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瞻王朝,渠城。
城外十里,正進行一場廝殺。
大離武狀元荊守,率領二十萬兵馬出城,與慕浩壤麾下人馬,鏖戰在一起,喊殺聲震天。
立于中軍陣地,臨時搭建的望樓上,身形瘦削的荊守,身著甲胃,雙眼緊瞇,望著遠方臨瞻軍陣的變化,不斷下令,讓身旁的旗手揮舞旗幟,調動己方兵馬,攻擊敵方的薄弱之處。
可慕浩壤之名,絕非虛傳,極善陣法,每當被流康兵馬咬住缺陷之時,就即刻變陣,讓周遭兵馬圍攏過去,營造成絞殺陣形。
自從被雨嵐騎咬住缺口,直擊陣心,一敗涂地之后,慕浩壤就變得更加謹小慎微,每當出現險狀,就立即應對,不敢稍有耽擱。
而荊守深知,若是陷入殺陣,后果難料,所以也不敢派兵深入,只能先行試探,在外圍廝殺。
所以過了將近半個月,兩方都未能找到對方的破綻,而不敢決戰。
雖是每日鏖戰,廝殺不已,但戰果卻是寥寥。
臨瞻王朝,瞻京。
宮中大殿,文武大臣手捧笏板,靜立不言。
女帝端坐,身姿曼妙,但艷美的面容上,卻帶著一絲不悅。
“誰能來告訴朕,為何半個月過去了,慕浩壤卻寸功未立?”
別說奪下渠城,就連戰果都拿不出來。
殺了多少敵兵,己方就傷亡多少人馬,這是與對方約好了人頭互換?
眾多大臣垂頭不語,無人膽敢說話。
自從經歷了秦易出征巒國,每隔幾日就傳來巨大喜訊的情況,慕浩壤的戰績,的確讓人難以啟齒。
無人出班奏對,但女帝的問話,卻不能不答,頭大如斗的兵部尚書司泰平,只能硬著頭皮,出班說道,“陛下,慕將軍傳回來的戰報中,寫明了敵將不弱,軍令嚴明,攻守兼備,不可小覷,只能穩扎穩打,不可急功冒進。”
女帝聞言,頓時微怒,這話的意思,是說自己急功冒進了?
他不看看半個月,耗費了多少軍備糧草,而他卻連渠城的邊都沒摸到,還想拖到什么時候去?
心中微怒,女帝雖想喝斥,但還是緊抿紅唇,壓下怒意,冷聲說道,“這不是他磨磨蹭蹭的理由!”
司泰平連忙點頭應是。
“散朝之后,兵部好好鉆研商討,給朕一個法子,不能再這樣耗下去了!”女帝蹙眉說道。
司泰平聽了,本想說點什么,但最終,還是只能點頭道,“微臣遵命!”
這幾日,兵部一直在研究戰況,分析了敵我兩將的優缺點,己方將領慕浩壤,喜穩不喜急,敵將荊守穩扎穩打,擅長以點破面,兩方都屬于穩中求勝的類型,皆很謹慎,這場戰役,根本就快不起來。
但女帝要求了,快不起來也得快……司泰平苦笑一聲,只能再研究研究。
兵部大堂,眾多武官圍在沙盤旁,一邊推演,一邊商討,臉上皆是苦色與急迫。
“不行,這些方法都不行!”
“再試試,看看還能不能有其他法子。”
“敵兵據守渠城,兵馬眾多,糧草充沛,他們根本就不擔心久戰!”
“慕浩壤的打法,應該是想慢慢消磨對方,這法子換了以前還行,可現在卻不能拖!”
眾人商討了許久,就連兵部尚書、侍郎等眾多大官,都參與討論,卻未能討論出任何法子。
定軍侯站在一旁,抱臂而立,臉上滿是無奈。
每場戰役,會因為很多因素而變得不一樣,例如將領人選、兵馬數量、士卒戰力、糧草多寡等等。
此次將領,乃是慕浩壤,既然是他,那想要加快進度,就有些強人所難了。
想到這,定軍侯望向武相,見對方神色平澹,他便有些好奇,不知對方是不是已有了主意。
此時,武相就坐在一旁,輕緩品茗,聽著眾人高聲交流。
實在討論不出結果,兵部尚書司泰平,只能望向武相,問道,“大人,您可有什么想法?”
他隱隱想到一個人選,或許可以盡快解決這場戰役,但慕浩壤并無過錯,將其換下并非良策。
再加上,陣前換將乃兵家大忌,所以能不換,還是不換的好。
聽聞司泰平所問,武相輕緩的放下茶杯,望了一眼沙盤,說道,“要想盡快解決戰斗,并不難,只要派出精兵,襲擊流康糧倉,毀滅糧道,即可。”
司泰平苦笑起來,眾人早就想到這個法子,但流康的臨時糧倉,建在渠城右后側,于流康境內,有重兵守衛,難以突襲。
攻擊糧道的話,也難以奏效,據守渠城的荊守,必會派兵護送,無法形成戰果。
“大人,此法我們推演過,以如今的情況,難以完成。”司泰平苦澀說道。
武相眼童深邃,緩緩說道,“我說的,并不是臨時糧倉,而是……臨西大軍倉。”
聽聞武相所說,眾人連忙轉頭,看向地圖,尋找武相所說的軍倉。
看清之后,他們頓時一震!
臨西大軍倉,在流康境內西側,比鄰樊國,與臨瞻并不接壤!
緊接著,他們就記起了臨西大軍倉的相關信息。
這座大軍倉,是流康五大軍倉之一,儲存了眾多糧草,專供軍用,駐有重兵。
而臨西大軍倉的西側,靠近樊國的地方,有一座邊境重城,名喚昌城。
臨西大軍倉的右側,是流康的中府平原,城池不多,若是攻入此處,便可長驅直入,直逼流康腹心!
眾多信息劃過心頭,眾人頓時眼童大睜,滿臉興奮!
他們身為高階武官,自然不蠢,明白武相所出的計策,乃是絕佳妙計,因而滿心佩服。
流康供給荊守大軍的糧草,并非來自臨西大軍倉,但若攻入此處,毀去此軍倉,一樣可以起到極大妙用。
首先是直逼腹心,讓流康人心惶惶,其次是軍倉被毀,糧草儲備驟減。
最后是突然出現在荊守大軍后方,敵軍必會擔心被包夾,而導致士氣大受影響,有利于慕浩壤擊潰對方。
甚至可以與慕浩壤聯同,前后夾擊,擊潰荊守大軍,奪回渠城!
“妙啊!實在是妙啊!”兵部侍郎禁不住贊嘆道。
一名兵部郎中滿臉興奮,“武相大人出招,果真不同凡響!”
不僅可以解決渠城戰役的困境,還一舉改變戰局,奪得主動,將戰場推進到流康境內,而且是流康腹心!
眾人連聲贊同,就連定軍侯,都不由撫須長笑,暗嘆武相就是武相,智謀超群,一出手就震驚四座。
武相神色平靜,沒有絲毫喜意,只是目光炯炯,不知在想著什么。
夸贊完之后,眾人開始按著武相所說的計策去思索,看看該如何安排和布局。
想著想著,一名兵部郎中想到不妥之處,說道,“武相大人,此計甚妙,但要實施,卻不容易!”
司泰平點頭應道,“的確不易,必須得掩人耳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借道樊國,而后進入流康,繞過昌城,在短時間內打下臨西大軍倉,并將其燒毀,此后還得避免被流康兵馬包夾,但這極難,因為孤軍深入,四周盡是敵軍,將會孤助無援!”
總結來說,就是得快,得悄無聲息,得犀利,能夠快速打下臨西大軍倉,且能身處敵群而不敗。
整個臨瞻,能做到這一點的人,少之又少,幾乎可以說沒有。
但那個屢創奇跡的人,能做到嗎?
眾人心中,浮現了一個氣宇不凡的身影。
想起這個人,眾人就記起了那一幕,瞻京城外,鼓聲如雷鳴,他踩著鼓點,如同戰神一般,一步一步行來……
“老萬,你覺得何人能夠做到這一點?”望向武相,定軍侯問道。
武相微微一笑,并不言語。
但眾人都知道,武相所想的,定是秦易。
整個臨瞻,擅長快戰的將領,并不少,例如祝元魁,例如景勛,例如衡宇……
但兵鋒銳不可當,屢造奇跡的,僅有秦易一人!
而其他人,不是戰功不多,就是能力稍顯欠缺。
再加上,眾人可是知道,秦易練兵一年半,麾下易字營,擁有不弱于雨嵐騎的戰力,平定了眾多叛亂,鐵騎兵鋒所向,叛軍頃刻土崩瓦解!
因此,秦易是最佳人選!
“我覺得秦鎮帥就非常合適!”一名將領說道。
“的確,秦鎮帥擅快戰,善奇兵,屢創奇跡,說不定此次也能改變戰局!”
“末將想了想,本朝也只有秦鎮帥能擔此重任了!”
“秦鎮帥的確非常適合,但他身處定岳軍鎮,前去流康并不容易,若是統率定岳大軍,極可能會暴露行蹤,影響行軍速度,且會耗費不少糧草。”
聽聞此話,眾人便看向武相,想知道他如何決定。
武相神色平澹,只是心中有些感慨,每當遇事不決,眾人就會想起秦易。
看來秦易在他們心中,已是戰無不勝的形象。
“此事不難解決,可由秦易統率三萬易字營,潛息急速行軍,突襲臨西大軍倉,而后從戍北軍鎮調動十萬步卒,趕去助陣,聽從秦易指揮。”武相緩聲說道。
眾將聽了,頓時點頭,齊齊贊同。
此法不錯,雖有難度,但以秦易的能力,說不定真能完美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