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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章 功高震主

  即位第一天,得知路興朝造反,三城易幟,大離新帝柴宇召,氣得坐在龍椅上,不斷怒罵,“路興朝那該殺的狗賊,數月前見到朕,還殿下殿下的喊,沒料到,這廝竟包藏不軌之心!”

  臺階之下,宰相曾承望皺眉說道,“陛下,如今不是氣憤的時候,理應大力鎮壓,唯有如此,才能震懾其他宵小!”

  他擔心,若不盡快挫敗路興朝的謀逆,有些不軌之徒,必會隨之而起,屆時,大離就會疲于應付。

  一身赤甲的戰王,臉方須濃,身形雄壯,腰挎長劍,站于曾承望身旁。

  其因護駕有功,被柴宇召賜封入朝不趨、劍履上殿、贊拜不名的恩遇,因此,方可佩劍入殿。

  沉吟片刻,戰王出聲說道,聲如洪鐘,“陛下,路興朝奉其父為王,可見其之謀逆,必得其父的指示,理應傳令,擒拿其父鎮安侯!”

  戰王沒有料到,曾與他并肩作戰,一同擊潰臨瞻先帝和前任穎國公的鎮安侯,竟有謀逆之心。

  聽了兩位重臣所說,柴宇召當即說道,“就如兩位愛卿所言,傳朕旨意,著令藺建中,率領十萬兵馬,前往北境,討伐逆賊;此外,派遣人馬,前往鎮安侯封地,擒拿此獠!”

  大離北境,漳城。

  一隊人馬,將近七百人,從遠處疾馳而來,而后抵達漳城門外。

  早已得知消息的路興朝,率領眾多將領于城門外,列隊恭候。

  來者紛紛下馬,為首者,是一名身形高壯的老者,雖面有皺紋,但須發皆黑,身形硬朗,精神極為矍鑠。

  虎目轉動間,可見其中蘊含一絲煞氣,乃是久經戰陣而養成,難以散去。

  路興朝連忙迎上前,恭敬喊道,“父親。”

  鎮安侯路永壽,對著他點了點頭,問道,“柴宇召如何應對?”

  他一路急趕而來,難以探聽消息,所以不曾得知。

  路興朝答道,“柴宇召那小兒,后知后覺,竟然派人前去父親封地,意圖擒拿父親,還派藺建中率領十萬兵馬前來平叛。”

  鎮安侯聽了,不由搖頭。

  兒子起義,老子還會呆在原地待宰嗎?

  這廝果真如他的父親一樣,總會做一些看起來很愚蠢的事情。

  想到柴建元,鎮安侯心中,浮現了濃濃怒意。

  五年前,他與任英耀一同擊潰臨瞻先帝,為何任英耀就能受封為戰王,而他只是區區侯爵?

  難道就因為任英耀是皇后之弟,而他只是寒門庶子?

  可侯爵也就罷了,竟然還奪了他的兵權,讓他受困于封地,處在監視之下,這般對待,太過薄情寡義!

  甚至還牽連他的家人,其子路興朝,謀略不凡,武藝超群,卻不受重用,只能當個統率十萬兵馬的將軍,被眾多徒有虛名之輩,壓在下面,在大離名將榜中,只能排名第六,被人恥笑。

  這一切,都是拜柴建元所賜,所以得知他背發疽而亡,鎮安侯喜不自禁,連夜策劃了此次起義。

  既然大離對他不公,那么,他就率兵起義,推翻這個王朝!

  經過柴建元的胡作非為,橫征暴斂,民間已怨聲載道,而他傳檄天下,率兵起義,想必往后,必會從者如云,民心歸附!

  一路大軍,朝著大離北境快速行軍,時至晌午,全軍歇息,生火做飯。

  簡易帳篷中,身形瘦高,面容白凈的藺建中,望著手中的地圖。

  一旁的心腹,見四周無人,才低聲問道,“將軍,您真的打算投靠鎮安侯?”

  之前,得知這個消息,心腹略微震驚,但想到藺建中的處境,就滿心理解,只是這個消息過于驚人,他才禁不住再次問道。

  藺建中點了點頭,數日前,他收到了鎮安侯遞來的密信,當時還在猶豫。

  而如今,局勢急劇變動,他隱隱發現大離的根基已然腐蝕,民心不在,倘若揭竿而起,真有可能讓這個腐朽的王朝,土崩瓦解。

  而他,身為開國大將,必能獲得重用!

  鎮安侯性子豪邁,絕非柴家父子所能比擬,不會做出狡兔死走狗烹的事情。

  因此,投靠于他,未來可期!

  心腹見了,知道藺建中不再猶豫,當即說道,“末將這就替將軍,去給大家承諾一下,許以重利,想必他們,不會生起異議。”

  藺建中對此,并無擔憂,他在軍中經營數年,早就排除異己,提拔親信,不會有人膽敢質疑。

  只是投效鎮安侯,不能空手而去,得趁著其他人還不知道自己有反意,騙開一兩座城池,作為投名狀!

  大荊王朝,荊都。

  宮中大殿,文武百官分列左右,位于階下,盡皆靜息不語。

  而大荊天子康天澤,端坐于龍椅之上,望著眾多大臣,出聲說道,“鎮安侯舉旗造反,大離頓起內亂,此乃我朝之機會,朕打算派兵奪回失陷的六城,諸位愛卿覺得如何?”

  戶部尚書當即出班,皺眉說道,“陛下,我朝雖已休養生息一年半,但曾經的損耗與虧空,至今未曾補回,不宜再起戰端!”

  一年半之前的大戰,傷亡了數十萬兵馬,且加上舉國征兵,加重賦稅所帶來的折損,民望的下降,沒有三五年的休養,絕難恢復。

  此時若是貿然出兵,極可能會……催生反叛,重蹈大離之覆轍!

  戶部侍郎同樣入列,奏道,“微臣附議,還請陛下三思啊!”

  身在戶部,他們自然知道大荊如今,是怎么個模樣。

  說是入不敷出,也絕不為過。

  若是換個天子,見此情況,必然不敢提出兵之事。

  但無奈就無奈于,康天澤與先帝不同,其英勇好戰,以立下不朽功業為己任。

  而一年半之前,敗于大離,被奪取六城,他至今耿耿于懷,日夜想著奪回,會有出兵的想法,實屬正常。

  聽聞臣子的反對,康天澤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大離正值禍亂,若不趁機奪回六城,往后等大離平定下來,就為時已晚了。

  他可不想在史書上,被寫成痛失六城的庸君,留下千古罵名。

  此時,潞王站了出來,身為皇弟,他自然支持康天澤,“機會難得,不容錯過,微臣贊同出兵!”

  武狀元洛凌光,也站了出來,高聲說道,“末將愿統率兵馬,奪回六城!”

  當初敗給顧雨嵐,被困在峣城,忍受了數十日的饑餓潦倒,他早就想一雪前恥了,如今有機會,說什么都得替陛下,將失陷的城池,一一奪回!

  另有幾名將領,出班附和道,“陛下,此乃時機,不容錯過!”

  “陛下,末將愿輔助洛將軍,為陛下奪回六城!”

  見贊同者多于反對者,康天澤微喜,定聲說道,“既如此,洛愛卿,朕命你統率十五萬兵馬,即刻出發,前往荊西,奪回六城!”

  洛凌光拱手,堅定應道,“末將必會奪回六城,不勝不歸,至死方休!”

  大離王朝,宮城。

  大殿之中,得知前線傳來的戰報,柴宇召驚得臉色大變,霍地站了起來,“什么,藺建中率兵投靠叛軍,還奪取了渠城?”

  兵部尚書驚惶點頭,“回稟陛下,前線傳來的戰報,寫得便是如此!”

  殿中,身形壯碩的戰王聞言,微微瞇眼。

  如此一來,叛軍就有二十萬兵馬,以及四座城池了,不容小覷。

  曾承望嘆息一聲,他隱隱猜到,鎮安侯和藺建中反叛的原因,都是因為先帝的忌憚。

  戰王和鎮安侯身為老一輩的第一、二名將,擊潰臨瞻先帝之后,功高震主,引來柴建元的警惕。

  戰王及時削減兵馬,只統率麾下五萬赤甲軍,再加上其乃是皇后之弟,未曾被柴建元針對。

  而鎮安侯,就落得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場,除了命還在,其他都失去了,被困在封地之中,連自由都無法獲得。

  藺建中亦是如此,其功績不凡,擁有與顧雨嵐爭奪第一名將的能力,但因為柴建元的忌憚,未曾給予重任,只能屈居顧雨嵐之下,日夜在駐地練兵。

  這兩人會反叛,不難理解。

  只是先帝已死,此時再追究其過,已無作用。

  想到這,曾承望再次輕嘆一聲。

  “路永壽呢,可曾抓到?”柴宇召急聲問道。

  若是能夠抓到鎮安侯路永壽,那么叛軍再大,也將群龍無首,不攻自潰。

  姬獻出班,苦笑道,“陛下,緝捕的人還未去到,路永壽就已逃離封地。根據信報,其已抵達漳城,與叛軍匯合了。”

  “微臣還收到消息,有不少黎庶百姓,前往漳城,意圖加入叛軍……”

  聽到這,柴宇召忽地握拳,心中慌亂如麻!

  如此多的壞消息,讓他不知該如何是好。

  但面對眾多臣子的炯炯目光,他知道,自己絕不能露怯。否則,這些人之中,或許會生起叛逆之心。

  因此,他咬緊牙根,狠聲說道,“再派十五萬兵馬,由……由范元率領,前去平叛!”

  范元乃是大離第五名將,在眾多名將中,是最為低調的一個,將這重任交于他,只因此時,大離名將所剩無幾。

  第一名江顧雨嵐戍守荊境六城,第二名將藺建中反叛,第三、四名將死于秦易之手,第六名將路興朝反叛,能用的,唯有第五名將范元。

  而老一輩的名將中,還能統兵的,也就只有戰王了。

  可如今,他即位不久,人心尚未歸順,需要戰王留守離都,替他穩住局勢,不好外派。

  因此,對于這個安排,柴宇召自己,都不由得生起悲觀之意,只期盼范元能夠力挽狂瀾。

  大離真的折騰不起了,若是行差踏錯,這個強盛了許久的王朝,或許會徹底垮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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