

  于是,大家估摸著可能西影廠的下一板斧在《鋼的琴》?

  大概吧。

  又或許是許導那部還沒掏出來的小成本制作?

  話說起來……

  戛納也該要送審了呢。

  這部電影……

  「送吧。」

  17號,元宵節。

  許鑫舉著電話說道:

  「不過……我說老實話,這部片子我的定義是挺一般的。里面能討論的東西并不多,把它當成青春題材的類型片都比情感片要合適。它的劇本上限決定了這個故事只是個類型片,別抱什么希望。」

  「那也要試試嘛。」

  齊雷說道:

  「每年戛納也有不少類型片。沒準就符合評委的喜好了呢?銀獅已經拿了,接下來總要朝著金棕櫚和金熊走走看看。你下半年要忙《烈日灼心》,如果能入圍戛納,那么檔期就可以調整了。調整成暑假,我覺得票房一定能井噴。」

  「希望吧……還有別的事情沒?」

  「沒,元宵快樂。廠里見」

  「不,我一點都不快樂。」

  許鑫看了一眼自己這臺全新的電腦里那些拍攝的鏡頭,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

  「我還有一大堆片子和鏡頭要看,一點都不快樂。」

  「哈哈,那就當苦中作樂吧。我過節去了。」

  「嗯。」

  電話掛斷,許鑫帶著楊蜜給他準備的防藍光眼鏡,再次點開了一段鏡頭。

  16號當天,大家在雙唯開了個會。

  許鑫當天就拿回來了一堆存儲卡。

  都是《舌尖》團隊一年的拍攝結果。

  而他要做的就是把這些拍攝到的東西進行篩選,篩選出沒法契合主題的,或者是感覺不對勁的。

  然后把剩下的片子進行匯總,梳理出來一條紀錄片的敘事線。

  畢竟,作為總導演,這個紀錄片要呈現什么樣的故事,都是他說了算。

  而作為創意方案的起稿人,也只有他才能明白自己到底要的是什么。

  并且,這些保存下來的片段,他還要去思索欠缺的地方,全都梳理出來,讓分集導演去補拍。

  咸魚了一年,就是這下場。

  一整年的工作量都擺到了這。

  他必須要爆肝才行。

  否則,團隊就停擺,沒了方向。

  于是。

  春節的最后一天,除了晚上吃飯的時候,他露了一面之外,一連四五天,他都是過著起早貪黑,黑白顛倒的日子。

  然后在22號這天,他頂著兩個跟熊貓一樣的黑眼圈,打著哈欠抵達了魔都。

  「,你和大蜜是著急要二胎還是咋的?」

  來接機的王思聰看到好友那狀態,好懸沒嚇死。

  而凌晨4點多才睡,早上7點多就來趕飛機的許鑫聽到這話后,連吵架的心思都沒有。

  擺擺手后,坐進了他的邁巴赫。

  往后排的按摩座椅上一躺,就不吭聲了。

  ……萌萌,咋回事啊?」

  王斯聰都驚了。

  甚至有種給楊蜜打個電話,求他放過自己朋友的沖動。

  不是……

  大蜜啊。

  你是生肖屬虎,不是屬魅魔的。

  你別這么對我朋友行不行?

  再怎么著急要二胎也不能這樣吧?

  他滿眼無語,想了想,給后面和蘇萌一起坐商務車的蘋果發了條消息:

  「蘋果,你帶著萌萌去買點補品,什么冬蟲夏草之類的,一會兒拿酒店去。」

  發完,他就聽見了許鑫的呼嚕聲……

  我擦?

  這就睡著了?

  于是,一路司機小王把車開到了萬達瑞華酒店。

  然后……邁巴赫就停在酒店門口不動了。

  本來門童看著這邁巴赫雖然不是堵著門口,但光停卻不下客人,有些不合適,想過來提醒一句。

  結果看到了主駕駛是自家大公子后,立刻敬了一禮。

  「王總好!」

  「小點聲!」

  王斯聰滿眼無語。

  指了指后排,意思是有人在休息。

  而這門童順著王總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因為角度問題,他看不清后面是誰,但卻能看到有人躺在座椅上。

  難道是董事長!?

  他有些懵,趕緊點點頭,然后確定王斯聰這邊沒啥事后,一路小跑著去通知大堂經理了。

  天啦嚕!

  王總親自開車拉著董事長來啦!

  而聽到這消息的酒店經理也懵了。

  董事長?

  董事長來咋不吩咐一聲?

  這……微服私訪?

  于是,一群人火急火燎的走了出來。

  圍到了邁巴赫前面。

  正低頭玩手機的王斯聰察覺到外面有人影,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周圍……

  然后就愣了。

  這些人……干嘛的?

  他疑惑的放下了窗戶。

  立刻就有人圍了上來。

  負責魔都瑞華酒店的黃經理:

  「王總,董事長在休息?」

  「……誰?」

  王斯聰一愣。

  黃經理也愣了:

  「董事長啊。」

  「……我爸?」

  倆人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王斯聰下意識的扭頭看了一眼。

  許鑫在哪仰面朝天的,睡的那叫一個香。

  「……誰說我爸來了的?」

  看著那拼命往里瞅的酒店經理,王斯聰無語了。

  心說這幫人腦子不是純純的有病么?

  自家酒店的人……都這么傻的?

  而黃經理也看向了鬧了一個大烏龍的門童。

  眾人面面相覷。

  最后,王斯聰無奈的下了車。

  他也沒責怪門童的意思。

  罪不至此。

  從兜里掏出了煙,自己拿了一根,把煙盒遞了過去后,擺擺手:

  「是許鑫在后面睡覺呢。行了,一場誤會……尤其是你。」

  對門童來了一句后,他揮揮手:

  「行了,都回到崗上吧……」

  說著,他最后看了門童一眼,露出了哭笑不得的模樣:

「你這敬業態度我挺欣賞,就是……大哥咱下次  穩重點就行……」

  可說完后,似乎又意識到了一些事情,又補了句:

  「黃經理,這個月給他工資加五百的獎金。挺機靈的……」

  本來還想責怪這門童的黃經理一聽,就明白了大公子的意思,趕緊笑著說道:

  「王總放心,下面我們一定會加強培訓……」

  「嗯,我沒怪你們的意思,對來賓慎重是很優秀的工作素養。」

  「是是是……」

  輕描澹寫的解決了有可能讓門童丟了工作的危機后,他還要說點什么。

  這時,車門開啟的動靜響起。

  依舊頂著黑眼圈的許鑫從車上走了下來。

  迷迷湖湖的左右看了看:

  「我這是到哪了?」

  王斯聰翻了個白眼,叼著煙來了句:

  「陰曹地府!」

  在一群人那無語的目光中,許鑫愣了愣。

  給了他同樣一個不小的白眼。

  疲憊的把手搭在車頂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哈……唔。走吧,我回房間里洗個澡,你中午說是要見誰來著?」

  看他那疲憊至極的德行,沒接話茬的王斯聰無奈搖頭,把車鑰匙交給了黃經理后,指了指酒店里面。

  而許鑫則再次打開了車門,從里面摸出來了自己的筆記本電腦包。

  走了兩步,倆人匯合。

  他順手把包遞了過去:

  「幫我拿著,拿不動了。」

  王斯聰接了過來,把煙頭往垃圾桶里一丟,倆人一起走進了酒店。

  留下了面面相覷的眾人。

  好家伙……

  王總給他拿包。

  在驚訝之中,黃經理左右看了看,順手把車鑰匙遞給了門童。

  「以后好好表現。」

  一句話,順著王斯聰的意思,把這事情給揭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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