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特種兵的故事。”
如果把吳驚口中的劇本內容概括出來,其實這一句話就可以了。
主角名叫冷鋒,是個很厲害的士兵,開頭擊斃了一個毒販,接著上了特種部隊當兵,可那個毒販的哥哥卻對他展開了報復……
說老實話,這劇本有點……咋說呢。
不太合邏輯。
“毒販?你確定?毒販,招惹正規軍,還是一個連隊的特種兵?你確定?”
許鑫連續問了兩個“你確定”,來表達自己的觀點。
吳驚其實也聽出來了許鑫的意思。
但還是點點頭:
“是毒販的哥哥,他在國外相當于一個小軍閥。”
“小軍閥,招惹正規軍、還是特種兵。你確定?”
許鑫的眼里仍然有著幾分荒唐。
雖然說電影可以進行藝術加工,好萊塢都開始懟外星人了,啥事被拍到電影里都不稀奇。可偏偏……這是軍旅題材。
提到軍旅題材,別人什么反應許鑫不清楚。
可在他這,第一要求就是“寫實”。
并且,這可不是外國的片子,而是講天朝軍人的片子。
這上來就弄個小軍閥敢招惹PLA……
咋的?
這小軍閥家的祖墳是用艾德曼合金造的?
比金剛狼還金剛狼?
別說扛不扛得住原子彈了,就是一個營的編制,照他家齊射上一陣60火,骨灰都能給他揚了。
也太……YY化了。
這是許鑫心里的感覺。
而吳驚聽著他的反問,看著他那眼神后,臉上逐漸涌現出了一分失落。
“那……算了。”
他以為許鑫覺得這個故事挺扯淡的。
而聽到這話,許鑫倒沒說什么“別啊”之類的,反倒是頗為好奇的問道:
“這劇本是你寫的?”
“不是,紛舞妖姬,許導聽過么?”
“沒,哪個門派的?聽起來這么妖嬈呢。”
“是一個網絡作家。專門寫軍事題材網絡的。”
“呃……”
許鑫愣了愣,心說這就能理解了。
網絡有別于實體出版,風格還是挺明顯的。
尤記得當初他還看過一本網絡,具體叫什么名字不記得了,就記得……那個主人公穿越到異世界,結果是個大魔法師。有個人問他是不是吃過什么圣果,男主角不知道這人說的是什么,結果等那人拿過來了一小片圣果后才發現,這個異世界里吃上一口就有什么高級法師實力的圣果,竟然是原本世界里的地瓜……
當時許鑫整個人的畫風都不好了。
心說這得是什么腦洞才能想象出來的造孽玩意……
不過不得不承認,當初第一次看的時候,感覺非常爽。
而如果是一個網絡作家寫出來的劇本,那么整個故事側重在熱血、YY而非寫實的邏輯也就能說得通了。
“其實……是這樣的,許導。08年……我去四川的時候,就有了這個故事的靈感。我不是去一線救災了么……”
“嗯,我看過這個新聞。”
“我沒當過兵,老實說,在去四川之前,我對于士兵的形象大部分也都是從電視上看到的。結果我一去,發現那些跟我歲數差不多,甚至比我年紀還小的士兵們,我看著他們那種熱血、那種責任感、擔當……我真就懂了小時候學過的那篇《誰是最可愛的人》的課文的內容了。就想著,咱們的影視劇有那么多經典的形象,可在軍旅題材這……問十個人印象最深的人是誰,九個告訴我是那個傻乎乎的許三多……”
說到這,他一愣 似是察覺失言,趕緊說道:
“當然了,我不是說不喜歡許三多,只是……那只是個例。大部分的軍人,尤其是我在四川、以及《特種兵》這部劇里,接觸到的軍人,他們陽光、熱血、赤誠、熾熱……每一個都是好樣的!所以我就弄了這個劇本……”
前因后果聽完,許鑫想了想后,說到:
“那你這劇本走廠里吧。我下周剛好回廠里,看下故事怎么樣,到時候審核一下。要是沒啥問題,不過線,或者沒涉及到一些敏感的地方,你可以試試……你當導演?”
“呃……啊?!”
吳驚有些后知后覺的神色一喜。
可馬上反應過來后,便問道:
“廠里……對誰當導演有啥要求么?”
“那倒是沒有。不過有著自己的一套審核流程,先是審劇本,劇本沒問題,會跟招標一樣找導演。導演要做計劃書,比如你打算怎么拍,投資多少,個人風格……這樣。我給你推個微信聯系人,這人叫郭凡,他是去年廠里那部《致我們終將逝去的青春》的導演。去年廠里那三個劇本這兩年都會陸續上線,那也是藝創中心成立后第一次用這種方式來摘選故事。他那份計劃書做的相當漂亮,你可以和他取取經……”
一邊說,他一邊拿出了手機,把郭凡的微信名片給他推了過去。
然后當著吳驚的面,給郭凡發了條語音說道:
“郭大導演,我把你的名片推給了咱廠的演員吳驚老師,你加一下。有事找你。另外,不出意外的話,下周我回廠里后,會走你的劇組看一下拍攝進度。到時候咱們聯系。”
跟郭凡打了個招呼后,他把手機往桌子上一扣,主動端起了杯子:
“來吧,各位哥哥們……還有爸。咱們走一個爸,我先敬您。”
楊大林笑著點點頭。
大家把杯子碰到了一起后,喝了一口,于慊放下了酒杯一抹嘴:
“說起來這事兒,就想起來驚兒當年和他老岳父喝酒。倆人上桌是父子,喝到一半,謝南她爸摟著驚兒的肩膀喊兄弟了……”
“哈哈哈哈哈……”
飯桌上傳來了陣陣笑聲。
馬末都點著煙來了句:
“還有那句:兄弟,你娶我閨女,委屈你了……”
“哈哈哈哈哈……”
許鑫也笑了,笑著搖搖頭,趕緊又跟楊大林端了一個。
“爸,我不委屈,我真不委屈”
楊大林滿眼笑意的搖搖頭:
“你這孩子……沒大沒小的,喊大哥!”
“嚯咱這一桌的輩分越來越亂了”
“哈哈哈哈哈……”
中午一頓酒其實許鑫沒喝完。
吃飯都12點多了。
一點半來鐘,喝了小半斤酒的他等燒餅一到,便主動請辭了。
還自罰了一口。
主動告了一聲罪。
沒讓別人送,直接和燒餅一起離開的。
臨走時,一直跟著于思陽在玩的暖暖和陽陽才想起來有這么個爹,抱著大腿不讓走。
最后還是被姥爺給抱在了懷里這才算拉倒……
“小餅啊。”
“誒,哥,您說。”
許鑫沒說。
只是上上下下看了看他,問道:
“多少了?”
許鑫一開口,燒餅就知道他說的是什么。
撓了撓圓滾滾的頭,憨笑了一聲:
許鑫嘴角一抽……
“還不減肥?”
“哥您不也沒減呢么。”
“嗯?”
許鑫愣了愣,滿眼的荒唐:
“你在說啥?”
“……啊?”
燒餅反倒一腦門子的疑惑:
“咋了?”
“……我胖?”
他指著自己的臉,跟看外星人一樣看著燒餅。
然后就瞧見弟弟臉上那一抹疑惑:
“您自己還沒覺著吶?”
看許鑫似乎真不懂,燒餅樂了:
“哥您剛才沒穿衣服坐桌子上喝酒的時候,肚子也圓了……當然了,肯定沒我的圓,您這是喝酒喝的啤酒肚。”
許鑫的酒瞬間就清醒了。
第一反應就是解開了自己外面的羽絨服。
他今天出門走的其實并不算匆忙。
睡醒了洗完臉刷完牙,直接就走了。
里面穿著的還是短袖。
平常還沒覺得有啥,今天把外套一敞開,低頭一看……
或許是剛才吃多了的緣故?這會兒在T恤上可以非常清晰的看到自己肚子的輪廓。
不算圓滾滾,但處于“圓溜溜”的范圍。
猛然察覺到自己的變化后,許鑫第一反應就是不確定一樣問燒餅:
“我真的胖了?”
“哥您多久沒上秤了?”
“……基本不上啊。”
“啊?家里沒有?”
“有,不過我基本不量,你姐倒是每天都稱,但問題是我不敢問啊。我問了她揍我……”
“誒”
燒餅立刻一臉嫌棄:
“我姐都快把您寵上天了。你們家新換的那一池子錦鯉,還是我替我姐跑了一趟,拍的照片發過去的。您當我不知道您好懸把家里給炸了的事情呢?”
許鑫嘴角又一抽。
不是,你咋啥事兒都跟別人說呢。
你老公我不要面子的?
家里那一池子錦鯉死的確實慘……雖然后續媳婦讓自己把事情給搞定。但他忙起來后,這事兒就給忘了。
然后在某一天……家里的池子里忽然錦鯉們又“復活”了。
他見媳婦氣兒已經消了,就沒在管過。
“搞了半天是你小子把鬼子引到村里來的!?”
“您以為呢。我姐一說,我就跑花鳥魚市場去了。哥,不是我說……咱長點心不行么,哪家好人出差拉電閘啊?”
“滾蛋!”
被懟的下不來臺的許鑫臉一紅。
作勢要踢。
不過沒踢著。
燒餅拿著車鑰匙已經跑到了駕駛位。
許鑫上了車,問道:
“我真胖了?”
“肯定啊,這么坐著更明顯了。”
隨著他的話,許鑫低頭看了看……
果然……
啤酒肚確實更明顯了。
瞬間他的好心情就全沒了。
“得減肥了啊……你跟我一起不?”
“我跟不了,我天天還有演出呢。”
“你現在天天在哪演?”
“廣德樓、天樂園、湖廣來回串。”
“一天幾場?”
“有時候一場有時候兩場,周一周二休息……哥,我離您太遠了啊。您減肥就自己來,別拉著我……”
“不行!”
許鑫心說我還能饒了你小子?
從你這受到的打擊,我不在這找回來?
“大柵欄離史家胡同也不遠……”
“五六公里,您管這叫不遠?”
“嘿你這孩子……長大了,敢頂嘴了是吧?等著!”
見他拿起來了手機,燒餅趕緊問道:
“您干嘛啊?……減肥的事情我姐都勸不動我,您省省吧,沒用”
“我讓你大爺勸你!……喂,哥,我要拉著燒餅減肥,熊孩子和我頂嘴,咋辦?……來,您跟他說。”
燒餅嘴角不停的在抽搐,看著電話里“謙兒哥”的號碼,徹底無奈了:
“喂,大爺……”
片刻。
“哥誒……我真忙……”
“你有我忙?”
許鑫翻了個白眼:
“行了,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了。郭老師搬到玫瑰園之后,你們幾個不也都在這邊租房子了么?你就跟我去我那健身房里練……”
“可別……哥,我窮啊……”
“你姐今年剛把我倆的卡升級成了家庭卡。四口人的名額呢。以后咱倆約個時間,天天健身去。唔……這車以后你開著吧,我回頭換個新款去。這總行了吧?這下不遠了吧?”
“我可不要。大柵欄那邊停個車麻煩死了……我還是騎電動車吧。”
“那也行。”
許鑫一邊說,一邊捏了捏他的肚子:
“少爺,也該瘦瘦了。在這樣,以后咋找女朋友?”
“我姐說她給我介紹……”
“你快讓她別作孽了……”
自己看著長大的小子,幾年的時光,從當初那個滿臉雀斑的孩子,成了如今的大小伙子。
倆人的感情自然是不生分。
吐槽了楊蜜一路,等到了地質博物館的時候,燒餅也跟著下了車。
他下午沒演出,晚上才有。
姐又在這,于情于理都的過來待一會兒。
“哥,它們這就是小品,對吧?”
“你可以這么理解,但用舞臺劇或者話劇來概括會更好。”
“反正他們從去年開始,挺火的。我們都能收到消息據說也是場場爆滿……”
“德蕓社和他們到不是直接競爭對手。再說,你們的商演比他們要成功的多,沒啥好比較的……做自己擅長的事就好。”
“嗯……”
倆人一邊走一邊聊,這會兒已經2點半出頭了。
演出已經開始,觀眾都已經入場,也沒什么人。
不過門口還是有人在等他。
看到許鑫后,先是仔細辨認了一下,確定是他才快步走了過來:
“許導,您好,我是地質博物館劇場的小陳,蜜姐讓我出來迎您……”
“誒誒,你好你好。我倆的位置留出來了么?”
“留了,就在第一排。”
“好,走吧。”
在對方的帶領下,許鑫帶著燒餅一路進了劇場。
“今天演出的是什么?”
“《烏龍山伯爵》。”
“哦哦……”
剛進去,舞臺方面先不提,許鑫左右看了看,發現一片黑壓壓的人頭后,微微點頭。
就像是燒餅說的那樣。
《開心麻花》在得到了雙唯的融資后,有了平臺,知名度確實蹭蹭的往上漲。
尤記得上次在海淀劇場時還沒這么熱鬧呢……
摸黑往前面走,帶著燒餅來到了第一排后,就瞧見了唯二兩個空余的座位。
“行,我們自己過去吧。”
他貓著腰,快步走到了帶著鴨舌帽的妻子身邊。
一股酒味瞬間熏到了楊蜜。
“喝了多少啊?”
她悄聲問到,同時把手里的保溫杯遞給了許鑫,又拿著一瓶礦泉水給了燒餅。
“半斤吧,沒啥事。”
許鑫微微搖頭,抬眼看去,問道:
“哪個是小迪來著?”
“喏……”
楊蜜一指頭上帶著個紅顏色的小丑帽,看起來GAY里GAY氣的男演員:
“他就是。”
許鑫驚了:
“這姑娘咋長的跟個爺們一樣?”
“啪”
楊蜜沒好氣的打了老公一下腿。
雖然知道他在開玩笑,但還是解釋道:
“她今天的角色是K嫂。一會兒有劇情交代K嫂去了韓國做整容,從男人變人妖,她演的就是整容之后的那個。”
許鑫點點頭:
“馬莉的角色唄。”
“嗯。”
“那還得等一會兒呢。”
《烏龍山伯爵》一共是兩個小時。
他之前看過沈滕、馬莉版本的樣片。
知道這個故事。
馬莉出場都得半個多小時以后了。
“哈……唔。”
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又噴薄出了一口酒氣,他再次低聲問道:
“其他人呢,有你關注的演員么?”
“有啊,他們現在內部有評比,這一批演員是魔都劇場人氣最高的那一批陣容。我都得看看”
“要我看不?”
他這話一開口,楊蜜就知道,他要么是酒勁上來犯迷糊,要么是困了。
于是便微微搖頭:
“你瞇一會兒吧,一會兒小迪出場我喊你。”
“嗯。”
許鑫點點頭,在座椅上拱了拱,把頭枕到了她肩膀上開始打哈欠。
同時不忘提醒一句:
“我要是打呼嚕,記得推推我。”
“嗯。”
于是,他再無聲息。
如今《開心麻花》成了雙唯很重要的“青訓基地”。
這些演員大多都是開放招收,考核進來的。
有諸如迪麗熱芭這種還在讀表演系的學生,也有那些一直沒什么工作機會的演員。
舞臺劇,一直是最能鍛煉演員水平的地方。
臺詞、語氣、肢體……這些基本功在這里會得到最好的鍛煉。
表現的好,公司的星探就會評估、接洽。
當然了,這一切都不會在明面上進行,否則可能雙唯沒招到多少人才,《開心麻花》內部良好的氛圍就會被這種功利心給弄的崩潰了。
所以一切都是悄悄進行。
并且時間也是從今年開始的。
這是一個長期的、源源不斷的一個納新的過程。
雖然后續有可能出現僧多粥少的情況,但眼下,雙唯還是更看重一些有潛力的演員的挖掘。
喝了酒,眼皮就沉。
靠在妻子的肩膀上迷迷糊糊的,許鑫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一陣沖天的歡呼聲響起。
“喔!!!!!”
這下都不用妻子提醒,他就茫然的睜開了眼。
咋滴啦?
他左右看了看……
接著就聽到妻子的一句:
“喏,人氣小公主出場了。”
他下意識的抬眼看去,同時,一陣音樂聲響起。
不知何時出現在舞臺上的兩塊帷幕瞬間被拉開,在微紅并帶著幾分迷幻風格的燈光之下,一襲……應該是偏紅紅裙,身材高挑,長發微卷,看起來無論從身形還是氣質都瞬間拿捏住所有人眼球的女孩,邁著婀娜的步子,一步一步從帷幕里走了出來。
“嚯”
許鑫下意識的發出了些許的驚嘆:
“這姑娘大變樣啊。”
“嗯。”
楊蜜眼里也露出了滿意的光芒來,說道:
“魔都劇場之所以能做的這么好,尤其是周六周日場場爆滿,和她有很大關系。一個完全沒出道過,還在學校讀書的女孩,光靠小劇場的演出,在微博上能積累接近二十萬的粉絲,并且這些粉絲甚至還有了自己的稱呼,男粉絲叫做愛迪生,女粉絲叫做愛麗絲……光是這一點,就足夠證明我的眼光沒錯啦。”
她這話肯定是夸的。
可許鑫在聽到后,看著女孩那婀娜的模樣,略微思索,卻忽然來了一句:
“那你得好好打磨打磨她。靠臉火起來最容易,靠臉一直火才是最難的。尤其是這個歲數的姑娘,最容易被寵壞。一旦寵壞了,這棵苗長歪了,想救回來……可就難上加難了。”
楊蜜一愣……
目光不自覺的看向了舞臺上那美的……可以說是奪人心魄的姑娘。
眼里的喜悅中多了一抹慎重與思索。
“……嗯,我懂你的意思了。”
是啊。
這是一顆好苗。
現在看來,即將到破土的階段。
確實得……好好想想了。
疊甲:減肥并非無用劇情,后續有安排,到時候各位一看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