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了沃爾沃的廣告其實有一點好處,那就是他能當做換腦子的“特效藥”。
在進行《烈》籌備的時候,偶爾累了,拿出來幾本方案看看,就當是轉移注意力了。
《烈》的試鏡已經過了初選,下一階段就是最終篩選了。
不過要等到《33天》上映之后。
但實際上許鑫的心里多多少少已經有了一個初步判斷。
剩下的無非就是再驗證而已。
和媳婦美滋滋的吃了一頓火鍋,繼續在家“貓冬”。
17號就是《33天》的宣傳期開始,第一站,許鑫特別選在了南京。
一方面是去看看老頭那邊什么情況,最近一段時間,張沫經常會和他打電話溝通。
現在《金陵》的情況處于一個很微妙的節骨眼。
按照張沫的說法就是:
“關于貝爾和倪伲的床戲,我爸一直沒同意,和張維平一直在對峙。不過劇組肯定要繼續拍攝的,所以這個鏡頭一直在往后面拖。但我估計也就這幾天了,其他的鏡頭都拍的七七八八……”
《金陵》已經到了尾聲。
但劇本里用來升華趙玉墨和約翰米勒感情的“肉戲”卻一直在拖延。
而在這一點上,許鑫的態度很簡單。
“順其自然。”
他相信老頭的藝術水平,床戲是絕對不可能的。
最多是幾個曖昧鏡頭。
就像是他之前對刁義男說的那樣,就算你拍床戲……你也播不出來。
更何況老頭也絕對不會拍。
而幾個曖昧鏡頭之下,只要把握得當,那么反倒有起到感情升華的作用。
所以,這方面的事情順其自然就行。
16號晚。
楊蜜幫他收拾好了行李箱后,對正看著沃爾沃的那些廣告創意方案的老公問道:
“對了,說起來……這個倪伲是簽了幾年合同啊?”
“五年。和那個周苳雨一樣。”
許鑫頭也不抬的來了一句。
倪妮、周苳雨。
后者不談,那是老頭“心心念念”的人。
前者嘛……
到底是沒爭取來。
對方簽了新畫面。
其實沒爭取來也是必然的,和其他的謀女郎不同,其他的謀女郎雖然也是通過試鏡選出來的,但試鏡都是面相影視圈,來參選的演員雖然多,但這些謀女郎本身就有經紀公司。
想簽都簽不成。
但倪伲和周苳雨不同。
這倆人是當時打著《山楂樹》的幌子來試鏡的人,老頭也是害怕了那群無孔不入的媒體,這次是打算保密到底的。
但隨著《金陵》的立項,張維平那邊也開始接觸起了這倆人。
一句話,簽約就能演《金陵》,不簽就演不了。
怎么選?
許鑫也懶得給張維平上這種眼藥,一來是老頭會更尷尬,要是這倆女孩簽到了這里,少不了讓老頭欠對方個人情。
這人的人情可太難還了。
另一方面……公司的女藝人有點太臃腫了些。
有好資源不一定能落到倪伲那。
既然如此,也別耽誤人家的前途。
所以這事兒最后就沒說。
“五年啊……嘖。”
楊蜜帶著幾分感慨,然后很自然的補了一句:
“哦對,忘了告訴你了,6月初,詩詩那邊開庭。”
“嗯。”
許鑫隨口應了一聲。
然后把手里的創意又丟到了一邊。
不行,都挺一般的。
感覺每一個創意都……帶給不了他眼前一亮的那種感覺。
他想要的是一種除了“安全”之外的眼前一亮。
但同時還不能少了安全感。
安全,操控,以及XC90那低調但富有內涵的一種氣質的體現。
這些計劃書……無法帶給他這些感覺。
而這也是最后一本了。
“呼……”
揉了揉眼睛,他看著桌子上堆放的計劃書,有些腦殼疼。
“怎么?都不滿意?”
“嗯。感覺都很平庸……”
一邊說,許鑫一邊打開了手機,對準了嘴邊:
“劉總,這些計劃書我都看完了。老實說,我都不是很滿意。還有別的么?”
語音發了過去,他看了一眼時間。
9點多了。
“走吧,洗澡睡覺。”
“好。”
楊蜜點點頭,跟著他一起進屋后,反手鎖上了門。
17號早上6點半,他準時出現在機場。
這次沒傶薇他們了,其他人都已經在南京那等著他。
帶著蘇萌一起登上了飛機。
很快,9點,飛機準時降落到了南京祿口機場。
許鑫在出了小航站樓后,就看到了那臺白色的卡宴,以及站在車邊的張沫。
“沫姐。”
他打了個招呼,張沫笑著揚了下手。
裝好了行李往副駕駛上一坐,卡宴直接往石湫走。
石湫離這邊還是挺近的,也就十公里左右。
今天南京的天稍微有些熱,感受到了這天氣后,他問道:
“拍攝進度怎么樣?”
“僵著呢。你來的也是夠巧的,這兩天就是最后一幕了。十三釵要剪頭發偽裝成女學生,貝爾明天會過來,把最后的戲進行收尾。張維平下午過來。”
“喲,那是挺巧。”
許鑫輕笑了一聲,見她車開的不快,便落下了窗戶,直接點了一顆煙。
“老頭是不是憋著一股勁呢?打算和他大吵一架?”
聽出了他話里的戲謔之意,張沫無語的翻了個白眼:
“有什么可吵的?不能加就是不能加,這點沒得商量。”
“嗯。確實,加了之后不合適,就跟向外國人諂媚一樣。這是底線,肯定要遵守的。”
“那你這邊……到底想咋辦呢?”
張沫有些憋不住了。
“等。”
許鑫的話也同樣很直白。
“等啥?”
“不能和你說。不過這次我結束南京行程,去魔都之后,就會去做這件事。”
他這話其實說了等同于沒說。
但實際情況就是,許鑫估摸著時間也差不多了。
他已經不驕不躁的表露出了足夠的耐心,但問題是這事不能一直就這么拖著。
再拖下去,誰知道還有什么幺蛾子出來。
其實在他心里最好的時間點,應該是在《金陵》上映之后。
沒人比他更清楚這部戲老頭究竟花了多少心血,如果可以,他希望這部電影最好別鬧出任何風波。
但事情得分兩頭說。
典當行的事情在先,已經見了苗頭,為了這部電影的純粹性,他也確實要快進到下一步了。
這件事,小利是讓老頭徹底成為自由人。
但大利卻是一個圈子的生態環境。
他必須要做的小心翼翼才行。
否則……一旦暴露了自己,那他可真的是想好死都難了。
石湫影視基地。
滿目瘡痍。
在張沫的帶領下,許鑫腳踩著這些斷壁殘垣往片場走的時候,下意識的問道:
“這邊到時候不復原了吧?”
“不復原了,就是作為戰爭瘡痍的場景來拍。”
許鑫沒在說話。
但走到了一處比較寬闊的廣場之后,就不走了。
聽不見腳步的動靜,張沫扭頭看了他一眼,問道:
“怎么了?還沒到地方呢。”
“我在想……”
看著這到處都是被火焰熏黑所留下的痕跡,許鑫似乎想要說些什么。
最后搖了搖頭。
“走吧。”
步行穿過了兩條街道,終于抵達了一處教堂。
教堂的門口還有一些群演在抽煙聊天。
不過看到張沫了之后,這些人趕緊把煙給掐了。
張沫習以為常,帶著許鑫往教堂里面走。
而當這些群演看到了許鑫時,眼珠一下瞪的溜圓,滿眼的驚訝。
許鑫笑著和他們禮貌點頭,跟著張沫走進了大鐵門。
首先目光就落在了教堂那圓形的七彩窗戶上面。
這會兒是早上的9點來鐘,陽光剛好打到教堂的正面。
見狀,他加快了腳步,和張沫肩并肩走進了教堂。
然后就瞧見了一束七彩的光輝被模模糊糊的打到了地面上,形成了一道……如同水波質感的光暈。
漂亮極了。
同時,玻璃上的光似乎還有些擴散效果,那種無形的光暈透過七彩玻璃,把光線彌漫到了整個教堂里面。
明明沒開燈,但因為頭頂、四周的七彩玻璃,整個教堂的光線……有一種相當相當自然,卻又令人驚艷的美感。
光影似乎在這里恒定了下來。
“嘖……”
下意識的,他發出了一聲感慨。
厲害。
老頭……是真厲害。
環視四周,最后目光被那神像兩邊的蠟燭所吸引。
想了想,他掏出了火機,直接走了過去。
先確定四周沒有什么和蠟燭挨著容易引發火災的東西后,他開始一根根的點起了蠟燭。
周圍忙碌的劇務本來看到有人點蠟燭還想制止,結果看到了許鑫的側臉后,就當沒看到,老老實實忙自己的去了。
而等許鑫把兩排蠟燭點完,火光與這自然光的光暈柔和在了一起。
他想要回到教堂中間來看看效果,結果一扭頭,就瞧見了帶著棒球帽的張一謀正和張沫站在一起看著他。
見他轉身,張一謀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笑容。
不過沒有什么“來啦”之類的招呼聲,而是沖他招手:
“你來我這看看。”
許鑫笑著走了過去,和他站在了一起。
不過很快他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光有點弱,并且,燭光把神像雕刻的影子放大了。
伴隨著火光的抖動,那陰影就像是活過來了一樣。本來應該是神愛世人的代表,卻因為這光影而產生了一種……古怪的詭異。
“白天和晚上效果都不好,所以就不點了。”
聽到這話,許鑫點點頭:
“我也以為會有一種神圣性……不過確實效果不太好。倒是可以表達一下諷刺。在人類的屠刀面前,所謂的信仰,一文不值。就像是《國際歌》里唱的那樣。從來都沒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
“是可以這么加。但我和貝爾討論過,他是個很虔誠的信徒,在了解了一下他的想法后,我就給取消掉了。不太合適。這就跟咱們這有人說神仙不是個東西一樣……”
“誰說老外不迷信來著?”
“哈”
張一謀輕笑了一聲,指著后面:
“怎么樣?效果不錯吧?”
“嗯。”
許鑫真心實意的點點頭:
“就是感覺缺點效果。您有沒有考慮過加兩組照明燈?把光像是光束一樣打進來,讓光看起來“有形”一些……”
“有啊,你剛才進來的時候沒看到兩邊的腳手架?不僅僅是日光,連晚上也要冷光燈打進來。光束是恒定的,象征著教堂之外的永恒。”
張一謀給他解釋的時候,眼里滿是欣慰。
孩子又長大了啊……
也越來越成熟了。
而許鑫則把目光重新落在了那一排燭火上面,來了句:
“要是我,我還是會把它們都點上。然后給幾個特寫……我可是堅定的無神論者,關鍵時刻起不到作用的信仰……我信他干啥?”
聽到這話,張一謀哭笑不得:
“你把神仙當什么了?哪來那么大的功利心?”
許鑫嘿嘿一笑,聳聳肩:
“反正我就這么想的。到最后還得靠咱們自己……說白了,在這個故事里,連當時在人們眼中的戲子最后都能活出最有情有義的模樣,所謂的宗教、信仰這些,在民族大義面前,簡直是一文不值了。要是我,我一定會徹底貫徹這一點……”
“嗯。這倒也是。”
張一謀并沒反駁他。
也沒什么好反駁的。
說大點,這是導演風格的問題。
有人喜歡自然和諧,有人喜歡走極端。
說小點……年輕人總要有幾分沖勁。
這是他的電影,在這部電影里,與其說這間教堂是信仰,倒不如說是絕境之下的希望。
這是一部大女主戲,教堂被賦予了大愛的屬性。
也象征著絕望之中最后的庇護所。
本來就是一部很壓抑的電影了,要是連這點精神慰藉都沒有,那看的未免有些太過絕望。
而如果按照小許的思路去走,那這部戲倒像是英雄主義的電影。
否定一切外界因素,選擇去抗爭,最后的結局肯定要更悲情。
這是純粹的視角不同,沒什么可爭論的。
于是,他點點頭:
“那下次你可以試著這么拍一下這種風格的電影。”
“等遇上好劇本再說吧。要是劇本不符合,這種太激進的風格未必會匹配……”
把老頭所營造的這些光影元素都記在了心里面,他轉換了話題:
“您最近身體怎么樣?……萌萌,東西拿來。”
“好的,許哥。”
蘇萌趕緊把手里拎著的布藝袋拿了過來。
“這是楊蜜給您腌的咸菜,早上配粥喝正好。”
“……我這電影都快結束了,才想著拿來?”
“不要就算了,這蘿卜丁我自己還不夠吃呢。”
“你給我放下!”
“嘿嘿”
許鑫一邊笑著,一邊又從布藝袋里拿出了另一個罐子:
“肉臊子,吃面、夾饃都行。”
“這個好。”
如果說那一小罐咸菜只是“意外之喜”的話,這一大玻璃罐子肉臊子可完全就是喜出望外了。
“中午買幾個燒餅,燒個湯,用這正好。”
張一謀顯然很滿意這份心意。
然后……瞧見許鑫又從袋子里拿出了一罐子油潑辣子。
“昨天新炸滴,弄了兩罐。”
“哈哈哈”
這下,他是真繃不住了。
雖然傳出去沒人信,一個國際知名的大導演啥沒吃過啥沒見過?怎么可能因為一瓶子辣椒油就笑成這樣。
偏偏,還真是如此。
接過了辣椒油的罐頭瓶,他擰開嗅了嗅味道:
“嗯,香!”
“那肯定,正兒八經的秦椒面。”
隨著許鑫的話,張一謀趕緊把罐頭瓶擰上,生怕跑了味道一樣,接著扭頭對閨女說道:
“中午不吃盒飯了,去買幾個饅頭,讓小隋熬點稠粥。咱們中午就吃這個。”
“誒,好。”
張沫應了一聲,然后頗有些吃醋的來了句:
“下次我也這么給您帶,您要是沒今天這么開心,我可得說您的事兒了啊。”
“哈哈哈趕緊去,先讓小隋把小米泡上。記住,一定要熬稠的。這罐臊子挖出來點,剩下的放冰箱。”
“知道啦。”
接過了許鑫遞來的布袋,張沫快步走了出去。
這時,許鑫的電話也響了起來。
低頭看了一眼,他接通了電話,打開了免提:
“喂?”
“喂?老許,我們到石湫了。不讓我進啊。”
聽到這話,張一謀問道:
“誰啊?”
“王斯聰。”
“噢。”
張一謀直接從兜里拿出了對講機:
“門口門口,小王,王斯聰是不是在門口呢,讓他們進來。”
“收到,張導。”
“嗯,把人直接帶到教堂這邊來。”
“好的張導。”
許鑫這才掛了電話。
“您知道我這部電影的女主角吧?”
“你結婚時候的伴娘?”
“對,這不,找您來指點迷津的。”
張一謀直接翻了個白眼:
“我就說你小子找我來肯定沒好事。”
“哈哈哈您給看看唄。”
“你當我是什么?算命的?”
雖然哭笑不得,但他還是答應了下來,接著使喚許鑫一個一個去把蠟燭給吹滅。
別看點的時候不咋費勁……這蠟燭多了吹起來是真要人命。
兩排蠟燭都熄滅后,許鑫腦瓜子都嗡嗡的。
扭頭后看到老頭在沖他壞笑。
許鑫心說您老人家也夠缺德的……
無奈的和他一起走出了教堂,剛好,王斯聰和傶薇也到了。
不過這次沒見郭萍和徐大發。
“張導,您好您好。”
王斯聰趕緊打招呼。
傶薇也有樣學樣。
不過看的出來,她很緊張。
張一謀笑著點點頭:
“中午不著急走吧?不著急走一起吃飯。……你們下午活動什么時候開始?”
后面這話是對許鑫說的。
“三點呢,來得及。您感覺傶薇怎么樣?”
“唔……”
張一謀盯著畫了個淡妝的傶薇看了看。
時間其實并不長。
也就十來秒的功夫,接著便說道:
“得趕緊把頭發留起來,短發梳多了,特點太鮮明,要是留了個長發,觀眾反倒會不適應。以后還是得盡可能的留著長發,應對不同的角色需要,會比較好。”
“呃,好的,張導,我明白了。”
傶薇趕緊點點頭。
確實,從《夏家三千金》里梳了個短頭發的造型后,她就一直維持著這種長度。
《33天》里也多以扎起來的丸子頭搭配假發片為主。
然后這幾個月又因為《夏家三千金》的大火,為了給觀眾加深印象,她頭發的長度就沒怎么變,甚至中途還剪的更短了一些,顯得干練,強勢。
并且……
短發真的好打理啊。
不跟長頭發一樣,連洗帶吹少說半鐘頭。
可聽到張一謀的話,傶薇明白,自己得趕緊留頭發了。
你瞧,這就是大導演的作用。
一句話,對演員而言就像是金科玉律一般。
不能有絲毫馬虎。
而張一謀又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后,說道:
“有打戲基礎沒?”
“呃……沒……”
“可以學一學。古風的話,不適合大家閨秀,而適合巾幗女俠那種。演技打磨好了,可以沿著林青霞的戲路走一走,越中性的角色,你越容易出彩。以后的角色盡量往這方向走,其他類型的角色……沒什么嘗試的意義。和演技無關,而是特型特點在這擺著,沒必要以短擊長。”
王斯聰嘴角一抽。
下意識的看向了許鑫。
這話簡直和老許一模一樣……只不過老許給的概念相對模糊,但張導的話卻更細致,更具體。
但倆人的觀點其實都是相同的……
不過……
說老實話。
他有點不服啊。
七哥……多漂亮啊。
越看越喜歡。
而且還溫柔,還聰明,還知道體貼人……
簡直把那句“川渝的女人都是水做的”給體現的淋漓盡致。
咋就中性了?
我是真沒看出來……
嘿,七哥可真漂亮。
一旁。
一直留意著好友精神狀態的許鑫隱晦的翻了個白眼。
你瞧,我說的吧。
一和七哥在一起,老王的腦漿子就不夠熬的了。
純純的戀愛腦。
沒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