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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 你管這叫手術質量不夠好?

  某一日晚,薛修德教授滿臉笑意地從手術室走出時,就迎面碰到了一個老熟人,也就是骨科三病區當前的行政主任,余秋化。

  與薛修德教授的高高瘦瘦,顴骨外凸不一樣的是,余秋化的身材,就比較中正很多,比薛修德更矮一些,更圓滿一點,但也沒什么贅肉。

  而且余秋化的皮膚看起來很厚重,有一種山村老干部的感覺。

  “老薛,我聽曹臨講,最近那個錄制手術視頻的設備,在你們組上啊?”

  “你大概還要用多久?我這邊最近可能要用到,好醫術那邊他邀請我說,讓我再錄制幾個課程。”余秋化看似非常隨意地走在了薛修德的旁邊。

  兩個人走在一起,很像是兩個知識分子湊在一起,也還有一種復古的感覺,因此吸睛不少,可一路走過后,認出來兩個人后,都是不敢打擾。

  真正的教授,出來閑逛的就不多,組隊出來閑逛的更是少之又少。

  而除了教授會在兩個教授正在說話的時候打斷,其他人都不敢做這樣的事情。

  薛修德的笑容半僵,就回說:“余主任,你如果要用設備的話,隨時提前一天通知我,我馬上就把設備還給你。”

  設備是余秋化買的,也是余秋化成了主任之后,去外面開拓生意的時候,專門購買回來用以手術視頻的拍攝,然后可以用作同行交流、還能用作在一些專業的醫學同行交流網站上當作課程出售。

  更何況余秋化就是主任,薛修德不會也不好去和余秋化爭奪這個屬于余秋化組的錄像儀器的使用權。

  大不了他可以再多買一套都可以。

  余秋化聽薛修德這么配合,這么給面子,笑容就更加燦爛了:“薛教授,我這不是這么隨口一問嘛,你也別當真,你先用好了再給我也不遲。”

  要手術錄制視頻的儀器,只是余秋化找薛修德的一個借口,相當于是討賊檄文。

  接著說:“你上次給我說,要我幫忙牽頭,給你搞一個新術式的手術授權的安排,你們組現在的小周,在錄制手術的視頻,就是為了這件事而準備的吧?”

  魔都九院是非常開放的院校,天才并不少。要破格拿三級甚至四級的手術授權,也不是什么需要摳摳搜搜地藏著掖著。

  放在明面上的次數并不少,只是新術式的開展授權,這倒是極少數的一次了。

  這種事,一個單純的帶組教授,不太好安排,得余秋化主動站出來牽個頭,把創傷外科的資源都稍微整合一下,到時候才好安排。

  就薛修德一個人單打獨斗,肯定不行。而且,以后余秋化要弄類似的事情,也需要薛修德的幫助,余秋化肯定不會拒絕。

  只是,余秋化還從自己的總住院那里得到了一些消息。

  所以余秋化索性一次性就把事情說明白了:“老薛,你看,這是什么新術式啊?能不能什么時候有空,在科室里稍微分享一下呢?”

  曹臨暗示了周成暗里有私貨,但是曹臨也從毛雨軒的嘴巴里摳不出來任何細節。所以余秋化就只能自己親自上陣來問。

  薛修德的雙眼快速閃爍起來,深吸一口氣,道:“余主任,上次辛苦您的事情,的確是為了小周的手術授權的事情而準備的。”

  “不過吧,之前我也聽曾老師說過了,還怕小周麻煩到余主任您,所以就不多勞煩余主任您多費心了。”

  “再則,小周現在要做的術式,屬于公司的私人課題,不是正式立項的那種。屬于商業機密級別,也不好提前說開。”

  薛修德神色平靜,整個人看起來相當有些儒雅和書生氣,但說的話卻不客氣。

  余主任的稱呼仍然生分,也提醒了余秋化別忘記了,當時周成來骨科三病區,是曾老親自安排的,余秋化義正嚴詞地拒絕了,是曾老動用了自己的手段,把毛雨軒給掀了。

  到一半想到有可能有好處了,過來聞騷,要點臉?

  余秋化老臉都不知道臉紅是什么樣子了,看了看薛修德一臉戒備的樣子,就笑了笑,說:“老薛,你還是這個樣子,對我好像是有什么敵意似的。”

  “我也就那么隨意一問吶。你別往心里去。”余秋化笑了笑,也不敢和薛修德深入地多說啥。

  當年,他與薛修德是可以互相競爭主任的位置的,當時,余秋化以為自己必敗。因為薛修德再怎么說,也是院士的學生,至少有師徒的情分在。

  可誰知,在關鍵的時候,曾老幫忙的是年紀更輕的劉奕平,直接把更加年長的薛修德給丟了。

  薛修德很氣,余秋化很意外,坐上了主任。

  也差不多能夠猜到下一任的主任位置肯定非薛修德莫屬,其實也很好奇,現在的薛修德到底在做些什么。

  他有沒有機會連任一下的可能性,還有沒有曾老,也還是不重視薛修德的可能性。

  之前,曾地緯為了把周成塞進來,把毛雨軒給掀了,這件事讓余秋化爽了好幾夜,可是近些時日,余秋化就覺得,可能曾老把周成安排過來,是來給薛修德送底蘊的,而不是為了把熟人殺掉。

  再加上從曹臨那里打聽到的閑言碎語,余秋化仍然不死心,所以只能來打聽。

  不過,八字還沒一撇,周成再怎么逆天也就是個少年,就算他是骨病科里面那樣的變態,時光仍然鎖住了他,資歷和積累不夠,就是他最大的短板。

  薛修德忙說:“余主任您說笑了,我對你自然不會有敵意的。也從來沒覺得余教授你所為,有什么過分的地方。”

  “就不曉得余主任這次來問,是為了手術錄制儀器外,還有什么其他事呢?如果沒有的話,我就回去了,我兒子今天會回家吃飯。”薛修德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

  他沒有任何理由去恨余秋化,當初余秋化沒有耍手段,他之所以沒爭過,是因為曾老不幫忙。當然,薛修德也不恨曾老。

  他在師門里,就只是個loser。

  只是,不恨并不代表不戒備。

  然而,薛修德自己也是教授,他的眼界,也不是分不出來好壞的。也不是沒有格局的。

  與開辟一個新的亞專科比起來,什么病區主任,什么科室主任,有個屁用。

  勞資寧愿一輩子不當骨科的大主任,甚至院士也可以不當,我也要去爭微創傷外科的創始人之一的位置。

  主任的位置,就只是一時之名,一時之利。

  開辟新的亞專科,或許沒有利,但此名,不說千古,延續個幾百年,應該不成問題!

  孰重孰輕,薛修德擰得清。

  余秋化要什么都可以,我也可以不當下一屆的病區主任,你要怎么作也可以,別太過分,太過分了,我也不是沒人可以找的,我會讓曾老下場清道。

  余秋化沒打聽到自己想聽到的東西,稍微有點失望。但薛修德給他的理由,讓他不好再打擾。

  就說:“原來是小遠要回來啊,好久沒見這孩子了,過兩天有機會一起吃個飯。”

  “好的,謝謝余主任關心。我到時候來安排。”薛修德拒絕不了這個請求,不在科室里后,私交仍然在。

  現在的薛修德,已經灑脫了一些東西,會澹化掉很多表面的名利之爭,但不能動搖根本。

  “那到時候電話聯系。”

  又是幾日后。

  余秋化查完房后,又把曹臨叫進了自己的辦公室,問道:“有看到薛教授他們那邊在做什么手術嗎?”

  “就很常規的骨折、感染,沒其他特殊的。”曹臨把自己看到的,都說了一遍。

  手術室里,一天的手術安排就這些,大家都可以看得到,在早交班上,都能夠看得到。

  雖然如此,但是余秋化還是好奇,薛修德和那個小周,到底私底下搞什么?

  為什么薛修德會這么上心地要給周成張羅新術式的授權,如果現在搞清楚了,提前入場參與,就還來得及。

  假如一旦真的在新術式授權之前,都還沒入場的話,那么到時候大家都知道了,這件事就和他余秋化沒關系,再強行有關系,就只能是因為他是病區主任了。

  薛修德不肯開口,曹臨也從毛雨軒那里打聽不到,也沒有什么風吹草動。

  這讓余秋化也是無計可施,思考了一陣后,嘆了一口氣:“既然沒有什么特殊的,那就不看了吧。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因緣際會。”

  “當時周成要來我們骨科三病區的時候,我怕他影響到你,所以拒絕了。這時候患得患失,已經是不重要了。”

  余秋化細細盤算了一會兒后,就又道:“不去想別人做什么了,咱們自己做自己的,今天把大家都組織起來,開一個組會。”

  曹臨覺得這才對嘛,好歹余教授你是病區主任,去好奇一個帶組教授到底做什么干啥呢?

  因為曹臨覺得,就一個單純的骨折手法復位,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好的,老師,今天我們組沒有手術,您可以去休息一下,有鄭教授帶我們查房就好了。”曹臨說的鄭教授,就是組里的副教授。

  “嗯,組里面最近應該也沒特殊的病例,我就不看了吧。”余秋化也沒多講什么。

  在曹臨離開之后,余秋化只是隨意地笑了笑。他只是有點好奇薛修德會怎么做來競爭來年的主任位置。

  他想看看,自己的準備和薛修德的準備,到底誰更加充分一點。自己來年的準備,到底能不能沖破是有曾院士支持的薛修德。

  可細想一下,貌似,結果是怎么樣,都不重要。

  就算是薛修德成了病區主任,他得到的也就是權利,自己該做的事情,還是自己做的,其他的,也沒太多變化。

  科室里的財政大權,雖然看似在主任手里,但實則,也不敢隨便亂動,最多就只是微調,否則的話,一旦出現一個組從上到下的走人。

  病區主任會很麻煩的,大家都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只是。

  余秋化比較羨慕薛修德的,就是薛修德的老師是曾地緯,現在、之前曾地緯都沒幫助過薛修德,待到薛修德院士提名的那時候,曾地緯絕對會不留余力。

  那時候的競爭,其實才是最重要的,現在這些,全都是小打小鬧,算個什么哦。

  余秋化在辦公室里才稍微坐了一會兒,就聽到敲門聲響了。

  余秋化喊了一聲進來,然后看到推門而進的,就是高瘦高瘦的薛修德。

  看到來人,余秋化愣住了差不多有三分之二秒,然后立刻站了起來,主動說:“老薛,你有事可以直接打我電話的啊。”

  科室里有主任辦公室、高級職稱辦公室和普通的辦公室。

  主任辦公室一般就只有余秋化在里面,薛修德等正高偶爾在處理私密事情的時候,會進來,其他的時候,教授和副高都是在高級職稱辦公室。

  不過余秋化的客氣,迎來的不是薛修德的客氣。

  而是薛修德的一個炸彈,只見薛修德舔著笑臉,把錄像儀器給他搬了過來,而且還說:“余主任,上次你給我說過您需要用手術錄制設備后啊,我就去打聽了。”

  “正好今天已經到了,所以就把您的這臺,原原本本地送還給了您,沒占用您的內存。”

  “你看看。”

  薛修德的一句沒占內存,讓余秋化心涼了半截。合著薛修德早就做好了準備啊,這時候就已經把錄制的手術視頻給刪除了。

  而且還專門特意再買了一個臺手術錄制設備,這是要干嘛?

  嫌棄錢多,想燒著玩兒嗎?

  余秋化也不敢指點薛修德做事,別人是正經的教授,正高職稱,下帶組,上有老師是院士,別人燒錢玩怎么了?莫說是手術錄制儀器了,就是砸錢造一個手術室玩,余秋化也管不著。

  余秋化就隨意地接過儀器,隨意一放,目光真摯道:“薛教授,這種事,你還親自跑一趟,直接讓曹臨和毛雨軒他們對接就可以了啊。”

  這時候,這儀器是真的不太貴重的。

  薛修德也不說破,他之所以親自來送,就是毛雨軒親自要求的,他已經不想和曹臨會面了,就是怕壓制不住了,到時候抹不開人情關系。

  “這不是毛雨軒毛毛躁躁的嘛,性子不沉穩,怕他來送會出點意外,還不如自己親自來送。”

  “余主任,你可千萬要好好地檢查一下啊,設備別壞了,或者看看之前您的資料,有沒有丟失的。好早點調試。”薛修德非常謹慎地說。

  雖然余秋化人品值得信賴,但是有些丑話還是要說在前頭,不然后面余秋化說他什么東西或者資料掉了,那就說不清楚了。

  現在當面就要余秋化檢查。

  余秋化就說不用,可薛修德還是堅持要檢查的看法,于是兩個人就細致地把視頻及設備里面的內存卡都檢查了一遍,再得到確定消息后,薛修德這才離開。

  不過,這一次,薛修德的離開,讓余秋化嗅到了一絲不太自然的氣息。

  薛修德這次的突然造訪,戒備心太強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可是,薛修德到底是在盤算什么,余秋化根本就不知道。

  這讓余秋化很慌,但又不知道該不該慌,就有點不太自然。

  想了一圈,還是認為自己應該要沉住氣,不要被表面給迷惑住了,也不要疑神疑鬼的……

  距離約定好的,舉行新術式的手術授權的日期越來越近。

  余秋化也向周邊的人掃聽了一下,薛修德的葫蘆里到底有沒有賣藥,但得到的答桉回饋就是,大家都在問他。

  畢竟余秋化是現在薛修德的主任啊,你都不知道他在干嘛,我們知道個jibo?

  而且,周成的新術式授權這件事,還得是余秋化來以主任的身份來主導,邀請有份量的同行才可以,不然的話,單個教授,就很難做到。

  余秋化也只能有苦說不出,說了實話,非但沒有被認可,反而是被人誤會是不愿意說實話。

  人是九院出的,也是你們創傷外科的,你余秋化能不知道?

  但余秋化還真不知道。

  至于為什么,別人可不會管九院里面,余秋化以前和薛修德教授競爭病區主任的時候發生過的事情。

  當然啦,不管怎么樣,不管周成的實力如何。

  既然薛修德教授,余秋化教授,而且余秋化教授作為魔都創傷外科學組的副主任委員,力推了周成,而且還誠摯的送上了周成之前的手術錄制視頻。

  被邀請的人還是很給面子,愿意當場來給周成一個機會,至于手術的視頻嘛。

  就可以不看了,畢竟兩個教授不可能拉一個連手術視頻都看不下去的孩子出來丟臉,就算年輕人不要臉,老家伙還是要最基本的皮的。

  手術的授權,就約定在了下個月,也就是3月2日。

  當這個日子回饋到周成這邊的時候,周成的內心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說實話,他還真的擔心,自己給出去的視頻,被人給故意斃了。

  為此,他甚至都還專門去找了不少相關的套路小說來看,看看到底會出現什么樣的意外,然后里面的應對措施,能不能借鑒一下。

  可現實的情況就是,背靠大樹好乘涼。

  不說曾老,就一個薛修德教授,力捧之下,這些程序走起來都蠻輕松的。可以想象,若是自己的便宜老師,桂老親自出面,為自己擺平事情的話,肯定會更加簡單了。

  當然,周成也是短時間,不會把課題搬到京都去做的,一是沒這么多精力,二還是,安若都從沙市追到魔都來了,周成再怎么,也要多在魔都待一段時間。

  安若的燙傷,經歷了十幾天的休養,早就好了。

  而且,安若最近也是對課題越來越感興趣了,因此對周成現在正在做的課題,有了更多的了解,沒想過蹭,就單純地想幫忙,蹭一下練手經驗。

  安若自己就說了,這個課題不用寫她名字,但是她參與全程的經歷和經驗,會讓她以后,獲得更多。

  更加自信了,也能夠看得清楚本質,學習這個過程,一個新亞專科出現的臨床課題的經歷,是無可替代的。

  周成就被她說服了。

  “安若,臨床授權的日子定下來了,是3月2日。距離現在只有一個星期不到的時間了,你能夠爭取到麻醉的權限么?我感覺可能稍微有點難。”

  “要不,你就不去爭這個了吧?”周成發信息給安若。

  安若之前答應過周成,如果可以的話,一定要給周成做新術式授權的時候,跟臺麻醉。

  但是,按照預算,這個時間應該是四月份去了,沒那么容易。

  畢竟手術錄制完,按照預期就要到三月的中旬,只是,不知道為何,薛修德教授他們就說服了學組里的人,把新術式的授權時間提前了。

  安若看到信息的時候,正好是他從復蘇室轉去預麻室的路上。

  之前的她,為了給自己爭取上手操作的機會,她已經申請轉去了最苦最累的復蘇室,專門處理一些麻醉后難處理的麻醉病人,屬于臟活累活。

  而且吃力不討好。

  但是,復蘇室雖然累,但是很鍛煉人,也很能體現一個人的能力。安若從最開始的跟班,很快就成長成了一個操作小能手,深得在復蘇室里統管全局的麻醉科的一位教授的喜愛。

  把安若從之前的那位帶教老師那里奪了過來后。

  這不,就打算帶安若去預麻室了。

  預麻室是那種快速手術,并且不復雜病人,在手術周轉前的麻醉,為了加快手術周轉而設立的。

  安若就回說:“周師兄,我現在正在去預麻室的路上。”

  “我覺得我可以爭取一下,我現在的帶教老師是麻醉科的副主任。安排其他的可能有難度,讓我為你的手術主麻醉,肯定沒問題。”

  安若回復。

  然后就更加動力十足了,她本來就只是資質不好,絕對不懶。

  現在的安若,雖然沒有變得開朗如社交牛逼癥患者,但也稍微開朗和自信了很多,遇到了很多人,都能夠非常自然地與她們打招呼了。

  可不像剛來的那段時間,就感覺自己被人摁在了地里面摩擦,惶惶不見天日一樣。

  而且,隨著學習地越是深入,安若越了解到了,麻醉醫生和麻醉醫生之間差距,是真的挺大的。

  她現在跟著的這個教授,雖然只是麻醉科的副主任,但是名聲在外,聽人說,有很多兇險的病人,一半命被閻王拿走了,但被他給搶了回來。

  最低的一個,大出血,血壓低到了60/30mmHg,也被他搶了回來,那時候的操作,就完全是他的個人秀。

  只是啊,到目前為止,安若還沒遇到這樣的情況。

  按照當前帶教的教授的說法就是,如果把一個病人圈進這樣風險的境地,麻醉醫生一定是有百分之六十的失察責任。

  安若的學習氛圍,最近很高,很濃。

  這位教授也很愿意教,特別是在打聽到,安若現在只是個研究生,而且帶教的碩士生導師就沒有博導資格后,那熱情就更加高漲了。

  “來,安若,過來,看看這個病人的心電圖……”他的雙眼,整一副玉凋師看到了上好的璞玉一般,亮晶晶的。

  “好的,老師。”安若趕緊轉頭來看,然后美目稍稍一瞇,就從知識儲備里面搜尋到了這特殊的心電圖。

  而后蝌蚪形狀里的墨色童孔微微張開,聲音愕然:“老師,這是?”

  就要站起來。

  但被帶教的教授就壓了下去:“沒事,這就只是高鉀血癥引起的U波。”

  高鉀血癥是能夠短期內要人命的啊老師。

  終于,結束了一天預麻室的工作后,安若覺得自己的手臂差點廢掉了,此刻正在門口rua著圈圈。

  安若的帶教教授看著這一幕,內心是充滿著心疼、欣慰:“多揉揉,避免乳酸過度堆積,影響到明天的麻醉操作。”

  全麻需要插管,椎管內麻醉需要進入到椎管間隙,都是錯不得的,如果手太僵硬的話,很容易出事。

  但是眼前的小妮子,真是個狠人啊,他今天,為了試探安若的底線,差不多把科室里的三分之一的預麻任務都接了,共二十四臺。

  安若一個人完成了二十一臺,就不知道喊累的。

  就好像是金魚把自己撐死一樣,安若這樣可能會把自己給累死。但她好像不怎么嬌生慣養。

  現在知道手酸了?

  “老師,沒關系,我覺得還好,肯定不會影響到明天的操作的。”安若做著擴胸運動,雖然身體很累,但心情很美。

  坐冷板凳的時候,她是非常慌張的,而且,比起坐冷板凳,累的滋味兒就是一種享受。

  更何況,我現在的資質已經這么好了,如果還不好好利用一下,多多學習的話,豈不是辜負了我現在已經有的資質。

  再則,我現在的資質,達到的程度,和他比差遠了,我得多花費些時間才是。

  安若有自己的打算。

  所以,她也還沒給自己的老師提出自己的要求。

  看著安若這笑容,發自真心,享受學習、享受疲憊、享受學術的笑容,教授的內心是真的觸動到了。

  忍不住摸了摸安若的頭,帶著一種寵溺。

  只是他的高度和安若差不多,這樣子看起來就蠻滑稽。

  而后他也覺得不蠻合適,停下來手里動作:“回去休息吧,晚上多吃點,別學別人減肥,你看你瘦得像個猴子一樣。”

  安若馬上回道:“老師,我胖了。”

  “我來了魔都之后都胖了1斤多了,我以前是101.11,現在已經有102.25了!”

  安若對自己的體重,是極為敏感的,因為她其實是比較喜歡吃東西的人。

  不過,安若立刻就遭受到了反駁:“你還胖?你現在的BMI是17.2左右,你都屬于過瘦一族了,你這個身高,一百一到一百二,屬于健康體重。”

  安若正要說什么,他老師又說:“像我家姑娘,BMI小于十八,我都是直接開打的,其他的我一律不管。”

  安若聽到這話,就不敢再多說什么了,只是偷偷地調皮地伸了伸舌頭。

  然后告別自己的帶教老師之后,給周成發語音回復:“周師兄,我買的鴛鴦鍋、火鍋底料還有羊肉卷,都送到了。”

  “我們煮火鍋吧。”

  安若前面幾天就邀請周成一起煮火鍋的,周成本來打算建議的是去外面吃更加方便些,不過安若覺得,在家里吃其實更加節省時間。

  因為她還要空出更多的時間看書,現在看書帶給她的愉悅和收獲,是以前的一百倍一千倍,甚至更多。

  嗯,因為安若沒告訴周成的事情就是,她現在偷偷地請了一個阿姨,幫她煮飯,其他的時候,她更多的都是在看書和學習。

  估計這會兒回去,火鍋都已經煮上了。

  周成這會兒正好在設計模擬的思路,因為他還沒模擬出來那個解剖的基礎模型,到底是些什么鬼,到現在,仍然還是開創——未定義狀態。

  看到安若的回復后,周成猶豫了一會兒后,就說:“行吧,那我先去買菜了啊。”

  安若的思維,周成是真看不懂,很明顯,出去吃更加便利些,也方便,不浪費時間,也不知道安若怎么想的。

  倒是,安若的一個變化,讓周成非常喜歡。

  安若的資質變好之后,她沒有和任何人賣弄,只是在默默的學習,就是在學習上花費的時間,好像更多一些了,偶爾周成在凌晨等模擬機會的時候,都會看到她那邊的燈還亮著。

  嗯,這是周成無意中發現的,安若住的房子的書房的窗戶,與他的臥室正好相對。

  可安若給他的回復就是,每天十一點就睡覺了。

  這就是個騙子。

  而且還有一個細節就是,安若的書房那里的燈,每天十點半就會熄滅,然后十一點四十又會準時亮起來,至于亮到什么時候,周成都不知道。

  他也沒和安若去熬,只是最近有在手術室偶爾遇到安若,看她狀態還蠻好的。所以就沒說,但是周成打算今天找安若聊聊。

  為什么會有人因為過勞而猝死?

  就是這個道理。

  “我都已經買好了,周師兄,你等會兒就直接過來就好了。”

  “我現在還在處理中。”安若自己還沒到家里,所以就小小的撒了一個謊,下了手術室后,就直奔地下停車場,找到了自己的車,直接開回到了自己所在小區樓層下的停車場。

  只需要十分鐘的時間!

  等周成來到安若的家里,看到桌子上擺著的鴛鴦鍋與涮火鍋的那些菜品時,頓時就驚訝起來,說:“安若,你這是把火鍋店里面的鍋底直接搬回來了吧?”

  “這些火鍋底料,都是直接從山城飛過來的,現炒的,專門找了人才找得到,不是那種連鎖的鍋底。”

  “然后這些牛羊肉,也是空運過來的,每天一批,去得早,就很新鮮。魔都有很多這樣的市場,是我哥他們替我買的。”安若一一介紹,笑得也很開心。

  現在的她比以前是真的開心、開朗也更加自信了很多。

  “那我今天真是賺到了。”

  “先嘗嘗這個鍋底,這個肉質怎么樣?”安若張羅著一雙公快,然后說:“我已經有很久很久沒吃火鍋了。”

  牛肉和羊肉涮出來一會兒就可以吃,不過周成和安若都是學醫的,至少會煮半分鐘以上,雖然會影響口感,至少安全健康。

  吃下去,周成就覺得,山城的鍋底,會有一種麻辣的感覺,花椒、辣椒味道炸開,是真的享受。

  周成自己沒去過山城,覺得這味道比湘省和魔都吃過的火鍋都正宗。

  點了點頭,笑了笑說:“我覺得這樣吃會把我胃口養叼的。”

  然后又很實誠地下了一盤肉。

  安若則是那個胃口早就被養叼了的人,只是之前不太貪嘴,最近心情好,這才張羅了這些。

  而且,安若對火鍋是沒有太多抵抗力的,不管是什么口味的,就連潮汕火鍋,她都覺得OK。

  沒回話,只是倒了一杯酸奶,給周成也有準備飲料,不過不是酸奶,而是周成以前值班的時候喜歡喝的一種瓶裝飲料,雅哈冰咖啡。

  現在這個天氣,不用冰就很爽。

  差不多吃到了半飽,周成才又下了點素菜,問安若:“安若,你看到了我之前給你發的信息沒啊?我覺得你的帶教老師沒有那個意思的話。”

  “你就別拼了,大晚上的不睡覺,天天熬著,對身體不好。”

  安若正在吃肉,被周成的話驚到了,如同是被踩了尾巴的貓,慢下動作,掙扎:“我每天都很早就睡了啊。”

  “我沒睡那么早,還能偶爾看到你那邊的燈亮著。你雖然要參與到這個課題里來,未必就要以麻醉醫生的方式啊?更加重要的是課題的全程細節。”

  “這才是更重要的。”

  只是周成說著,安若卻就直勾勾地看著周成,眼神有點兒堅決的意思。

  周成稍稍退了一步,說:“好好好,我不勸你了,但你不能再熬夜。這能做到吧,不管是學習還是工作,如果是在支付身體的話,其實都是不劃算的。”

  安若抿了抿嘴說:“那可未必,有些時候,如果能夠支付身體就有足夠的回報,還是挺劃算的,就怕連一半的回報都得不到。”

  這感覺,不止是安若有,周成自己也有。

  以前的他,在做其他各種各樣的行業時,希望能夠通過自己的努力而改行時,那就是在賣命。

  但賣命也沒用,你周成的命,于外人而言,值幾個錢呢?

  所以,周成就放棄了繼續和安若爭命這個話題,而是改口問:“聽說你今天進了預麻室啊,我問了我們手術室的那個麻醉醫生。”

  “她說,預麻室可不是學生隨隨便便就能進的欸。”周成這是故意問的,就是為了讓安若獲得成就感,變得更加自信些。

  安若輕笑起來,但是笑聲很輕,很快就正起頭回:“主要是我帶教的老師給力,他是麻醉科的副主任,所以我能去的地方比較好。”

  安若這么說時,心里還是暗自愧疚起來。

  她終究還是變成了她以前最討厭的那個樣子,又當又立,明明自己就是很厲害了,天賦很好了,就是要找一個客觀的,不屬于自己的原因。

  當然,現在的安若知道,她就是客氣客氣,謙虛一下,也是當周成面,不好驕傲。

  可以前的安若,肯定會覺得現在的自己,就是最討厭的那種人。

  而且,安若還能記得那種深入到骨子里的卑微,自然而然地會生出一種自愧、自卑的情緒。現在依然如此,這個習慣仍然未能改變。

  即便是面對的對象,就是現在的自己,仍然如此。

  周成和安若正在聊著天,忽然平放著桌面上的手機就響了起來,不是鈴聲,是震動。

  周成的。

  周成很自然地順手接通,因為嘴上有油,所以翻過來就改成了擴音模式。

  “喂,軒哥。”來電人顯示的是毛雨軒。

  “小周,是我。”

  “是這樣的,這邊有不少的人,私下里找了我,說希望把之前錄制的你的操作視頻版權給買下來,當作是教學手術視頻。”

  “不用你來配后期的解說,你是什么意思呢?我覺得出價還算可以…”薛修德說到這里的時候。

  周成就注意到了,在自己對面,那個少女的眉頭,先是下意識的一皺,而后才慢慢舒展而開。

  骨子里其實還真的是個挺好強的姑娘呀,什么都要和別人比一下。

  也挺真實的。

  周成就回說:“薛教授,您先替我回絕吧,這一次錄制的這些手術視頻,質量并不好。”

  是質量不好,拿給別人看周成的實力可以,但那不是周成的巔峰,對病人是夠用的,但是要拿去做教學手術的素材,周成覺得還是稍微差了點火候。

  但周成這話,卻把對面的薛修德的脖子給掐住了。

  “啊!欸!”

  “你覺得這些手術視頻,質量不好?”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聲音似的,所以重復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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