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太過放肆!”文相怒聲斥道。
御書房中,看完祝元魁傳回來的文書,文相一臉義憤,高聲說道,“陛下,這秦易目無法紀,以下犯上,還請治他違逆之罪!”
女帝坐于主位,艷美的臉龐上,并沒有太多神色。
“秦易此舉,乃是避免上峰胡來,實屬應當!”定軍侯當即反駁,“我朝歷來仁義,祝守尉此舉,乃是陷我朝于不義之中。”
“不論如何,秦易都做了違逆之舉,絕不能放過,以免他人效仿!”文相定聲說道。
終于找到了秦易的把柄,他說什么都不能放過,得讓對方脫掉一層皮!
“胡說八道!”定軍侯斥道,“凡事應酌情考慮,秦易所為,乃仁義之舉,豈能稱之為違逆?”
女帝沒有理會爭執的兩人,望向武相和太師,清冷問道,“兩位愛卿,可有什么意見?”
武相拱手說道,“微臣恭賀陛下!”
眾人頓時一愣,恭賀啥?
祝賀陛下平定南疆戰事?
可這已經過去一天多了,此時才來祝賀,不嫌晚了些嗎?
眾人疑惑之際,女帝微微挑眉,清冷問道,“此話怎講?”
武相鄭重說道,“本朝仁義,向來以戰止戰,從不枉殺。秦易之舉,與我朝之根本相契合,體現了其仁義與重諾之性情。為了大義,不惜賭上身家性命,陛下能得如此仁將,實乃我朝之大幸!”
定軍侯眼睛頓時一亮,立即附和道,“秦易文武雙全,謀略遠超同輩,還心有大義,實屬不易,理應重用,豈能懲戒。”
太師沉吟片刻,也點了點頭道,“的確,陛下理應以史為鑒,親近仁義之人,遠離奸逆酷厲之輩。”
連德高望重的太師都如此說,文相抽了抽嘴角,縱使有話想說,也只能硬生生吞下。
從女帝的神色中,他也能看出,對于秦易所為,女帝并沒有一絲不悅。
這樣一來,他縱使說到口干舌燥,也毫無作用。
女帝輕點臻首,“前朝暴政,我朝高祖興仁義之師,伐無道之主,從而創立臨瞻,此乃本朝建立之根本,理應捍衛。”
“所以秦易之舉,并無過錯,”女帝輕緩說道,“蠻族既已投降,不應枉殺,以免毀了我朝仁義之名聲。”
“而這祝元魁……”
女帝還未說完,文相頓時來勁了。
整不了秦易,那就整祝元魁!
今天這兩個武將,他必須搞殘一個!
“陛下,這祝元魁暴戾無道,殘殺俘虜,壞我朝之名聲,理應嚴懲,以儆效尤!”文相高聲說道。
文武兩相之爭,太師一向中立,但因為都是讀書人,從而偏向文相,但如今,見文相如此恬不知恥,左右搖擺,太師也禁不住皺起眉頭,暗嘆女帝怎么選了個這么無恥的人。
定軍侯也氣笑了,無語的搖了搖頭。
武相再次鄭重說道,“微臣還須恭賀陛下!”
女帝轉頭望去,略微詫異。
武相定聲說道,“祝守尉明知屠戮俘虜,會背上殘暴之罵名,但他卻不管不顧,只因忠心為主,不忍給陛下增添煩惱,如此忠誠之士,陛下得之,如何能不恭賀?”
定軍侯和太師一聽,不由贊嘆,武相這勸說的水平,實屬高超!
話里行間,沒有求情之語,卻能說到女帝的心坎里。
女帝聞言,微微沉吟起來。
其實,她也知道收留蠻族會帶來許多問題,極可能吃力不討好,埋下一個隱患。
畢竟赤心門到處拱火,說不定某年某月,就會蠱惑蠻人再起亂事。
但先帝以仁義著稱,她身為其女,豈能落下殘暴之名聲,所以這蠻族,不想收留也得收留。
因此,對于祝元魁所為,理應嚴懲,表明朝廷的態度。
但聽武相這么一說,似乎不應懲戒,以免寒了忠誠之士的心。
想到這,她輕嘆了一口氣,說道,“既然如此,那便兩不責罰吧。”
眾人連忙拱手,“陛下英明!”
“那這蠻族,該安置于何處?”女帝輕淡問道。
兩次建議都被駁回,文相頗為吃癟,撫了撫長須,頓時有了個主意,“陛下,不如將這些蠻族遣入召烈府?”
眾人一愣,齊刷刷轉頭看去。
這建議,太過陰險!
召烈府剛剛經受洪災,人員大減,土地被洪水所淹,難以耕種,且極可能會瘟疫橫生,此時將蠻人安置過去,不就是想整死他們嗎?
“陛下,既然打算收留蠻人,就應真誠相待,如此方可令他們歸心,豈能暗地里使壞。”武相拱手說道。
文相頓時怒了,這廝竟說他暗地里使壞!
“陛下,微臣如此提議,只因召烈府人員稀少,恰好可以安置蠻人,并無二心!”文相叫屈道。
女帝點了點頭,對于文相的小心思,她也不點破,輕淡說道,“蠻族身處南疆,習慣南方之氣候,不應遣入北境,就在南邊明凌府,尋一處無人之地,建立村鎮,安置他們吧。”
“此外,派去醫官、塾師等人,輔助蠻族安居下來,且授文字,傳教化,讓他們早日成為王化之民。”
“陛下英明!”眾人高聲贊道。
瞻京,一處豪華宅邸。
書房中,入目盡是精奢之物,名貴古木所打造的書架、珍稀翡翠所制成的筆枕……各種古玩名物,到處都是,可見此間主人,擁有極大的權財。
而此時,書房中卻是門窗緊閉,極其陰暗,空氣都凝滯下來,不再流通。
突然,座椅上,似是有人動了下,低沉而極具威嚴的聲音,在屋中響了起來,“秦易此子,屢次壞我好事,當誅!”
此人對面,也有一人坐著,室內陰暗而看不到面容,但可從其語調中,聽得出一絲誠惶誠恐,“下官明白,下官已有了計劃!”
他接著恭敬說道,“秦易狀元及第,陛下會封其為游擊,可掌六十萬兵。由此,下官已知會諸官,一起發力作勢,莫讓秦易入職軍鎮,而將其調入禁軍,留在瞻京,方便我們誅殺于他!”
“除了朝堂攻訐,下官還傳信赤心門,讓他們將秦易設為必殺之人,兩邊一齊動手!”
說完,此人低垂著頭,極為恭順,不敢望向對面之人。
片刻后,對面傳來威嚴話語,“可!”
濃濃的殺機,在屋內急速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