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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 喪事

  周懷民被抓走時,周桂蘭才八歲,底下小妹妹才三歲。

  九年后,周家徹底敗落。

  為了給周桂蘭的三哥周安生娶媳婦,姜氏把二閨女嫁到了銀礦子許家,給許成厚當了填房。

  換了不少彩禮錢,轉回頭給三兒子娶了媳婦。

  后來鬼子撤走,寬甸這邊又打仗,姜氏就帶著三個兒子和小閨女,去撫松投奔大閨女。

  又過幾年,許成厚夫妻在銀礦子混不下去,接到了姜氏的信,讓他們也去撫松那邊。

  就此,一家子兄妹都來了這頭。

  當年周懷民資助的那支隊伍,后來成了抗聯,據說還有人成了大干部。

  所以五幾年的時候,上頭派下來工作組,在周家住了半年,要給周懷民立功。

  可那時候姜氏還有周安平等人經歷亂世,早就嚇壞了,哪里還敢信?

  不管人家怎么勸,就是不肯點頭。

  工作組在這呆了半年沒結果,后來就走了。

  等到六幾年的時候,也不知道周安平從哪里弄了一張報紙來,上頭有首都一批干部的名字,竟然有個人就叫周懷民。

  這下,姜氏就魔障了,非得說那就是她丈夫。

  說周懷民這是發達了,在首都另外娶了媳婦成了家,拋妻棄子不要她了。

  就這樣,姜氏慢慢就變得神志不清,時好時壞。

  好的時候跟正常人差不多,壞的時候那就別提了,各種作。

  什么把辣椒放炕洞里燒,喊著熏啥黃皮子,或是披頭散發滿街跑,一邊跑一邊罵丈夫沒良心,扔下她去享福。

  反正那些年,姜氏作的挺厲害,周安平、周安富倆人守在老媽身邊,沒少受折騰。

  只有周安生,他搬外地去了,清靜一些。

  姜氏作了這些年,尋死上吊的事沒少干,可誰也沒想到,這次就真的死了。

  說起來也特別玄,姜氏住的屋子有個窗戶,窗框上面兩個角釘了倆釘子。

  姜氏拿了根麻袋線拴在兩根釘子上,腦袋往上一搭,人就沒氣兒了。

  等周安平發現時,人都涼了,還咋救?只能通知了弟弟妹妹,辦喪事吧。

  周桂蘭等人哭了一場,被幫忙的勸著起來,到旁邊坐下。

  聽哥哥嫂子說起了老娘臨終的事,最終,也只能長嘆一聲。

  “唉,這就是命數,誰能想到,一根麻袋線,能要了命啊?”

  確實,姜氏活到八十三,成天尋死上吊都沒事,哪成想最后死在一根麻袋線上?

  姜氏上午故去,在東北來說,這叫大三天。

  如今這時候天氣熱,折騰三天出殯,也著實夠受的。

  好在壽材是早就準備下的,壽衣更別提,姜氏都預備下十多年了。

  每年除夕的時候,她還都穿一回呢。

  周安平找了木匠攏壽材,刷漆、畫上圖案,大張羅按照當地風俗,每頓飯之前,都帶著周家兒孫們去送湯。

  許世彥等人晚上守靈,白天還得幫著忙活操持喪事,就這樣,兩天過去。

  到第三天早晨,遺體入殮,封棺,兒孫大哭相送。

  八個身強力壯的小伙子抬起棺槨,按照事先選定好的地點,將棺槨抬到山上安葬。

  周家這邊準備了酒席,答謝親朋好友幫忙。

  吃完飯,幫忙的朋友各自散去,只剩下記賬的和大張羅,還有周家這些人留下,把賬目算清楚了。

  親兄弟明算賬,老娘已經不在了,身后事必須整明白。

  這年月辦紅白喜事,給錢的少,都是給東西。

  辦白事,交情普通的就是幾刀紙,交情好一些的,多數除了紙之外還有挽帳,就是黑布白布這些。

  記賬的把這幾天收的禮,還有各類支出全都攏出來,跟周安平三兄弟報了賬。

  辦喪事的錢,都是從周安平這里拿的,如今賬目出來,三兄弟肯定要均攤。

  本地習俗,閨女不分家產,老人喪事也不用閨女出錢。

  唯一有一樣,就是翻棺的錢,得閨女出。

  當然,這個沒多少錢,周桂蘭和姐姐周桂芝、妹妹周桂云,每人出十塊錢就夠了。

  周家三兄弟還行,和和氣氣的把賬目算清楚。

  老二周安富、老三周安生,都掏出錢來給了老大。

  就此,老人的喪事算是告一段落。接下來就是三天圓墳,還有燒五七。

  “你們兄妹幾個就回去吧,不用在這陪我們,我和你媽還行,都沒事兒。”

  這邊事情都處理清楚,許成厚把五個兒子叫到跟前兒,讓他們都各自回家。

  老大老四老五老六都上班,不好請太長時間的假。

  老二、老三要盯著養殖場,老三還有挺多事情要忙活呢,都不好再耽誤下去。

  “我們等著圓了墳再回去,剛才你大舅他們也說了,不燒頭七,只燒五七。

  等著燒五七和百天的時候,咱再過來。”

  當地規矩,有人過世,一般就是出殯、圓墳、五七、百天、周年、三周年,這些比較重要。

  有的地方,比較重視頭七,但這邊多數都不燒頭七。

  老話講,頭七要辦,后頭個個兒七都得辦,誰家也折騰不起,所以多數就是燒五七。

  要是家里五個兒子的,那就不能燒五七,得燒三七。

  這時候家家戶戶都忙,誰也不能在這頭一呆七八天,該走就走。

  許世彥他們都是外孫,做到這個份兒上就不錯了,沒人挑理。

  “爹,媽,那我們就先回去了,你倆在這兒再住幾天,正好我三舅和小姨也難得回來聚齊。

  爹,你看著點兒我媽,別讓她總哭,哭多了不好。”

  許家六個兄妹一看,時候也不早了,再晚怕是沒有車往回走。

  眾人也沒磨嘰,囑咐了父母幾句,便一起離開。

  六兄妹在橋頭分手,許世德過河往北,剩下五兄妹步行前往仙人橋。

  到仙人橋火車站,許世彥、許世安、許世琴三人去買火車票,他們三個坐火車回松江河。

  而許世先、許世祥則是坐上仙人橋跑撫松的客車,倆人先到縣里。

  如果有車往興隆走,許世祥就直接回去,要是沒有,許世祥就在縣里住一晚,明天再返回興隆。

  “大哥,老五,你倆路上注意點兒啊,如今這時候不太平,千萬當心。”

  這幾年可不是以前了,外頭亂著呢,尤其是客車,真有攔路打劫的。

  好在這哥倆身上都沒帶多少錢,應該沒啥問題。

  四兄弟分開,許世彥跟二哥六妹坐上慢車,一路逛游逛游的回到松江河。

  許世安森鐵,許世琴去店里一趟,許世彥回家。

  “二姐夫,你可算回來了,這幾天總有個人來家里找你。”

  許世彥剛一進門,蘇安花趕緊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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