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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邊陲兒女皆抗胡

  盧龍塞這邊,突然變天了。

  倒不是天氣變幻,而是公孫瓚下令堅守城扈,不許再出城,更別說去進一步挖礦了。

  這可不得了。

  于是…南陽的這些族長,連帶著礦工,乃至于大量的商賈,都不澹定了。

  這眼瞅著要過年了,不挖礦,來這兒干嘛,圖什么?

  挖礦…

  得去挖礦啊!

  大家都是靠著那礦脈吃飯呢,這是多大的產業,這涉及到多少個行業,涉及到多少人,哪能不讓挖呢?

  這不…

  特喵的,大風把金子刮過來,丫的,你愣是鎖上門,愣是不要,這不有病嘛!

  要知道,哪怕只有兩個月,可這盧龍塞的礦脈養活的幾乎是一整個幽州。

  前幾日…

  南陽的這些族長們還商量,加派人手,這說明什么?

  說明礦脈中的金子還多著呢,夠他們賺上一大筆了…

  今年可是個“肥年”哪!

  挖礦的礦工賺的是力氣錢,加工的工匠賺的是辛苦錢,商賈們賺的是“差價”,乃至于…伙夫、驛館、酒肆也大賺特賺,多少人日進斗金!

  儼然,這幽州苦寒之地,已經變成了比南陽更富饒的樂土…

  這是一個短時間內“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行業,未來更是孕育著無限可能,特別是南陽的這些商賈,他們甚至已經做好了計劃…

  明年春天便進一步的往烏桓的遼西挺近,他們要增加修筑城防的工匠,要募集更多的部曲,不斷的向北延伸…

  要將整個遼西所有的礦脈盡數開采!

  那燦燦奪目的金子,光是想想,心情都是一陣悵然。

  玉林柳郎這一次,給的太多了!

  可偏偏,這么美好的時刻,竟然…竟然不許出城,更不許挖礦了?

  這對于他們而言,無異于滅頂之災。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簡難,原本…每天日進斗金,你突然不讓進了,這…這…

  仔細一打聽,他們才發現,都是那該死的鮮卑人…

  他們竟然繞過并州,從遼西秘密而來。

  ——你大爺的!

  若是在平日,這些世家大族聽到胡人進犯,巴不得有多遠跑多遠,甚至…就是邊防再吃緊,錢糧再缺,他們也會是一副致君堯舜的模樣,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可現在…

  可不只是南陽的一干氏族,就連幽州本地的氏族也不澹定了。

  要知道,這礦脈雖然南陽人賺的最多,可架不住,利潤太豐厚了,吃不上面…這些幽州的氏族但凡能喝到點兒湯,都是血賺!

  他們齊刷刷的去拜訪鄧某,想請他出面,去跟公孫瓚好好談談。

  看能不能用錢來解決…

  那句話怎么講,有錢能使鬼推磨啊!

  原本來說,鄧某是南陽氏族,與這些幽州本地氏族關系也就那樣,甚至,他不喜歡這些幽州人,覺得…沒眼光。

  只知道在礦脈附近建個酒肆、茶攤、飯館什么的,格局太小!

  但…不可否認,就是這些人,幾乎把持著地方上的一切。

  再加上鄧某也覺得這事兒不能這么玩啦!

  索性,他去公孫瓚的府邸拜訪,細細的談談。

  “公孫將軍,嘗嘗這茶…上好的猴魁!”

  鄧某笑容可掬。

  “茶就不喝了。”公孫瓚放下茶盞,無奈的搖搖頭,“我知道鄧老爺多半也是為封城令來的吧!可這事兒,事關鮮卑南下,若是盧龍塞有個閃失,那這些鮮卑人進犯的就是幽州!當務之急,是讓百姓們都過個平穩年哪!”

  鄧某的臉色不太好,他雙手拄著杖子,沉聲道:“就沒有個折中的法子,這礦脈可養活著幾萬人呢,就是白馬義從訓練所需的錢糧也是從這礦脈中來的呀!”

  “鄧族長的意思是,我白馬義從吃的多咯?”

  公孫瓚反問…

  “不不不…”鄧某連連擺手。“老夫不是這個意思…”

  似乎是察覺到公孫瓚的表情變化,鄧某連連提議道:“公孫將軍,你是柳盟主器重的人,我也是正一商盟的人,咱們可都是自己人哪!”

  鄧某掰著手指頭算著,“公孫將軍哪,這每一日幽州的開銷都要往幾十萬錢走,大過年的,誰也不容易,這么多人不就是為了賺那碎錢幾兩嘛,若是封城一個月,那這幾萬人得瘋了呀!”

  這就像是后世…

  一些漂亮的小姐姐不遠萬里從農村到城市,陪大哥喝酒,討大哥歡心,都是為了錢哪!

  倘若封個城,這些小姐姐陪不了大哥,那衣食住行從哪來?

  貸款從哪還?

  這不是逼著她們回老家,找個老實人嫁了嘛!

  關鍵封城之下,想回還回不去!

  難受的很…可不得鬧騰起來嘛!

  “依我之見,要不,加強守衛…這礦該挖挖,該采采…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嘛!”

  鄧某試著提議道。

  “不行!”公孫瓚擺手,“現在不是采礦的問題,而是白馬義從尚未訓練完畢,一旦出城,萬一有個什么閃失,明年春天怎么去反攻烏桓?再說了,這么多百姓都在盧龍塞,若然盧龍塞失守,朝廷與柳觀主都會過問,到時候這罪,我可扛不起啊!鄧族長也莫要為難我!”

  鄧某有些急了,“那總得有個數吧,難道…幾個月不讓出去?總得有個日子,讓大家伙兒有個盼頭不是?”

  “沒有日子。”公孫瓚語氣平澹,“這不是鬧著玩的,白馬義從一日沒有訓練完畢,一日就不能出盧龍塞,一日就不能挖礦、開采,什么時候…白馬義從訓練完畢了,把這些妄圖南下的鮮卑胡狗擊退了,那時候再挖礦不遲。”

  講到這兒,公孫瓚寬慰道:“反正礦脈就在那放著,早挖晚挖不都一樣么!還能便宜了別人!”

  鄧某有一種日了狗的感覺。

  礦脈就在那放著,便宜不了別人,可礦洞里的金子那是無主的,除非挖出來,那才是正一盟的…那才有他鄧家的一份。

  不揣在兜里的,誰心里頭能覺得踏實呢?

  關鍵是,他鄧家為了這礦脈,不惜征募了七千多人,連帶著購買工具,還有承諾的高額回報,一旦封城,這每天的開銷都是一個天文數字,這不完犢子了!

  在鄧某看來,不賺就是賠,血賠!

  “咳咳…”

  鄧某看公孫瓚面色果決,他無奈的咳出一聲,旋即感慨道:“公孫將軍,那若是有朝一日,這些鮮卑胡狗被打跑了呢?是不是就能解除封城了?”

  “那是自然!”公孫瓚點頭。

  鄧某眸光閃爍…拱手告辭,大踏步的駛離了此間。

  腳步鏗鏗…

  儼然,這一次鄧某的心情并不好。

  待得腳步聲漸漸的消散,帷幕之后傳出“哈哈哈哈…”的大笑聲。

  一陣爽然的笑意中,魏延徐徐走了出來。

  他是兩日前就到了,也帶來了柳羽最新的部署…

聽到是柳羽派來的人,公孫瓚自然不敢怠慢,兩日的飲酒,他與魏延的關系已經頗為熟絡  此刻的公孫瓚凝著眉…

  “文長,你說柳觀主這法子行嘛?”

  “有什么不行的!”魏延大笑,“柳觀主可是說了,只要把這城封了,咱們啥也也不干,就喝酒,其它的這些人會想法子解決,來…喝酒,喝酒,我可聽說那些幽州的氏族送給你幾壇子上好的‘刺梨酒’,咱們喝著!”

  第二天。

  幽州,乃至于幽州以北…至盧龍塞一代的風向全變了。

  所謂,阻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

  在巨大利益的面前,在一只看不見手的推動下,無論是幽州本地的士族還是南陽的這些云臺將的后裔,對于剿滅來犯之敵——鮮卑,他們十分踴躍。

  這鮮卑一日不去,他們就沒辦法開采,這日子…沒法過了。

  當然…

  這其中也不乏一些幽州的商賈與烏桓、鮮卑私下里有過商業往來。

  這被稱為“走私”!

  畢竟,胡人的糧食根本不足夠他們自給自足,劫掠來的也不夠,他們必須大量的去購買,而往往賣給胡人糧食,收益是賣給中原糧食的數倍不止。

  很多幽州本地的氏族暗地里多少會做些“走私”的買賣…

  這是一條隱藏的利益鏈!

  可現在不一樣了…

  以“鄧某”為首的族長當先在幽州開展了一起“反走私”的活動,將那些與胡人有過牽連,有過秘密走私往來的商賈一網打盡。

  而這些人…許多都是胡人的眼線與細作…

  除此之外…

  各個家族除了一再的向公孫瓚陳情,乃至于,涿郡盧家的族人都想發設法致信于京都的盧植,想要通過他的面子,拜訪下玉林柳郎…

  公孫瓚是玉林柳郎派來的,那自然…找玉林柳郎,這結就迎刃而解了。

  只不過…信箋是傳遞出去了,只是…猶如石沉大海,了無音訊…

  這些京官…儼然是靠不住了。

  氏族們又開始想別的辦法…

  “鄧族長,我在胡人中有些耳目,鮮卑人的劫掠路線,我大致已經掌握到了!”

  “鄧族長,我這里還有七百多護院,他公孫瓚不讓出城,你得做主,帶著咱們去剿滅了這群胡狗。”

  “是啊,咱們大漢的疆土,豈是他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沒錯,區區胡狗,敢犯我大漢將軍,難道不知道,犯我強漢者雖遠必誅么?”

  同仇敵愾…

  不光是這些氏族族長,許多壯丁也自發組織起來,三五成群,吆喝著要去給這些胡虜一些顏色看看。

  而氏族與百姓們聯合起來的力量是無窮的…

  大家動用各種關系,各種手段…

  可以說,這支鮮卑胡騎如今在哪?要去哪…帶了多少人,統領是誰,調查的一清二楚!

  倒是…

  公孫瓚與魏延,兩人均是樂得清閑。

  這次…

  說是不讓出城,可實際上,公孫瓚有令,只是不許放人出去挖礦,這個是死命令,敢私自挖礦的定嚴懲不貸。

  可…挖礦之外嘛,比如…去探查鮮卑胡騎的動向,去采買兵器,去繪制地形圖,這些…公孫瓚的命令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來,喝酒。”

  公孫瓚與魏延依舊在府邸中喝酒。

  除了每日親自訓練白馬義從外,公孫瓚只要一有時間就會來這兒與魏延暢飲,暢聊…

  說起來,兩人性子均是粗獷的很,很是聊得來…

  “這已經十余日了…”

  酒過三巡,公孫瓚感慨道:“還是柳觀主高明啊,人都說等待是漫長的,等著等著就有一種度日如年之感,可我這倒是越等,越覺得踏實…越覺得這事兒穩了呀!”

  “哈哈哈…”魏延也在笑,一邊笑一邊打開酒桌上的竹簡,“說起來,這些氏族也真有本事啊,這群鮮卑胡狗分成二十個小隊,每隊一百多人來劫掠,這要是咱們自己去探,如何能探的這般清楚,厲害…厲害呀!”

  “是啊…”公孫瓚一邊捋著胡須,一邊再度給魏延填上酒。“柳觀主信箋中提到,利益能使人反目,利益也能使人團結…利益更是能逼出一個人,或者是一個勢力的極限!”

  “聽說,他們打算今晚就動手了,這些人…行不行啊?”魏延瞇著眼,儼然,多少有些看扁這些氏族…

  “拭目以待吧…”公孫瓚笑了。

  與此同時…

  盧龍塞門前,大量的壯漢集結,隱隱的銅鑼聲響起。

  “鐺鐺鐺…鐺鐺鐺,鐺鐺鐺,鐺鐺鐺…”

  這聲音簡直太悅耳了,就好像是過年一樣…

  而無論是本地氏族,還是南陽氏族的族長,均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鄧某扯高了嗓門,在做最后的動員…

  “那些鮮卑胡狗距離我們只有二十余里!”

  “分二十個地點駐扎,每個地方一百多人,均有咱們的人在盯梢…”

  鄧某的語氣愈發的激昂。

  他等這群鮮卑人到這里已經等了許久了,他們手下沒什么騎兵,若是步兵…倒不是擔心打不過這群胡人,而是…這群胡人若是跑了,那找誰說理去?

  萬一,公孫瓚犟脾氣又起來,跑了不算,必須殺了才算,那啥時候才能恢復挖礦!

  “弟兄們,忽熱一共就兩千人!我與諸位族長商量過了,一個腦袋十畝地,得勝之后,直接提著腦袋來找我領即可!”

  “此外,若是哪一隊放走了一個,那這一隊的田畝都得折半,若是全殲,所有人再獎勵金子!”

  聽到田畝,聽到金子…

  所有壯漢都沸騰了。

  還是那句話,由儉入奢易,原本挖礦,一天賺那么多,突然…不讓挖了,干別的,賺的…還沒挖礦的一成多!

  尼瑪,都怪這群天殺的胡狗,干了,干他丫的!

  群情激奮,同仇敵愾!

  乃至于一些壯漢的眼中都激動的掉淚了,今兒年是吃餅還是啃樹皮就看今晚了,今年家里人喝的粥能不能立起來快子,也看今晚了!

  ——“可算來了!”

  ——“瑪德,干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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