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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怒

  江離是真的想笑,自己何時修煉過魔道?

  魔道屬于人皇殿重點打擊對象,誰敢修煉魔道,誰就要有和整個修仙界作對的覺悟。

  成仙一途路徑極多,足有幾十種,有錘煉肉身的煉體道、以身養蠱的蠱道、練氣化精的練氣道、天地符陣的符文道等等,但唯獨有一種,是修仙界所禁止的。

  那便是一人飛升的魔道。

  魔道講究的是百無禁忌,不擇手段,以眾生養一人,死多少人不要緊,自己能活下去,能變強就行。

  若說在飛升路還在之時,九州大陸還不算很排斥魔道,畢竟就算魔道修煉到盡頭也是飛升,尚在九州大陸的承受范圍之內,但在飛升斷絕之后,魔道之人便想著血祭九州,以九州眾生養出一位仙人,說不定就能飛升,甚至還制造出讓某個皇朝無一生還者的慘案。

  介于此,九州大陸修行便達成一項不成文的規定,修煉魔道者,人人得而誅之。

  “您不驚訝?”

  “無憑無據,自然不驚訝。”

  “當然有證據,難道您沒聽說過一則不知是真是假的傳說嗎,江人皇在成為人皇前,不顧影響,和域外天魔交手,致使一城之人殞命,無一人生還。而且江家偷竊的嬰兒數量早已過百,江家要這么多嬰兒能做什么,定然是血祭嬰兒,以形補形,助人破丹成嬰,這是徹徹底底的魔道手段,江人皇能不知道此事?”

  “以江人皇的手段,助人成就元嬰何其簡單,但他卻不制止江家使用魔道手段,說明他不僅僅是放縱江家,自己怕也是魔道中人,只有魔道中人才會放著其他成就元嬰的手段不用,任由自己的家族使用極端的魔道方法!”

  “張前輩,若我推測為真,當代人皇為魔道中人,那九州大陸將面臨浩劫啊!還請張前輩將此事告知貴宗宗主!”

  袁五行說罷便要下跪,懇求江離,卻發現自己仿佛被一雙大手拖著,怎么也跪不下去。

  “張前輩……”

  袁五行還想要說什么,便看見江離陰著一張臉,起身走出房屋。

  江離的氣勢十分駭人,仿佛正處于憤怒的邊緣,袁五行咽了口唾沫,沒再說什么。

  袁五行怎么說人皇壞話,諸如江人皇暗中幫助江家,江人皇偷偷修煉魔道,江離都會淡然一笑,不會在意,就當聽個樂呵,他知道這些事情他沒做過。

  但袁五行猜測江家血祭嬰兒則不同,因為江離知道這極有可能是真的!

  不然難以解釋江家為何需要如此多的嬰兒!

  人皇殿是九州大陸反對魔道修行的頭號勢力,而江家卻很可能用著他的名義修行魔道!

  江離憤怒難捱,以自身為中心,神識擴散數百里,包括青城在內數座城池的情況他都了然于胸,然而卻沒有任何發現。

  沒有任何發現本身就是問題。

  他沒有發現血祭嬰兒的痕跡,卻也同樣沒有發現丟失的嬰兒。

  江離還著重用神識掃了江家大宅,江家依舊如之前所見的那樣在祭祖,沒有任何變化,也沒有地下室、密道等地方。

  出現這種情況,要么袁五行的說的都是錯的,要么就是有人把嬰兒藏在其他空間。

  九州大陸有兩種使用空間的方式,一種是以儲物戒為載體,可隨時通過儲物戒進入空間,但這種空間不能容納活物,另一種則是找一處空間節點,這處空間節點不可移動,卻可容納活物,秘境就是這種方式。

  空間節點的位置極為隱蔽,如果不是進出空間,在外面根本發現不了。

  “你說的這些事情可有切實的證據?例如用留影球留下江家家主和城主的對話?”

  袁五行見江離再度走入屋內,神色變得和之間一樣平淡,全然沒有剛出屋那般陰郁。

  “沒有,當時動用留影球會有法力波動,瞞不過元嬰期的城主,至于其他證據……沒有。”

  袁五行說到這里有些失落,但他隨即又說道:“江家祭祖的頻率和丟嬰兒的頻率相近,我猜測江家只是表面上祭祖,實則是在血祭嬰兒,不過江家祭祖的時候防備太過森嚴,我嘗試了幾年都進不去。”

  “此時江家正在祭祖,前輩您可以嘗試……”

  江離搖頭:“我已去過江家,并無任何異常……嗯?”

  江離嘴角微微上揚,似是發現線索的高興,又像是冷笑。

  “說著說著就發現東西了。”

  江離的神識并未收起,一直籠罩著方圓百里。

  青城郊外的一株大樹下,空間扭曲,走出一位麻袍老者。

  麻袍老者謹慎的觀察四周,確定無人后,起身飛向江家祠堂。

  江離并沒有跟著麻袍老者去江家,而是拉著袁五行來到青城郊外的那處空間節點。

  輕輕一點,空間蕩起層層漣漪,最終形成穩定的空間之門。

  這處空間很小,只有山洞大小,一進入空間,刺鼻的血腥味就撲面而來,嗆的袁五行咳嗽。

  袁五行面前適應了血腥味后,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數百具不足小臂長的骸骨堆在山洞兩旁,像是被人隨意的仍在一邊,頭骨脫離脊柱,手骨腿骨與軀干骨分離,十分凌亂。

  道路盡頭是一處被鮮血染紅的祭壇,祭壇上擺放著十幾具完整的嬰兒尸體,絲絲血氣正在從骸骨擴散到空氣中,血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讓惡心的血腥味再添一份濃郁,不多時便能看見指尖白骨。

  袁五行忍不住,跌跌撞撞的走到墻邊,再度扶墻干嘔起來,不過他沒有扶穩墻壁,手一滑,跌倒在骸骨堆中。

  他沒有力氣起身,而是躺在骨堆中,一邊嘔吐一邊大哭:“畜生啊,江家這些畜生,他們怎么下去了手,他們就沒有孩子嗎!”

  江離不語,神情卻冷的嚇人。

  江離沒有跟著麻袍老人,知道對方跑不了,他來這里是想看看還有沒有救回幾個人的可能。

  現在看來,一個也救不回來。

  中正平和的往生咒在小小的空間中回蕩,原本只是低聲快語、聽不清內容的咒語,逐漸變得高聲和清晰。

  最后幾個音節更是震得空間開始顫抖,石子落下,仿佛隨時會塌陷一般。

  “張……張前輩。”

  袁五行看著發怒的江離,目瞪口呆。

  只憑聲音就能把空間震動到瀕臨破碎,這顯然不是元嬰期能做到的事。

  江離扭頭看著眼眶紅潤的中年漢子,露出白森森的牙齒,笑道:“咱們去江家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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