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偏偏,她還能笑得這么無辜!
張警官深吸一口氣,從腰間的取下水囊,將一壺圣水傾倒在了右手腕上,隨后對著襲擊過來的觸手揮下短匕!
許朔從她身側經過,有著張警官擋住那些攻擊,行動就沒有那么多限制了。
手中生銹的短槍被他拿在手上,許朔面色沉靜的繞過滴落的血液,避開劃著彎曲軌跡襲過來的觸手,來到了血肉怪物巨大的軀體前。
它的軀體就像是肌腱與韌帶血肉扭曲而成的柱子,不斷的膨脹巨大,不斷的伸展出新的肢體與獠牙巨嘴,散發著惡臭的味道。
許朔將短槍拋到了空中,黑色物質包裹著它,瞬間猶如離弦之箭般射了出去!
短槍釘在血肉軀體上,沒能全部沒入其中,就像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劍試圖捅人,結果卻太鈍了。
許朔看了一眼,然后又低頭看向為了遠離流淌的血液,已經退到了樹林邊緣的神父。
他還在禱告,圣潔的主教白袍無風自動,身前飄蕩著金色的盒子和十字架,隱隱散發著神圣的光芒。
原本只是細若蚊吟的禱告聲也越來越大聲,溫和醇厚如同清風拂過。
但許朔卻覺得大腦忽然脹痛起來。
不只是他,身后那個雖然身軀膨脹著巨大無比,觸手與獠牙利爪無數,但行動卻相較遲緩的血肉怪物也突然發起狂來了!
它張大嘴發出無聲的尖嘯,整個身軀劇烈扭曲掙扎著,原本緩慢的動作也倏地瘋狂極速,猝不及防的張警官直接被一條觸手給狠狠抽飛!
早在腦袋脹痛的時候,許朔就迅速抽身后退了,他踉蹌的站在樹林邊沿,壓抑著內心暴虐嗜殺的沖動。
神父這是…給敵人加BUFF了吧?
“你特么是對面派來的吧!”張警官被抽的吐出一口污血,整個腰腹似乎都陷了下去,當即直接朝著那邊怒罵了出來。
別人封印怪獸是把怪越打越虛弱,他倒好,這只怪物瘋狂的幾乎將整個漆黑的天空都映照成了猩紅的血色!
那些黏稠的暗紅液體四處飛濺,無數條揮舞的觸手密密麻麻肆意攻擊!
但不論如何,它似乎都無法攻擊到神父,一道耀眼的金色屏障擋在他周身四方。
神父不動聲色的繼續禱告著,插在血肉怪物身上的那柄生銹短槍忽然綻放了光芒,下一刻,怪物震耳欲聾的凄厲嘶吼聲傳遍了每個人的耳朵,甚至造成了短暫的失聰!
世界在瞬間陷入了絕對的死寂,張警官怔愣了一下,這時,被她放在樹林里的亞麻布動了動。
許朔正在抑制內心的沖動,忽然察覺到了什么,轉頭看向那邊。
身上如同被覆蓋了一層血膜,面色慘白、雙眼無神的雪娜不知何時掀開亞麻布站了起來,她拿起手上的銅鏡,一步一步接近背對著她禱告的神父。
地面上的影子瞬間掠過去,許朔從中浮現,一腳狠狠踹飛了她!
雪娜倒飛出去,砸到大樹后摔在地上,但沒過多久,她又僵硬的爬了起來。
張警官聽不到聲音,但注意到了那邊的動靜,看了眼地上的亞麻布后喊道:“用那個東西!”
許朔聞言,朝她搖了搖頭,嘴巴一張一合吐出兩個字“不要”。
張警官:“……”
她忍著腹痛站起身,撿起地上的亞麻布,然后對著再次舉起銅鏡的雪娜直接撲了過去,亞麻布緊緊包裹著少女,讓她的掙扎變得無比遲緩。
張警官見有用,從地上搬起幾塊石頭壓住了亞麻布的四角,然后她氣喘吁吁的坐在了旁邊休息。
耳朵的聽覺還沒有恢復,過于安靜的氛圍讓她忍不住警惕的注意周圍,而下一刻,她看到了秋子怪異盯著她的眼神。
那里面蘊含著某種狂熱的渴望,甚至,對方還對著她吞了吞口水。
張警官一時無言以對,只能謹慎的將銀色短匕握在手上,目光警惕的盯著她,兩人對視了好半晌。
那把匕首即使砍殺了不少食死徒,甚至還被污濁的血液沾染過,但它依舊光華鋒利。
許朔舔了舔嘴唇,輕聲笑道:“放心,我控制的住,我就看看。”
他已經兩天沒有吃東西了,此時張警官身上散發的那股純正的血肉味,非常吸引人,心中的惡意沖動更加想讓他將這個人撕碎!
當然,其實要不是因為神父那邊太過于危險,神父更加吸引人。
血肉怪物現在都已經把目標從他身上移開了,瘋狂的沖撞向正在禱告的神父,那柄插在它身上的短槍搖搖欲墜,卻怎么也沒有脫離下來。
雙方現在似乎陷入了某種僵持的地步。
張警官邊警惕著秋子,邊看了眼那邊的戰況,卻見到神父整個人冷汗涔涔,正在禱告的手勢都有點顫抖了。
她頓了頓,忽然想起剛才那人好像讓她幫忙做什么來著。
打開的金色盒子漂浮在屏障里四處亂顫,似乎想要做什么,一閃一閃的散發著光芒。
張警官猛地反應過來,跑到神父的身邊將盒子拿在手中面向著血肉怪物,霎時盒子金光綻放,就像神話傳說中的月光寶盒。
空氣中的血肉開始向著盒子匯聚,颶風在廢墟中形成,蔓延的血色收斂,漆黑的天空重新露出一角。
那只怪物的無數腦袋張大嘴巴,似乎在瘋狂嘶吼著,但是張警官聽不清晰。
被她抓著的盒子逐漸變得沉重起來,她只能兩只顫抖的手緊緊握著,看著巨大無比的血肉怪物分崩離析被收進盒子里。
樹林里,被亞麻布封印的雪娜劇烈掙扎,許朔見狀,一腳直接踩著她不讓動彈。
一絲絲血色從亞麻布下方流淌而出,俱都匯聚在了張警官手中的盒子里。
漆黑黯淡的天空,被月亮遮掩的黑色太陽露出來,邊沿泛著暗紅的光芒,充滿了邪佞之感。
樹林婆娑晃蕩,聽著那邊的凄厲嘶吼,腦海中的瘋狂囈語,許朔有些煩躁的嘖了一聲,至黑的眸子陰氣沉沉的盯著神父。
時間變得緩慢而黏稠。
張警官不知道她緊抓著盒子過了多久,但是那具難看的不可名狀的血肉怪物,終于徹底潰散!
血色消失在黑暗中,廢墟里的空氣都清新了許多。
“蓋上!”神父終于開口說話了,急急忙忙喊道。
張警官下意識迅速蓋上盒子。
“十字架!”
張警官又下意識抓住旁邊的十字架,放在了盒蓋上的空槽上,剛好鑲嵌了進去。
“給我!”神父連忙伸出手。
張警官條件反射的遞給他,而轉頭一看到似乎蒼老了許多的神父時,她才忽然反應過來,回過了神。
將金色盒子交給了神父,張警官后知后覺的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現場還遺留著腐臭的味道,踩在碎石土塊間,還有輕輕的咔嚓聲音,天空有著厚厚的灰暗云層,微風吹拂著樹林。
雖然日全食還沒有結束,不過月亮已經往旁邊移開了一點。
神父已經鬢發微白,臉上的神情疲憊至極,他喘著粗氣蹲坐在地上,緊緊扣著顫動的盒子,片刻不停的咬破自己的手腕。谷 鮮紅的血液潺潺流淌在十字架上,散發著微弱的金光。
教堂后院養金魚的池子里是圣水,但其實,主教的血液也和圣水差不多。
被圣血侵染的十字架吸收完后綻放出光芒,完全鑲嵌在了盒子上,摳也摳不下來的那種,與此同時,顫動的盒子也安靜了下來。
直到這時,神父才算是徹底松了口氣。
恭喜您完成任務:阻止邪教徒的陰謀。
恭喜玩家們完成全部主線任務,本次劇場將在一分鐘后結束,請各位玩家做好準備。
游戲已經結束了。
神父整個人放松下來,緊繃的神經也回歸平靜,頓時身體的疲憊與枯槁蜂擁而上!
然后想起剛才的事,神父終于忍不住爆發了——
他憤怒的瞪向了張警官:“剛才就讓你看著盒子了,你特么的居然還能給我忘記,你以為我能撐很久嗎!”
這個封印儀式就是在抽取他的生命力,敵人越強大消耗越多,否則他也不會這么排斥走到最后一步!
要是根本撐不到封印完成他就死了,那哭都沒地方哭去!
張警官掏了掏耳朵,皺眉道:“關我什么事,本來封印邪神就是你們教堂自己的事啊,怎么還不能自己搞完全程嗎?”
“呵呵!”神父猙獰的笑了起來:“原來警方就是這么懈怠的嗎,那如果不是你被那個女人蠱惑了一直在拖延時間,邪神根本就不會出來!”
被指著的許朔一臉無辜,蒼白柔弱的臉龐看起來楚楚可憐極了。
大家不都是為了任務。
他剛才能忍住邪神的召喚,沒有攻擊神父就算不錯了。
張警官聽到這話,有些不自在:“什么蠱惑不蠱惑的,秋子也幫了我們很多忙啊,邪教徒的據點不還是她告訴我們的。”
神父朝她豎了個中指:“辣雞隊友!希望老子下次不會再遇見你們!”
這個劇場里他已經受夠了,徹底不裝了!
您的演繹值扣除十點。
本次劇場《黑暗中的舞者》已結束,即將脫離此世界,請各位玩家做好準備。
許朔睜開眼睛,面前是一片白色的空間。
游戲結束了。
半透明的系統界面漂浮在眼前,書頁上顯示的正是《黑暗中的舞者》標題,下面是結算界面,一串串信息整齊排列。
“全部都是獨立任務啊。”許朔若有所思的看完詳情后,點擊查收獎勵。
根據您此次的劇本演繹結果,獲得獎勵如下:演繹值5520,「秋子」角色卡,特殊技能「黑暗潛行」,道具「精神力加成」。
看起來好像和上次的獎勵沒什么區別。
許朔點開秋子的角色卡,圖案是一個穿著白色芭蕾舞服伸展軀體的女孩,而就在他準備看角色卡技能詳情的時候——
驀地想起了什么!
等等!
進入游戲前,他好像在開車?!
許朔轉瞬間睜開眼睛,視線中是女孩面無表情的臉,她和自己長得有點像,和秋子也長得有點像。
“……小曦?”許朔思維卡了一下。
他轉頭環顧四周,發現車子已經不是在行駛中了,而是靠邊停在了右車道。
許朔又悄悄看了眼車載時間,他不太記得開始游戲時的時間,但似乎只過去了五分鐘左右。
在游戲中不會有太大的時間差,但在劇本空間里的時候卻是和現實的時間流逝一致。
應該是發現不對勁后,許曦將車靠邊停了下來。
許朔揉了揉腦袋,歉意說道:“抱歉,我可能是昨晚沒睡好,有些犯困了。”
剛說完,他的頭就被抬了起來。
許曦雙手捧著他的臉,女孩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什么。
“哥哥。”許曦輕輕開口,語氣毫無波動:“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我不能再失去你,我希望你能認識到這件事。”
“……我真的不會猝死。”
“你剛剛直接睡著了。”
“你放心,我——”
“我相信你。”
許曦打斷他的話,看著他認真說道:“但是在爸爸媽媽離開后,所有事情都是你一個人在扛。我看得到,我也真的不希望你太累,如果可以的話,我現在就能去參加工作。”
她難得一次性認真的說這么多話。
許朔怔愣過后,笑道:“好,等你大學畢業了就來幫我。現階段,我也希望你能好好讀書。”
聽到這話,許曦目光微黯,松開他面無表情的坐回了副駕駛,臉上的神情依舊看不出在想什么。
雖然女孩沒有表現出太大的情緒波動,但她這樣子,明顯就是生氣了。
許朔也沒再多說什么,檢查完安全帶重新發動汽車上路。
許曦一直想要幫他分擔工作,這件事從她上高中開始就沒放棄過,但許朔也有自己的想法,如果許曦真的想幫忙,充實自己的學業和能力才是最好的選擇。
所以關于這種對話每次都是無疾而終,兩人各有各的堅持。
汽車重新駛上道路,這次沒有再出現什么意外,許朔開著車在學校附近的車位停下,也跟著一起下車了。
許曦沒什么行李,面無表情的背著包到校門口,看到他還在身后。
“我自己進去就可以了。”她說道。
“順便,我之前就已經跟你們班主任約好了,去找她了解一下你的學習進度。”許朔笑瞇瞇說道。
許曦無話可說的看了他一眼,轉身走進校門,速度更是加快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